去。
妙玉没去过蕴秀宫，甄玉垚和如意却是都去过的，反是她们给妙玉和一尘指路，看周围的宫殿建筑。
蕴秀宫跟丹霞宫相距不远，丹霞宫在东，蕴秀宫在西。丹霞宫雄伟壮丽，蕴秀宫却是秀美玲珑。
到了蕴秀宫，门房里的小太监先问了妙玉等人的名号，然后才往里去通传。过不多时，阿团亲自出来了。对那小太监道：“这妙玉法师是咱们蕴秀宫的福星，以后她来了，不用通报。直接请进来便是。”然后才对妙玉等人道：“门上的人不懂事，让你们久等了。真是抱歉得很。”
妙玉微笑道：“这是宫里的规矩，应该这样的。倒让你亲自出来，却是不敢当呢。不拘让一个小宫女带咱们进去便是了，何用你亲自出来。”
阿团笑道：“你是咱们娘娘看重的人。我不出来，娘娘脸上也过不去呢。”
妙玉便推了甄玉垚上前，道：“这便是甄家小姐，我的玉垚妹子了。”
阿团和甄玉垚彼此便厮见过。阿团便请了众人往里走。
妙玉见阿团穿着簇新的锦绣衣裳，灰鼠皮褂子，脸上一团喜气。知道她如今咸鱼翻了身，重又回了蕴秀宫，做这蕴秀宫的掌事宫女。算是扬眉吐气了，心里也不禁替她高兴。
过了两重宫院，才到了容妃的寝殿。
妙玉打量了一下，只见房屋宫室焕然一新，还散发着新鲜的油漆味。便知是匆忙中重新粉刷了一遍，为的是重新迎接容妃回宫。各处的门帘也都是簇新的大红绣金软帘。廊上宫女三三两两来往不绝，一片喜庆，一片繁忙景象。
到了门前，妙玉先就闻出屋里的御香阵阵透出帘子来，中人欲醉。
阿团禀道：“娘娘，妙玉法师前来请安拜见。”
“快请！”只听容妃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
门边的小宫女打起帘子让进妙玉等人。
（八十七）寻根底容妃故询问 说利害妙玉借典故
妙玉进了屋子，只觉屋中温暖如春，暖香阵阵，中间还夹杂着一丝油漆的味道。屋子里的摆设也都是崭新的红木家俱，雕工精细，椅袱引枕也都是崭新的黄绫缎的。配着红红的家俱，更是喜庆。
容妃正靠在贵妃榻上，旁边一个小宫女正轻轻捶着腿。还有一个小宫女正端了小茶盘恭立着。容妃见妙玉等人进了屋子，才坐起身来。
妙玉等人一齐见礼。甄玉垚和如意都行跪拜大礼，口中呼道：“奴婢甄玉垚叩见容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容妃一抬手，道：“起来吧。让本宫看看，妙玉口中的玉垚妹子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物。”
妙玉便拉起甄玉垚，一起走到容妃跟前。
容妃仔细端详了一番，点头微笑道：“果然是我见犹怜的美人呢。长得这样可人疼的，别人就怎么下得了那样的重手打人呢？玉垚，你不知道，你挨打，你这个妙玉姐姐却是最着急的。能求得着的人都求了，偏本宫那时也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连皇上也难得见一回，哪里说得上话呢。也幸得你的造化大，不想因了妙玉一句话，皇上才请了太医来给本宫诊脉，谁知竟真有孕了。有了这天大的喜事，皇上自然是有求必应格外开恩的。你才能从那地方出来呢。”
妙玉道：“也亏得娘娘提醒着皇上封赏，不然我也不敢开口的。”
甄玉垚又忙跪下，叩头道：“奴婢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容妃让阿团将甄玉垚拉起来，笑道：“你不用谢我。救你的是妙玉，你该多谢谢她才是。”
甄玉垚便也微笑道：“姐姐那里奴婢自然是要谢的。娘娘的救命之恩，奴婢也是不敢忘的。”
“你倒伶俐。”容妃看一眼甄玉垚，再看一眼妙玉，让阿团给妙玉搬了座，然后靠在引枕上，“本宫倒不明白，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触怒了主子，让她将你下这样的毒手呢？”
甄玉垚笑一笑，道：“奴婢愚鲁，说话不知轻重，冒犯了淑贵妃娘娘，落这一身打，也是应该的。”
“真的？”容妃眼中显着狐疑，“她将你打得要死不活，你还能说得这样淡然，可真是奇事。只是本宫还是没弄明白，你究竟说了什么，让她想置你于死地？”
妙玉知道容妃也是聪明人，甄玉垚不愿说出跟黄家的仇怨，更会引起容妃的猜疑，又因为容妃也算是救命恩人，跟黄芳华也有仇恨，有些事就不必瞒着她了，因此道：“玉垚妹子，你的事我都跟娘娘说过了。淑贵妃跟娘娘也是仇家，娘娘的家人如今也因了淑贵妃的原因，还在狱中待罪，等着审理明白呢。”
甄玉垚这才明白过来，笑道：“是奴婢太过小心了，娘娘恕罪。娘娘既问起，奴婢便将当日情形禀上。那日皇上到丹霞宫来，奴婢正往外去给淑贵妃娘娘跟前的飞雪姐姐到太医院去拿药呢，不想迎面就见到皇上来了。奴婢躲避不及，只得跪在路旁等皇上过去。谁知皇上见我鞋子湿了，便问我冷不冷，还说让我换双鞋再做事。我只回答说不冷，做奴婢的这点苦还是能吃的这两句话。皇上便笑，说你这样娇嫩嫩的女儿家，吃这苦却是朕的不是了。说着淑贵妃便迎出来了，将皇上请了进去。奴婢自去太医院拿药，等回来之后便被叫到淑贵妃娘娘跟前，她问我皇上跟我说了什么，我说并没有说什么，她不信，便叫掌嘴。掌过嘴，再问我，我还是那句话。她便恼了，说我嘴刁心毒，脑后有反骨的丫头，留在丹霞宫是祸害，不如打死，便让拖出去施了笞刑。她的本意是要我的命，可行刑的人可能存了一丝善念，下手轻了一分，才没将我当场打死，留了一条性命罢了。还幸得容妃娘娘和姐姐及时将我从那地狱般的地方解脱了出来，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听了这些，容妃点头叹道：“也难怪你会被她这样嫉恨，怪只怪你自己生得太好了。她怕自己宫里的人倒夺了她的宠，才一门心思要整治了你。也算是你自己命大福大，竟然还能侥幸从那板子下逃出一条性命来。多少人都挺不过那板子，死于非命呢。你这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还能从那板子下拣一条性命，还能好端端地站在本宫面前，倒还真是件奇之又奇的事了。或许是行刑的人真发了善心，若不是这样，便也只能说是上天真是眷顾着你呢。”
妙玉道：“阿弥陀佛，我在菩萨面前发了好多愿，只求能保得玉垚妹子平安无事，可能是菩萨见我诚心，受了感动，真显了灵，保下了玉垚妹子的命。”
容妃点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或许甄姑娘以后还真有大富大贵之命呢。”
妙玉不想在这上面多说，便转移话题道：“娘娘这几天可觉着怎么样？太医开的方子吃了还稳妥？”
容妃道：“孩子还小呢，也显不出什么。只是还是有些泛酸作呕。”
妙玉便对甄玉垚和一尘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跟娘娘还有一些要紧的话说呢。”
甄玉垚和一尘几个便辞了退了出来。阿团也遣出了小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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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寻根底容妃故询问 说利害妙玉借典故2（）
容妃笑道：“你有什么话，只管说来。非得搞成这样神神秘秘的？”
妙玉也笑道：“也并没什么别的话。只是咱们说话，为何要那么多的人在跟前呢。当初在聆月轩里，就咱们几个人，说话也自在一些。如今倒多了许多拘束了。”
容妃叹道：“可不是嘛。本宫也甚是怀念在聆月轩的日子呢。在哪里，虽然没有人来过问，却也自在。皇上因了偷偷摸摸的感觉，倒还能想着法子来看本宫，如今本宫在这富丽堂皇的好地方了，皇上却是不大来了。来了也是因了肚子里的孩子，他心里又惦着别的女子了。”
妙玉不好多说，只得道：“皇上的心本就是不能专一的。宫里这么多的娘娘，他每一个人都要分一点儿，不这样后宫也不能平安。”
容妃叹一口气，神情不免有些落寞。
妙玉心里却也暗自感慨。当初容妃在聆月轩的时候，自身行动不便，皇上能来看她一回，她已是觉得莫大的欢喜了。如今已是恢复了嫔妃的身份待遇，心里却反倒有了诸多不足。这人的欲求还真有些奇怪，得陇望蜀。只怕这便是天下人的通病吧。
想起董墨儿的话来，妙玉便道：“娘娘，听说这宫中许久没有生育之喜了，而今娘娘有喜，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您呢。按说这话我也不当说，只是为着娘娘的平安，我也不能不说了。那看着的人，还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若是替娘娘高兴的那也罢了，若是心怀嫉恨的，只怕便要想着法子来害人呢。娘娘不能不防的。”
容妃点头笑道：“你这话倒也说得在理。只是本宫的一应医药饮食都由皇上指派的萧太医父子俩经手管着，萧太医是老成人。又有生死肉骨的本事，不会有差池的。”
妙玉想了想，道：“你这宫里的人是不是都是你一直用着的人呢？”
“自本宫搬离这里到聆月轩去，这里的人就被遣到别处的的不少。如今本宫回来，这里人手不够，就从别处调了一些来。看你的意思，这些人只怕有些不可靠，对吧？”
妙玉点头：“自然是不大可靠的。依我的意思，以后你的汤药饮食，不用别的人经手端来。一等太医检验之后，就由阿团亲自端来，这样才算保险。”
容妃便笑；“这样也太小心了一些。这是关系皇嗣社稷的大事。动辄便是株连九族的极刑，谁敢有这样大的胆子来惊动龙胎呢？”
“害人之心自然是不可有，防人之心却是不可无。不用我多说，这历朝历代的后宫，为着这皇室血脉、争宠夺嫡之事还少吗？汉成帝时的赵氏姐妹。飞燕为后，合德为昭仪，两人为了巩固自己在宫中的地位，便明目张胆地残害皇嗣。晋惠帝的贾南风，竟是公然用戟扔怀孕的嫔妃，使之堕胎流产。还有一些人。利用医药和推拿的手段，让怀孕的人流产。如此种种，我也不多说。后宫里的皇嗣一直都是权力和利益争夺的重要筹码。是以一旦有人有孕，自是虎视眈眈的目标。皇上只有一个，后宫佳丽却有三千，为了获取自己最大的利益和地位，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暗怀不轨之心呢。”
容妃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点头道：“你一个出家人倒也看得透彻。本宫的心里也在思量着这些事情，只是毕竟身边得有人服侍。有时候是防不胜防啊。”
妙玉道：“我就是提醒娘娘当心。身边信得过的人也就那几个，别的人不让她们经管你的饮食药饵，不让沾手，便也差不多可以消除一此隐患了。还有别宫里送来的点心糕饼什么的，尽量不吃。”
容妃拉了妙玉的手，感激道：“你这些话本是应由本宫的娘家人来提醒，只是本宫的娘家人如今一时还进不得宫，本宫在宫里只觉惶然，如今你这样真心对本宫，本宫可是感激不尽呢。”
妙玉微笑道：“娘娘不用这样客气。我只是慈悲为怀，不忍见娘娘有意外而已。娘娘如今有孕，需要宁神安胎，理应跟皇上请求，让娘娘的母亲进宫来陪您啊。”
容妃道：“皇上说了，我父亲的案子已经发回重审了，人是暂时回了府，只是行动上不大自由。”
“那就好。如今娘娘有喜，朝中大臣只怕也不能不顾忌这一层，重审的时候或许就能看在娘娘的情面上，替老大人脱罪了吧。”
“皇上说是派了南安王和北静王一起审理。两位王爷也都是老成持重之人，想来审理中会认真核实，有理有据，一定会洗清我父亲的冤情的。”
妙玉心里一动：“北静王好似还年轻啊。他能担起这等事？”
“北静王水溶虽然年轻，但为人温和，少年老成，做事极有章程，皇上一直很倚重他。南安王年岁大一些，德高望重，坐镇辟邪，人人敬服，是以南北两王一搭一挡，做事无往不利。”
“娘娘这样推崇信任南北两王，想来老大人的冤情不久便可大白于天下，到时官复原职，重振威风。娘娘也可放心了。”
容妃眼里仍有忧虑，脸上却也笑道：“借你的吉言吧。你一言说中本宫有喜，或许同样一言说中本宫的父亲脱厄，还能重振威风。”
妙玉想起甄家的事，不妨跟容妃提一提，说不定偶尔在皇上面前进言，顺便也能让案子翻过来呢，因此道：“听说金陵的甄应嘉老爷也是因为安定王的弹阂才下了狱，这朝中大臣想来有不少都是因为得罪了黄家人才被构陷入狱，若娘娘的父亲能平反昭雪，别的大臣借了南北两王查案，说不定也都能翻了案，洗清冤屈了。若是这些大臣都能平反，就一定能跟娘娘的父亲同心协力，将黄家人斗下去。不这样，只怕娘娘和娘娘母家的人仍是生活不宁呢。”
正说着，忽地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来，道：“皇上驾到！”
容妃和妙玉一听也都出乎意料。容妃诧异道：“这正是上朝的时辰，皇上怎么突然就来了呢？”忙对阿团道：“你替我整理一下衣衫，看看妆容可还使得。”
阿团笑道：“娘娘容色过人，一直都很好看。”说着替容妃扯了扯衣襟。
容妃对妙玉道：“你们且到隔壁屋子坐坐。皇上这会子来，呆不了多久的，等皇上走了，你再过来陪我说话。”
妙玉应道：“是，谨遵娘娘吩咐。”
阿团将妙玉从后门带到隔壁屋子里去了，这时欧阳璧也急急地走了进来。
容妃见欧阳璧还穿着上朝的飞龙在天朝袍，头上旒珠冠，脸上带笑，兴冲冲地快步来到跟前。
容妃忙蹲身道：“臣妾不知皇上驾到，礼数不周，还请恕罪。”
欧阳璧忙伸手扶住，道：“爱妃不用多礼。爱妃，朕提前下朝，便是想告诉你一件大好的事情。爱妃，你猜猜，会是什么事情呢？”
容妃见欧阳璧满脸喜气的样子，小心猜测道：“皇上是不是得了什么宝贝？再不然就是解决了黄河决口的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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