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玉立心里却没有埋怨,只是有些怅然,淡淡地道:“师太是得道高人,神龙不见首尾,岂是我们这等人能羁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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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指点迷津暗藏玄机道场法事醉翁之意2()
反正无事,索性出了院门,往前边去寻净明主持。
净明刚率寺中僧尼做过早课,回到禅房。见梅玉立亲身前来,倒有些意外,忙吩咐了缘倒了茶来。
梅玉立接过来,并没有喝,只放几上,便问道:“净明师父,那好了师父为了什么就走了呢?”
“哦,这个啊,”净明呵呵一笑,“今儿早上我刚起床,正要去殿上做早课,就见好了师兄背了褡裢前来告辞,只说不惯住一个地方,还得去云游四方,普度众生呢。”
傲雪旁插嘴道:“我们小姐好心好意地送她东西,还去找她说话解闷,可她临走了,竟招呼也不打一声。可不是太不知礼数了吗。”
梅玉立忙回身责备傲雪道:“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跟主持师父说话,哪里有你插嘴说话份儿?可不是不知道礼吗?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好了师太非比寻常人,行止也不是我们这些俗人所能测度。”
净明也道:“这好了师兄说话行事是有些乖张,但她也颇有智慧之处,她佛法学问精深奥妙,我等难以窥其一斑哪。这全国一些知名高僧名尼也都对她推崇不已呢。能得她接见相交之人也并不多,可她对小姐另眼相看,看来小姐也是不俗之人呢。你们也算是有缘之人。如今好了师兄这么一去,自有她道理。若是小姐心诚,今后你们也不无相见之期吧。这好了师兄云游四海,行踪不定,说不定哪天就又回来了呢。”
梅玉立略略点头,若有所思。
净明笑道:“梅小姐这许久不来,老尼这也没个人陪着下棋了,手都生了。梅小姐,可否再陪我手谈一局?”
凌霜笑道:“您老就不怕我们小姐赢您?”
净明笑道:“能与小姐这样高手对奕,那是人生一大乐事。输赢有什么要紧。况且学佛之人,早就没了输赢心了。来来来,性空儿,给我们摆上吧。”
梅玉立陪着下了一局,暗让了两目,只以半目胜了。然后起身告辞,穿过大殿回廊,出了后门,往梅林里去闲步散心。
望着绵延起伏山恋,还有山间袅袅岚烟,再看山下阜盛乡镇码头,梅玉立心中竟生出无穷惆怅愁闷来。
“玉姐姐,你回来啦?太好了,我又可以跟您学诗了。”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儿声音。
梅玉立不用看就知道是邢岫烟来了。她转过身,看向邢岫烟,几个月不见,邢岫烟比年前又长高了不少,清秀脸上露出一丝少女沉静来。
梅玉立上前摸了摸邢岫烟头发,微笑道:“你出落得可是越来越好看了。岫烟,我原来给你出题目做好了吗?”
“早就做好了。您给我那本诗本子,我都读遍了,也都会写了。玉姐姐,这回你可以教我一些难一点儿诗词了。”
梅玉立赞赏点点头,道:“你有这样心,是很好。我那亲妹妹除了喜欢刺绣而外,对这些读读写写事却是一点儿也没兴趣。你倒好,还能喜欢这些。”
邢岫烟笑道:“我爹成天外面做些小生意,又不家。我娘只知道缝缝补补,我都不知道每天要做些什么。能跟着玉姐姐学这些诗词歌赋,那是我福气。还有啊,玉姐姐,谢谢你上次送我毛衣服。我本来想第二天就来给您当面道谢来着,谁知您却一早就走了。”
梅玉立淡淡地道:“你不用谢我。我不过是把我旧年穿过衣服给你罢了,好过放箱子里发霉而已。好了,我们回去吧。岫烟,你也来,上次跟你讲了李太白诗,今儿个我再给你讲讲杜工部诗吧。”
“太好了。玉姐姐,我得先回去跟我娘说一声。”邢岫烟欢喜雀跃,向梅玉立微微一躬身,忙忙地跑回家去了。
傲雪笑对梅玉立道:“小姐,你这个女弟子倒也上进得很。小姐,你打算教她多久?”
梅玉立道:“我不过是长日无事,教她也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人和人缘分也是上天注定,我能教她多久也是上天安排好了。其实我们也都慢慢大了,谁知道今后有些什么变故发生呢。”
傲雪笑嘻嘻地道:“小姐现说话越来越像那好了师太了,越来越高深莫测了。小姐,要是你真受了好了师太影响,度进了空门,不知甄府二公子会怎么想呢。”
梅玉立听傲雪提起心中事,一时不知怎么说,伸手摘了一片梅叶,慢慢地撕碎了,抛散地上,半晌才道:“我现这样情形,爹爹常年外,亲娘又死得早,府里人巴不得我死,谁会真正来操心我事呢?我不过就是一叶飘萍,今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傲雪,你是知道我心里想什么。那二公子是个好人,不仅救了我命,还有心送我回家。我和他虽然说话不多,但我感觉我们是心意相通。可是我们家世背景相差太大,我自己事,不是我自己能做主。同样,他事,只怕也不能自己作主。以后怎么样,谁知道呢?”
梅玉立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又道:“现想起来,二公子我心里,那只是一个模糊感觉很美梦而已。”
傲雪知道梅玉立说是实情,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得道:“如果二公子心里有你,说不定就求了父母,应了你们事呢。那甄太太本也见过你,看上去也很喜欢你。其实依小姐这样相貌人品,这姑苏城里只怕也再难找一个了。跟二公子相配,也不会辱没了他。”
梅玉立摇摇头,道:“这些事,我们自己这里说也是没用。算了,我们回去吧。岫烟说不定等着了。”
傲雪也不想梅玉立忧伤,也岔开话题道:“这个邢丫头学诗倒也上心。也有天分,哪一天说不定就当了女诗人了。”
“什么女诗人,那也都是虚名儿罢了。我们学这个,也不过是消遣罢了。又不能如男人那样立身扬名,荣耀显达,博个锦绣前程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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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指点迷津暗藏玄机道场法事醉翁之意3()
两个说着话,缓缓回了寺内。
这日正是梅玉立生母忌辰,净明也早率了寺内女尼大雄宝殿内做法事道场。梅玉立自然是要陪大殿,随时跟着拈香跪拜行礼。殿内并无外人,是以也无异味,梅玉立也就不用遮面掩口鼻了。
完成了一些仪式之后,净明便请梅玉立回房歇息,只说其余事情就由寺中女尼们办了,不过就是诵经。此后两天也就早晚来拈香祭拜一番就成了。
梅玉立跟着手舞足蹈了半天,感觉也乏了,便再向母亲灵位行了礼,拈了香,才退了出去。刚走出殿门,便见一个小尼姑来报:“梅施主,山门外有一位年轻公子,说是你们府上表少爷,携了牲头香烛等要来上香祭拜。”
梅玉立本不待见彭世贤,但人家好心携了礼物前来祭拜自己亡母,拒绝话就显得不恭之至,只得道:“那就请那位公子进来吧。”
如此一来,梅玉立也不能立即就走了,只得继续留下来,等着彭世贤上香行礼时,自己还得回礼呢。
梅玉立傲雪搀扶下回到了大殿,接着彭世贤也带了几个人捧了三牲祭物等进来了。
彭世贤安排下人把东西摆放供桌上,然后便拈香跪拜,行了大礼。净明等尼众也忙敲起钟磬,诵起经来。梅玉立旁由傲雪扶着回礼。
礼毕,梅玉立和彭世贤也都退出大殿。
彭世贤见了梅玉立,两眼早已发亮,眉花眼笑,上前靠近两步,口里道:“大妹妹切不可过分伤感,这让大太太地下也不会安宁。大妹妹,不知道为什么,你不府里这些日子,我只觉得吃饭都不香了,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了。今儿个是大太太忌辰,前几天我就把东西准备好了,昨儿晚上我想着又能见大妹妹了,高兴得都睡不着了。今儿一早就出发,紧赶慢赶,总算午前赶到了。大妹妹,你高兴不高兴?”
梅玉立立即闻出彭世贤身上一股淡淡狐臭味,隐衣服上浓浓薰香里,心想以前怎么就没闻出来呢,想来当初只怕是掩了衣香和香囊香气中了吧,如今上山出了汗,那气味便掩不住了。此时不禁心中有些作呕,忙退后两步,保持着距离。心里后悔没有把掩口鼻锦垫带来,但看他来为自己母亲上祭份上,又不好冷言相对,只得道:“难得世贤表哥这样有心,玉立当然高兴了。”
彭世贤见梅玉立对自己假以辞色,是心花怒放,忙道:“妹妹,我早听说这蟠香寺源远流长,是著名古刹,如今我还是初来乍到,还烦请妹妹给我引导随喜一番呢。”
这番心思可是有些得寸进尺了,梅玉立心里便早有些不耐烦起来,但也不好说别,也只得说:“世贤表哥,这里是女尼庵院,平日里都不接待男客,只是而今你远道而来祭拜,才格外容情让你进来了。若是再要游玩,那就是对这院里神灵太过不敬了。再者,玉立陪师父们做法事,已忙了一上午,水米还没沾牙,也早乏了,不能再陪你聊天了,很是抱歉。”躬了躬身子,转身对王嬷嬷道:“妈妈,你就代我送了世贤表哥出去吧。就山门外俗家居民家弄了酒肉饭菜招待表少爷吧。”说完便领了傲雪、凌霜头也不回地走了。
彭世贤见梅玉立走了,如摘心挖肝一般,却也无法,只得对着梅玉立背影道:“那妹妹就早些安歇吧,不用担心我了。妹妹好走。”
王嬷嬷对彭世贤躬身道:“表少爷请吧。”
彭世贤看着梅玉立背影却挪不动步子,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跟了王嬷嬷往外走。
到了山门外,彭世贤对王嬷嬷道:“妈妈,您也不用忙活了。今儿个我来这一趟,心愿已了,也不这一顿饭上。山下有上好饭馆子,我不如就此下山,好好吃一顿,强如这里烦扰了妈妈。妈妈,你自回去吧,好好服侍你们小姐,劝劝她,让她别伤感了。”
王嬷嬷心里颇不以为然,口里却也只得答应着,目送着彭世贤上了马,带了从人一起往山下去了,才啐了一口,领了小丫头转身回寺。
回到梅玉立小院,王嬷嬷见梅玉立已然歇下了,傲雪和凌霜坐外面做针线,以备梅玉立使唤。凌霜一边理线,一边打瞌睡,
傲雪一旁做鞋。
傲雪见王嬷嬷来了,忙起身轻身道:“妈妈,您怎么这么就回来了?那表少爷这么就吃过饭了?也太了吧。”
王嬷嬷轻啐一声,笑道:“我呸,他算什么少爷!不过是他家烧了高香,积了德,养了一个好姑娘,嫁到我们府上做了二太太,跟着沾了光,就成了少爷了。其实,他家也不过跟我们一样,连个下人也请不起。如今到这府上来,倒作福作威,能使唤奴才了。他呀,还算知趣,知道不配使唤我,自己下山找饭庄吃饭去了。”
凌霜此时也醒了,听了这话也道:“那姓彭真是讨厌得很。我们小姐见了他惟恐避之不及,可他却一点也不知趣,老往跟前凑。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王嬷嬷道:“他可不糊涂。他那精明姑妈不糊涂。你们想啊,大小姐刚到及笈之年,还没议亲,那二太太却把这么一个人弄来府上,非得缠着大小姐,你们说,这是什么意思?”
傲雪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我知道了。二太太是想把大小姐和那表少爷撮合一起,这样她自己府里做事就没人会说话了。”王嬷嬷道:“你们还小,还不明白这其中关窍。那二太太如果真要作主把大小姐许配给那什么表少爷,老爷那关就过不了。但如果让大小姐自个儿喜欢上那姓彭,自己提出这样意思,老爷也就只有依从份儿了。以后这份家业,自然也就是彭家了。便是老爷顾了体面,不愿跟那寒酸结亲,但若是大小姐跟表少爷有了私情,此后二太太府里再做下什么翻天覆地事情来,大小姐也不会吭声。那二太太府里可不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所欲为了吗。她算盘可精到得很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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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公子远来山门求见佳人避嫌梅林相会1()
凌霜咋舌道:“这二太太心思可真是毒辣得很呢。怪不得人们常说,毒妇人心,真是不错。”
傲雪笑道:“这可不是也刮刺上你自己了吗。”
凌霜愣了一下,才回过味来,噗嗤一笑,道:“你专会挑我毛病。妈妈和小姐说话,你可不敢挑出刺儿来。”
傲雪一笑,回到话题上来道:“不管二太太怎么打算,我们小姐这性格可不是能随便让人摆布,只怕二太太和那表少爷也都是白费心思了。”
王嬷嬷道:“害人之人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明白那些人心思,就得为小姐打算着。保全了小姐,也就是保全了我们自己。以后我们都提防着那些人吧。”
傲雪皱眉道:“这世贤少爷缠得紧,不仅让小姐烦闷,连我们也都烦了呢。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才能甩掉这么个麻烦呢。”
王嬷嬷道:“这山上,那表少爷来次数倒也有限。只是以后回到府里,那表少爷肯定是三天两头要来缠小姐。我们是小姐身边人,能挡就挡回去,别去烦小姐。只剩下实挡不了,再回小姐,让小姐定夺。小姐比我们这些人聪明,她应是不会吃亏。”
凌霜旁插嘴道:“可是若是老让那姓彭缠着,小姐终身大事可怎么办?小姐心里喜欢可是甄府二公子呢,我们都看出来了。若是没人帮小姐做成这件事,只怕小姐一辈子也不会开心。”
这话说了点子上,王嬷嬷和傲雪也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半晌,王嬷嬷才道;“一个人姻缘,那是上天注定。我们小姐和甄府二公子能不能成,那还得看他们自己缘分。我们也帮不上忙。其实老爷也明白小姐心思,他当然巴不得跟甄家结亲,可是他也没办法。依老爷性情,他也不可能倒贴了老脸把女儿送出去呀。这还得看甄家人想法。甄府二公子若是有心,自然会回了父母,到梅家来提亲。但单看二公子态度还不算,还得看甄府老爷和太太、老太太意思,他们说成了,才能成。所以呀,这事以后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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