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她感觉到了深深的喜悦感,因为——被这样一个人深深地爱着且守护着,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可是,现实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是,他为什么要将她孤身一人丢在街头?
如果不是,他为什么又会在暗夜中出现呢?
不要再让她——
“!”
阮婉猛地睁开双眸,随即只觉得一阵眩晕,她又闭上眼休息了一会,才将这种感觉排除。
然后她才发现自己正躺在熟悉的床上,她愣了下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她本能地看向床边,那里放着一张座椅,虽然上面已经空无一人,她却清楚地知道——有人曾坐在那里。
阮婉缓缓坐起身,回想起昨晚的梦,再想到昨晚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心里一时乱得厉害。
就在此时,卧室门外突然传来声响,像是有人正在往这里走。
她想也不想地重新躺倒,扯上被子紧闭上双眸。大约是因为暂时封闭了视觉,所以听觉变得格外灵敏。她听到有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站在了床边,然后……
伸出一只手摸上了她的额头。
等等!
这个香味?
阮婉猛地睁开双眸,意外又不意外地看到钱钱站在自己的面前。
“呀,你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人用电话叫来的呗。”钱钱很是直白地回答说,“还在睡觉呢,就听说你需要照顾,吓得我差点没从床上跌下去。”
“那……”
“蒹葭还在家里住,小北昨晚去别的学校找同学玩了,寝室就我一个人。”钱钱觑着阮婉的脸色,继续说,“我不确定你是因为什么事需要照顾,就暂时没把这件事告诉她们。”因为,打电话给她的人是沈子煜呀,沈子煜!大清早就接到他的电话,听他说什么“阮婉身体不太方便”、“我在她家等你”之类的话,她简直快吓尿了好么!考虑再三,她决定还是暂且不把这件事告诉寝室另外两个相对“纯洁”的妹子,免得吓坏她们。
阮婉哪里能不明白钱钱的潜台词,可她也是真的不该说些什么,只微叹了口气,说:“别让她们担心了。”她现在自己也是心乱如麻,实在不想让更多人陪着自己一起烦。
钱姑娘也看出阮婉现在不想说些什么,她也没追问,只说:“厨房里有熬好的粥,喝吗?”
阮婉点点头,坐起身,掀开被子就想下床洗漱。
“来,扶着我。”
“谢谢。”
就这样,她在钱钱的搀扶下走进了洗手间中。待后者离开后,阮婉才注意到自己的眼睛虽然看来不是十分肿,却也明显是哭过的样子,脸上倒是没什么流过泪的痕迹。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她抚|摸着脸孔的手一顿,脑中突然就出现了一个画面——
有人拿着温暖而湿|润的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她的脸。
她愣愣地看了镜子片刻,嘴角缓缓溢出一个苦笑。
她很想说服自己昨晚的一切都是个梦,然而它们并不是。
锦年和她吵架不是。
锦年丢下她一人不是。
她独自一人在街头哭得像个傻逼不是。
她遇上沈子煜……
也不是。
昨晚的她太失态,也太心寒,到最后,完全麻木。又或者说,正因为觉得冷,所以才无法拒绝别人给予的温暖。
但那样,是不对的。
她扶着洗手池弯下|身,打开水龙头冲刷着自己的脸。
流水冲不去她心中的愧疚感。
有对杜锦年的。
在有男友的情况下,还接受来自别的男性的、这种亲密的照顾,无论他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争吵,这都是不对的。
更多的却是对沈子煜的。
她明明知道他喜欢她,她也明明知道自己并不能给他任何回应,却还是……
这对他太不公平。
——她还真是……
阮婉抬起头,注视着镜中形容狼狈的自己。
——把一切都弄得乱七八糟呢。
几分钟后。
阮婉打开洗手间的门,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噗哧!”钱姑娘看到她就笑了,“看到你现在这样,我就想起那小品——‘拐了拐了拐了!’。”
阮婉冲她翻了个白眼,走路姿势奇怪也不是她的错,谁让她现在只能一只脚使力。
她坐到餐桌边,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碗熬得很稠的白粥、一碟小笼包、几个鸡蛋以及一盘看来十分青翠又清脆的凉拌黄瓜。
阮婉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稀饭,挑了下眉,又夹起一块黄瓜塞入口中,眼睛眨了眨,诧异无比地说:“你最近苦练厨艺啦?”
自从这里变成四人的“校外基地”后,她也品尝过其余三人的手艺。完全被当成小公主娇养长大的夏蒹葭居然做得最好,莫北做的最差……咳,在她这里只有“熟”和“没熟”的概念。至于钱钱,嗯,怎么说呢?她做的东西属于小饭店水准——说不上好吃也说不上难吃。
可眼下这碗粥,这姑娘倒是熬得十分有火头,黄瓜也拌的很好,让人食指大开。
“真这么好吃?”钱钱反问。
“嗯,味道很好。”阮婉点头,又喝了一口粥,心情微好地说,“我很喜欢。”
“哈,沈子煜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高兴疯的。”
阮婉的动作顿住:“什么?”
“你又不是没听见。”这一回,翻白眼的人换成钱钱了,她坐到阮婉对面,十分干脆地说,“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好了这些东西,嘱咐我一直热着,等你醒了就端给你吃。”
“……”
“哦,对了,还有——我问他为什么不干脆等你醒过来。”钱钱歪头看着对面的朋友,饶有兴趣地说,“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不用了’。我又问他为什么不用,结果他说——‘我留下来不合适’。这回答还真奇怪。”明明看起来像是呆了一整晚,结果居然说这个,真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阮婉沉默了。
她想,她懂他的意思。
不合适?
不,他只是觉得她醒来之后一定会觉得尴尬吧。
所以他选择了不辞而别避而不见。
阮婉捏着手中的瓷质调羹,久久不语。
钱钱看着她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心想阮婉八成是又与杜锦年吵架了,否则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这姑娘平时是多么通透的一个人啊,结果每次一碰上姓杜的,就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白痴,只会傻乎乎地被人家牵着鼻子走。每次看到这样的阮婉,钱钱总觉得“克星”这种事物绝对是真实存在的。
最后,阮婉还是一口口地将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净。
早饭过后,钱钱很自觉地去洗碗,而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阮婉在没多久后,听到了敲门声。
她心中微动,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用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打开门,惊讶地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居然是疤子。
“阮小姐。”
“你……”
“我是来给你送包的。”疤子嘿然一笑,将一个女式手提包递给阮婉,“你看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少?”
“这是……”阮婉惊奇无比地接过包,确定它就是自己昨晚丢的,“你是怎么找到的?”她打开包,发现钱包手机都在,再打开钱包,还好,各种卡都在。钱倒在其次,证件□□什么的如果都丢了,才真的是大|麻烦。
“不是我,是沈少。”身为一个神助攻,疤子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推销自家老大的机会的,哪怕后者事先让他“别多嘴”,“你不知道,他为了找它,真是费了老大的劲了。哎,几乎跑遍市里每一个垃圾场啊,整个人都快变成垃圾工了。”
阮婉:“……”
她虽然不知道这包是怎么回来的吧,但是她确定它不是在垃圾站里被找到的。
所以,她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啊。
话又说回来,沈子煜要是知道他下属把他说成这样,不知会作何反应。
“咳,总之很辛苦就对了。”疤子也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发挥过头”了,他毅然转换了个话题,“东西没少吧?”
“没有。”阮婉摇头,“真是麻烦你们了。”
“没有就好。”疤子嘿嘿一笑,“那我就先回去了。”
“进来坐一会吧?”
“不用了。”疤子连忙拒绝,心想如果沈少知道自己独自在大嫂的香闺中逗留,还不知道会吃味成什么样了。他转身走了几步,突然一拍脑袋,回头说,“对了,阮小姐,你手机找到的时候,已经被人折腾了一下。虽然我让人帮你恢复了下,但是可能东西还是有掉的,你最好检查下。”
“好的,谢谢。”
“不客气。”
……
阮婉关上门后,一边往回走一边检查起手机的情况。
短信全被清空了。
不过这个没事,她本来就有定期清短信的习惯。
音乐也没了。
重新下就好。
通讯录……
她的视线定格在了第一个名字上——a沈子煜。
这个名字显然不是她的杰作,或者说,她现在的手机里根本就没有沈子煜的电话。
会在她手机里输入这号码的,会在沈子煜的名字前面添个a以让他名列第一的,除了疤子外不会有第二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阮婉顿觉有点哭笑不得。
第149章 城()
虽然身体还是不太舒服,但阮婉没有继续回床躺着的念头,看出她没有交流欲|望的钱钱表示“有什么事随时叫我”,给了肯定的回应后,阮婉靠坐在沙发上,出神地看着手中的手机。
短短的一条短信,她编辑了足足半个小时,界面上却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谢谢。】
除此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该发点什么。
她的手指已经按在了发送键上,又顿住,几秒后,它又打出了三个字。
发送。
沈子煜对着手机发呆已经很久了,从疤子跟他显摆说“我偷偷把你手机号输入到阮小姐手机里啦!”开始。虽然明知道她不可能会打电话过来甚至于不会发短信,他依旧时不时在走神。
期待着什么。
盼望着什么。
明知道不可能得到却无法抑制无法停止。
……听起来很凄惨是吧。
但是习惯了之后,又微妙地觉得这样也不错——也许这是苦中作乐,但是,至少她还存在于世,他不必一遍遍地在灰白的记忆中寻找着影响,这是他所能想到的事情中,最好的一件。
所以,当短信发来时,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拿起了手机,然后……接连解锁错了三次。
有那么一秒,年少时的暴躁冲动涌起,让他差点没把不争气的手姬妹给砸了。好在并没有,所以,他还是很快看到了那条发自她的短信。
她说——
【谢谢,对不起。】
沈子煜愣住。
他嘴角露出的笑容缓缓敛起。
短短的两行字,蕴含着许许多多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心情与思绪。
他看懂了。
她在感谢他,同时,也在态度坚定地拒绝他——因为她给不了、不能给也不愿意给他给任何回应。
真是和几年前一样干脆。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沈子煜的脸上再次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这是一个与刚才同样真心的笑容,因为……
看,他喜欢的人是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而且,从刻意的漠视到眼下的回应,他毫无疑问完成了一次“破冰之旅”。虽然他并没有想趁机再做点什么,但是,能和她达成这种程度上的缓解,已经足够让人欣喜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按下了发送按键。
几乎在同时,坐在沙发上的阮婉收到了短信。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言简意赅,结果却发现沈子煜这家伙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短信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嗯。】
嗯……
嗯!
嗯???
什么鬼!
阮婉一脸懵逼,没办法,这句话信息量太小也太大,以至于她甚至没办法判断出沈子煜到底有没有读懂她的潜台词以及他这句话到底是普通的“嗯”呢,还是包含什么其他的意思。
她想了好半天,最终也没得出个结论,只能无奈放弃。
而不知不觉间高深了一把的沈二少则又耐心地等待了片刻,虽然他早料到大概不会再有短信发来了,但这猜想得到验证时,他还是有辣么一点小失落。
他抿抿唇,将被自己握暖了的手机放到桌上时,心中想:对不起,婉婉,有些事,是注定没办法让你如愿了。
他无法放弃对她的情感。
无论如何。
感情这玩意,大概真的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如沈子煜。
又如阮婉。
虽然心里只要一想起昨晚的争吵就会阵阵抽痛,但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它们始终在围绕着一个人转悠。她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完全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
贱!
从前她听说“男友虐我千百遍,我却爱他如初恋”时只觉得说话的人脑子有包,现在自己却变成了“有包一族”,世事果然变幻无常。
她正如此胡思乱想,手机突然有了来电。
是他的。
阮婉注视着手机屏,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犹豫神色,在“接听”与“挂断”键中徘徊不定。
在她尚未做出最终决定时,铃声消失,手机屏暗淡了下来。
阮婉垂下眼眸,说不上自己是后悔还是松了口气。
很快,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新一轮的抉择再次来临。
钱钱被铃声吸引着一边说着“你怎么不接电话?”一边从书房走了出来,她一看阮婉的神色,秒懂了。随即鄙视地看着她:“瞧你这熊样!”
说罢,她一把夺过阮婉手中的手机,干净利落地按了挂断键,然后火速关机。
做完这一切后,她将手机往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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