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程敏带着各自贴身的丫鬟,身后还跟着程沈氏身边一个得力的媳妇子。
一行人去寿安堂和春辉堂给陆老夫人和薛氏分别请了安,这才到了潇然轩。
瓜果点心一应俱全,陆樱还贴心的送了两人每人一块双面绣的帕子。
淡粉色的帕子上面,正面是蝶戏牡丹,反面是小桥流水,配合着丝滑水润的真丝手感,真真儿让人爱不释手。
姐妹二人喜欢的什么似的。
等到陆樱捧出一副自己画的纸牌,程曦就更讶异了,“陆樱,你这脑袋瓜到底是怎么长的?怪不得我母亲成日里夸你呢,你与上京城里的这些小姐们,当真不一样。”
陆樱抿嘴笑笑,给程曦程敏解释着斗地主的玩法,三人玩起了纸牌。
陆晴带着陆芸来潇然轩的时候,正瞧见三人玩在兴头上,又瞧着那纸牌新奇极了,陆芸便嚷着要加一个人。
斗地主从来都是三个人玩,四个人自然是斗不了的,陆樱委婉的表示可以让给陆芸玩,自己从旁指点,陆芸却不依不饶的不平起来,“要么两人对弈,要么四人打马吊,我倒从来没听说过只能三个人玩的,六姐若是不待见我们,明说也就罢了,何苦当着外人的面这般埋汰我们姐妹?”
倘若程曦程敏不在,陆樱当即就能冷了脸数落陆芸一顿,让她羞愤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可偏偏,有客人在,陆樱不能如此。
可不等陆樱开口,程敏已经撇下了手里的牌,“就是不爱与你玩,怎么样?”
“你”
陆芸脸色通红的指着程敏,却不敢真放出什么狠话来,否则,只一个待客不周言辞有状,薛氏就能罚她不准吃晚饭另禁足三日。
传回墨园,脸面都要丢尽了。
恨恨的瞪着陆樱,等着她给递个台阶,却见陆樱老神在在的故作视而不见,陆芸哭天抹泪的转身跑了。
陆晴含笑的给程曦程敏赔了不是,又跟陆樱说了好话让她别生陆芸的气,笑呵呵的转身走了。
自始至终,陆晴都没说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倒叫陆樱好一番思索。
印象里,陆晴很少这般和颜悦色的示弱。
不过,以陆晴现如今的段数,想要陆樱吃亏怕是再也不能了,心里打了个转,陆樱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午后,大厨房那边按着陆樱送去的菜单子,送了四冷四热八菜一汤过来,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吃用,倒也相处和睦。
午睡起来,陆樱带着程曦程敏去五禽舍转悠了一圈。
等到二人告辞,已是傍晚时分。
“樱姐姐,下次还是去我家玩吧,到时候准保比今日还快活。”
临走之前,程敏恋恋不舍的拉着陆樱的手念叨。
陆樱点头,笑盈盈的送二人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巷子,直消失在巷口不见了,陆樱才返身往回走,还没走到寿安堂院门处,看门的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追了来。
“六小姐,西陵将军府的马车刚出巷子便惊了马,马车撞在墙上翻了,现如今街上一片混乱呢。”
小厮回着话,急匆匆的朝春辉堂的方向跑了去。
陆樱已经顾不上等薛氏发话了,急匆匆的让白芍招呼了观海,三人从后门追了出去。
虽说她人单力薄起不了什么用,最起码,能安抚住受了惊的马,否则,若是造成大的踩踏事件,到时候,程四海也免不了要被御史参上一本了。
好好的姐妹小聚,怎能因为这样的事毁了?
“小姐,要不等夫人吩咐了再说吧,您还是别出去了”
白芍紧记着那日平王的吩咐。
“不碍事,就在巷口,光天化日之下,还能有歹人强掳不成?”
一心牵挂着程曦和程敏的安危,陆樱此刻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果然,从后门的那个巷子径直过去,一眼便瞧见远处人头攒动,耳边充盈着马儿的嘶鸣声,和百姓议论纷纷的话语声。
这么多人在,想要挤进人群去安抚惊马显然是不现实的,陆樱左右环顾着,有些无从下手。
“走,先过去再说。”
陆樱蹙着眉头嘟囔了一句。
主仆三人挤进人群,只看见里面闹哄哄的,可瘫坐在地上的几个人,却根本不是程曦程敏以及西陵将军府的人。
中计了。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樱只觉得后脖颈一痛,眼前一黑,顿时没了知觉。
昏过去之前,还能看见周围的百姓指指点点的出着主意,有说先制住惊马的,有说先帮着那几个人把车厢扶起来的,还有的说先去顺天府报官,可那些人嘴里嚷嚷的凶,眼角却都偷摸的注意着陆樱三人。
陆樱不禁暗叹:为了强掳自己,群众演员的阵势很是壮观啊。
陵山候府门前巷道口的热闹很快便消褪了,自始至终,都没人发现陆樱主仆三人没了身影,等到潇然轩上下发现不妥的时候,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经过去了。
薛氏知晓陆樱出了事,顾不得许多,便让人去寻陆澄。
平王府那边,很快也得了消息。
拿着毛笔的手一抖,平王又气又急。
气的是,那丫头明明得了自己的提醒,还偏偏不听话,擅作主张的出了府。
急的,却是此刻天还没黑,不好大动干戈的去寻人,可是等到天黑,怕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去,叫肖海过来”
沉吟许久,平王发了话。
胡总管眉毛一跳,抬眼看了平王一眼,默不作声的转身下去了。
第210章 无助()
陆樱幽幽醒转过来的时候,马车还在疾驰。
黑暗中的车厢里,她和白芍一人占据着一个角落,而观海已不见踪影。
伸手探了下鼻息,白芍呼吸的很缓慢,看来清醒过来还得一阵子,想必背后下黑手那人对白芍下了重手。
车帘从外面挡住,让陆樱想要从被风吹起的角落看看外面情形的打算落空,希望只能寄托在两边车窗的帘子上。
可伸手过去摸到那坚硬的木板时,陆樱的心顿时凉透了。
车窗被封死了。
强掳了她的那人,这回真的是下了狠心,不打算让她逃出生天了。
五月的天气,已经颇有些热意了,可在这几近密闭的幽暗车厢里,陆樱却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一颗心一点儿涟漪都泛不起来。
她下意识的认为背后那只黑手是睿敏长公主。
可是,这样的时刻,睿敏长公主府腹背受敌,她还有闲工夫来收拾自己这样的小虾米?
陆樱一时间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她又多了新的敌人,所以趁乱要取她性命了。
可是,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马车的速度渐渐的缓了下来。
快到地方了。
这么想着,陆樱心里咯噔一记轻响。
紧紧的靠在车厢角落里,一手推着白芍试图让她快些醒转过来,陆樱心里的恐惧,如同一个小黑洞一般,渐渐的衍生成了一个无底洞。
若说前次被关在长公主府的那个柴房里,她还有些有恃无恐,那这次,她真的是怕了。
不知身在何处,身边又没有可以利用的小动物,这种心中一点底都没有的感觉,让陆樱忐忑极了。
几声急促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陆樱扭头去看,白芍一点点的醒了过来。
“小姐”
甫一发现不对劲,白芍就翻身坐起低声唤了起来,拉到陆樱的手,她这才沉稳下来。
紧接着,马车停了下来。
外面的人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白芍侧耳倾听,竟全然听不清楚。
车帘掀起,落日的余晖倾洒进来,远处的天边,那大片大片的火烧云,璀璨艳丽的像是要将人的心都灼化了。
“下来”
车前,一个刀疤脸的中年男子厉声喝着,不怒自威。
识时务者为俊杰,陆樱看了白芍一眼,两人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自始至终,白芍都护在陆樱身前。
前头两个壮汉带路,身侧四周,六个粗使婆子将陆樱二人围在中间,六双眼睛更是紧紧粘在两人身上,片刻不离。
陆樱小心翼翼的打探着周围的情形,发现很是陌生,再看白芍,见她脸色越来越苍白,可见,这儿是哪里,她也不知道。
心底那个恐惧的黑洞越来越大,陆樱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似是到了一个村子里,领路的壮汉拍开了一个小院落的门,将其后的人都带了进去。
院子里,一间正房加东西两间厢房,正房和东厢房相连的角落里有个小屋,门里的墙面被熏得半黑,想来是厨房。
不等陆樱看清楚还有些什么,身后那个婆子一推,陆樱和白芍一个踉跄,两人都被推进了西厢房。
“吱呀”一声,门被关上,紧接着,落了锁。
屋子里的光线有点暗,不过也能看清,除了靠墙的一方土炕,屋子里再一个多余的物件都没有。
土炕上别说床褥,连干燥软和些的干草都没有。
一览无余,莫说老鼠,便连蟑螂都没有一只。
“小姐,你别着急,我看见观海跑了的,他一定会回去告诉侯爷,侯爷会带人来救咱们的。”
见陆樱蹙了眉头,白芍低声安抚起来。
陆樱点了点头,上前坐在了炕边,抱着双膝发起了呆。
天色,渐渐的暗了。
屋子里漆黑一片,就如同陆樱此刻的心情,而外面院子里的静谧,则更是让她有些不安起来。
她不相信,那些人把她掳来,就只是关着她的。
没有一抓到她就杀了她,意味着她还有用,若抓了她的人是睿敏长公主,对她而言,自己有什么用?
她把自己关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莫非,她想是看看谁会来救自己?
可是这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除了至亲至近的人,旁人谁会这样大动干戈的救一个与自己并无干系的人,这样说来,睿敏长公主的所作所为不是多此一举吗?
又或者,抓自己的人其实并不是睿敏长公主?
不是她,又能是谁?
爹爹的政敌?仇人?
那也不对啊,自己区区一个小庶女,抓住自己,就能威胁住堂堂陵山候了?
还不如抓有孕在身的陆瑶更靠谱些。
左思右想,陆樱觉得自己仿若钻进了一个死胡同,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摇了摇头,陆樱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了脑海:如今,想这些又有什么用?想怎么逃出去才更实际些。
“白芍,她们想抓的是我,一会儿若是有机会,你就赶紧逃,能逃出去,就一定有希望。”
黑暗中,陆樱的话语中,透着一丝强自平稳下来的慌乱。
白芍想要说话,却觉得喉头酸酸的,好一会儿,紧紧的握住了陆樱的手,“程夫人把奴婢姐妹二人送给小姐的时候,我们以为,是我们不好,被夫人给舍弃了。”
吸了吸鼻子,白芍低声说道:“奴婢不会逃,哪怕就是死,奴婢也一定会先死在小姐前头。”
陆樱觉得眼眶热热的。
前世的她,别说兄弟姐妹,便连亲近些的闺蜜朋友也没有一个,可这一世,该有的,老天爷都给她了。
“我们不会死的”
执拗的说着,陆樱仍旧抱着一丝期望,“还有观海呢,就像你说的,侯爷会找到我们的。”
正说着,便听得院子里一片喧闹。
陆樱和白芍都急忙下了地。
一阵“抓住了抓住了”的喊声过后,有煤油灯的光亮朝厢房这边逼近,紧接着,厢房门打开,五花大绑的观海被一把推了进来。
“老大,齐活了”
抓住了观海的那壮汉一脸喜悦的邀功道。
刀疤脸男子点了点头,目光从陆樱三人面上滑过,转身走了。
门复又关上,陆樱的心,瞬间凉到了谷底。
她和白芍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第211章 示弱()
“观海,你可送了信给侯爷?”
白芍一边给观海松绑,一边疾声问道。
观海懊恼的摇头,“我怕就算回去报了信,也不知道你们被抓去了哪里,反而更加浪费时间,就一直远远的跟在后头了。”
眼见白芍气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观海忙补救道:“不过一路而来我都留了记号的,侯爷若派了人来,定能发现我往哪里来了,到时候,就能找到咱们了。”
观海从前是陆澄身边的一等侍卫,他留的记号,想来会很容易就被陆澄发现的。
可是,离自己失踪已有一两个时辰了,父亲若是发现,这会儿,便该有所行动了,一路追出城来,这会儿怎么也该有动静了啊。
如若陆澄发现了,一旦发现陆樱被关在此处,定会急攻进来,速度救人然后撤离,一切都要迅雷不及掩耳的进行并结束,又岂会是现在这样的毫无声息?
他们不是掳了陆樱的那伙人,还有要静候的目的。
那股让人心底犯怵的安静背后,是石子跌落大海后的沉寂,陆樱看了一眼后知后觉过来的观海,心渐渐的沉了下去。
“静观其变吧”
丢下一句,陆樱复又坐回了炕上,指尖有些微不可见的颤抖。
这一刻,她的心里全都是悔悟。
平王都已经那样清楚明白的提醒她了,除了陵山候府和墨园,不得去别处一步,可她呢,虽说关心则乱,也该想想府里有大把的人手在,她还能以一敌十一人翻起马车不成?
可那一刻,她是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别让受惊的马踩踏到了围观的百姓,造成更大的混乱。
背后的主谋,怕就是笃定自己不会袖手旁观,所以趁乱动了手。
陆樱,你可真是蠢啊。
又是气又是怕,感受着身边一点点笼罩过来的夜色,陆樱脑袋转的飞快,可是,最终她无助的发现,她竟然无计可施。
心头的颓败和绝望如野草一般滋长起来,陆樱的指甲抠进土炕的表面,指尖传来的痛感,渐渐的漫到了心里。
不能坐以待毙。
如是想着,陆樱起身上前,拍响了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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