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钲静静的看着,只觉得陆樱和他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样。
明明是庶女,却有嫡女才有的沉稳和气度,多了份从容,少了份怯懦,跟十二公主和昌平郡主等人比起来,更是多了无数的优点。
而她还会下棋,会做菜,会骑马刺绣烹茶
“你有什么不会的吗?”
李君钲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什么?”
陆樱一脸茫然。
李君钲挠了挠头,“我知道你会下棋做菜骑马刺绣烹茶,那,你有什么不会的吗?”
陆樱粲然一笑,“殿下过誉了。我会的,旁人也会啊,至于我不会的,那就更多了。”
两人说着话,很快便到了陆澄歇息的厢房前。
元显帝已经离开了,小路子在垂花门前搓着手,一脸焦急。
见李君钲到了,小路子急忙迎了上来,“殿下,娴妃娘娘到处找您呢,您快跟奴才走吧。”
出了刚才那样的事,此刻众人都还有些惊魂未定,生怕再出了什么意外,所以,看见儿子没了踪影,娴妃当即就差人四处找寻起来。
只觉得有好多话想和陆樱说,李君钲有些扫兴的瞪了小路子一眼。
小路子缩了缩脖子,再不敢言语了。
“那你快回去吧,我这就走了,等下回”
本想说等你下回进宫,我再来找你,又想到陆樱伴读的身份已经被取消,如今能进宫赴宴已是她的造化,以后未必还有机会,李君钲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你快回去吧,我走了。”
陆樱的灵魂是二十多岁的陆鹰,李君钲的失落是为什么,她心里一清二楚,不外乎就是觉得她没把他当高高在上的皇子,有一种平等相处的和谐感,所以认为她与众不同,把她当说的上话的朋友罢了。
可是,两人身份毕竟不对等,即便只是做普通朋友,哪里又有以后呢?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陆樱故作没瞧出来他的落寞,笑着挥了挥手,“殿下慢走。”
小路子有些诧异,回头去看自家殿下,就见他一脸自然的点了点头,似乎丝毫没觉得陆樱此举不合规矩一般。
“走了”
李君钲转身走了,刚走了几步,又绕回来,在身上摩挲了好久,解下腰带上系着的那块羊脂玉玉佩递给了陆樱,“既成了朋友,又是过年,这便算是我送你的年礼吧。”
“殿下”
看着那块玉佩,小路子眼都直了:宫里的皇子,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块玉佩,回宫发现没了,娴妃娘娘知道了,不扒了自己的皮才怪。
再知道是送给陵山候府的小姐的,到时候殿下会不会被训斥不好说,这位小姐却是决计落不了好的。
被李君钲瞪了一眼,小路子再不敢说话了。
陆樱顿时知道,这块玉佩怕是没那么简单。
当即摇了摇头,“既是朋友,送的东西自然要合乎心意才是,可不是越贵重越好的,殿下觉得呢?”
李君钲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眼睛一亮,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块长方体的石头,“这块石头你可喜欢?我打算刻个印章的,你有喜欢的字吗?我刻了送给你,可好?”
碧绿色的石头触手温润,握在手里大小刚刚好,其中一面方正平滑,显然是磨平了打算要刻印的。
看了一眼就觉得极有眼缘,陆樱点了点头,眼角余光处,小路子如释重负的长松了口气。
女孩儿的眼睛像夜空中明亮的星星,一看就知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李君钲也跟着高兴起来,遂追问道:“那你有喜欢的字吗?”
陆樱低头沉思,李君钲想了会儿道:“芳草樱樱,如何?”
芳草茵茵?
想不到这有什么出处,陆樱点头,“好。”
李君钲灿烂的笑着,朝陆樱伸手道:“那,我的礼物呢?”
这也可以?
不过人家送了礼物给她,她自然要礼尚往来才对,陆樱爽快的从荷包里拿出了一个小香包,“这里面的香是我自己制的,虽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可是胜在心意,不是吗?殿下看看可还喜欢?”
荷花花朵状的小香包,绣工极好,还未拿到鼻前,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不同于女儿家常用的香甜脂粉气,那味道虽淡,却无法让人忽略,带着一股清香冷冽,似是能提神一般。
闭着眼睛,就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湖边的草丛中,又像是在初夏的果园里,不禁让人浮想联翩,悠然自得。
“我很喜欢”
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李君钲郑而重之的将香包装在自己的袖袋里,扬了扬手里的碧绿色石头,“刻字可没那么快,那我先走了”
说罢,李君钲转身飞奔着走了,身后,小路子小跑着跟了上去。
陆樱哭笑不得的转身。
厢房里,陆澄和薛氏说着话,见陆樱回来了,也没多问。
又歇息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有内侍前来传话,说仪安殿那边准备好了,请他们入席。
仪安殿里干净明亮,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脂粉味中夹杂着一丝自然至极的果香。
地毯是换过了的,却还是之前的花纹,而两侧的宴桌上,瓜果糕点,干果蜜饯,大小不一的杯碟摆放的整整齐齐。
不时的有宫婢内侍进出,将前来赴宴的朝臣外命妇们引到他们的座位上去,殿内一派热闹,就好像宴席即将开始,在这之前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133章 封赏()
许是受惊过度,又许是时辰太晚上了岁数熬不住了,宴席再开始,上首处便没了陆太后的身影。
元显帝和裴皇后并肩而坐,下首处,睿敏长公主从未有过的安静,脸上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可那笑意未达眼底。
似乎选择性的失忆了,元显帝和赴宴众人都一幅言笑盈盈的模样,便连那些女眷和小姐们,也都表现的无懈可击,仿佛方才凶险的那一幕是陆樱臆想出来的。
感叹面前就是一场奥斯卡表演会场,陆樱摸了摸鼻子:演技不佳,她还是继续发呆好了。
轻叹了口气,陆樱下意识的抬头一瞥,正瞧见平王收回审度的目光,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被陆樱看了个正着,平王怔了一下。
而就那短暂的一瞬,陆樱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继而迅速低下了头。
白狮逃脱出铁笼子跃入殿内袭击元显帝的事,本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无人会察觉到,不料,薛氏和平王竟都注意到了。
薛氏是意料之中的,毕竟,陆澄和陆樱都在她身边,他们二人的那番悄悄话,以及之后目不转睛盯着被抬出仪安殿的铁笼子的小动作,都瞒不过薛氏。
可平王,若不是一直盯着陆樱抑或是陆澄,他又怎么能发现异常?
而他自己也是承认了的,否则凉亭偶遇怎么会有那么一问。
偷窥狂!
心里低声咒着,陆樱不解气的又抬头瞪了平王一眼,这一回,倒是没对上他的目光。
丝竹声渐起,一群身姿婀娜的舞娘身如拂柳的翩跹而来,裙裾飞扬,暗香浮动。
不自禁的就沉醉其中,一曲结束,陆樱仍旧有些没回过神来。
接下来,便到了除夕夜宴每年都有的戏码了,各州各县献上自己的一点儿心意,也算是给元显帝的年礼。
奇珍异宝捧上来又端下去,陆樱看的眼都直了:这么多好东西,要是在21世纪,那得拍出什么样的天价来啊?
要是自己的就好了,哪怕脱不了手,收在小库房里每天看看也好啊。
追随着那些珍宝的目光中满是眷恋和不舍,陆樱只觉得侧前方有一道目光格外灼热。
还有完没完啊?
陆樱狠狠的瞪了回去。
李君钲洋溢着灿烂笑容的笑脸被吓的僵住了,好一会儿,见陆樱赔笑的点头哈腰就差摇尾巴了,李君钲没好气的别过了头。
陆樱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直至宴席尾声,李君钲都再没看陆樱一眼,陆樱满眼满脸的不好意思,也就无法传递过去。
一来二去,倒是被薛氏给注意到了。
见薛氏在对面的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转过头看自己时目光中隐有告诫,陆樱再不敢有小动作,低垂着头做鹌鹑状。
可老实了没一会儿,就听见殿内顿时安静下来,上首处,元显帝扬声说道:“辞旧迎新,旧的一年即将过去,希望来年大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噌的一下,陆樱竖起了耳朵抬起了头,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元显帝,等着他的下文。
重点总是在后头,所以,元显帝先是追忆了一番过去一年发生的大小事宜,对有功的臣子进行了口头和物质上的表扬,有过的也督促亡羊补牢将功补过,对未来寄予了无限美好的希望。
“方才一事,让众卿受惊了,睿敏长公主也是好意,所以,朕替她给大家赔不是了。”
众人连道“不敢”,元显帝继续说道:“危急时刻,陵山候挺身而出,救驾有功,陵山候听赏”
陆澄起身走到殿中跪下,薛氏和陆樱也跟着跪在了条桌后。
元显帝却忽然停顿了一下,开起了玩笑,“陵山候,你已是太子太保,三公之一,你说,朕该怎么赏你?”
“微臣不敢”
陆澄磕着头道:“微臣所做之事都是分内之事,不敢求赏。”
元显帝正了脸色,“陵山候救驾有功,加封一等候,世袭罔替。赏黄金三千两,皇田两千亩。”
“臣谢主隆恩。”
陆澄再度磕头,方起身退回原位。
殿内已一片哗然:世袭罔替的爵位,上京城里,现如今可没几家了。这陵山候的运气还真不是盖的。
一时间,众人看向陆澄的目光都格外炽热。
元显帝扭头看向平王,“平王听封。”
“皇长子君烨,性情敦厚,孝心可嘉,封号平,享亲王礼,赐皇家别苑一座,赏黄金五千两,皇田三千亩。”
一字一句的说着,看着跪在面前只看得到头顶的平王,元显帝心中突然有些不一样的滋味:这些年,自己对他的关心少的可怜,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再一想到平王妃半个月前去了,如今他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元显帝觉得心里似是扎进了一根刺。
“儿臣谢恩,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王谢完恩站起了身,元显帝扭头看着裴皇后道:“平王妃早逝,如今他身边也没有妥帖的人,你也替他留意着些,若是有品性纯厚的女子,记得提醒朕一声。”
只说提醒,却没让她定下来,看来方才那舍身一挡,平王在陛下心里的地位已今非昔比了。
哪怕心里再厌恶平王,经历了这么多年,也足够裴皇后面上表现的云淡风轻了,她温和的笑道:“臣妾记住了。”
话音刚落,便见平王又撩起袍子跪了下去,“父皇,儿臣有话回禀。”
“你说。”
若是从前,元显帝怕是要不耐烦了,可现如今,他再看平王便怎么看怎么顺眼,话语中的柔和,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儿臣与王妃情投意合,伉俪情深,她缠绵病榻的这些日子,儿臣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不能为她做什么。如今她去了,儿臣若是这么快便娶了继妃,她在天上看见会不会难过且另说,儿臣心里都过不去,百年后地下相见,更是无颜面对她”
磕着头,平王沉声说道:“请父皇准许儿臣为王妃守丧一年。”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殿内一时静寂无比,元显帝看着平王,眸色更深:对君父舍身相救,对发妻情深意重,这样的男子,才配做他的儿子。
真是好样儿的!
“准了。”
元显帝爽快的应了。
第134章 守岁()
封赏完,群臣举杯为陵山候和平王庆贺,宴席便结束了。
陆樱跟着陆澄和薛氏一路从仪安殿过来,几乎每走几步都能遇到人,或关心或恭贺或趁势邀约年节时的宴席,陆澄便会迫于无奈的停下来应酬几句,等到了马车跟前的时候,已经是落在最后的了。
钻进马车刚刚坐好,陆樱便听得车厢外响起了一个女声,“陆六小姐在吗?”
探出头去,正瞧见一个圆脸宫婢举起了手里的手炉,“您瞧瞧这可是您的手炉?在仪安殿您坐着的位置那里发现的。”
“啊,我忘了”
陆樱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元显帝让她作诗一首时,她起身前将手炉放在了身前的条桌下,后来,又因为发现了白狮的异动,再未拿起来过,宴席结束也就自然而然的忘了。
接过冷冰冰的手炉,仔细看了半天,确实是她那个铜胎掐丝珐琅荷塘莲纹手炉。
“谢谢你了”
道了谢,陆樱从荷包里取出了一对打赏用的梅花裸子给了她。
目光从手炉盖上闪了一下,那宫婢屈膝行礼,“谢陆六小姐赏,奴婢是兆安宫的。”
偌大的皇宫,宫女没有一万也有八万,下次有没有机会还不一定呢,就是进了宫,两人能遇见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陆樱有些不明白,那宫婢跟她说自己是兆安宫的,用意何在。
笑着点了点头,陆樱转身上了马车。
薛氏瞟了一眼那手炉,“怎么是九皇子宫里的人发现了你的手炉?难道不该是仪安殿的人送过来吗?”
陆樱反应过来了:李君钲既然能替她拿了狐裘,定然也拿了手炉的。
这么晚才把手炉送来,可见,这手炉里是有古怪的。
陆樱摇了摇头,将手炉放在了车厢角落里,“兴许是她正好瞧见了,所以送来讨赏的吧?”
再想到李君钲那样刻意的为陆樱解围,薛氏低垂眉眼,再未多问。
陆樱暗自松了一口气。
已临近子时,外头街道上的人也少了,马车驶的又快又稳,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回到了陵山候府。
侯府大门外,二老爷等人伸长了脖子张望着,眼见陆澄被薛氏扶着下了马车,除却胳膊看起来是受了伤的样子,精神头极好,众人这才放心。
“侯爷快回去吧,听说您是救驾受了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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