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他,仍是一派优雅的靠在石堆边,长长的睫毛挂着露珠,身上却没盖毡子。我不由心中一暖,虽说曹操杀人如麻,连睡觉都会杀人,可生出的这个二儿子,却纯净的让人心悸。
所谓的虎父怎么就生出个犬子呢?唉……
正在我瞎想一通的时候,就看见城门吊桥边站了很多人,后面还有更多的人陆陆续续的走来。
这些人,都是一些走马贩夫之人,有挑夫挑着菜的,还有牛车装着柴的,各式各样,早早的就立在那吊桥边上,伸着脖子等卫兵开城门。
我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曹植就醒了,见我起身,对着我露齿一笑:“早啊。”
鉴于昨晚的毡子,我还了他一个微笑:“早。”
见他爬了起来,从我脚下捞起毡子,便开始收拾,没几分钟,昨晚从他马背上拿下来的一些东西就全都收拾妥当了。
我两牵着马也走到吊桥边上。
三国的村民们还是很憨实的,看到我两牵着马,衣着也不算寒碜,都冲着我们很和蔼的微笑,并让出两个地方,给我们站着。
估计还要一会才会放下吊桥,左右也无事,我便开始打量他们。
其中有老有幼,有男有女,可就是没见有壮年,就连少年都没有。唉……战乱啊……最可怜的就是平民百姓。
他们有挑着柴的,有拎着菜篮的,还有卖柳筐的,贩青菜的……几乎全都是些小生意人,估计也是想趁着早市,卖个好价钱换些粮食吧。
仔细看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脸上有血色的没有几个。都是些穷苦的人啊。
我怜悯的叹了口气。
曹植就像我肚子里蛔虫一样,附在我耳边说道:“天下纷争不休,也是万般无奈的啊,你就别再这副表情了,看起来怪不舒服的。”
我瞪了他一眼,懒的理他,把视线收了回来,安静的等待开城门。
进了城。找人打听到建国府的位置,我二话不说,牵着马便急为那跑。
曹植对建国夫人的事,算的上如雷贯耳,他大吃一惊,没想到我到寿春来,居然是找建国夫人的。脸上古怪的变了三变。也赶紧紧随着我。
连跑带冲的跑到建国府,人家的门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打开大门。
我赶紧跑了过去就问道:“小哥,请问,这两日可有位姓诸葛的士子前来求见过建国夫人?”
那门童睡意朦胧,没精打采的睥了我一眼:“那来的野小子,一点规矩都不懂。”
我脸一黑。和你个稀泥,真的是家家都有狗仗人势的东西。
我忍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两银钱,涎着脸悄悄的放进那门童的袖子里。
门童抬了下手,没看,眼里的轻蔑之意,只差没用鼻子哼出来,像赶苍蝇一样挥着手道:“没有,没有,快走吧。”
听他说没有,我松了口气。为了确实,只好再涎着脸道:“小哥,这两日真的没有一个姓诸葛的人来吗?大约这么高,长的马马虎虎,穿白袍的。”
呃,说起来诸葛亮脸上也没什么胎记什么的,加上长相也普通,丢在人群里绝对不起眼的那种。所以我形容起来,也就这么几句。
门童不耐烦了,拿眼瞪着我道:“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快走吧。再不走,一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涎笑了两下,心里暗骂着狗东西,赶紧退了回来,就往城门口那边跑。
曹植实在弄不明白我这是做什么,聪明一世的他,还是知道我这是找人。
“硕弟你是找人,还是等人?”边跟着我跑的曹植问道。
我懒的看他:“有区别吗?我说大才子,你来寿春一定有事吧,咱们就在这分道扬镳,你走走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好不好?赶紧去办你的事,咱们有缘再见。”
如果我要是听的懂诗词的话,这番话打死我也不好意思说的。就是因为我不懂,所以才这么说,其实今日曹植最后呤的那诗,意思就是想游历天下,广结友人。其志不在江山权势,而在三山五岳,其心不在纷争,而在姿意高飞。
曹植脸皮厚的很,学我刚才涎脸的样子:“硕弟的事,就是子建的事,咱们一路行来,怎能丢下你一个人呢。再说,这建国夫子可不是好人啊,硕弟难道不知?”
还要你提醒,我早知道了,要不我急匆匆的,马不停蹄的,受这么大罪跑来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反正这事,不是你能插手的,你还是赶紧办你的事去吧。”我说的隐晦,脚却没停,一直狂奔。
曹植自然知道自己不能拿本名插手,但不知为何,看到我一脸急切,他就是想走。
“硕弟太见外了,刚才我就说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嘛。”
我脸又黑下来:“随便你,我可告诉你,我要等的人长的很普通,至于我嘛,你也看到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你若非要跟着我,晚点被那夫人生吞活剥了,可不要怪我。”
说罢,我还怪笑了两声,心想,你不是六个侍妾吗?只怕你六个侍妾都比不上人家建国夫人一根手指头。说不定那建国夫人还真把他当一回事,让他云里来,雾里去,飘飘欲仙。
曹植的脸突然难得的红了一下,我话里的隐晦他自然明白,眼神露出一丝迟疑,最后还是很坚定的扬眉道:“若我得宠幸了,定不忘在夫人面前提携硕弟和硕弟的朋友。”
和你个稀泥,这话里的威胁的意思好浓啊……
我愤怒的抬脚想给他一下,没想到他反应敏捷的很,一闪腰就晃了过去,害的我一脚踢空,自己差点摔跟头。
我心想,怎么曹植是这种人啊,跟市井的泼皮无赖有什么分别。真没想到,外表高贵优雅纯真,其内心就是个小瘪三,大恶魔。
算了,碰上他我认栽,我斗不过他,一会等到诸葛亮,让诸葛亮想办法甩掉他。
跑回到城门口,正好看到一出早摊的早点摊子就摆在城门边上。
看到热腾腾的包子,我的五脏庙叫了起来,一边盯着进城的人,一边跑过了去跟那老板要了十个包子。
“诺,昨晚又承蒙你照顾了,我是穷人,请不起你吃大鱼大肉,包子你吃不吃。”我品气说的冲,看也没看他。
曹植不以为意,乐呵呵的从我手里拿起一个包子就放在嘴边细嚼慢咽。
他确实是没目的乱走,走了也有好几天,路途间确实是无聊,而自己出生高贵,也算是识人无数,可眼前这个貌不惊人,如他自己所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黄硕,却时不时的让他好感倍增。
不止他的语气,还是动作,眼神,都让他感觉,眼前的黄硕,由内而外透露出一种让他前所未有的感觉。既新奇,又好玩,率真,对,他身上有一股率真,就算是知道自己是曹植,曹子建,也不惧畏,依旧我行我素,坦荡而率真,就是这股味道,让他欲罢不能,宁愿厚着脸色也非要呆在他眼皮子底下。
而且他还有一种感觉,跟着黄硕,他的生活不会太无聊,好玩的事情,似乎很快就要出现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095皮糙肉厚叹而观止()
十个包子,我硬生生的在人家早摊摊子里坐了两个时辰,吃了包子老板三碗茶,没把包子老板脸都气黑。
其实我可以像别人一样拿着包子去墙角蹲着守株待兔,但我高贵的女孩心理,就不允许我做那种看起来猥琐的模样。
再说还有个曹子建,让他一个贵公子,小正太,跟着我捧着包子猫到墙角,一边啃包子,一边鬼鬼祟祟的盯着来往人群,说什么也感觉太猥琐了些。
就在包子老板要发飚的时候,我总算是看到那一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影子。
包子老板松了口气,总算是走了,为了十个包子,坐在这半天不吃,还一人吃了他三碗茶水,茶钱都没收回来呢。
“诸葛亮。”我气冲冲的跑了这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揪住他的袖子,然后大吼一声。
顿时两边的行人,把视线全都移到我两身上,包括守城的卫兵。
诸葛亮看到我的出现,大吃一惊:“你怎么在这?”
我没好气低吼:“我为什么在这?为什么?还不是你。”
诸葛亮错愕,抬眼便对上我身后不停打量自己的曹植:“因为我?”诸葛亮失神的呢喃。
这时守城卫兵黑着脸走了过来:“你们两个,什么人?”
晕,我这才反应到,因为我刚才那声大吼,我跟诸葛亮成了人来人往中的焦点,连卫兵都吸引了过来。
赶紧涎脸干笑对着卫兵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人莫怪,我们这是久别重逢,所以有些激动,有些激动。”一说完,我在心里呸了自己一口,什么时候,我也说谎话不用打草稿了,真是近墨者黑啊。
那卫兵怀疑的看着我们。我那敢再呆下去,赶紧拽着诸葛亮就往包子摊走。
“老板再来十个包子。”我猜他还没用饭,所以自作主张给他叫十个包子,吃不完也可以带着,反正一天之内也坏不了,刚才自己在这坐了两个时辰,包子老板的脸色不好看。我又不是知道。
果然包子老板脸拉了下来,原来利索的手脚,变的很慢,最后一咬牙一跺脚,拿起梧桐叶子包了十个包子递了过来,黑着脸说道:“几位客官,包子我不要钱了。算是送给你们吃的,你们赶紧走吧。”
诸葛亮愣愣的眨眨眼,我尴尬的接过包子,从袖子里摸出散钱放在桌上,赶紧拽着诸葛亮就跑。心想,不就是坐了两个时辰了,吃了你三碗茶嘛,用得着这么狠吗?我又没下毒,又没有损市容,小气的包子老板。
曹植跟在我们身后一阵的猛笑。笑的前赴后昂。
他越是笑,诸葛亮就越是感觉奇怪,三日不见,我突然出现在寿春不说,身后还莫明其妙的出现一个贵公子。诸葛亮心思,这黄硕在女子中明明长的算是寒碜之辈了,怎么尽招蜂引蝶?
习祯还说的过去,但眼下这位。又算那般?看他打扮,衣衫的料子都是上等的锦料,举手抬足都透着修养极好的贵气。他跟在黄硕后面,又牵着两匹马。一匹一看就知道是汗血宝马,一匹一看就知道是寻常客栈的脚马。
不稍多想,诸葛亮就想明白了黄硕是怎么赶在他前头到的寿春。
还真是难为她了,不会骑马的人,骑着马硬生生的颠了两日多,现在身体想必也难受的很吧。
顷刻之间我那有他那么多心思,刚才被包子老板那么一搅,我现在还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烫。
这寿春跟襄阳城的结构总体来说差不多,我拽着诸葛亮,左瞄右看,寻了条没人的小巷子就钻了进去。
回身的时候正好看到曹植跟在我们后面,手里牵着他的红云和我的脚马。
我吸了口气,很市侩的冲了过去,从他手里把我的脚马牵了过来。
嘴里嚷着:“二十两呢,还好,还好,一会就把它拿去换了钱。”
诸葛亮表情抽了一下,曹植先是一愣,后马上飞出长笑。
不知为何,在曹植眼中,黄硕的举动明明就很下作,完全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而且还尽显市侩之意,但自己心中就是不反感,反而觉得他越来越爽直,越来越率真。
我此刻要知道曹植是这么想的,一定会找块豆腐撞一撞。
这时曹植笑眯眯的看着诸葛亮行了个士子礼道:“在下苗植,字修远,乃是黄硕小兄弟这两日新结交的小友,硕兄弟为了等你,在那包子摊坐了整整两个时辰,那老板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哈哈哈,所以刚才那包子老板才要免费送包子。”
切,他是想说送瘟神吧。
我白了他一眼:“他又没问这个,告诉他做什么。”我语气里有嗔怪他多此一举的意思。
诸葛亮心里明白,这只不过是眼前的公子哥找个话题搭上话罢了,自己也不好装清高,赶紧笑了笑道:“原来如此啊……我姓诸葛名亮,字孔明,黄硕乃是我……”说到这,诸葛亮沉了下来,双眼露出复杂的眼神。
我眨了眨眼,心想,怎么不说了?不就是个身份嘛,上次在太平县,直接把我降成小厮,这会怎么又不说了。
过了一阵,诸葛亮眸子恢复光彩,淡言道:“她乃在下未过门的妻子,多谢苗兄这两日的关照。”说罢,一脸正经,颇有具冷咧的突然转向我道:“月英,你怎可如此任性,若是路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我如何向你家人交待。”
曹植吓的大吃一惊,瞠目结舌的看着我。
同时我也吓了一大跳,心想,他吃错药了。竟然光天化日这下公布我是女人的事实。
我怒了:“诸葛亮你疯了,干嘛告诉别人我是女的,怎么嫌我长的寒碜是吧。”
诸葛亮一边拿眼看曹植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还好,能见人。”
他这一句不痛不痒,让我气的直咬牙,想也不想揪过他的手臂,就是一口咬下去。
诸葛亮吃痛,惊道:“唉哟……你是狗变的吗?”
我怒视:“对。我狗变的,你也别得意,我要是母狗,你就是公狗。”
曹植看我们相互掐架,缓过神来,怪不得一开始就感觉有些怪怪的,原来黄硕竟然是女人……曹植咽了咽口水。下意识下,把我的衣服脱光,然后换上女装,最后不得不说,此女确实寒碜……
眼前这孔明相貌也非上上之乘,但也不是下下之流,配个出的厅堂的女子大有人选。若是运气好些,配个美人,也并不稀奇。再观其言,辩其色,只感觉此人睿智,而宁远,沉稳而机敏,定不一个泛泛之辈。如此说,他与黄硕,确实不相配啊。感觉十分矛盾。
“那个,二位,稍等,请问,他真的是孔明兄的……妻子?”
我这才拉回神,意识到曹植一直站在边上电灯泡,顿时脸色羞红,挥挥了手便抢先答道:“不是。我不认识他。”
曹植哑然……
诸葛亮扬了扬眉,心情突然大好,阳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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