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孝长他们背着邹家全从屋后山上下来,春儿欢喜地:“姑妈,家全哥没事了,家全哥没事了。”
大家便赶紧跟着进屋,孝勇他们将邹家全放在床上躺下,母亲拉着侄儿的手哭笑道:“家全,你吓死姑妈啦。”
邹家全调皮地:“姑妈最疼我了,您的心一疼啊,我的心就‘嘭嘭’的跳,所以呀,只要姑妈的心还在跳,还在疼我,我就不会死,姑妈也就不会哭啦,这不我就回来了。”
母亲笑骂道:“兔崽子,这时候还在逗姑妈开心。”
“哈哈!”大家都轻松地乐了。
邹家全痛得皱了下眉说:“哥,那边的情况还没汇报,我告诉你,小虎哥已经是有六十亩田地的大地主,还拥有了一座大宅子……”
曾教长说:“你别说了,那边的情况我向战士们了解。大家出去吧,让家全好好休息。”他同大家一起出去,屋里就留母亲和春儿陪着邹家全。
战士们来到坪里,将消灭土匪和买田地的事情向曾孝长做了汇报,他听后欣悦地笑了。王小虎他们能抓住这个机会在小山村扎下根,就等于是建立了秘密的根据地,那里又是比天龙山还要偏僻的深山沟,方圆近百里都只有一些小山村,为紧急情况下拉起队伍进山游击提供了有利的保障。
傍晚,永吉回来报告了观察的情况,没有发现有人去那片山林里,一切都很正常。
曾孝长和邹家全便对黄军医的行为进行了猜测,虽然他是国民党的军官,但心里还是对曾孝长留了一点感激,不然他今天不会来做手术,并且没有告密,说明他还不算太坏。
邹家全就笑着说:“我这条命今天是他救的,我也就不坚持要杀他了,但愿他不会出卖我们,不然我这条命就是还给他,也要和他同归于尽。”
在此后的近二十天里,母亲和春儿时刻守候在邹家全身边,按时喂药和照顾着他,孝勇天天上山采药,给哥哥敷药和煎药,并配好了一些黑黑的药膏,防备今后再有人受伤时能及时救治。
两个村的乡亲们也非常关心着邹家全的伤势,特别是黄茅村的乡亲,不敢公开在白天来,就在晚上悄悄地分批赶来探望,鸡都关了一大笼,鸡蛋装了一大篮。
叔公从进城的曾孝长嘴中得到消息后匆匆赶回来看望,得知是黄军医给动的手术时,也就笑着说不杀他了。
第129章 忍辱负重()
冬季的第一场雪无声无息地降落下来,邹家全的伤也彻底地好了,他和曾孝长丝毫不敢松懈地不分白天黑夜在山中巡视,保护着山洞的安全。
这时,母亲发现春儿有了怀孕的反应,可糊涂的小媳妇自己都不敢相信,经母亲反复寻问才知道,她其实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邹家全乐得抱着媳妇笑歪了嘴。
更让全家人高兴的是,王小虎派志德回来汇报“平田村”的工作,通过对新战士的训练,游击队人数已达到三十人,随时都可以投入战斗,今后的重点将向四周的五个小山村秘密发展,同时也转告秀兰已怀孕三个月的喜讯。
母亲这下子是又高兴又着急,女儿和侄媳妇都有了身孕,大儿子却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婚事,说他嘛,他总有理由推脱。
邹家全和孝勇虽然知道哥哥和胡小姐的事,可又不敢告诉母亲,害得母亲白着急。
一九四六年悄然来临,国共两党在谈判桌上唇枪舌剑、战场上针锋相对、谈判和战斗都是断断续续地在进行着。
同时,国民党利用民众厌倦战争、乞求和平的心态,大势进行反动宣传,诬蔑共产党在挑起内战争端,蒙蔽了国统区不明真相的广大人民。
新化县城实行了戒严和宵禁,军警对任何人都可搜身检查、甚至拘捕,兄弟俩的身上都有多处伤疤,不能再进城,只能由胡小姐出城传达党的指示和解放区战况,群众发动工作处于低谷,拉起队伍上山游击的计划受到了严重阻力。
地下党在如此险峻的环境下,仍然坚持斗争,积极散发传单揭露国民党假和平的嘴脸,但每次都遭到了军警的疯狂搜捕,先后有十名参与散发传单的共产党员和进步学生被抓捕,然后枪杀在城外,黎明前的黑暗笼罩在共产党人的头顶。
春节前,两个村在外面做工的二十多名青年全部回家过年,老人们立即将他们交给了曾孝长,使天龙山的战士人数达到了四十六人。
春节后,曾孝长遵照省委的指示和根据城镇的发动工作受到限制的不利因素,决定加强乡村的宣传发动,又安排五名老战士去了王小虎那,要求他们扩大秘密发展的范围。
码头上只留下四名老战士和潘大江负责保持同一些积极分子的联系,但都不敢轻易说出真实意图。
同时,邹家全每月三次率领十名战士在夜间悄悄扛着武器弹药急行军一百里,赶到王小虎那藏在地道里,相互交换情况的同时,也笑说着两个女人越来越大的肚子。
六月,组织战士们互帮互助对两个村的稻田进行了春耕生产后,邹家全带着十名战士又送走了一批武器弹药,并带回秀兰顺利产下一子的喜讯,平田村的妇女们将母子俩照顾着白白胖胖,请姑妈放心。同时告诉曾孝长,王小虎他们的工作一切顺利,秘密人员已发展到一百多人,四十亩稻田已全部插上了禾苗,下半年丰收后可供军粮至少五千斤。
八月,春儿生下一子,这下子乐坏了邹家全,天天只要从山上回来,就抱着儿子逗乐。
潘大江也赶着凑热闹,小英也顺利地产下一子。
曾孝长在城外与胡小姐接头时得知,蒋介石已彻底撕毁了和平协定,对共产党解放区大举进攻,挑起和发动了全面内战。共产党领导解放区军民英勇地进行防御自卫,开始了伟大的人民解放战争,并命令八路军和新四军、及党的一切武装都统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
九月底,秋收之际,曾孝长让潘大江将银元交给宋三由水路送出,邹家全便带领战士们去几十里外的山村地主那收购了一批稻谷,在夜色中运回收藏在山洞中。同时,让志强迅速赶往平田村,通知王小虎把手中的钱全部购买粮食,积极做着拉起队伍的准备。
此时,国民党为了筹集战争经费,颁布实施了一系列名目繁多、借以增加税收的政策,老百姓头上的苛捐杂税翻了一番。天天都有大批官府的人敲着铜锣到各村收取杂税,没钱就抢粮、抢物,甚至动不动就打人和抓人,闹得各个村子鸡犬不宁。
在老百姓确实无力缴纳税款的情况下,国民政府却不顾人民的死活,强制推行由地主代替收缴税款的政策,地主们借机提高田地租成比例,强迫农民以谷代税,使大家的收成减少了一半。
大地主也领着大批的持枪家丁来村里催租,家丁敲着锣将全村的人召集到曾孝长家的山坡下,他趾高气扬地站在山坡上叫嚣:“本老爷替官府统一收缴杂税,从今年起以谷代税,提高两成租谷,限你们在明天将全部租谷交集,不交者赶出村子并由官府法办。”
刘老爹小心地:“老爷,租谷提高两成,我们吃什么?”
大地主吼道:“田是我的,地是我的,这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是我的,能让你们在这里住已经是老爷我最大的恩惠了,明天谁也是敢不交租谷,你们就走着瞧。走!”
忠诚的小黑追上去冲着大地主叫了几声,没想到他掏出手枪就是一枪,将小黑打翻在地,然后狠狠地瞪了乡亲们一眼,领着家丁们扬长而去。
孝勇抱着跟随了自己十二年的伙伴痛哭,春儿抱着儿子和母亲也陪着孝勇哭泣。
邹家全提着枪从山上跑下来,气得咬牙切齿。
乡亲们更是气愤地控诉大地主的罪状,要求曾孝长除掉他,为乡亲们报仇。
刘老爹悲愤地:“大地主这几十年来逼死的人命起码上百条,年年都有因欠债、或交不起租的人被他活活打死,现在是该除掉他了。”
曾孝长心焦地:“不行啊,乡亲们,大地主不仅拥有自己的民团,而且同官府的交情很深,现在除掉他还有难度,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到山洞和全村人的安全……”
母亲瞧着愤怒的乡亲们,气得打断他的话,第一次冲儿子发了火,吼道:“安全、安全,你们手上的枪是拿着干什么的?你三岁时的事可能忘记了,那一年,暴雨成灾,田里的稻谷颗粒无收,你爷爷和几位老人去请求大地主减免一点租谷,他却说你爷爷他们想造反,指使家丁将老人们全部活活打死。”
“我和你爹还被迫去大地主家当了半年长工和佣人,不许回家,你奶奶为了你不被饿死,天天上山挖野菜给你吃,自己却吃树皮、黄土,等我和你爹过年时回来,她已经咽咽一息,躺在地上还在喂你吃野菜,大年三十的晚上就去世了。”
“这件事你不记得了,十岁时的事你应该没忘记,那年闹虫灾,收的稻谷交完大地主的租后,家里没留下一颗米,靠你爹去外面打短工才没让你们三兄妹饿死,过年时,因没事可做,你爹只好去求大地主借几斤米,想让你们吃点饭过个年,可大地主却让你去他家当放牛娃才肯借米,你爹知道,你要是去当了放牛娃,肯定会被打死,就空着手回来了,然后去山上抓了几只老鼠回来,我们全家才过了个年。”
“几天后你爹就去了矿山,两年不到就死在了矿井里,尸体都扔在山谷里喂了狼,你去找你爹拿工钱才知道,只抱回来四根骨头。孝长,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现在你们手中有枪,却不敢去打大地主,那你们还能干什么?乡亲们今后还能相信你们吗?”
曾孝长哭泣道:“妈,这些事我都没忘,我也想除掉大地主,但现在真的不行啊,他身边天天跟着几十名家丁,如果开枪就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国民党军就会来搜查我们,山洞里的枪支弹药和粮食就保不住。”
“再加上我们的队伍还没真正拉起来,无法同他们抗衡,到时我们这一年多来的努力就前功尽弃,党交给我们的任务就无法完成,这叫因小失大。”
“刘爷爷,乡亲们,为了防止大地主经常来村里,为了山洞的安全,请大家忍辱负重,明天把谷子交去,总有一天我们会找他算帐的。”
刘老爹说:“乡亲们,孝长说得对,他们回来就是要拉起队伍跟官府进行斗争,我也很恨大地主,我爹就是和孝长的爷爷一起被他打死的,我儿媳也是被他害死的。”
“但现在孝长他们不能开枪,这样做会把官兵们都引来,不仅山洞里的东西保不住,孩子们也会不安全。”
“我们应该相信孝长,服从他的决定,明天就把谷子给大地主送去,只要有孝长他们在,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大地主算总帐的时候。”
“孝长他妈,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你是怕乡亲们怪孝长,怕我们今后不听他的领导,才逼着他去杀大地主,你放心,我们不糊涂,知道谁好谁坏,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
乡亲们应道:“对,我们听孝长的。”
“孝长,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因小失大,你们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母亲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曾孝长便让孝勇去黄茅岭村通知乡亲们把要交的苛捐杂税全部交上,不要同地主和官府发生冲突,同时让乡亲们明天一早就去大地主家交租。
第130章 智除恶霸()
第二天一早,母亲让邹家全同曾孝长一起去大地主家交租谷,可他就是不去,跑到山上换回站岗的孝勇,自己呆在山上不下来了。
曾孝长和孝勇就挑着稻谷同永吉一起上了路,乡亲们也挑着稻谷赶往大地主家……
邹家全在山上检查了一遍四周的岗哨后,回来抱着儿子坐在门槛上逗乐,春儿生气地怪他不听姑妈的话,这么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以后儿子大了只会叫他哥哥,不会叫爹。他却说:“不杀大地主,我已经是忍气吞声了,还想让我给他送谷子,没门。”
母亲好笑地:“家全,你怎么老长不大,而是象小时候一样,遇上不痛快的事就只知道斗气。春儿,别理他,我们去地里摘菜。”
春儿就提着篮子同母亲一起去地里,邹家全抱着儿子自逗自乐。
这时,起风了,天空里乌云密布,母亲和春儿提着菜跑回来,抱过婴儿让邹家全赶紧去给曾孝长和孝勇去送斗笠,他这下没有犹豫了,抓起斗笠就要走时,曾孝长、孝勇、永吉已经挑着箩筐、笑着跑了回来。
孝勇冲着邹家全就吼:“家全哥,你真懒,让你送谷子也不去。”
邹家全笑道:“我在家里站岗不是一样嘛。”
曾孝长说:“我还不知道心里的小九九,是不想见到大地主,怪我不同意杀他。永吉,快给山上的人送斗笠去,别让大家淋雨。”
“是!”永吉赶紧放下箩筐,从邹家全手中拿过斗笠。
邹家全瞅见永吉下半身裤子湿淋淋的,便奇怪地:“永吉,雨还没下,你怎么就把裤子淋湿了,不会是把尿撒在身上了吧。”
永吉叫道:“家全哥,别乱说。都怪孝勇,怕被雨淋着,拚命往前跑,过小桥时却把我挤下了山沟,掉进了水里。算好,沟不深,不然非摔死不可,以前就有人不小心摔死在沟里。”他跑去山上送斗笠了……
山风越刮越大,紧接着电闪雷鸣,大暴雨顷刻间铺天盖地下了起来,大家赶紧进屋,母亲从春儿手中接过孙子紧紧抱在怀里,小声地安慰:“我的乖孙子,姑奶奶抱着你,你别怕啊。”
永吉搀扶着刘老爹跑进屋说:“哇,好大的雨哦,要是这么下,一个时辰就会山洪暴发。”
刘老爹说:“稻谷都已经收了,下再大的雨也不怕了。”
孝勇站在门前,盯着瓢泼大雨笑道:“这下有大地主好受了,准把他们淋个半死。”
邹家全急忙地:“怎么,大地主又出去逼租了。”
曾孝长说:“我们回来时,看到他带着家丁又出去了。”
邹家全问道:“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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