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师父赶紧让邹家全去船舱拿来一只篮子和几只碗,军官交待几名士兵,要他们将各条船上的早餐全部买回来,士兵们接过各船老大给的银元,提着篮子一起跑走了。
军火全部装完,货舱已堆码得高高的,战士们用帆布盖好,四周用绳子紧紧绑住,天色已经大亮,岸上的国军叫喊着准备开船,买东西的士兵也都回来了,官兵们毫不客气地抓起馒头包子就吃,有的还用手去抓菜吃。
船老大们慌忙都跑下船叫道:“现在不能吃,这是亵渎神灵,河神会发怒的。”然后生气地抓过篮子上了船,每条船上都开始了举行敬拜河神的仪式。
伍师父在船头倒上三碗酒,把吃的东西全部摆上,点燃三根香让大家随自己跪下,神情专注地将香举过头顶,高声祈祷道:“过往的神灵,水中的河神们,请保佑我们顺利启航、逢凶化吉、平平安安地度过每一天。”接着将香插在米碗上,领着大家三叩头后,起身说道:“家全,你是我唯一徒弟,今天也是你第一次正式叩拜河神,就多叩几个头,求河神保佑。”
邹家全应道:“是!师父,我叩九个头。河神,第一个头,求你保佑我们启航成功。”
他规规矩矩地叩下头后再直起身说道:“第二个头,求你保佑我学有所成。”……
他叩一个头说一句,战士们知道他是在拖时间,跪在那只能在心里笑。
其它四条船已经在押运官兵们的催促下高喊着:“起锚,开船啰!”
伍师傅这条船上的六名官兵虽然表情很不耐烦,但船工们是在敬河神,自己也要呆在这条船上,总得求个吉利吧,也就不敢发火。
邹家全见其它船都已离开码头,就加快语气把九个愿望说了出来,最后一个愿望是:“第九个愿望,请河神助我们一臂之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伍师父也就把三碗酒尊敬地倒入江中,大家起身收拾好,每人抓起两个馒头三口两口的吃下,叫喊着:“起锚,开船啰!”
战士们用竹竿撑船离岸,排在船队的末尾离开了宝庆,由于是驶往下游,水流急而快,船到江心河道后,掌舵的就变成了三个人。
伍师父不时地下达着口令,其他人就手执长长的竹竿分站在船头两侧,船行不到几里,一处险滩就出现在了前方。
伍师父高亢的号令发了出来:“左舵拐一步!”
邹家全和一名掌舵的战士就协助师父迅速将舵柄往左拐一步,并齐声回应:“一步拐左舵!”
船首的战士便将手中的竹竿点向右边的滩石,眼看就要撞上滩石的船头此时向左一拐,从滩石边一闪而过,吓得六名官兵“啊”的惊叫起来,连滚带爬地逃下了船舱。
战士们却“哈哈”地笑了。
大家在伍师父的指挥下,齐声喊着高亢的号子顺水推舟、撑杆点石、绕行在激流和险滩中……
中午时分,船靠昨日吃饭的小镇码头,六名官兵从船舱里爬了出来,前面船上的军官喊道:“没有我的命令,船夫们不能上岸,让他们派一个人将你们的饭菜一起买回来。”
一名士兵冲伍师父说道:“听到了吗,你派一个人去买饭菜,连我们的一起买回来。”
邹家全说:“师父,我去吧。今天是我第一次正式行船,没想到有这些长官与我同行,徒弟高兴,今天就请您和这些长官,及船上的弟兄们吃一顿。”
伍师父笑道:“行,你去吧。”
战士们架上跳板,邹家全大步上岸,走上码头来到昨日吃饭的饭馆说:“老板,昨天我让你准备的酒菜都弄好了吗?”
老板高兴地:“都准备好了,二十坛酒,十斤猪头肉,二十个猪蹄,没错吧。”
邹家全点头道:“没错,再加二十斤米饭,帮我送到船上去。”
“好好好!”
老板同邹家全结完帐,高兴地吩咐伙计用箩筐装上酒菜和米饭,随邹家全送上船,六名官兵上来将一大半猪头肉和猪蹄端了过去,占住船尾围坐在一起,各自抓起一只猪蹄、抱起一坛洒倒进碗里、叫喊着“喝、喝”、象饿死鬼一样大口大口地吃喝起来。
第116章 不屈不挠()
邹家全和伍师父、及战士们只能坐在船头吃着,吃过一阵后,邹家全抱起两坛酒,上前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给官兵敬酒,一倒就是一大碗,两坛酒很快就被喝完。
他回来坐下,冲两名战士一摆头,两人起身各抱起一坛酒走向了官兵,敬完酒回来后,另两名战士又抱着酒坛走了上去……
伍师父轻声地:“家全,这是你昨天就计划好了的吧,想灌醉他们是不是,其实用不着,酒肉是他们的命,不用灌他们自己也会喝醉。说实话吧,你们十个人是一起的,也早有预谋,对不对?”
“师父,其实您昨天就看出来了,我们也没打算瞒您,不然不会让您知道这么多。”
“是嘛,你就这样对我有信心,要是我不答应,你会怎么处置我?”
“师父,从您昨天收我为徒弟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您会帮我,也就没想过要怎么处置您,我对您绝对有信心。”
“看来你是真的吃定我了,没想到你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利用我,将一船的人都换成了你们的人,连我也被拉下了水。”
“师父,您是自愿的,因为您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当今一切有良知的中国人和广大的劳苦大众,都从日本鬼子侵略中国的这件事情上看到了国民党政府的腐败无能,还共产党却代表了广大劳动人民的利益。八年来,我们前赴后继,在敌后同日本鬼子浴血奋战,现在胜利了,国民党蒋介石却又要开始发动内战,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你们能打赢吗?”
“师父,其实您已经认定我们会打赢,不然不会为我做媒,对吗?”
“你这臭小子,我斗不过你。说吧,下一步是什么命令?”
“控制时间,天黑后停靠化溪镇。”
“我真服了你,一秒钟就能从船工变为将军。我知道了,那六个国军得尽快处理。”
“放心吧,师父。”
邹家全站起身,瞧着喝得已昏头昏脑的六名官兵和还在劝酒的战士,此时其它船已叫喊着开船了,军官摇摇晃晃地站在另一条船上,舌头打结地:“我、我命令,开、开、开船。”
战士们船上的六名官兵忙摇晃着站起身说:“开、开船。”
邹家全喊道:“弟兄们,船上风大,大家扶长官们到船舱里休息,准备开船。”
战士们知道这是行动命令,迅速上去将醉得神志不清的六个官兵一个一个地分别扶下船舱,一切都在在无声无息中完成。
待两名战士穿着国民党军装上来警戒后,邹家全提着没喝完的酒走下船舱,六名官兵都被捆绑住了手脚,嘴里塞入了破布条。他和战士们将缴获的枪拿出舱藏在帆布底下,做好战斗准备。
伍师父指挥大船继续下行,但不再在激流中间放快速度了,还是在缓水区行驶,除非到了险滩才奋力搏击,瞧着前面的船只渐渐远去,他盯着徒弟说:“家全,说说你的故事吧。”
“行!“邹家全笑了笑,轻声地讲述起从参加红军到走完二万五千里长征,从敌后的浴血奋战到洋溪镇的家乡抗日。
伍师父被徒弟充满传奇和坎坷的人生经历、及他为了真理不屈不挠的坚强意志所折服,使他深切地感触到,有他们这一帮前赴后继、敢为真理献身的热血青年,共产党必将击败国民党取而代之。
大船顺水向西一路行驶,时间飞快地过去,天边一片焰红,落日在五彩霞光的衬托下渐渐地消失在远方的山峰下,天空慢慢地暗淡无光,夜色即将来临。
邹家全盯着前方,表情庄重地:“师父,我们现在到了哪里?”
伍师父说:“前面就到了冷水江镇,再下去就是化溪镇了,到时天也黑了,就不能再走了,那里十里之内就有四处险滩,人称‘十里河滩,四鬼守关’,没有船敢在夜里闯关。”
邹家全盯着师父说:“您敢闯吗?”
“除非我疯了,你们也都不要命了。”
“恐怕师父今晚要陪徒儿疯一回了,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今晚我们爷儿俩就闯一回鬼门关,看是阎王爷厉害,还是我们八路军勇敢。”
“你是开玩笑吧?”
“师父,所有的一切都会安排好,到了化溪您就知道了。”
这时,前方依水而建的城镇出现在视野,船头的战士回头说道:“冷水江镇到了。”
邹家全威严地:“加强警戒。”
“是!”战士们齐声答应。
“停船,停船。”一名国民党兵站在前方的码头上,拚命地挥着手连连地大声喊叫:“长官要我在这里等你们,靠岸接我上去。”
伍师父和战士们都瞧着邹家全,他盯着码头上只有一个国民党兵,平静地:“靠岸,接他上来,引入船舱活捉他,然后迅速离开。”
“是!”四名战士们拿起竹竿准备靠岸,两名战士准备好跳板,化装成国民党兵的两名战士将帽檐往下压了压,做着抓捕准备。
船靠码头,跳板放下,国民党兵骂骂咧咧地跨上跳板骂道:“妈的,你们干什么去了,现在才到,害得老子在这里等了你们两个小时,老子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哎,怎么只你两个人,其他弟兄呢?”
化装从国民党兵的战士迎上去说:“他们都在船舱里睡觉,我们下去吧。”他俩将国民党兵引下船舱,就在“啊”的惊叫声响起的同时,邹家全“开船”的吼声掩盖了一切。
船离开码头,邹家全跑下船舱,一名战士交给他一把枪问道:“这是什么枪?”
邹家全看了一下说:“是信号枪。”他蹲在抓获的国民党兵跟前,取出他嘴里的破布吼道:“说,为什么要派你在这等我们?”
“长、长官说,你、你们的船、落后太远,长官怕、怕你们有事,就让我、我下船在、在码头上等你们。”
“不只这些吧,这信号枪是干什么的?说。”
“长、长官还说,要是你们在、在天黑前还没到,就、就发一颗信号弹,要是你们到了,天黑前要是过不了下面的险滩,今晚就停在化溪的江中,任何人不得上岸,明早赶到新化会合,赶赴益阳。今晚到化溪后,就、就发三颗信号弹,表示平安。”
“看来你没说真话,去拿把刀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说的是真话,骗你的是王八。”
第117章 勇闯险滩()
邹家全冷笑着重新堵住他的嘴,然后一拳打在他头上,将他击昏,将信号枪插在腰间,走出船舱,来到师父跟前说:“师父,争取在天黑后再到化溪,悄悄地停在江中。”
“按这样的速度,到化溪时天已经黑了。家全,化溪是不是还有人在等你们,你们到底准备怎样夺取这一船的军火,该不是真的要夜闯‘四鬼守关’吧?”
“具体如何行动我不清楚,我哥哥他们会在化溪等我们,但不管它是小鬼守关、还是阎王守关,我们一定要闯。”
“你们真是疯了,我不会让你们去冒险。”
“如果您怕死,可以选择离开,我们不会怪您,只希望您忘掉这条船上的每一个人。”
“你、你、你是想逼我?”
“不是,师父,为了革命的胜利,我们必须去冒险。同时,我趁现在还活着的时候,首先对您说声谢谢,再说一声对不起,您‘资江第一舵’的英名从此就毁在了我这个不孝徒儿的手上,今晚不论成功、还是失败,这条船都会彻底的毁掉,这笔帐都会记在您的头上。”
伍师父瞧着徒弟表面平静,内心却流露出视死如归的豪情所打动,只能叹息道:“哎,我这一辈子没收过徒弟,没想一收就收了个牵着我鼻子走的徒弟,你前世肯定是我师父,我欠着你的。罢了罢了,我这条命今晚就交给你了,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这下行了吧。”
“哈哈!”邹家全和战士们乐了。
伍师父骂道:“笑笑笑,没看到天已经黑了吗,还不快点灯。”
“是,师父。”
邹家全和两名战士跑下船舱,一会儿提着三盏点燃的马灯上来,两名战士走到船头插上一根短竹竿挂上两盏灯引航。
邹家全也在船尾插上短竹竿挂上马灯,走到师父跟前眯笑地:“师父,我知道您不会扔下我,上阵父子兵嘛。不过,我的激将法还是挺灵的,不然您犹犹豫豫不会答应得这样爽快。”
伍师父伸手就拍了一下徒弟的头骂道:“臭小子,我又上你的当了。”
邹家全笑道:“不过请您放心,我哥哥绝不会打无把握的仗,他非常爱惜每一个战士的生命,今晚闯险滩,他一定会拿出方案来同您商量的。”
伍师父说:“看得出,你非常敬重你的哥哥,他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邹家全自豪地:“他要是重新出现在战场上,就是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其实您九年前就见过我哥哥,他还坐过你的船,您看到他,肯定就会认出来。”
伍师父惊异地:“哦,他坐过我的船,那等会我到要仔细瞧瞧。”
这时,船头的战士喊道:“家全,到化溪了。”
邹家全果断地:“师父,停船。”
伍师父立刻喊道:“左舵,船靠右,回舵,减速。”
船驶离江心,战士们将长长的竹竿一下一下地插入江底,船慢了下来,随着“抛锚”的口令,船停靠在了离右岸不远的地方,左前方化溪镇的灯光隐约可见。
邹家全走到船头,举着马灯转了三圈,然后望着静静的江面。
江堤上,曾孝长和叔公看到了大船上的三圈灯光,忙走下江堤,上了宋三夫妇的小船说:“宋三哥,上大船。”他提着马灯站在船头,小船渐渐靠近大船,他轻呼道:“家全。”
“哥,是我。”邹家全迎到船边,战士们过来将曾孝长、叔公、宋三拉上船。
宋三对媳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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