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骑乘着火红宝马旋即便已冲至他的面前。
可恨我到底还是要败在这厮手上么不但因为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更是心中忿怒已极,完颜活女几欲咬碎满口钢牙,他阴狠的瞪视着萧唐,也情知如今无法逃脱,便无比怨毒的嘶声吼道“萧唐!我大金尚有无数雄军猛士,南朝你终究是保不住的!我阿爹也必然会为我报雠!”
“谁说我必要去保宋廷?若是那朝廷终究来累使天下黎民受难,那早晚也会要被取而代之的,只是宋廷不能亡在你金人手里。而你父亲的确是当世以武勇著称的猛士,也足教我敬服,只是我向来也很清楚上次相会我们只分得是胜负,而下次相见,要决终究是生死”
萧唐悠声说罢,也不愿再与完颜活女赘言,錾金龙头口中吐出的诺大锋尖划破空气,呼啸着直搠出去,直刺穿了完颜活女的胸膛。被贯穿的身体随即轰然坠落马下,被錾金大枪死死的钉在了地上,萧唐又从马鞍得胜钩上提起寒锋陌刀,冷眼朝着周围那些愈显溃乱的女真骑士望去。完颜活女这个军中的主心骨已被一枪钉死,其余金军饶是仍有些悍猛之士兀自死战,可是也根本无法挽回局面,而在诸部义军豪勇的合围猛攻之下,一场惨烈的厮杀,渐渐的要演变为单方面的屠杀
杀熊岭上下与周围地界女真、杂胡马步军的尸体堆积如山、四处堆叠,剩下只有一些无主战马游走着,时不时发出凄惨的嘶鸣声。义军将士也在安顿战死同僚弟兄的遗骸,而此役战死的任原、周瑾二将的尸身也被好生收殓。萧唐面色凝重,向宽慰安抚过二人所部相处情分身后的兄弟过后,便动身前往新扎下的营寨大帐,前去探觑种师中与残存生还的宋军将士。
小种相公拖着年迈的躯体奋力死战,拼得气竭力尽、身遭重创,此时被安置在大帐内由萧唐吩咐神医安道全速速诊疗救治,也依然昏迷不醒。而当萧唐步入大帐中时,当即便见到有一员宋将立刻起身来迎,并躬身施礼道“未将黄友,参见萧帅!全仗萧帅率所部义勇驰援及时,才救得小种相公周全,末将万分感激。只是太原早金寇围攻依然危如累卵,不知萧帅有何打算?末将留得一条残命在,但有所能尽力处,亦甘受驱策,而万死不辞!”
1532章 战败论罪,西军将门的没落()
萧唐瞧黄友早已经卸了身上盔甲,经安道全诊疗,几名随军郎中将他身上创口皆敷了伤药,也正要用麻布包扎住。他连番血战,一直拼死抵抗,身上不但数处箭疮,还有不少望之触目惊心的伤痕,然而黄友神色如常,仍挺直了他的身板,仍然如同钢打铁铸一般,也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
见这员宋将也是铜锤铁铸也似的硬汉,萧唐心中也暗赞了声,他以往倒也与刘法闲常叙话,在那天生神将感然谈及以往曾在他帐下效力的国家将才时听闻过这黄友的名头与大致来路,遂也恭谨回礼,说道:“黄将军忠烈刚正,不惜为国死战,我也佩服得紧,也不愧是刘经略曾夸赞过的人物。”
黄友见说登时面露喜色,忙道:“末将恩官刘经略,果然是被恁仗义搭救!却不知恩官如今人在何处?”
“如今刘经略与我麾下其他诸路义军兵马于河朔一带布防,戒备金国由东路随时南下的兵马。待局势稍缓时,黄将军与刘经略自也有重逢的机缘。”
黄友听萧唐安抚说罢也暂放下心来,旋即又决绝的说道:“末将自还是那句话,如今河东太原战事紧急,萧帅但有用得着末将时,也是甘受驱策!”
萧唐微微颔首,暗付从刘法口中曾提及此人言行,这黄友也可说是方今时节中的一个异类,他十五岁便曾入太学,曾在国子学中崭露头角,且登进士第,先后担任知县、州府通判等职事,也证明以他的才华本事足能在宋朝的文官集团当中立足。然而在宋朝以文制武的大环境下,黄友却一门心思的往战事频发的西陲边庭、河北边关行伍军旅里谋个军职,如今算是制置使管下的参谋官。文官士大夫当中,也少不得有人鄙夷行伍出身的粗鄙莽夫,黄友的行径在那些人看来,无疑是放着清平安乐而远离战事的宋境州县父母官不做,偏生要至边地某贱职勾当,这却不是发了失心疯?
刘法也曾纳闷的问及黄友的心思,而他也慷慨激昂的回禀说“万一边书告警,马革裹尸,乃吾素志”,而虽是太学出身,在边关军旅中亦曾磨砺得文武兼济,不但有能力统御一部兵马作战,也能因地制宜分析战局谋划。
这黄友看来应是个很典型的理想主义者,萧唐心想比起心中夙愿壮志,他将个人得失看得极轻,如今怀着国仇家恨,心中只想着如何赴难力抗外辱,是以就算萧唐所部兵马与朝廷之间的关系仍有些蹊跷敏感,黄友也仍愿尽力协助这一路眼下只能去仰仗的义军抵御金军。
毕竟在正史当中,金军摆明了是以攻坚太原为中心,又摆开阵势先后歼灭了宋廷驰援的兵马十余万,宋军折损了大量的有生力量,是以不但河东必然保不住,甚至还教金军渗透侵攻进陕西地界,致使尚未恢复元气的其余边庭西军诸部又遭受到了致命的打击。除了气运如日中天的金军战力的确强悍难挡等因素之外,宋廷方面因主战派大臣反而忒过激进,强加干涉兵事,勒令种师中贸然轻动而只得前去承受好整以暇的金军围攻,姚古等西军宿将竟逾期并未前去支援急须彼此协同扶持的兵马。金军完颜粘罕、银术可等将帅调度有方,宋朝却仍旧是自己作死,累害得西军勋帅战死,又被敌军轻而易举的各个击破,这又岂会有胜算可言?
而黄友的确也是如此作想,已在鬼门关前已走过一遭,以他的才智宋军明明也有甚多决议效死守护疆土的将士,可为何几场大战下来却又败得如此窝囊,他不会想不明白。现在保卫河东的诸路禁军仗打得稀烂,也使得他这个行伍军将心灰齿冷。饶是自己为了保卫国土家园肯豁出性命,但是也已明白宋军内部牵扯到太多腌臜事,难以挽回颓势。就算萧唐曾背反过朝廷,可先是感恩他曾拯救得自己昔日恩官刘法的性命,如今亦不受朝廷节制,无论这萧唐是官家因一时权宜而御封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也好,仍是诸路反军的首领也罢,只要他是现在能驱除金国鞑子以保河东不失的唯一指望,我又如何不该与他戮力同心?
小种相公昏迷不醒,他这一路的宋军也已完全被打残了,黄友这个由宋廷调派的军将却主动承诺愿做为随军参谋襄助,萧唐当然也乐得招拢他一并协力抗金。尤其是如今他与种师中率先挥军挺进河东,与金军交锋了大小许多阵,考量地势、剖析敌军分布与动向时黄友亦能提供很多助力。
于杀熊岭救还小种相公,还诛杀了完颜活女、和尼等主将,百里外开围攻太原城郭的银术可所部金军主力也已应知晓宋朝方便又大批援军杀至他们身后。为防备全力攻城时被敌方在背后狠狠捅上一刀,想必也会调拨军旅摆开阵势,与萧唐所统领的诸部义军会战于太原城前。
萧唐又做调兵遣将的同时,驰援陕州的韩世忠、牛皋那边也已有快马战报传至。有太行山连环寨与河朔诸地勇壮所组成的抗金忠义保社义军顺路径集结军力,再由韩世忠指挥调度骤然杀至围攻陕州的金军身后也已取得了一场大胜。
先是由牛皋率领荡骑军劲骑直取金军扎下的帅帐营寨,而后韩世忠趁敌方军阵一时溃动之际断然下令全军掩杀。死守城郭的李孝忠得知有援军及时杀至之后,也当即率领城内军民打开城门冲杀出去。金军显然是没有预判到前番本已杀得宋军全线溃败,可是于河东路的方向竟然在短期内仍能聚集得这众多兵马,韩世忠、牛皋所统领的两支军旅、太行山连环寨、抗金忠义保社义军。。。。。。以及李孝忠所统领的几支靖难军部曲加上自行招揽京畿、河东、关陕一带的民间、绿林抗金义勇数以达十万计,金军这一路迂回包抄的偏师被杀得措手不及,又有韩世忠这员正史中中兴四将之一的帅才指挥若定,一场大胜,自也在萧唐的意料之内。
至于统领金军的几员大将,乌鲁撤拔遭李孝忠与他率领的几路义军头领围攻所杀,阿鹘懒则被突阵杀至身前的牛皋一锏打死,拔离速、斡论也尽皆死在乱军之中,奇取陕州的金军几近全部被歼灭,自此也免了萧唐所部义军与宋廷禁军方面的后顾之忧。
而战报中却仍教萧唐喟叹的是,牛皋所部荡骑军偏将牛庚,韩世忠所部横冲军偏将金鼎二人在混战中分别因中了流矢,被敌将打翻坠马遭乱军践踏而先后阵亡。抗金战事当中又添了两员战死的头领,萧唐心中一时难免郁郁,很快也蹈厉奋发,传令快马走报韩世忠、牛皋与太行山连环寨、忠义保社义军以及李孝忠所率的禁军义勇诸部合兵一处,再复北上奔赴太原,策应自己所统领的义军准备与金军主力进行全面会战。
另一方面,萧唐先前已知汴京以北相州、滑州等地州府署衙也都奉旨招募义士,收编前几番战事当中于河东兵败的溃军,征召各路兵马以备抗金。在挥军奔赴杀熊岭驰援小种相公之前,便已命来往走报军机的头领马灵与麾下亲信奔赴各处晓谕几处州府内已招揽的军兵北上,也是策划于银术可所统领的金军主力全面会战之际另做一手准备。
然而正值会战在即的当口,太原府以南走报传令的快马穿梭往来之际,朝廷那边却也传来诏令,因种师中率军败阵,身负败军丧师之责而暂做贬降军职论处。
老种相公于汴京须受朝廷节制而备感莫可奈何,小种相公遭受如此处置确也有些冤枉。然而如今种氏屈沉,萧唐在听闻得诏令时同样也是西军世代将门的陕西三原姚氏遭受的处置却更为凄惨,身为如今姚氏将门的主心骨姚古因逾期未曾去援助种师中,几乎是在萧唐率军奔赴至杀熊岭的同时因军中统制官焦安节假传军情,致使军心动摇,而遭遇金军别部兵马时被杀得大败亏输,朝廷下诏姚古战败罪无可恕,已下至剥除其官身爵禄,贬置岭南广州发配。
陕西三原姚氏将门自姚兕、姚雄等于西陲边庭立下赫赫战功的将才之后,传到姚古这时没落衰败也已成了定局。萧唐在闻报之后想到的却是姚家那个曾数度在自己帐下听命的小太尉姚平仲,也不由念道如今姚氏将门家道中落,他这个也曾为宋廷屡建功勋的将才也仍会按其原本的轨迹脱离军旅,而去做个隐居于深山当中数十载的避世散人么?
1533章 小太尉姚平仲,尚有出路,何须隐居?()
河东路太原、杀熊岭以西,清原蒙山一带。
夜色早已笼罩了下来,在黑暗当中骤然爆发出一阵急促的声响戞然而止,一众人衔草、马衔环,胯下坐骑的铁蹄也都用麻布包裹住的宋军将士直冲进做连营,却并没有觑见敌军的踪影。而统领这一拨敢死战士的西军大将姚平仲环视眼前空荡荡的营寨,也直感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怅然绝望的神情已不由得又写在他的脸上。
本来根据战报此处亦有金军的主力兵马,姚平仲已是抱着必死之心前来夜袭敌营,便是豁出性命也要斩了统军大将的首级请功,那尽量向朝廷翰旋恳请重新启用自己的义父姚古戴罪立功之事还能有个指望可是此前也只杀溃了由杂胡、汉人构成的两小撮流窜的金军,此番扑了个空,本来是抱着必死之心而强自振奋的战意一下子又消沉下来,也直教姚平仲顿感心灰意懒,只策马呆立在营寨中怔怔出神。
此时一名指挥使催骑踅到姚平仲身边,又报说道“姚相公,既然鞑子主将就未在此处,我等也速速撤离了吧,待探明得声息之后再做计较。”
“先教弟兄们撤了便是,我先独处片刻,有事尚要斟酌一番。”
待姚平仲转头又向一众松了口气,且已拨马回身返程的宋军将士觑将过去,他不由得又苦笑了一声,心中暗付道我便是回去,却又能作甚?本来是心存死志前来扑营,只是金军却早撤离此处,朝廷可未必如此想遮莫到头来还只能任由着朝堂那边指摘我畏战,没由来的遭那厮们羞辱么?
义父姚古,竟然于国难时节被朝廷斥责畏战不前,不发援兵险些累害死小种相公,已剥除所有官身爵禄迭配至广州三原姚家将门本来就是以战功积累得数代勋爵与西军中的声名,如今背负着这般骂名一朝尽废,这也更是心高气傲的姚平仲所难以接受的。
然而姚古的确是未曾按着种师中急发的军令挥兵前去驰援,并且被金军分头击破遭杀得大败,朝廷降罪,也不算是冤枉了他,但如果是说姚古是纯心要置小种相公于死地,也当真是蒙受了天大的不白之冤。
本来种、姚两家子弟彼此间素来争强好胜,先前老种相公身为西军中的领袖人物,姚古、姚平仲虽然心里会犯些嘀咕,可是也依然会尽量彼此于战场上协同襄助。但涉及到媪相童贯插手西军兵权,老种因受燕云战事惨败追责致仕以自己义父姚古官居熙河经略使坐镇边庭积累下来的威名,轮也该轮到姚家统管西军军政,偏生金军南侵之际朝廷又重新启用已致仕归隐的种师道,经历了许多变故后老、小种经略相公依然又要骑在自己头上,姚古与姚平仲等人心中又怎能没些想法?
驰援兵发河东,姚古身为河东制置使,而种师中为河东副制置使,朝廷斥责催促将帅进兵,不但是在勒令种师中贸然出战,同样也是在责令姚古。而又都是认为尚不宜与金军不惜代价的正面硬拼的情况下,姚古认为尚有与朝廷陈述利害的必要,但老而弥坚的种师中受朝廷无端的指责所激便贸然兵发险地,只派快马前来知会姚古一并进兵策应,也未曾与他那个河东制置正使备细商榷又何曾理会过姚古同样也有着自己的战局考量?
前番战事经历按姚平仲看来,与先朝宋神功圣德文武帝(赵光义)时雍熙北伐的情形有些相似。小种相公类似是被迫出兵,又未得救援而兵败被俘身死的杨老令公,而朝廷那些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