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大批军健如同秋收后的麦子一般,大片卧倒在地,滚滚巨石又轻砸了下来,就算是有盾牌护身的官兵也不妨被坠势猛烈的石块被砸成一团模糊的血肉,只片刻的功夫,山道间就躺下了近两千具尸体,更加惨烈的是还有许多伤兵倒在血泊之中,只顾哀嚎求救。
现在就连辛从忠也被一支激射而来的利箭划破了额头,头戴的铁盔迸射起火星之后,殷红的血液也正顺着辛从忠的面庞滑落,让他瞧起来不仅气急败坏,眉宇间更透着一股狠戾的狰狞!
而邓宗弼的双目已似快喷出火来,现在他隐约的也意识到那青州两山强寇遮莫就是要以大名府为铒,而刻意要来伏击己方兵马。可是这个招他却不得不中,倘若真要是任由那青州两山强寇攻破大名府城池,河北两路首府遭贼军打破再大肆劫掠一番,留守相公梁世杰再有个好歹。。。。。。那么他这个已受留守司钧令的沧州兵马都监也如何吃罪得起?
邓宗弼还想到了强寇兵马就是要抓住自己必须火速驰援大名府的命门,在此险要之处早就设好了埋伏,虽然前方山谷出口距离自己只不过约莫两百步左右的距离,也须率领兵马趁早从此处奔突出去。可是那伙合当千刀万剐的贼厮们施计设伏又怎会只设一半?想必前面山谷口处也早有大批兵马已设好了埋伏吧!?
果不其然,待大批官军直恨不得多生出两条腿来,拼命的往前方山谷口出逃奔过去时,却忽然听见“嗵嗵嗵嗵嗵嗵!”一连串急促且雄浑到似是敲击在人心房上的激烈鼓声正从前方传来!
伴随着激昂急促的战鼓声,大批绿林兵马早就排列成一个个紧密的阵型,并喊着整齐如一的号子声汹涌向前堵在了山谷口处,步兵方阵过后,又有数营马军疾驰而至,穿插在已经列成阵势的步兵方阵之中。手中的马刀长枪已狠紧紧攥紧,胯下骑乘的战马也都打着沉重的鼻响,并蠢蠢欲动的原地仰蹄刨起大块的泥土。看这架势,似乎就要等山谷两侧上方的伏兵再疯狂的攒射几轮,待山谷中遭受重创的官军兵马伤亡殆尽时冲杀一番,还要再大肆收割一轮人命!
邓宗弼又觑见前方敌军密集的步阵探出无数支锋利长枪汇聚成一片冰寒的钢铁森林,一片猎猎旌旗之下又有个强人头领一大群劲骑的拥簇之下出现阵前,他脸上的肌肉也不禁狠狠抽搐了两下。因为那个强寇大头领面戴的那狰狞可怖的獬豸面具上有一对漆黑的双眸透出,虽然距离甚远,邓宗弼隐隐的也能从对方投射而来的目光中察觉到凛然的杀意。
而率部堵截在山谷口前的萧唐眼光冰寒的朝着对面那手持双剑的官将瞪视过去,心说那厮估计便是沧州兵马都监邓宗弼了。
以往萧唐也听过些风闻提及那邓宗弼不止武艺精熟,也是个善于带兵打仗的将才,可是更让绿林道上的人物切齿铭记的却是:比起寻常军州指挥使司中的官将,那邓宗弼以及相邻军州的兵马都监辛从忠两个对待绿林草莽的手段也都格外的狠辣。
到底还是那所谓的荡寇人物。。。。。。萧唐心中暗念,比起对阵关胜、索超甚至是闻达或者梁世杰等人,无论是因为旧日的人情还是去试图招募那些可为自己所用的豪杰归顺聚义,萧唐用兵部署、吩咐麾下兄弟时也都留了些余地。可是眼前那个与绿林草莽彼此都视为死仇的邓宗弼虽然本事出众,不似寻常那些怠懈庸碌的军中蠢虫,可是此人估计也是那种势必要与自己作对到底的人物,那么萧唐也不打算留任何情面,出手便要置那邓宗弼与辛从忠二人于死地!
何况两军杀伐,除了那种用兵如神的名将与地地道道的蠢猪之间的差别,敌我双方的将官根据战局的走向,以及当时的战况而言每战下来未必就会高低立判。萧唐也很清楚这次他可以让邓宗弼与辛从忠二人陷于险地,可是下次却未必有如此大好良机取他们两个的性命。是以萧唐也早就想好趁着他们这两个朝廷军将会中自己的埋伏,就务必督令麾下兄弟将那厮们赶尽杀绝,彻底清除掉这两个对自己终将为害的祸患!
周围兄弟麾下统率的兵马体内热血也早已燃烧了起来,强烈的斗志与杀意也在大批将士们心中激荡澎湃着。可是萧唐倏然高举右臂,不但激烈的战鼓声也戛然而止,周围部曲整齐激烈的号子声也蓦的消逝,除了山谷内一片人仰马翻的惨嚎声依然惨烈,山谷口处一片肃杀。萧唐现在还能沉下气来,还要等山谷两侧上方的伏兵继续向下方官军倾泻利箭与落石,再派遣麾下跃跃欲试的马步军众轰然杀出,好让邓宗弼与辛从忠二将万无生理。
可是萧唐现在还能沉得住气,邓宗弼与辛从忠二人却不能再继续束手待毙下去。
邓宗弼猛的挥起手中宝剑高举过顶,他凄厉而的怒吼声顷刻间便响彻整个山谷:“事到如此,唯有死战而已!儿郎们随我冲杀过去,趟出条血路,杀尽前面那些拦截的贼厮鸟才有生理!全羽那个寇首贼头就在眼前,正好在此处将其斩杀了,贼势必溃!”
“杀!!!”
辛从忠率先振臂高举手中丈八蛇矛,旋即急催战马,与邓宗弼二骑当先,直奔着山谷口出杀去。
“杀!!!!!”
山谷内其余官军骑兵也都疯狂的响应着,旋即也随着邓宗弼、辛从忠二将汹涌杀出,在这个时候他们也都十分清楚为了活命,唯有挣命杀出重围而已,遂也都歇斯底里的高声吼叫,疯狂的催马直奔着那绿林数山共主全羽所统领的马步军阵那边疾冲了过去!8)
1119章 美髯公不发威,你还当我是贼配军!?()
疯狂呐喊的禁军的面庞愈发清晰,而山谷两侧仍然有无数黑点倏然坠落,朝着急于从此处突围而出的禁军上方劈头盖脸的砸将下来。森然的杀机在山谷口处立时弥漫开来,严阵以待的强寇军阵也早已露出锋利的獠牙,静候敌军杀至面前。
而山谷后方,还有大批与前阵官军骑兵脱离开来的步军陷入慌乱,两旁山坡密林中如等候到猎物送上门来的狼群那般设好埋伏的史进、唐斌、解珍、解宝、陈达、杨春、欧鹏、马麟等一众头领率部呼啸而出,急促的铁蹄叩击着地面激溅起滚滚烟尘,也从四面八方朝着的官军方向席卷而至。。。。。。
而在山谷口处突围的官军与摆开阵势拦截的强寇兵马终于狠狠撞在一起,邓宗弼、辛从忠率部突围也非全无代价,虽然麾下的骑众已经伤亡过半,可是其余骑兵以困兽犹斗的冲势依然狠狠扎进强寇兵马的阵中,而展开了惨烈的搏杀。
刹那间但见四处杀气弥漫,愁云惨淡,驱骑疾冲的辛从忠使出浑身的本领,将手中那杆丈八蛇矛使得龙飞虬舞,只顾奔袭攻取突阵。待身上衣甲也已被鲜血溅得星星点点时,辛从忠猛的又觑见前面正有一员强寇头领率部也拍马拦将过来,但见那强寇头领手中绰着长枪,仪表威武出众也似天人一般,辛从忠丝毫不敢大意,也立刻挺起手中长矛直搠了过去,力图尽快将那强寇头领刺于马下,才好尽快杀出条血路脱离险地。
只不过被江湖中人赞作枪棒本事天下无双无对的玉麒麟卢俊义,又岂是好相与的对头!?
“杀!”
陡然间辛从忠又狂吼一声,手中长矛直朝着向前猛刺过去,寒光闪现,矛尖便已如闪电般探至卢俊义的胸前,虽然辛从忠的手段势如惊雷,可是卢俊义却是好整以暇,挥舞起手中长枪一荡一搠,干净利落的两招下来反倒将辛从忠逼迫得收势格挡,刚一交上手,辛从忠便惊觉眼前那个强寇头领枪技精绝,实乃生平罕逢的劲敌!
虽说卢俊义将手中长枪使得神出鬼没,武艺同样高强的辛从忠在一时间兀自挡御得定,怎奈现在是率部突围,骑兵胯下战马的奔势一旦受阻而陷于敌阵之中,难以抵挡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的敌军已是凶多吉少。本来要与卢俊义鏖斗还差几分火候的辛从忠情知拖耗不得,眼见周围许多官军骑兵也在强寇步阵的拦截围攻下纷纷落马,更是心中焦虑之际,不得已辛从忠忽的把手中长矛一晃,勒马往斜侧冲去,又接连出手搠翻五六个挡在面前的强寇步卒,似是要甩开那个自己争胜不得的强寇头领而另杀出血路去。
卢俊义见状大喝一声,也立刻骤马前去追赶,手中长枪也如毒蛇出枪疾刺而出,几个方奔袭至此处的官军骑兵还没来得起举起手中兵刃格挡,便已经被刺中身上要害,在血光飞溅中从疾驰的上马上颓然追过下去!周围本来就是己方兵马占据人数优势,催马上前的卢俊义也知与自己鏖战的那员官将不可能立刻杀出布阵,周围两军兵卒激战不休,虽然官军骑兵有一部分突入布阵,却被己方步阵军健死死缠住,难以脱身!
而辛从忠却是等身后那强寇头领追他到近身处时另有杀招要使,他右手绰矛,左手却探到身侧豹皮囊内取出一枝标枪捏在手里,在略侧首拿眼角余光乜见那强寇头领轮舞长枪,眼见要追将上来时,倏忽间辛从忠握矛的右手又勾住缰绳狠狠一勒,胯下战马长嘶一声立刻人立而起,正当马儿前蹄凌空一阵踢腾的同时,辛从忠扭款狼腰,甩手猛的一掼,手中标枪便朝着卢俊义狠狠贯射过去!
只是这一记杀招,却仍被卢俊义轻描淡写的挥枪荡开,当辛从忠渐渐感到到身后那个强寇头领的恐怖实力的同时,他在这一刻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全在那个死敌身上,身陷敌阵之中,又怎能容得片刻分神?
从旁探来的一支长枪狠狠搠在辛从忠的腰肋上,正当他浑身一震之际,卢俊义已然拍马赶上,在坐下两匹战马错身而过的当口,卢俊义又轻喝一声,手中点钢长枪又是一摆一刺,以精妙绝伦的回马枪往后倒刺搠出!辛从忠手中长矛被荡开之际,咽喉旋即被长枪搠个正着,登时教他双目眼珠猛凸,随即又翻身坠下了马去!
而在惨烈搏杀的战阵之中,不远处邓宗弼尚不知时常与自己一同出战的辛从忠被枪法如神的卢俊义一枪搠死,此时他嗔目切齿,手中雌雄双剑寒芒霍霍,只顾往从斜侧拦截杀出的那个强寇头领攻去。
而那个强寇头领,则正是先前曾充军发配至沧州,与邓宗弼彼此也曾打过罩面的朱仝。
邓宗弼一边向朱仝猛攻,口中一边还破口大骂道:“朱仝,你这个贼配军恁的歹毒!前番险些害死沧州知府家小衙内,如今看来果然是个与草寇沆瀣一气的贱种贼种!合当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本来朱仝人情达练,为人处世又是一团和气,虽是充军迭配,沧州府里大小官吏也都喜他为人,朱仝也不明白唯独邓宗弼为何对他抱有莫大的成见。而邓宗弼本来就仇视绿林中人,又知晓朱仝顾念那劳什子义气私纵命案在身的人犯,似乎又与京东路济州水泊梁山上几个贼头以往关系匪浅,如今又投奔至青州两山大寨入伙,邓宗弼本来就因朱仝这个贼配军竟然从自己眼皮底下逃了而甚是忿恨,如今再撞见当然也是分外眼红。
而邓宗弼在突袭乱战之中甫一撞见朱仝,便立刻朝他攻杀过来的另一个理由,则是他也知道朱仝说是武艺了得,可是也不过是济州郓城县衙区区一个马军都头出身,想来也是全仗与绿林匪寇勾结才混出些名声,一个衙门捕役小吏,又如何与他这个厮杀征战惯了的禁军官将比肩?要在敌军中平趟出一条血路来当然要寻贼众里面的软柿子捏,而直接奔着他猛攻了上去!
当年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是如今朱仝已投奔萧唐入伙聚义,再瞧邓宗弼咄咄相逼,他又怎会在按捺住心头火气!?
丰姿长髯迎风摆动,朱仝瞪目忿怒,拍马迎上,但见马蹄翻腾、尘土飞溅,须臾间两马似要撞在一处,邓宗弼狠狠劈下的利剑未及触到朱仝身子,手中的长枪却已如闪电般探出,马战交锋时一寸长一寸强,冰寒锋利的枪尖眼见却要洞穿邓宗弼的胸膛!
“嗯!?”邓宗弼面上神情一变,连忙收招格挡,朱仝却是接连强攻上来,一片枪影绰绰间,朱仝口中还大声喝骂道:“邓宗弼,我与你这厮本来无怨无仇,偏生逼人忒甚!如今我挣扎苦熬,复为良民已是无望,有幸与一众兄弟共聚大义,你还当真以为我怕你这厮不成!”
朱仝口中边骂,更是抖索精神,越攻越猛。而邓宗弼啐骂了一声,舞剑恶狠狠再迎将上去斗成一团,此时他也不敢对朱仝存任何轻视之意,而是暗付道:没料到这朱仝区区一个衙门都头出身的贼配军,当真有一身奢遮的武艺!8)
1120章 好生之德乃天相,杀人正自人杀之!()
锋利的剑刃映射出耀眼的寒芒,邓宗弼又是厉声一喝:“贼厮贱种!去死!”随即双腿狠狠一挟马腹,胯下战马长嘶,仰蹄又如闪电般冲向朱仝!朱仝又挺枪去战,在两马相接的那一刹那激烈的金铁交鸣声再度响起。邓宗弼右手绰着的宝剑狠狠的劈在朱仝架起的枪杆上,火星蓦的溅射,朱仝顿感手中攥紧的竟似有些承受不住猛斩的力道,而对方左手擎出的宝剑也暴斩袭至,朱仝慌忙侧身一闪,左肩盔甲上的若干甲片登时被削得飞起!
邓宗弼手中擎着的各长五尺有余的宝剑,催马专要欺到朱仝的近身处厮杀,虽然他发现朱仝武艺高强,的确名不虚传,可是一番鏖斗下来,邓宗弼估计自己的身手也要在朱仝之上,再缠斗下去自己应也能占得上风。只是现在正率部突围,要速杀朱仝也不可能,眼下形势紧急,也不能只顾在此处与敌将放对,可是当邓宗弼刚打算甩开朱仝,先行杀出重围时,却见朱仝拍马赶上,又将他死死缠住!
邓宗弼咬牙切齿,手中宝剑又卷起耀眼的寒芒当头劈落,而朱仝心中怒火也是烧得炽盛,他昂首狂嗥一声,将铁枪横过头顶,硬要架开邓宗弼势大力沉的这一击!
“铛!!!!!!”
又是一声剧烈到直教人耳膜生疼的金铁交鸣声起,朱仝架住了对方的劈斩,可是邓宗弼左手宝剑再度挥出,又朝着朱仝的腰肋恶狠狠的横扫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