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萧家集已有七八个庄客倒在地上哼哼唧唧,有一个精猛雄健的大汉矗立在正当中,看来便是武松了。好一个武松!但见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虎目射寒芒、眉似漆刷,胸阔臂粗、虎背熊腰,直像那摇地貔貅、哮天猛虎!
瞧见萧唐,清河县的农户更鼓噪起来,有人朝着武松高喊道:“武二哥!就是这厮,这入娘的便是打俺们兄弟的锦毛獒!”
“你就是萧唐?”武松眼睛一咪,望将过来哼道:“打到萧家集才知你前些时日坠马,本以为你还昏迷着不省人事。哼,这也倒好,听闻你也有几分手段,我就来试试你的本事!若你伤势未愈,我也不占你的便宜,方才只寻思教训你手底这干爪牙帮众一番,你既伤好也叫你尝尝俺拳头的滋味。”
萧唐思付一番,随即向武松坦然唱了个喏,并朗声道:“武二哥,慢来。今日我也知武二哥为何光顾我这萧家集,前些日子是我的不是,宗城县清河县既然相邻,又何苦结下这桩梁子,日后行走须不好看。”
武松浓眉一拧:“哪个是你二哥!?你这厮打得甚么主意?!伤了我清河县的人,难道就凭借着几句话便想了事不成?”
萧唐连忙又道:“当然不止,既是我伤的人,我愿加倍偿付诸位的汤药误工费用,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青松坡的山溪水流也由得贵县灌田。”
武松一听反而起了火气:“叵耐你这厮婆婆妈妈!既有本事生事端,怎地这时却做那缩头乌龟。我清河县孔宋庄的农户既是你打的,如何不敢和我斗一斗!?”
废话!我不是打不过你嘛!?
萧唐心里暗骂,可是他心中又估算过他与武松之间的战斗力差距。。。。。。所以还是不卑不亢的对武松说道:“这事确是小弟鲁莽孟浪,着实对不住贵庄的兄弟。小弟是真心有意化解这桩仇怨,只请贵庄兄弟宽恕则个,小弟定然加倍赔偿。”
武松是吃软不吃硬的人,看萧唐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也使得他就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浑然不着力道,也不好再发作起来。人家都冲着你说到这份上了,还怎么打?
武松斜眼瞧着萧唐,悻悻道:“我这对拳头只打天下好汉,你这般怕事胆小之辈打了只怕堕了俺的名头。”
萧唐听了心底也不禁起了火气,但眼下不是和你非要打一架才讲不打不相识的时候,毕竟要和你厮打,我岂不应该先去找景阳冈上那只吊睛白额大虫去练练手?
就在这时,随武松一同前来的清河县农户义愤填膺的叫道:“武二哥,你万不可信这厮鬼言鬼语!当日他辱我清河县全是腌臜废柴,还叫嚣道:‘管他清河县武家村的杀才、孔宋庄的撮鸟,敢踏进青松坡一步的,先踏左脚的打断左腿,先迈右脚的打折右腿,再来滋事便乱棍打死管杀不管埋,杀了也不过像是宰几条清河狗!’”
“你这厮果真如此说过!?”神情刚有些松弛下的武松登时又怒气满盈,他狠狠地向萧唐问道。
武松眼睛一转,又想起些事来,他踏前一步继续逼问道:“你说你有意化解梁子却也不见你上门谢罪。纵是你坠马伤了头,这已几个月的光景,为何却连个你派来知会我们的庄户也没瞧见?偏偏待俺等杀上了门,你才服了软!?”
“这个。。。。。。”
这倒教萧唐一时语塞,那些话又哪里是他说的?以前那个锦毛獒固然嚣张跋扈,可现在这个萧唐当时还只不过是个后世苦逼的小白领,日忙夜忙碌碌过他那平凡的小日子,又哪他娘的晓得曾经有个纨绔与清河县的庄户起了争执?
“直娘贼,竟敢耍弄于我!?”武松看萧唐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他那双漆刷似的浓眉登时倒竖起来,并直奔着萧唐冲来!
武松本就是为打架来的,可伸手不打笑脸人,空有力气没处使得武松只感气闷,但现在见到萧唐一副人后跋扈嚣张、人前却要息事宁人的模样,便只当萧唐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所以武松火气暴窜,也不管事先承诺过不会对萧唐动手,而当即抡起了拳头,直向萧唐打去!
“要动我家少爷,先过我这关!萧家集哪容得你这厮来撒野!?”萧义见武松发狠,他护主心切,抡起哨棒便迎了上去。
武松避也不避,哨棍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肩,他却笑道:“倒是有几分力道,正挠到爷爷痒处!”
说罢武松伸手抓住哨棒微一发力,哨棒“啪嚓”应声而断,紧接着武松身子飞将起来,回旋一脚踢在萧义脸上,萧义登时向那断了线的风筝被狂风扫了出去。
哗,好俊的功夫,不愧是武二郎。如果不是那对砂锅大的拳头就要砸到自己身上了,萧唐真要鼓掌好好呱唧呱唧。
武松转身瞧着萧唐,豪声道:“我这一对拳头虽只打天下好汉,闲时碰到你这类欺善怕硬的鼠辈,教训教训倒也无妨!”
坦白的说,萧唐很想逃,可他又没法逃。现在萧唐对武松已经十分容让,若是在这个时候他再逃了,恐怕在武松眼里他萧唐也不过就是个无胆匪类,这辈子也休想再瞧得起他。而萧唐心里还是想化敌为友,和武松结交上的,这样的话他便不能逃,只能顶住。
可是。。。。。这要怎么顶?怎么抗?怎么打?这和一羽量级的业余小拳手向拳王泰森叫板的感觉恐怕差不多吧???
萧唐过去读水浒传时,每每看到武松景阳冈打虎、醉打蒋门神等情节的描写时,总不忍拍案叫声好来,这还真是万万没想到,要挨武松打的人现在竟然成了自己。怎么办?萧唐又终不可能在挨着揍的时候,还要高喊打得好、打得妙、打得人家呱呱叫吧?
“哪来的腌臜汉!敢到萧家集来讨野火吃!”又听有人一声怒喝,萧唐瞧见萧府的总管雷贲又带着二十几个庄客冲了过来。
雷贲瞧见萧唐,先叉手施个礼道:“少爷,那厮没冲撞到你吧?”
萧唐支吾地应了声,这些时日他一直提防注意着这个雷总管,真没想到这时候却是他出马来帮他解围。不过若非是他来施援,萧唐在想出对策之前恐怕早已被武松打个满地找牙了。
武松哈哈朗声笑道:“嘿嘿,仗着人多么?俺又怕你怎地!?人少了爷爷俺只觉得不痛快!!”
雷贲转身望向武松,冷哼声道:“兀那汉子,你再猖狂也须晓得萧家集的厉害,在这断条手脚不是耍处!”
武松嘿然道:“原来你们萧家集的不是花言巧语便是胡吹大气,真要有本事便使来,没本事便再多几人来与爷爷耍耍,净放鸟屁又充甚么英雄好汉!?”
雷贲脸色一沉,说道:“对付你这大汉,哪用得着许多人手,我便足矣!”
说罢雷贲猱身便上,挥拳向武松击去,武松双手一错,荡开雷贲的一击,闲庭信步般的和雷贲过起招来。萧唐一愣,他没想到这雷总管竟然也是个练家子,而且手底下功夫看来也颇有几分造诣!
武松和雷贲斗了十来合,在武松的疾风劲拳下雷贲堪堪抵挡了几下,忽地他招式一变,右手成爪朝武松肩上抓去!武松理也不理,一拳就朝雷贲面门打去,雷贲曲肘一抬架住武松那一拳,紧接着右臂一沉一靠,五指如铁似钩紧紧扣在武松的肩膀,动作端的是干净利落。
雷贲扣住武松,正要使巧劲卸下武松的肩关节,武松却只是用力往前一冲,一记铁山靠将雷贲生生撞开!雷贲蹬蹬蹬蹬连退了七八步,他只觉得胸腔气血翻涌,佝偻下身子连声止不住的咳嗦。
武松摆摆脑袋再活动下肩膀,哈哈笑道:“饶你这爪法有些门道,也须知道一力降十会的道理!尽是些花架子,奈何得了我!?”
凭心而论,雷贲的功夫的确不错,尤其那手擒拿的功夫若是施展在寻常武人身上,恐怕早已将其制住。可武松千钧的神力岂能以等闲视之?他娘的,这可是三五百斤的石墩子都当篮球抛耍的主!
雷贲却强挺着站起身来,眼睛死死盯着武松寒声道:“你手段强硬又能怎地?!我们家萧老爷与官府交厚,我家少爷要是有个好歹,告上官府判你个杖刑算轻的,流徒叫你做个贼配军,嘿嘿!脸皮上黥面刺字,管叫你一辈子休想抬起头来!”
雷贲此言一出,就如泼了滚油浇在熊熊烈火之上,武松一听脸上登时笑意全无,他厉声道:“我武松若是怕事之人,便不会到你这鸟集镇替清河县庄户讨公道来!老天爷即便没长眼,我武松这对招子却没瞎!你不说还罢,你既如此说,这撮鸟我偏偏是打定了!”
萧唐听雷贲说罢登时眉头紧皱,虽然说他替自己出头,可是听这雷贲言语,也明显是要刻意挑起武松心头的火气。本来萧唐便已开始对雷贲心生警惕,看来他对萧家集之外的庄户也是个十分蛮横的人物。
过去那“锦毛獒”虽然跋扈,可萧老爹却是个不愿仗势欺人的正人。雷贲这厮明明在萧府中打踅时日已久,他自然清楚萧老爹的性情如何,向官府报案而公器私用?萧老爹也决计不会同意。何况就算和人动手时拿关系恫吓对方,这在后世也时常发生,可是威胁武松?以他刚烈的性情他会被这所吓倒?
萧唐乜了眼雷贲,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心故意拿话来撩拨武松,不管怎么样,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避无可避,你武松固然武艺高强,可我萧唐也不能再没种的逃避下去!
不过……大学时和人码圈架时用的王八拳怎么耍来着?这就要和武松撕巴上了!
第6章 武松的兄长,不一样的武大郎()
眼见武松迈着大步腾腾腾朝自己走来,萧唐的心里猛在打鼓,可却并没转身逃跑,也没有再苦苦向武松求饶,他可不想一辈子被武松视为欺软怕硬、没卵蛋的宵小鼠辈。
罢了,既然当时那锦毛獒也不过是伤他清河县数人,想来武松也不会下死手非要了结掉自己。若说切磋本事,武松那对拳头岂是好相与的?这次又他娘的要养多久的伤?
“住手!二郎,才刚回来几天,你怎地又出来惹事生非!?”正当萧唐硬着头皮要对武松说几句硬气话时,就见有个人匆匆从清河县一众民户中挤了出来,指着武松大声喝道。
“大哥!?”只见武二郎没了方才气盖山河的架势,反而有些忸怩局促起来。他支吾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武大郎?那个三寸丁谷树皮?搬到阳谷县卖炊饼,被西门庆和潘金莲害死的武松大哥武植?萧唐听是武植武大郎到来,诧异着也转头望去,不见还好,这一见萧唐登时胸中一闷、喉咙一甜,直想喷个三升老血出来。
武植也就比武松略矮半寸,他长得和武松有些相似,只是少了份武松的威猛霸气,而多了份沉稳持重。也是人高马大、仪表堂堂。哪里像什么“三寸丁谷树皮”?
武植气喘吁吁,他指着武松痛心疾首地骂道:“你恁地不让为兄省心!我听人说你受人怂恿到萧家集与人生事,连忙向潘老太公告了假追来,果不其然你又仗着几分拳脚与人斗殴,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兄长!?”
长兄如父,武氏兄弟自小父母双亡,武松全凭武植一手拉扯大,所以他虽然性烈,常好与人动武生事,可是对自己这个兄长最是信服恭敬,平日言听计从,从不顶撞忤逆。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的兄长好通说教,武松只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有些羞恼道:“大哥,萧唐那这厮欺我清河县忒甚!我不过是要为咱县的农户出口鸟气,此事我自有分寸,大哥就休管便是。”
“住口!”武植气冲冲地打断了武松,骂道:“这般口角争执,清河县萧家集的乡绅员外自能说和调解,再不济也可告之官府秉公判决,哪用你来逞能?”
与武松同来的一个农户看不过眼,对武植冷嘲热讽道:“武家大郎,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武二仗义,咱清河县受了萧家集的鸟气他二话不说便出头助拳,你这厮不帮忙倒也罢了,叵耐只想息事宁人做那缩头乌龟!”
被大哥训得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武松一听这话,顿时怒目圆睁,变回作怒目金刚状指着那农户大骂:“孙老五,你再敢辱我兄长,须知我这对拳头可不认得你!”
那叫孙五的农户吓得一个愣怔,武植见武松替自己出头,反而更气不打一处来:“好啊,我在此你尚且如此蛮横,只晓得拿拳头恫吓于人,我真后悔不该允那老丈带你去远游修武!”
武松又被自己兄长一通说教,他满脸通红着,索性脖子一梗不再言语。武植这时连向萧唐、雷贲打拱道:“我这兄弟不识大体、言行无状,还望贵府多多海涵。本是邻县乡里乡亲间的,即便生些争执也不必非动武解决。”
总管雷贲面色一沉,冷笑着正要言语。萧唐看那老鸟脸色便知他放不出什么好屁来,连忙抢白道:“武家大哥,此事确实是我萧唐孟浪在先,只是之间些许误会尚未化解。诸位且宽心回清河县便是,近些时日我萧唐定当登门向诸位赔礼谢罪。”
武松啐了口骂道:“呸!你这厮倒做起好人来?大哥你有所不知……”他正说着却瞧见武植直拿眼睛瞪他,武松碍着自家大哥的皮面,只能闷哼一声,赌气再不言语。
武植转过身来对萧唐说道:“既如此再好不过,我瞧这位公子是个通情知理的,我乃清河县潘家府中的长工,公子若要登门拜访我自会向潘太公禀告。呵呵,又非泼天的仇怨,哪有解不开的道理?”
武植言谈不卑不亢,举止端的稳重,萧唐不禁对他多生出几分好感来,只是脑海里满是那个相貌丑陋,肩挑扁担的短矮矬汉在沿街“炊饼~”“卖炊饼嘞~”的叫卖着。
“咳咳咳。。。。。。”萧唐忙收心神,抱拳道:“那有劳武大哥了,若非眼前…若非是清河县诸位火气未平,且要请武大哥与诸位吃些酒来。待这桩梁子了却,还望武大哥赏面来共饮一番。”
武大郎武植连又恭谦几句,心下却琢磨着:听闻萧家集这锦毛獒萧唐,原是个惹是生非横行无忌的人物。可他却对我这府庄上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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