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任侠,恁当年千里义送孤女、长街手刃恶贼,侠名早在天下颂扬!如今更是在朝堂之上官居要职,小人只盼恁能够再施仁德义举,为小人伸冤,救下我你可怜的孩儿。小人但死无妨,可是我那苦命的孩儿想到她被那畜生祸害欺辱,小人就算是死也不得瞑目啊!”
听王义悲愤已极的一番话说罢,萧唐也是恍然大悟,心说原来是他。
原著中大名府画匠王义,因携女前往西岳华山金天圣帝庙内装画影壁,他女儿玉娇枝却被华州贺太守看上,要强纳为妾。王义抵死不从,那贺太守便强夺了他女儿,又陷害王义将他刺配至远恶军州。结果却正要撞见了于华州少华山落草啸聚的史进。史进听闻王义悲惨的经历后,自然也是侠义心起,他杀了两个防送公人将王义救出,随后因考虑到少华山兵力微薄,史进竟然只身前往华州府衙里行刺贺太守,再救出王义之女玉娇枝,可是却被人察觉,被关押在监牢,随后鲁智深又去搭救史进、击杀贺太守时却也被捉,这才引得梁山群豪大闹华州府
只是虽然经由吴用设计,宋江等人扮作钦奉圣旨至西岳降香的宿元景等使臣,杀了那祸害良民的狗官,并且救出失陷的鲁智深与史进,可是那玉娇枝却不堪侮辱,早就已经投井而死了虽然现在没有似书中那般史进、鲁智深只身行刺,梁山大军又是一路逢山开路、遇水叠桥的耽误了许多时候,现在要去救下那个被贺太守那个卑劣狗官欺辱的弱女子,还来得及么?
而史进听王义含冤泣血的说罢,他心头那把无明业火腾的暴起,高举三千丈直按纳不下!史进手按刀柄,厉声喝骂道:“贪酷害民,强占良家女子的腌臜狗官!你们这两个为虎作伥,卑鄙无耻的走狗厮鸟!爷爷专要杀你们这干欺软怕硬,胡作非为的畜生!今日教俺撞见,看你这厮们还望哪里跑!?”
可是还没等史进腰挎间钢刀出鞘,却被花荣与石秀窜将过来死死按住,而武松此时面上也是杀意凛然,可是他又朝着周围惊惧着张头舒脑围观的一众百姓望将过去。现在也还没到他这个步战杀神彻底激狂,直要杀人如麻的时候,心思一向也甚是精细的武松心中也想道:这两个官差固然该杀,可是说到底他们是官门中人,并非是杀之无罪的绿林草寇,光天化日的,又怎能大庭广众之下宰了这两个押送配军的官差?
那两个官差眼见史进要暴起杀人,他们惊呼尖叫,吓得几乎要抱成一团。此时这两个官差看情形也知道抵赖不得,其中一个便大声叫道:“萧任侠!恁是朝中的贵人,小的们也是奉太守老爷的差遣押送罪囚配军,夺他女儿可不干我们的事!小的们可都是有公案书在身,恁可不能杀小的们啊!”
萧唐听罢重重的哼了一声,这两个厮鸟虽然面目可憎、言行可恶,可是他们说的倒也是实情,自己说到底还是朝堂官员的身份,又怎能在此仗义出手杀人,救下这个虽然含冤未雪,可也的确是走官府流程定下判决的配军王义?
更加棘手的是,萧唐原本是想如果这个配军真的有天大的冤情,而这两个官差也的确该杀时,也许挑个僻静的去处再次以绿林强人的身份动手救人,至于陷害他的腐败滥官,也须动用些官门力量将其铲除也好为民除害可是现在麻烦就麻烦在,这个大名府出身的画匠王义竟然见过自己,并且一语道破了萧唐的身份。
萧唐也能够理解王义这番举动,毕竟眼见自己的闺女要被一个禽兽祸害,自己又要发配到九死一生的沙门岛去,王义在此处却撞见到了萧唐忽然又心生希望,便定然要将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紧紧攥在手中。王义又不晓得他萧唐在绿林之中还有另外一层身份,他这个受尽冤屈的可怜人只盼望侠名在外的萧唐能够动用官府的力量救下自己与他的女儿,也只有大声呼救,恳请萧唐能够仗义出手了。
更何况华州贺太守那个狗贼,还是权相蔡京的门生
萧唐也要顾忌到打狗须看主人,蔡京因为自己是他女婿梁世杰治下大名府留守司出身的官将,又得赵佶喜爱是以有意提拔重用于他,加上现在萧唐与童贯等权奸之间的关系也算和睦,所以虽然在汴京朝堂明里暗里与高俅、陈希真那干腌臜厮斗得火热,可是萧唐也不必担心腹背受敌,再招致来蔡京、童贯等人的联手算计迫害。现在自己的名头已经泄露,如果还要因王义与玉娇枝之事而与贺太守公然为敌,那么那个人老鬼精的蔡京,只怕也必然会猜想到自己对他一直怀着贰心,可没打算做他那个北宋六贼之手的党羽门生。
而这个时候,因一时激愤要仗义出身的史进被石秀、花荣拦住,又见萧嘉穗、许贯忠朝着自己微微皱眉摇头,史进又向沉吟不语的萧唐望将过去,他也知自家哥哥现在心中的顾虑。可是史进心中义愤难平,却又不便明言,他也只得跺脚怒道:“哥哥!这”
酒店之中除了王义的哽咽哭泣声,所有人都噤声不语,无数道目光向面上不见喜怒之色的萧唐望将过去。又过了片刻,萧唐终于打定了主意,他踱步到了史进身边,却低声说出了一句教史进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史进兄弟,这次你不是一个人。”
795章 人间若有不平事;纵酒挥刀斩人头()
虬枝错落的树林中怪影参差,幽静的林地烟笼雾锁,只有阴晖的光芒透将下来使得摇曳的密林枝干上发出朱红砂色的颜色,在阴森郁郁的氛围之下,似是有谁将鲜血洒在了林梢上。
原本押送王义的一个官差双眼凸出,他虽然想张口呼救,可是嘴巴却被人死死捂住。随着一口锋利冰寒的剖心尖刀在他的喉头缓缓划过,如注的鲜血从脖颈激溅飞射,便是捂住这官差口鼻的大手松开,气管与喉头尽皆被割裂的他恐怕也再喊不出声来。
这个官差惊恐绝望的瞧着一旁横趟在地上的那个同伙尸身,另一名官场心窝处流出的鲜血早将周围草地染红,被一刀致命的他此时如只死狗一般肢体扭曲着蜷缩在地上。在那具死尸旁边,方才在酒店中那个面若银盘,最为激愤的青壮手中钢刀锋刃上仍有鲜血滴落,他也神情狰狞,也向自己这边冷冷凝视过来。
而被如杀鸡一般割开喉管的官差绝望的想要挣扎求饶,可是却只能渐渐瞧着眼前一片景象,尽皆化作无尽的黑暗
石秀一把将被自己制住,此时已经逐渐瘫软下来的官差给推倒在地,他随即有条不紊的擦拭着尖刀上的血迹。但见石秀言语轻描淡写,话语中还透着一种手艺端的娴熟的意味:“哥哥,附近似乎也没甚么毒虫猛兽,似也不便这两个撮鸟的尸身零碎剐了喂野兽,我这就去拾些干柴这两个厮鸟的尸骸都给烧了,好教旁人觑不着踪迹。”
不久前在酒店之中,虽然王义撕心裂肺的恳求乞请,可是萧唐却也只是当着众人之面厉声呵斥了那两个押送王义的官差一番,又故意朗声说道既然这配军的案情有疑点,也定然要上报朝廷,好教永兴军路(宋元丰年间之前唤作京兆府路,后与秦凤路合并为陕西路,七年后复分陕西路置称呼永兴军路)提点刑狱宪司彻查翻案个分明,可是如今的确已经下了判决,萧唐也没有理由阻止府衙公人押送配军至迭配处画押,随后竟然也任由着他们两个带着王义屁滚尿流的离开了酒店。
可是石秀、武松,乃是义愤填膺的史进、花荣等人瞧萧唐拿眼色暗示,他分明是在说:现在不忙动手,待离了集镇,寻个僻静处时再出手救人。
萧唐遣石秀带着几个亲随一路盯梢,又吩咐许贯忠、萧嘉穗先行护送琼英、宋贞娘、安氏等女眷寻了个客栈暂且住下,旋即待用过了酒食之后,便与史进、花荣、庞万春等人随着石秀先后遣出的亲信接应,终于在一处幽静偏僻的密林旁截住那两个防送公人与配军王义。
正当那两个连呼侥幸的官差又讥笑甚么劳什子萧唐也不过如此,华州贺太守仗着汴京中权相蔡太师的势要,便是萧唐那厮也招惹不得,现在也拿他们哥俩无计可施之时,却惊然发现萧唐身边的几个心腹暴蹿出来,将他们两个尽数拿下,并且拖拽进了树林深处。
这个时候,性情老实木讷的王义吓得呆若木鸡,他浑身抖若筛糠,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待萧唐奏请朝廷彻查冤案之后,不仅自己的爱女都不知要被贺太守那个禽兽祸害多少时日,只怕自己的尸骨也已经凉透了。本来眼见萧唐怕是也爱莫能助,王义不由万念俱灰,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这前后刚过不到一个时辰,萧唐等一行人竟然用这等暗杀官差的法子救下了自己!
在现场因为惊讶而目瞪口呆之人,还有投靠萧唐时日不久,却也念忠重义的原仇申府中总管叶清。
当时宋贞娘、琼英、叶清以及他的浑家安氏等人在酒店也都亲眼目睹王义椎心泣血的向萧唐诉说自己的冤情,宋贞娘又回忆起田虎那个恶贼觊觎自己的美色,而自己的夫君也被那个绿林中作恶多端的匪头寇首所杀,如今却又瞧见这个可怜的画匠也是只因为他的女儿容貌姣好,便被压榨欺凌良民的滥官陷害发配,她也不禁秀眉紧蹙,并幽声叹道:“这到底是个甚么世道?做贼的残害好人做官的也要陷害良人”
就连琼英被许贯忠劝抚着教她随自己的娘亲去镇中客栈暂时歇息之前,同样心生恻隐的她也忍不住对萧唐说道:“大哥哥,这个伯伯好可怜啊他也是被恶贼害了的,你能帮帮他和那个伯伯的女儿么?”
萧唐轻轻着琼英那一头乌丫丫的黑发,并温声笑道:“那是当然,我会帮助那个含冤不得昭雪的配军,你先与你娘亲在此处好生安住,我这就去帮他”
只不过有些事情,现在的琼英也不必知道。
叶清眼见王义的境遇可怜,他虽然也是于心不忍,可是时常接人待物的他也很清楚既然华州那贺太守是朝中权相蔡京的门生,只怕萧唐便是有心搭救王义父女二人所要顾忌到的事情也实在太多。官场云波诡谲、人心鬼蜮,又岂能似江湖中快意恩仇的汉子那般,遇到不平之事,只管打抱不平便罢?
可是新拜的这个主公萧唐,竟然当着自己的面,便毫不犹豫的默示他手下的总管与兄弟杀死了这两个押送配军的官差!
前不久萧唐与他府邸中这些心腹还做为官军的一方为荡平河东贼众而浴血奋战,如今又似绿林中的强人一般将这两个助纣为虐的衙役说杀便杀。叶清心中震惊,他呐呐的对萧唐说道:“主公!这”
萧唐神色坦然,他缓缓朝叶清望将过去,说道:“叶总管,我知道你也是义气之人,所以我暗中做的一些勾当,也不必瞒你。咱们推心置腹,你也知道我蒙道上的好汉抬举,唤我一声萧任侠,我为人处事如何,自然与寻常只顾眷恋名爵官位,非要争得生当封侯,死当庙食的朝中官员大有不同”
这个时候,一刀攮穿了另一个官差心窝的史进也在旁喝彩道:“快当!管他是凶吏是恶贼,遇到不义人不平事,只管杀了为民除害,这才爽利!非是我家哥哥如此豪杰,旁人又岂能恁般快意!?”
叶清脸上阴晴不定,过了片刻之后,他却开口说道:“我在江湖中打踅时日也久,如何不知道官匪有别,有些事情做不得,有些事情却是不得不做的?萧任侠我叶清没有投错你为主公,只是我旧主主母家世清白,是个不知江湖是非的良人,而少主女年纪尚小,主公这般勾当眼下也不便让她们晓得。”
萧唐面露笑意,微微颔首,他也很清楚这个忠义伯叶清生得忠肝义胆,对旧主遗孤尚且不离不弃,叶清既然也重江湖义气,他现在已经投到了自己麾下,便也足以对其信任有加。此时萧唐又向在旁一言不发的武松发将过去,说道:“武二哥,兄弟只怕还要至华州走一遭,你又做如何打算?”
“刘将军许我趁着养伤这段时日,再与你叙叙旧情,却也并未划下归期时限。我倒也不忙回鄜延路军司复命,兄弟若是要使出江湖手段来,我倒也要趁着这般机缘见识一番。”
武松抱着膀子环视史进、庞万春等萧唐麾下的绿林好汉一番,他顿了一顿,蓦的又说道:“不过随你去华州之人,不是西军武二。”
萧唐微微一笑,他当然也很清楚白武松话中的含义,现在身份是西军鄜延路第二将的武二郎撞见奸官坑害无辜良善的这等不平事,只怕此时也已经动了杀心了。
796章 披星戴月,赶赴华州()
“王画师,我等擅杀了这两个官差,也是为了救下你的性命,倘若任由着这厮鸟将你押至沙门岛去,只怕万事都已休了。此事你也须守口如瓶,晓得么?”
惊惧的浑如泥塑木雕的王义忽然听萧唐对他凝声说道,他忽然抬起头来,并连声说道:“萧任侠,你若是肯搭救我的闺女,如此恩同再造之德,小人又怎会供出恩公恁来!?”
萧唐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你也知道贺太守那厮是蔡京的门生,要洗脱你的罪名只怕殊为不易。就算我等救出你的女儿,届时你也仍是在逃配军的身份,会遭官府发海捕文书缉拿,你们父女两个又有何打算?”
“这。。。。。。”
王义一时踌躇不语,他心想自己家世人丁单薄,虽也有些好友,还有个唤作李昭良的画匠弟子待他也甚是恭孝,可他们大多也都是寻常怕事顺从的本分人家。虽说自己是遭陷害发配,可是谁又敢窝藏他这个将会被朝廷通缉的配军逃犯?
萧唐眼见王义眼巴巴的向自己望将过来,他略一寻思,说道:“我有些兄弟在青州二龙山宝珠寺聚义,既然如今官司不容与你分辩,事急从权,待救下你女儿之后,且去山寨躲避些时日,日后再做计较,如何?”
被知府官员迫害构陷,如今却要被些绿林强人搭救,这到底是个甚么世道?
王义脑中忽然悲愤的生出这般想法,他虽然惊异萧唐官居要职,竟然也与绿林中的强人来往密切,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既没心思也没胆气向萧唐问个明白。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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