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呆在这里,别说是萧唐,恐怕愤怒的人群都会冲上来将他撕成碎片!
可九头虫李少华还没跑出两步,便被人生生板回身来,他立刻又见到了萧唐那对凶狠如饿狼般的眸子!萧唐手握匕首,罩着李少华的心窝狠狠攮了进去!
李少华浑身一抽搐,他嘴里喷出鲜血,双手死死拉拽着萧唐的衣襟,而萧唐也冷冷瞧着李少华那张因恐惧和痛苦扭曲的脸,阴声说道:
“这一刀,是为我老爹的!”
萧唐再拔出匕首,又死死捅进李少华的腹部。。。。。。
“这一刀,是为瑾娘的!”
冰寒的匕首又被拔出,再刺进李少华的腰肋。。。。。
“这一刀,是为赵都头的!”
就在李少华感到全身疼痛难忍,张口欲喊时,谁知他却再也喊不出来了,因为萧唐攥着匕首再插进他的喉咙中。。。。。。
“这一刀,是为仇护院的!”
萧唐并没有停止动作,而是用匕首剧烈地反复在李少华身体狂刺,嘴里还连声喝道:“这是为被你所杀的苏氏满门的!”“这是为被你迫害的百姓的!”。。。。。。
群情激奋的人们被眼前这骇人的场面吓得住了嘴,就连一众捕役也呆若木鸡、动弹不得,而方才拦住李少华那个乞丐见萧唐一次、一次、又一次地狂刺着李少华,他摊在地上,热泪长流,喃喃道;“苍天开眼。。。苍天开眼呐。。。”
等李少华早已死透了,捕役中的一个都头这才反应过来,忙冲过来喝道:“住手!此人乃要犯,此可在此地行凶!?”
都头去拉扯萧唐,却被萧唐一把推开时,腰间的腰刀也被他拔了出来,萧唐回身猛斩刚如摊烂泥跪下来的李少华,“噗”的血泉狂涌,李少华的首级掉落在地。
萧唐伸脚猛踢,那沾满尘灰的人头被踢到半空中,绕了两圈掉入围观的人群中,引起了一片片惊呼尖叫。那人头落地滚了两圈,恰好滚到几只不知被人饲养还是在市井间流浪的獒犬旁边,几只獒犬先吃了一吓,随即扑向那人头狂啃,将它咬的面目毁烂。。。。。
萧唐抛了匕首和钢刀,神情狰狞满身血污。忽然间他仰天嘶声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就像是刚才地狱血池中爬出的恶鬼,让人见了心惊胆战!
被萧唐推到的都头错愕半响,随即向捕役们怒道:“快将这当街行凶的凶徒给我拿下!!”
狂笑一番后,一众捕役已冲到萧唐身前,萧唐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任由几个拿着绳索的捕役将他给绑了。
“你是条汉子。。。”萧唐忽听身后个捕役对他低声说道:“唉,不过有令在身、不得不从,得罪了。”
萧唐从容一笑,当满腔的仇恨被发泄出来后,他坦然地任由捕役们七手八脚的将他给绑了。而此时苏瑾娘刚刚追到这里,她气喘吁吁着,猛然看见李少华那具无头尸首,而萧唐则被捕役反缚了双臂绑了起来。苏瑾娘登时脸色煞白,一下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好汉子!”“杀得好!”人群中也向萧唐抱以热烈的喝彩声,虽然有的人见萧唐凶神恶煞的模样躲到一边,可仍有许多人投向萧唐的眼神是佩服、崇敬、以及感激的。
萧唐这时有了种作为英雄的感觉,可很显然李少华虽然是被官府缉拿的要犯,他仍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萧唐闭上眼,暗自念叨着,可在让他选择一次,他还会这么去做。“老爹,你好好安息吧。。。。。孩儿为你报仇了。。。”
在萧唐杀死李少华的现场对面,是座青楼名为翠香居,一众的舞妓歌女,在萧唐和李少华交手时,便在二楼的窗前将事情的经过看了个完全。看到血腥的场面,大多数莺莺燕燕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躲到楼内,只有一个容貌出众脸上却带着淤伤的女子,眼睛定定地一直将萧唐怒杀李少华,以及被捕役拿下的经过看完。
“吓死人了。。。怎么大名府里也如此不得安生?”“不过死的那个不是被缉拿的九头虫么?”“可你没见杀他那人那副凶恶的模样?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吧?”
一众舞妓正七嘴八舌的议论时,那定定看完整个经过的少女忽然蹲下身子,双手掩面,抽抽啼啼地哭了起来,其他人见了,忙上来问道:
“影舞,你怎么了?”
。。。。。。。。。。。。。。
武松闹市双拳活生生打死五邪头陀广惠,萧唐长街怒斩九头虫李少华一事,不仅轰动了整个大名府市井间,以及官府内,一时间在河北、山东等地消息也传得飞快,以至于武松和萧唐这两个名字,在冀鲁一代绿林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第37章 命案审判,梁世杰的思量()
萧唐与武松在大名府闹市杀了李少华与广惠头陀,虽在民间提及此事莫不是一片称赞,可毕竟当众杀人触动王法,此事又太过于轰动,两人都被官差拿了送至大名府衙发落。
两个时辰后,萧唐这才第一次见到大名府新上任的留守相公梁世杰,可升堂后梁中书只问明了萧唐与武松杀李少华与广惠头陀的起因、经过,之后面色平静地便断道:“此事原系前大名府通判之子李少华疑涉灭门血案、意图灭口,而萧唐、武松二人于逃匿之时亦有人命官司,故而此案不可独审,须待推官、本府都头细究,再作定夺。”
十日后,等萧唐和武松再被提到公堂,梁中书和孔目、推官等又传唤了苏瑾娘出堂作证,苏瑾娘满心焦虑地上堂后,见萧唐面色好了不少,并没受拷问才略微心安,她将当日九头虫李少华如何意图轻薄自己,一直到青州被李宗汤率弩手埋伏等事一一说了,边说着她又忍不住潸然泪下,在场者见状也无不叹息恻隐。
而梁世杰却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平静如水的模样,一番查问后,又说此案容后再做定夺,便又退了堂。。。。。。
萧唐这时越来越感到有些不对劲,按道理说公堂断案,审官的动作行为都会表现出一些倾向性来,比如严词威慑萧唐等:“大胆狂徒,竟敢于光天化日下于长街闹市杀人!你可知罪!?”或温言劝慰萧唐等道:“尔等也是本案的苦主,虽有罪责但此行可悯,一一说与本官知晓,本官自会秉公且酌情处理。”等等。。。。。。。
而这梁世杰就好像后世在没判刑前,一直无论从心态到言行都保持着绝对客观的法官,冷冷瞧着公堂上的冤屈、悲戚、愤怒。。。。。。却始终没有撩动起他的情绪来。。。。。。
又过了十日,梁世杰又一一押解上来李少华手下的叫丧鸱枭刘广、穿心枪金成英、无肠公子李宗汤等上堂受审,往日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金成英和李宗汤都身负重伤、灰头土脸,在梁世杰的喝问下将他们如何受李少华指使、如何带人追杀萧唐等人的事都一一说了。
而刘广虽满眼怨毒地盯着萧唐和武松,可只要梁世杰问起,也是有问必答,只是将当晚立刻下令杀了苏家被缚的丫鬟女眷之事,全部都推说是李少华慌乱之下下的命令,与自己无关。
一来二去下终于惹恼了武松,公堂上他高呼“叵耐这般拖拉!如何判俺的罪给个痛快的!”梁世杰喝令武松再咆哮公堂便大刑伺候之后,却又退了堂。。。。。。。
又过了十日。
天已一天天寒了下来,梁世杰断萧唐、武松一案却吊足了大名府上下百姓的胃口,他们都很好奇那两个当街怒杀恶霸的义士侠客,到底会被如何定罪。而在萧家集的苏瑾娘、薛永、萧义等人虽然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
大名府,押狱院官狱内。
吸引了大名府大多人目光的萧唐,此时没心没肺地拿起碗酒,喝了个干净,虽然在监狱里潮气、血腥味四处可闻,可萧唐所在的单间却收拾得干净,临间的武松甚至还跑过来“串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萧唐和武松虽然都是一身囚衣,可面前蒸鸭溜鱼、酱肉腌菜摆着了六七样,押狱“一枝花”蔡庆又给萧唐、武松二人斟满了酒,他翘起大拇指对萧唐说道:“萧兄弟,我蔡庆可真是服了你啦!当时见你,又怎么能想得到兄弟你竟能当街杀了那气焰嚣张的九头虫?我再敬你一碗!”
萧唐淡然一笑,说道:“蔡押狱过奖了,小弟不过是宰了条失势的狗,若是他还如往日般手眼通天,恐怕小弟早就丢了头颅,没法与蔡押狱共饮了。”
这些时日经历这么一连串的大事,将萧唐的心也历练得成熟坚韧起来,在被关在监狱里的时日中他前思后想一番,虽然不知梁中书会如何定自己与武松的罪,也瞧不出那梁世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通过蔡庆的了解,似乎大名府衙到了现在还没做下判决的打算。
我不过是萧家集的一介东家少主,而武二哥区区个清河县孔宋庄上的布衣平民,按道理他梁世杰贵为大名府留守相公,又何必因我等的罪行思虑再三?似乎这拖得久了,对我与武二哥该是有利无害。。。
蔡庆听萧唐对自己客套,他登时说道:“萧唐兄弟,我敬你是条汉子。别管留守相公如何判你,咱有心和你交个朋友。又何必‘蔡押狱’、‘蔡押狱’这般说的生分?”
萧唐心里冷冷一笑,依照蔡庆的为人,若是九头虫仍在大名府作威作福,私下给他足够的好处,这个一枝花八成便会为暴利结果了他。可眼下他手刃了九头虫,大名府内外对他只有赞他的,没有想害他的,这蔡庆当然就会主动过来攀交情,还能赚个好汉的名声。
而萧唐早已知道刚极易折,为人处世黑白分明,吃亏的还只会是自己。便举碗说道:“小弟不才,承蒙蔡庆哥哥瞧得起,与哥哥称兄弟,也是小弟的福分。”
武松却不耐蔡庆的客套,他坐了这二十几天的牢,旁事也懒得再他娘的多想,瞪眼便说道:“恁地婆婆妈妈!还有酒么?只顾筛来!”
蔡庆嘴一咧,心里想道:好歹我这也是让旁人一听便吓得屁滚尿流的大名府官狱,你倒真不客气像住在酒肆里一般只顾喝酒,又把我当他娘的店小二了么?
这时就听有人说道:“既然好汉要酒,当然要喝个痛快!”有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他一脸凶相,生得粗鲁,虽然神情与蔡庆大有不同,可眉宇五官却又有几分相似之处。
萧唐站起身来,笑道:“来得莫不是大名府两院押狱节级,人称‘铁胳膊’的蔡福蔡节级?承蒙蔡节级厚待,小弟感激不尽。”
那铁胳膊蔡福哈哈一笑,说道:“萧唐兄弟,你既和我这弟弟称兄道弟,怎么和我却又如此客套?我蔡福刀下虽斩了无数条人命,可也最敬佩道上的好汉!”
正说着,蔡福大咧咧坐下身来,说道:“实不相瞒,我来不止是想与兄弟吃碗酒,更有些消息要告于萧唐兄弟你。。。。”
萧唐神色一动,也坐下身来,问道:“哦?不知蔡福哥哥指的何事?”
蔡福压低了些声音,说道:“关于两位的案子。。。似乎留守相公那边有些眉目了。”。。。。。。。。。
大名府留守相公梁府。
梁世杰面色平静地吹着手中茶茗的热气,轻轻呷了口,说道:“关于萧唐和武松的案子,不知两位有何看法?”
梁世杰下首,做着两个一身劲装的汉子,这二人都是大名府兵马都监,一个唤作“天王”李成、一个唤作“大刀”闻达。
那李成面色阴冷说道:“依我之见,萧唐、武松此二人当严惩!一来绿林中那些所谓的江湖豪客自诩侠义,而屡屡以武犯禁、冥顽不灵!中书大人以雷霆手段拔了九头虫的根,此时更当严厉处置这些江湖人士以儆效尤,从而威慑大名!”
而闻达思量了番,说道:“可那萧唐杀九头虫乃是为报父仇雪恨,武松杀的广惠,也是江湖上恶名在外的一个。这二人在逃到青州中所伤的几条人命,多是九头虫手下为虎作伥的,以我所见,此二人固然要论罪惩处,可罪不当诛。”
李成登时冷哼一声,说道:“若是旁人犯了命案都有番说辞,那要衙门公堂还有何用?况且这已不是一条两条命案之事,此二人又是在长街闹市处杀人,虽杀的都是被缉拿的要犯,可若不严惩,人人效仿之,那大名乃至HB两路岂不都乱套了?”
闻达还待再讲,就听梁世杰忽然开口讲道:“本官既初来乍到,这大名府上下内外之事,可是又关系到政令立行的,所以本官遣派手下,多方查探了解。闻都监可知近些时日大名府青楼瓦舍间流传的最广的几首曲目么?”
李成与闻达都一愣,心说刚才还在问如何定罪萧唐与武松,这梁世杰怎么还有这闲心,打探青楼女子喜欢唱啥小曲儿?
就听梁世杰继续说道:“大名府青楼瓦舍间,歌伎唱的最多的有三曲:其一颂的是薛希涛情义比天高,不负杭州祖龙图,其二念的是‘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的奉旨填词柳三变;这其三嘛。。。。。。唱的可就是含冤千里送瑾娘、长街怒杀九头虫的那个萧唐。
听说是由翠香居一个叫柳影烟的花魁所做,明明不过是这些时日新作之曲,可却广在勾栏瓦舍、青楼酒肆中流传,在大名府没听过那曲的人,恐怕并不多。而现在上到富贾商家,下至贩夫走卒提及这个萧唐,都是翘起大拇指赞个好字。”
梁世杰所说的薛希涛,是指宋神宗熙宁年间王安石欲整治曾任杭州知府的祖无择,而用刑逼问那个名为薛希涛的官妓,让她指证祖无择,那薛希涛却因为对祖无择的情义抵死不从,被折磨致死一事。
大宋严令官妓可以和官员歌舞佐酒,然不得与官员私侍枕席,而薛希涛和祖无择却生了情愫,身为官妓,却为了无法一生相依的情郎而送了自己的性命,使得其他官妓歌妓大有同病相怜、感同身受的共鸣,所以这薛希涛的故事在后来青楼瓦舍间广为传唱。
而‘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的柳三变,说的就是名传千古的宋代大词人柳永了,柳永虽才华横溢,可儒雅的仁宗皇帝不喜他好作艳词,哪怕有人推荐柳永,仁宗皇帝只一句“且去填词”不已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