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浓提醒着儿子。说实在的,每在有霍靖之的乔家多待一分钟,沈千浓都会紧张六十秒。她寻思着,如果她跟惜惜离开了,那个男人一定也会主动离开乔家的。
这个男人每在乔家多一分钟,就会滋生出六十秒的危险。
“哦……我还是送上楼去给霍叔叔吧!很快的。”小家伙应答的时候,已经端好托盘并拔腿朝楼上跑了过去。
不难看出,儿子乔惜是高兴的,是愉悦的,是心灵舒畅的。这才是沈千浓想看到的儿子。
她多么期待着儿子也能像无忧那样,去过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生活。该笑时笑,该哭时哭,该犯错时勇敢的去犯错……
霍靖之已经醒了,却还没有起。
这一晚,恍惚得有些不真实:陌生的环境,儿童床……
直到儿子乔惜端着那满满一托盘早餐推门而进时,他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霍叔叔,胖婶和司机大伯都被妈咪支出去买东西了,你可以慢慢吃哦。”小家伙的话声里带着呼哧呼哧的粗气,想来是加快的一路跑上楼来的。
“惜惜,叫我声爸爸好么?”霍靖之凝视着儿子那张净白的小脸,希冀的问。
“爸爸!”小家伙压低声音甜甜的叫道,小嘴巴一直咧着欢快的笑意,“在妈咪原谅你之前,千万不要让她听到哦。”
霍靖之不知道自己是哭了还是笑了!
只能领走一个()
乔勒言如约前来。远远的,他便看到了大哥乔安东墓碑前的霍靖之:他一身黑衣,虔诚的给乔安东鞠了三个躬……
霍靖之这是要唱哪出啊?乔勒言俊逸的眉宇微微敛起。原本霍靖之的邀约,乔勒言并不打算搭理的。因为他几乎能猜测到霍靖之邀约自己的内容!
但看到霍靖之短信中的地点时,乔勒言不得不赴约。他到想看看霍靖之又要折腾出什么花样来。竟然把邀约的地点选在了大哥乔安东的墓碑前……是想玩苦情戏么?
这片墓园的风水很好,微微习习,带着初春万物的气息,有花草的悠香,亦有泥土的潮气。但再好的春景,也掩盖不住世者的凄凉。
“安东大哥,请容许我这么称呼您。其实我知道,一句感谢,真的太轻了!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可您却用自己最弥足珍贵的生命去救了沈千浓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您的行为和付出,让身为惜惜亲生父亲的我汗颜,更让我起敬!其实在您面前,我根本就不配自称为惜惜的父亲……”
霍靖之一阵默音,紧抿着自己的薄唇,提了提气息,平静一些后,又继续对着乔安东的墓碑自言自语道:“但安东大哥,既然我已经错过了惜惜的孕育,惜惜的成长,可我不想再继续错下去!我应该肩负起我这个当父亲的责任……去照顾好惜惜,还有惜惜的妈妈沈千浓!”
“我知道,您能用自己的生命换来她们母子的重生,足以说明你深深的爱着她们……所以您一定希望看到现在的惜惜愉快的,无忧无虑的,并有父爱的伴随!乔大哥,希望您在天有灵,能给我这个父亲以赎罪的机会!”霍靖之又是深深的鞠躬。
乔勒言驻足听了一会儿,英挺的眉宇随后看不出神色的扬动了一下,口吻有些冷冽,“这鳄鱼的眼泪,现在又玩出新花样了?”似讥讽,又似嘲笑。
“我哥的坟前,岂是你这种阴险卑劣的小人能够来祭拜的?”乔勒言的话更为生冷了一些。
霍靖之抬起头,仰视着蓝天,正飘逸着几朵白色的云;天空的形态总是这般捉摸不定,唯一千古不变的,是这片白云后的蓝天!不管掩盖它的是白云还是黑云,亦或是雷电和冰雹,蓝天依旧坚守着它的本色!因为它坚信:总会有云开雾散的那一天!
“乔勒言,其实……你不是已经去过泰国密见过了孟良品吗?事关杀害你大哥的凶手,想必你也不会含糊!那你就应该已经知道:沈正并不是我派去谋杀你大哥的!说得直白一些,在知道你才是罡商的执权者的时候,我一心想要的,是你乔勒言的命!”
霍靖之侧过头来,凝视着慢慢走近自己的乔勒言,又说:“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还用他自己的命救下了我的孩子!所以今天,我怀着一颗感恩的心……”
“闭嘴!霍靖之,收起你那鳄鱼的眼泪!我哥不需要你的感恩!你还不够资格来感恩他!赶紧的从这里滚走,不然我会用拳头赶着你滚!”乔勒言又是一声厉斥。
“在你乔勒言面前,我又怎么能称得上是条‘鳄鱼’呢?在你眼里,最多也只是个不中用的熊货罢了!”霍靖之淡淡的微微一笑,“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痛快的把无忧的抚养权给了你吗?”
“我不想知道!也没必要知道!我只知道,我有千种万种的手段逼着你答应!”乔勒言冷斥一声。
“我猜你不会!即便会,也会有所顾虑!毕竟,无忧是我一手养大的,对他我很深厚的感情!如果你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当初在那片山林里时,你也不会只砍伤我的一条腿,而留下了我的一条命!因为那时那刻的你,没办法跟苏启交待!现在也一样,你同样没办法跟无忧交待!”霍靖之看着乔勒言,目光很温和,却又透着坚毅的光亮。
“说得好像很懂我似的……霍靖之,你不当律师,想改当心理学家了吗?”乔勒言从霍靖之的脸上扫过一眼,“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闭上嘴巴,然后滚蛋!在我还没愤怒到用拳头砸你脸之前!”
霍靖之微微轻吁出一口浊气,回头再次盯看向乔安东的墓碑,淡声继续着自己刚刚的那个话题,“我之所以那么痛快的把无忧的抚养权还给你……是因为我正巧知道了惜惜是我亲生儿子的事实!感恩于乔安东,也感恩于你!”
“我用不着你的感恩!你也不配感恩于我!”乔勒言的俊脸慢慢的扭曲。
“我究竟配不配……我想你乔勒言心目中应该也会有一个明镜!”
霍靖之深呼吸一口,凝视着乔安东墓碑上那张年青又意气风发的遗照,变得肃然起来,“乔大哥,在您面前,我的确不配当惜惜的父亲!但却无法改变我是他亲生父亲的事实!所以我经过深思熟虑后,今天来向您保证,或是向您承诺:乔惜将永远姓乔!永远都是您乔安东的儿子!我会对外一直严守住这个秘密!”
乔勒言的心,莫名的悸动了一下。霍靖之的话,似乎有一针见血的功效。
乔勒言之所以执意于将乔惜禁锢在自己的身边,难道不正是想让乔惜永远继承他大哥乔安东的衣钵姓氏吗?还有就是乔安东的名节!他不想让外人议论和指指点点他大哥被一个女人带了绿帽子,而且还搭上了自己的生命……
乔勒言的沉默,意味着他听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其实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霍靖之也很痛苦:乔惜是他的亲生儿子,却不能随他霍靖之的姓氏……还有在外面人前,甚至于不能以亲生父子相视于人!他霍靖之用得着如此的委曲求全,低三下四吗?
可在经过一系列的思想斗争之后,他最终还是坚定的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问题总归要有个解决的办法!如果自己退一步能够海阔天空,为什么不那么去做呢?虚名算得了什么?因为儿子乔惜可以得到的,却是他霍靖之实实在在的父爱!而他霍靖之自己,也能拥有得乔惜这个懂事得让他心疼的孩子!
“而唯一改变的,只是乔惜多了我这个亲生爸爸的父爱!”霍靖之回过头,凝视着乔勒言。他在等他的下文,似乎也酝酿着自己会怎么去对待和处理乔勒言即将给出的下文。
乔勒言帅气的眼眸轻轻的上扬了一下,随后俯过身来,用自己的掌心柔和的擦拭着大哥乔安东照片上的尘土。上面是干净的,因为早在他来之前,霍靖之就已经擦拭过了。
“霍靖之,你凭什么跟我讲条件?”乔勒言冷声反问。
“我会每年都带着乔惜,在清明节,在乔大哥的忌日等等,来看望他!他是惜惜的父亲,也是我霍靖之恩人!”
霍靖之继续着他的虔诚。因为这一回,他本着一颗最诚挚的心,来跟乔勒言做谈判!
“说得多么动听呢!霍靖之,你说我凭什么做得出:将自己亲大哥用生活换回的孩子交给你霍靖之?你给我想个能放手的理由!千万别说什么君子成人之美,老子不是君子!也从来没想过要当什么君子!”乔勒言嗤声冷笑的反问道。
“凭你和我,还有乔安东,我们三人都爱着惜惜!”霍靖之的眼眸中染起了晶晶的亮光,“你也是个父亲,你有多么的疼爱自己的孩子,就能用一颗父亲的心,去看待另外一个父亲!”
乔勒言似乎被霍靖之这番朴实无华,却又情深意重的话给震撼到了:看来这家伙能成为本市最牛叉的律师,这张嘴还真不是盖的!至少霍靖之的这番话,听着让他舒服,将他四下流窜的怨怒暂时的归隐,变得感性了起来!
“乔勒言,除了惜惜,我近乎一无所有!即便惜惜回不回来我身边,你都将是他的叔爸!”霍靖之的声音变得沙哑。
乔勒言紧抿着自己的唇,眸子里流动着不明朗的深色,思考了半分多钟后,才缓缓的开口道:
还是勉为其难()
“惜惜和沈千浓,你只能领走一个!另外一个必须留下来替我大哥守排位!你是不是非要拆散她们母子……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给你三天时间做选择!”
暂顿,乔勒言又扬眉道,“前提条件必须建立在她们母子俩其中一个愿意被你领走的基础之上!还有,记住你承诺过我大哥的!我不会给你出尔反尔的机会!你知道的,我并非什么君子,弄死你更是易如反掌!”
霍靖之沉默了,不是因为乔勒言给出的选择题。因为在他心目中,已经有了毫无悬念的人选:乔惜是他的儿子,他是乔惜的亲生父亲,有抚养乔惜的义务和责任!而对于沈千浓,他却没有资格要求她什么!
之所以沉默,因为他有些拿不准:儿子乔惜,会愿意被他领走吗?因为领走他,会让他失去妈咪!
这一刻霍靖之才意识到:乔勒言这招以退为进实在是太锐利了!一句‘愿意被领走’,着实让霍靖之进退两难。跟他这个父亲走,将会失去母亲,乔惜那么懂事,又怎么会愿意被他霍靖之领走呢?如果乔惜不愿意,那一切岂不是又回归到了原点?
“我住了几天的医院,罡商那边压了一堆的事儿,告辞了。”
乔勒言淡漠的扫了沉默中的霍靖之一眼,在唇角勾起一抹阴沉沉的冷笑:又是用惜惜来打苦情牌,又是绑架苏启的同情心?跟他乔勒言玩阴的,你霍靖之还嫩着点儿!
“哥,改天带惜惜和无忧来看您。”乔勒言再次用掌心抚过乔安东的遗照,随后才健步离开。
留下霍靖之一个人面对着这孤寂的墓碑沉思着!
晚,乔家。
“勒言,听说你今天跟我哥见面了?”
“嗯!看在你的面子上,去见了霍靖之!”
“那有没有吵起来,或是打起来啊?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苏启仔细的检查着男人的俊脸,没看到任何受伤的迹象。
“没有……哪儿能呢……你那么在乎他,我敢打他么?害怕你会跟我闹腾啊。”乔勒言叹息似的说道,听上去让人感觉十分的可怜。
“酸我是么?你明知道我最在乎你的!怕你又打架斗殴的弄伤自己。”
“勒言,跟我说说嘛,你究竟跟我哥谈了些什么?”
乔勒言微微的叹息一声,苦下了自己的一张俊脸,像是自己做出了普天之下最痛苦且最犯二的事情一样的难过,“可能是我爱你爱得走火入魔了吧……竟然为了不想让你失望,把我大哥用生命换回的乔惜……同意让他霍靖之领回霍家!我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苏启的双眸顿时被男人的话感觉动了楚楚可怜的星星眼,她无比感动又感激的将男人的头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喃喃的颤声,“真的吗勒言?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所做的这一切!勒言,没想到你真的会同意……你真的是太伟大了!”
然而,乔勒言却淡淡的说道,“看来,你还是那么在乎霍靖之的感受啊!”
霍靖之静坐在书桌前,把玩着乔惜送给他的一颗爱心石。
其实只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鹅卵石,上面有乔惜的绘画,老师让回去送给自己心爱的人,于是乔惜便送给了霍靖之。因为把玩久了,上面的绘画已经褪去了,变成原来普通的石头。但这枚鹅卵石却一直放在霍靖之书桌的最显现处,看久了案卷,霍靖之一抬头就能看到,亦能顺手摸到它!
思前想后,霍靖之还是决定给沈千浓打来这个电话。因为他需要沈千浓的帮忙!
霍靖之打来这个电话的时候,沈千浓正静坐在儿童床边,看着两个入睡中的孩子。有着一样的天真无邪的脸庞,可沈千浓知道:儿子乔惜却不能像无忧那样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惜惜睡了!都几点了,你还打电话?不怕吵着他吗?”沈千浓一边压低声音轻斥道,一边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千浓……我想恳请你帮忙……”霍靖之欲言又止的,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试问谁也不能如此冠冕堂皇的,让一个母亲把她心爱的儿子拱手于人。无论这个人是谁!哪怕是他这个亲生父亲!而且还是一个曾经对他们母子无情无意的父亲!
“霍靖之,你又想干什么啊?让我偷偷摸摸的带着惜惜出去见你?霍靖之,你能不能不为难我们母子来满足你自己的私欲啊?”沈千浓冷斥一声。
手机那头的霍靖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缓声道:“今天我找乔勒言谈过了……”
沈千浓一怔:听男人的口气,应该是失落的。其实被乔勒言拒绝,那是沈千浓意料之中的事儿。因为乔勒言不会有那么高的觉悟放手让他们母子自由。
“你明知道他会拒绝的。”沈千浓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叹息。
“他同意了……”霍靖之随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