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论天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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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论天涯行-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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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冲双睁圆眼说道:“你这么说只是为了取回神剑罢了,哼,却安了什么好心?”

    任玉英听后,既是气愤又是委屈,只一声“你……”便什么也不说出来了,眼圈红红似要流泪。

    西门冲道:“你跟我来。”将剑交给银涛,冷道:“谁要夺便一剑劈了他。”转身径向镇外走去。

    任玉英向众人道:“你们都原地待命,谁也不许为难银涛。”众教徒齐声称声。

    肖思南隐隐感到母亲与姑丈的关系似乎有古怪,但又不明所以然,很担心他们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于是说道:“娘,你别……”

    任玉英打断道:“娘没事的,你就待在这里。”转身跟去。

    月光如水布散墨林,西门冲背身而立仰头向着明月,眼中既是伤痛又是怜惜、怨愤之外更有无奈,往日的精明干练一扫而去,所有的只是黯淡的神伤和无尽的苍老,思绪在一瞬之间流转三十年。

    任玉英走到他背后,轻轻地叫了一声“西门大哥”,西门冲忽然转身反手向她脸上括去,任玉英脚下轻移后避,西门冲的手背便只触到她一缕青丝,西门冲一掌不中一掌又至,任玉英仍是不远不近地轻轻闪开。西门冲三掌不中四掌又来,任玉英忽然玉面上仰任他来打。四目相对,这一掌到了中途却无论如何落不下去。

    西门冲神情几经变化,嘿的一声重重甩了下去,大声喝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你当初不是说,自己有生之年绝不让世人只道有‘悬月’的存在么,为什么又突然让思南带了它出现江湖,为什么?”

    任玉英沉声道:“报仇,你义弟的大仇。三十年的结义之情,你可以不顾,说一句与风云氏乃是至亲不能为敌,可以置身事外一走了之,我却不能。我是他的妻子,他弟弟的嫂子,我不能置身事外,我要报仇。”

    西门冲阴沉地道:“报仇?是为了名遥还是为了名远?”

    任玉英脸色大变,喝问道:“你说什么?”

    西门冲道:“若为了名遥,你早该动手了,若为名远,这却不干你的事,自有他的儿女妻子为他报仇。”

    任玉英双眼发直,沉没良久,长叹一口气说道:“名远已经没有家人了。两年前,我妹妹雅南病故了,四个月前,女儿艺轩与他死在了一起,一家三口都死了,都死了!这仇我要为他们报,我若不给他们报,他们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西门冲深色暗淡下来,低声道:“我去名远的坟前祭拜过,却不知旁边的坟葬的竟是他的女儿。五年前他创立烈鬼教时,我曾劝阻过他,他却神情暴躁,一改往昔明朗温贤的性格,誓死要为哥哥报仇。想不到终于还是……唉,仇恨实在太可怕了。玉英,不要再想着报仇了,就此收手吧,找一块僻静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生活吧,只要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伴你的,我……”

    任玉英大声道:“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就这样算了,风云止父子实在太可恶。十二年前老子害死了我丈夫,让他坠亡山涧尸骨不存,十二年后,小的又害死了名远,竟连他唯一的女儿也不放过。十二年前思南还小,名遥身死,部众四散,我‘悬月教’的实力也自不足成事,但如今我收了名遥的所有旧部,‘悬月教’教众数以万计,足与风云一体一决高下,我若再不为他们报仇,可就天理不容了。”

    西门冲道:“当初你来到中原创‘悬月教’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和雅南,不让‘悬月’落入他人之手,防范南海门人前来追杀,想不到今日却变成了你用来复仇的工具,连不可出世的‘悬月’神剑也成了你诬陷风云止的物事,仇恨已经冲昏了你的头脑,何时才能清醒?”

    任玉英道:“我一直都很清醒,我很明白自己在作什么,利用‘悬月’引发江湖中人与风云氏的猜疑、冲突,即使风云氏不能成为武林公敌,必然也会被孤立,到那时我带领‘悬月教’将风云一体一举歼灭,名遥、名远、艺轩的大仇可报,我丧夫之痛的大仇可报。我一定要提着风云止父子的头,到他们的坟前祭奠,我发誓。”

    西门冲苦笑道:“很好,你的计划是成功了,风云一体是被你陷害了,却也害了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女儿,我姑姑也因此被害死了。这全部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任玉英沉默不语,西门冲接着道:“你知道吗,在九风山上,我姑姑和思南同被困在了九风堂里,她知道了思南是肖氏后人却没有杀她,甚至没说出自己是什么人。假如她像你一般,当时便一掌打死了思南,你没有杀死风云氏父子却先失去自己唯一的爱女,又图的是什么?倘若这已成了事实,那么害死思南的真正凶手,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任玉英听得直冒冷汗,心口如中大锤,不由得退了一步,但随之目光变得果断而又坚定,说道:“她是肖氏的后人,为父亲、叔叔报仇义不容辞,即便不幸被害也是她的命数。作为我任玉英的女儿,要复仇便没有退缩的理由,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不管前途如何都必须一直走下去。”

    西门冲紧紧地盯着她,满脸的失望、陌生、不解,终于叹口气道:“‘悬月’我不能让你带走,我要去换回我的女儿,十年前因你之故,我失去了佳露,今后我不能再失去珂儿。”

    任玉英道:“佳露妹妹的死根本与我无关,是你自己做事糊涂,害得她受气而亡。”

    西门冲大声道:“还说与你无头,若非你对人老是不冷不热不温不火,让人欲得不能欲罢还休,我怎会在名遥去世后又……终于使得佳露集愤成疾抱恨而亡,使珂儿十年中和我一见面就动刀动剑?若不是因为了你,我又怎会落到今日举世无亲的地步,你却忍心说与你无关?”说到后来声音渐渐小了,由先前的气恼转而成为淡淡的责备。

    任玉英道:“你对我的心意我很明白,但二十年前我已注定了是肖名遥的妻子,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后来你和佳露成亲,大家都很高兴,你们开始的生活不是也过得很圆满吗,这样的结局不是很好吗?”

    西门冲低头道:“是很好,后来有了珂儿一切就更好,可是我始终不甘心,为什么二十二年前我、名遥、名远、洪轩四人同时遇上了你们姐妹,而你们却只选中肖氏兄弟而不是我,我不甘心!”

    任玉英道:“命该如此,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们的孩儿都已成人,却又来提那些旧事作什么。珂儿是你唯一的女儿,也是我唯一的外甥女儿,我必定竭尽全力救她,让你们父女团聚。”

    西门冲道:“这一场赌注太大,赌输了我将一无所有,即使到了黄泉也无脸去见佳露,我要去找师父和姑父,只有他们能救珂儿。”

    任玉英道:“你说过,你师父和姑父有誓在先,不会因任何事,离开禁锢之地的,你认为你有可能请动他们吗?”西门冲心中亦无把握,不由得摇了摇头。任玉英接着道:“‘悬月’绝不能让闫斩拿到手,这人武功太可怕,得了‘悬月’后患无穷。你携带‘悬月’必定有许多江湖中人与你为难,你虽勇武终是寡难抵众。你的师父和姑丈未必肯出山,若到时再失‘悬月’,救珂儿就难办了。唯今之计,只有由‘悬月教’出面与闫斩周旋,方可救回珂儿。”

    西门冲也知她说的是事实,但心中总感到不安,说道:“你有万全把握救珂儿吗?”

    任玉英道:“我没有万全把握,但我和你俩个人便有。一个月后,洪右使带领悬月教教众打乱闫斩的所有布局,让他无可凭借,我们二人再全力对付他,珂儿必可救回,我保证。”

    西门冲无可选择点了点头,两人默立良久,西门冲道:“玉英,我还是希望你就此收手,我不能助你对付风云氏,可也不愿意看着你受到伤害。”

    任玉英道:“你不用再劝我了,箭已射出无可回头。”转身向镇上走去。

    众人见二人回来分站两旁,让开一条道。西门冲上前对银涛道:“将剑交给思南吧!”

    银涛退后一步道:“‘悬月’属于南海,我和师弟远来中原,就是奉师父之命寻找三剑并将它带回南海,因此‘悬月’我不能交出。”

    西门冲大怒,任玉英道:“银涛,我也是南海门人,剑在我处与在南海并无二致,你若不愿与‘悬月’分开,那就同我一起走吧,我正好有事要与你相商。”

    银涛道:“师叔,师父他老人家不责罚您和师叔擅自携带‘悬月’离开南海之罪已是大量,你不能再阻我带剑回南海。师父是南海一派掌门人,你是南海门人,掌门之命你不能不听,否则更是离经背道,叛离南海。”

    任玉英大怒,喝道:“住口,你如此目无尊长,竟敢出言教训于我?哼!刘子贞当年也不敢这样和我说话。”

    银涛低头道:“是,师叔,弟子知错。”

    任玉英道:“知错就好,你若想见他不必回南海了,他正在我教中做客。”

    银涛大惊道:“什么,师父他……你将他怎么样了?”

    任玉英道:“他是我师兄,二十多年不见了,聚一聚而已。”

    西门冲道:“我姑姑托付我带银涛去见一个人,他现在不能跟你走。”伸手夺过银涛手中神剑,插于地上,最后望了任玉英一眼,猛回过头,携了银涛跳上两匹骏马径向北驰去,转眼消失于夜色之中。

    月如明镜高悬夜空,人群也终于散尽,附和了夜的宁静,四下都是醉人的安详与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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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武林传奇活久见 似正似魔实难断() 
骑虎逐鹿取道东北

    第二天中午时分,西门冲带着银涛又回到了九风寨,遍地死尸依如去时。二人走入一座小木屋,西门萍慧安详地躺于木棺之上。西门冲跪于地上,俯身大哭,痛不欲生。银涛想到当时拜西门萍慧为师虽是从全之计,但现在已成既定事实无可挽回,便也跪下磕头。

    哭罢,二人将西门萍慧移出火化,西门冲找一瓷坛装了骨灰和银涛拜了几拜,说道:“姑姑,我知道您不并不恨姑丈,一直都在思念着他,我这就带您到姑丈身边,你们再也不会分开了。”站起身又对银涛道:“姑姑平生从不收徒弟,你运气好,得她厚爱收作传人,虽然没有教你功夫,但师徒之名已成事实,你以后要记住自己的身体。姑姑去时让我带你去姑丈,这就随我起程吧!”

    银涛道:“救珂儿、寻我师弟银涛都是当前要紧之事,我们应办妥了再去见师公。”

    西门冲怒道:“让你去你就去,这等啰嗦。”一把将他提起,径奔下山去。

    二人一路纵马向北,出了大宋边界,换作胡人服饰,转而折向东行,西门冲一路心事重重一言不发只顾催马赶路。一路行来虽不停地调换马匹,仍是有不少马倒毙路途。银涛内力全失,便如常人一般,几日驱马狂奔早已吃不消,只差昏倒路途,心中苦不堪言。

    行至渤海之滨,人烟较之初入辽地时密集了许多,银涛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他离南海已久,名山大川虽见了许多,心中却仍自记挂着家乡的大海,渤海虽然没有南海那么浩瀚深沉,却有着另一种舒朗宁静的美丽,足可**心灵。

    这里距大宋边境不远,汉人经商至此的却也不少。西门冲一路与人交易,更换马匹,购买衣食,不日到了一条大河的河口,天气已自转寒,身上衣服日厚。渡过河去却是一片广阔的平原地带,森林密布,道路泥泞,马行不快,低洼处又常有沼泽出现,更是难走。西门冲却心中火急不住鞭打马匹,两匹马终于经受不住,倒毙路途。西门冲气得大骂一通,踢了死马几脚,拉上银涛继续赶路。

    前行树林更加浓密却已不再泥泞,厚厚的树枝腐叶掩没了地面,踩上去柔软舒坦。这晚西门冲打了鸟兽烧烤而食,近火而眠。

    天将大明,林中忽然传来隆隆声响,似有几十匹快马正自赶来。两人一跃而起,看时却是几十只马鹿,西门冲大喜叫声“妙哉”,跳出去拦住去路,几十只鹿微微一惊却又奔近,西门冲嘿地一声冲上前去,双手舞动东指西点,待得鹿群过去,便有四五只倒在地上,七八只却如中了定身法立在当地,眼珠轱辘转个不停,尽是惊恐。

    西门冲哈哈大笑,忽然一声雷鸣般的吼声将他的笑声淹没了,定眼看时,一只身长九尺的吊眼黄纹大虎正张口怒目地盯着他,口中呼呼作响,额头一个王字醒目异常,甚是威猛。银涛从未见过老虎,看到这等境况大是惊恐,不由得退了几步。

    西门冲嘿嘿一笑说道:“你这山中王的名号却是吼出来的,倒看是谁的声音更响亮些。”提一口气,朝着老虎放声大吼,声震四野,更胜雷鸣。那虎似乎怕了,缩了脖子退了一步,忽然后腿力蹬,伸脖大吼,前腿腾空一跃丈余扑将过来。

    西门冲身形一晃,呼地一拳直搞出去正中虎头。那虎从空中跌落下来,爬起身脚下已自摇晃,忽然转身欲逃,西门冲道:“嘿!好家伙,一拳竟然打你不死。”正要追赶,呼呼风响,一条粗大的虎尾铁棒般扫向他下盘。西门冲双脚一抬,离地一尺,猛然落下,虎尾便踩在脚底,入地七寸。那虎再不回头,四爪抓地拼命逃走,可惜尾巴却被踩住,以至用力过猛,啪地扑落地上。爬起身来四爪更是没命地刨地,一时间松枝败叶皆向后飞起。西门冲一皱眉,身子一低右手挥砍出去,虎尾如中刀割,啪地断开,那虎正在全力前扑,收势不住,一头栽倒滚出二丈多远。

    西门冲嘿嘿笑道:“孔老夫子曰:‘上士打虎捉其头,中士打虎捉其腰,下士打虎捉其尾’,我今日要三士具作,成为古今打虎第一人。”见虎起身,奔上前去一把抓住虎腰向下按去,那虎四腿力支腰身已成了弓形,西门冲下按之力突松,变为上提,那虎忽然身子向后翻转,四爪朝天,张口向他头顶咬落。

    变起瞬间,银涛大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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