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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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5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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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萧知南正在翻看一份有关江南局势的军报,在灵武郡王萧摩诃和梁武郡王萧去疾率领八万大军进入江州境内之后,驻守于两襄城内的近十五万大军也终于离开固守了将近半年有余的雄城,出城而战,向魏国大军进逼,意图与江州大军形成前后包夹之势。

    虽然此时魏国的水陆大军还有三十二万之众,但龟缩在湖州一隅,又因为久攻两襄不下和上官郯身死的缘故,士气不振,如今四面皆敌,已无当初的锐气,不过江南乃是朝廷的钱粮重地,也是鱼米之乡,想要彻底拖垮魏国大军,显然不甚现实,就算侥幸可行,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两败俱伤结局,所以江陵行营掌印官魏无忌和灵武郡王萧摩诃都认为此时已经到了可以决战的时候。

    虽说有所谓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说法,但这等大事,牵涉国本,事关整个天下大势,又没有魏禁这等身佩大将军印的主将,几名领兵将领各自为战,令出多门,是否要展开决战,还是要朝廷来拿主意。

    朝廷,往大了说,是内阁六部和大都督府,是满堂公卿,可往小了说,就是萧知南本人。

    这个决心,要萧知南亲自来下。

    萧知南放下手中的奏折,用双手轻轻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然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江南要打大仗,必须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坐镇那边,而且这个人还要有足够的威望,能够压得下那些大小将领。”

    身为内相的张百岁略微沉吟,缓缓说道:“若说人选,禹匡本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洞庭湖大败之后,其威望大损、魏无忌也是差不多的处境,因为事涉燕王谋反之事,虽然被殿下准许将功折罪,但还是半个戴罪之身,再加上萧去疾和萧摩诃这两名郡王,江南大军的形势不可谓不复杂,除非是蓝老相爷亲自赶赴两襄坐镇”

    萧知南轻声道:“蓝相还要坐镇蜀州,毕竟如今的蜀州也不容有失。”

    张百岁立时知道公主殿下这是不愿意让蓝玉一家独大,毕竟如今蓝玉已经总掌蜀地大权,若是再将江南的兵权也收入囊中,那可以说东南半壁尽在其手中,就是与朝廷划江而治、裂土封王也不是不可。

    萧知南有提防心思,并不是说她对蓝玉有猜忌之心,此事无关乎对错,只关乎帝王心思,这样的权柄,不可轻易地放在“人心”二字上头,人心易变,经不起太多考验,所以无论是哪个帝王都不能将如此权柄轻易交付出去,萧知南有了这样的心思,说明她已经逐渐成为一位成熟的君王。

    张百岁也是久在公门中修行的人物,知道自己方才想差了一步,虽然不会被长公主殿下怪罪,但也不会再去贸然开口,只得道:“若是文帅还在世就好了,有文帅坐镇,无论是排兵布阵,还是威望资历,都是足够,只是可惜”

    魏禁,字文则,因为长年领兵为帅,故称文帅,与时人称蓝玉为瑞公,称韩瑄为文公,是同样的道理。

    萧知南忽然说道:“你说让南归去总掌江南战事如何?”

    “这”张百岁迟疑着没有开口,同时将视线转向仍未醒来的徐北游身上。

    萧知南也随之望去,不过仍是继续说道:“南归他佩有平虏大将军印,位列本朝三位大将军之一,本就是名正言顺,先前的江南战局也是靠他一己之力才能勉力维持,再加上他平定燕王之乱的功勋和帝婿身份,无论是朝廷这边,还是江南那边,都不会有任何异议。”

    “话虽如此。”张百岁斟酌着说道:“可帝婿如今还未醒来,而且我们也不知帝婿到底何时醒来,可江南那边的战事局势却是瞬息万变,拖延不得,将帅人选必须早早定下,若是帝婿他迟迟不曾醒来,那恐怕有些不妥。”

    “这是自然。”萧知南想了想,说道:“再等一天,若是一天之后,南归他还不能醒来,那本宫就下旨让江陵行营掌印官魏无忌总掌江南大军的军权。”

    张百岁不再说话。

    萧知南又拿起另外一份军情急报,忽然听到秋思惊讶出声。

    她和张百岁一起望去,顿时释然,也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只见沉睡多时的徐北游已经缓缓睁开双眼,在他体内,有一团白色光华,正在一点点地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徐北游缓缓起身,白色光华瞬间遍及他全身上下,散发出无量光芒,无数流萤倾泻,使得徐北游不似凡俗之人,倒像是天上仙人。

    张百岁心中震撼,老人虽然不知道徐北游现在的这幅体魄到底有何玄妙,但他有一种直觉,丝毫不逊于当日在君岛时萧玄的天人不漏之身。

    相较于张百岁的震撼,萧知南则更多是欢喜。

    因为徐北游醒来,便意味着徐北游无恙,江南也无恙。

    

第五百三十章 步步登山莫抬头() 
徐北游在梦中得到了傅先生傅尘遗留下的机缘,将四身归纳为一,成就能与天人不漏之身相媲美的大宝瓶身,圆满无缺,净如琉璃。

    平心而论,大宝瓶身虽然玄妙无比,但也就是与丈六金身在伯仲之间的地步,如果放在佛门龙王的身上,只能是让体魄更为坚固,不惧世间术法和刀兵,可要说佛门龙王想以此成为天下无敌之人,还是尚有不足。只是相同的法门和神通,还要看谁来用,如果放在徐北游的身上,那便大不相同,因为剑修本就是杀力第一,再加上徐北游手中还有号称攻伐第一的重器诛仙,这就让徐北游得以攻守兼备,若是此时的徐北游再与完颜北月交手,胜负殊为难料。

    徐北游从大梦之中回神以后,先是郑重谢过了耗神严重的秋思,以及为他护法的张百岁,然后和萧知南一起走出偏殿。

    两人并肩而行,徐北游听萧知南讲述了江南的战事局势,沉思片刻之后,轻声道:“此事事关重大,的确不宜拖延,是该有个决断了。”

    萧知南转头望着身边的徐北游,愧疚道:“这几年,都是你在东奔西走,萧家欠你良多。”

    徐北游摇头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说男主外女主内,我身为家里的男丁,这都是应该做的事情,哪有什么欠不欠的。”

    随后徐北游忽然想起一事,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问道:“老爷子的情况如何?”

    萧知南的表情微微一僵,然后摇了摇头。

    徐北游长长叹了一口气,仰头望天,不知该说什么好。

    萧知南握住他的手掌,柔声安慰道:“我已经让张大伴将宫里珍藏的几颗金丹送了过去,总之先熬过这个冬天,待到来年开春转暖,应该会有好转。”

    徐北游低头望着妻子,轻声叹道:“先前你谢我在外东奔西走,现在就要轮到我谢你在内辛苦持家。”

    萧知南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没有急着回去,继续沿着高高的宫墙前行,徐北游抬头望着深沉的夜空,继续说道:“二十及冠,行成人冠礼,三十而立,成家和立业,我是承平二十年的时候及冠,至今已是过去了将近五年的时间,距离而立之年也不算远了。说到成家,我能娶到你,此生无憾。至于立业,不但守住了师父交到我手中的剑宗,而且还有望重复当年鼎盛时的荣光,只要再能夺回东海三十六岛,那么我每年去拜祭师父时,便真正问心无愧了。”

    从头至尾,徐北游都没有如何自得之色,只是平铺直叙,仿佛这些都是他应做之事,并无太多可以称道之处。

    徐北游伸出手掌,按在冰冷的宫墙上,轻声说道:“可我不想止步仅此,除了振兴剑宗之外,我还想报师仇。我也不不怕你笑话,在最早的时候,面对偌大一个道门,我也没有太多这样的念头,更多想的还是如何保住性命,套用先贤的话来说,那便是苟全性命于世。毕竟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自负之人,像萧瑾、完颜北月这类人,他们自出生起,就觉得自己必然不同于旁人,心比天高,哪怕现在做不到,日后也必然能做到,从不会在心底里把自己看轻了,这也是我羡慕他们的地方。”

    萧知南说道:“他们那样的人,心比天高不假,可也怕命比纸薄,若是一路顺遂还好,可如果中途摔了跟头,就很难再爬起来。”

    徐北游笑了笑,不置可否,“我没有那么高的心气,也不曾想着一抬眼就看到了山巅云顶,我更像是一个登山之人,就看着自己的脚下,一步一步往上走,苦也好,累也罢,可偶尔一个回头,看到身后那条已经走过的漫长道路,便觉得心底充实。若是真正到了哪一天,忽然抬头时,发现曾经遥不可及的山巅已经近在眼前,就更是不虚此行。”

    萧知南轻声道:“现在的你,已经看到山巅了。”

    徐北游把按在墙壁上的手掌收回,说道:“对于我而言,山巅从不是登顶什么天下第一人的位置,也不是飞升证道求长生,山巅只有两个,一个是重振剑宗,这个已经说的够多,我今日就不再赘言,另外一个便是报得师仇。刚才我已经说过,最早的时候,我也不敢去空想有朝一日将堂堂的道门掌教真人如何,就像我在登山之始,不会眺望山巅,都太过不切实际,可事情也要一步一步做,等到快要登上山巅的时候,眺望山巅便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萧知南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秋叶这个名字,对她而言有着太多的复杂意味,她的父亲便是因为此人而亡,虽然她也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杀掉此人,算是替父亲报仇,但她更多还是希望丈夫不要重蹈父亲的覆辙。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父亲,不想也不能再失去一个丈夫。

    徐北游握起拳头,“有些事情,以前的徐北游不敢想也不能想,可现在却是必须想,不得不想。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去一趟魏国,既是收回碧游岛,也是与道门了结一些事情,这场持续了上千年的宿怨,不会在我的手中完结,但最起码要告一段落了。”

    萧知南嗓音微微颤抖,问道:“什么时候?”

    徐北游深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萧瑾和林寒败亡之后。”

    萧知南知道他心意已决,没有徒劳相劝,只能听天由命。

    徐北游沉默了片刻时间,说道:“我本想再去看老爷子一眼,不过转念一想,见了也是让他为我徒增担心,倒不如不见了,待到来年诸般事了,再去见他老人家吧。知南,这段时间便要你多费心了。”

    萧知南点了点头,轻声道:“你也要小心,别忘了还有一大家子都在等着你呢。”

    徐北游应了一声,开始迈步前行。

    萧知南没有继续跟随,而是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

    只见徐北游的前行速度越来越快,最终一跃而起,在夜空明月之下,化作一道白虹,冲霄而起。

    萧知南紧紧扣住缠绕掌间的紫翡数珠,有些隐隐不安。

    

第五百三十一章 凛冬已至水成冰() 
这是近千年来最为寒冷的一个冬天,风雪如怒,就连几座赫赫有名的不冻港也已经冰封。

    在这个冬天,本该是终年不冻的大江也如青河那般结冰了,一条冰河必然不能作为阻挡大军的天堑,也正因为如此,魏国的战船被封在了洞庭湖中,再也无法横江拦截,让萧摩诃和萧去疾的大军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渡过了这条曾经让无数铁骑止步的大江,得以来到江州境内,断掉魏国大军的退路。

    萧瑾曾与完颜北月被誉为世间南北两大谪仙人,尤其精通卜算之道,料事如神,对于这等天时变化不会不知道,只是他本以为在入冬之前就能解决江南战事,到那时候,大齐自顾不暇,大江冰封与否,都不足为道,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战事局势在几番变化之后,竟是到了今日这般地步,一条冰封大江,竟是成了他的索命索,将他逼到了绝境之中。

    与此同时,道门已经彻底放弃了萧瑾,而是将最后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林寒的身上,毕竟林寒那边的战事,虽然惨烈,但还没到萧瑾这般近乎死局的地步,依靠着人数上的优势,使得孤军奋战的张无病不得不采取退守之势,若是孤注一掷,未尝不能有所作为。

    也正因为这等原因,蓝玉不能轻易离开蜀州,蜀州大军也不能全部出蜀,在必要的时候,蜀军还要通过剑阁前往陕州,驰援张无病。

    至于东北那边,在辽王牧棠之身死之后,查擎一跃成为三州的实权人物,仅次于朝廷派过去的赵无极,不过查擎也心知肚明,自己能有今日的地位,不过是时势使然,除了朝廷之外,还有佛门,故而不敢有丝毫骄纵之态,配合赵无极逐步接管东北三州之地,力求不出现半点乱子。

    现在天底下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江南,这里的战事形势将会决定接下来的天下大势,如今魏王身陷死地,不过困兽之斗,犹有一战之力,朝廷想要拿下魏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明眼人也都知道,到了如此地步,有资格在棋盘上落子的棋手已经越来越少,牧棠之死了,萧瑾身陷危局,只剩下朝廷和道门两家,而朝廷又从劣势逐渐转为优势,接下来就看朝廷能否稳住,再将优势转换为胜势,反观道门,一步错则步步皆错,如今竟是有了风雨飘摇的感觉,如今已经不敢再去奢求赢棋,能够维持住和棋的局面,便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说到江南的战事,从头来看,最早的时候是魏国大举来侵,以举国之力对上禹匡的江南一军,以一地战一国,自然是大败亏输,洞庭湖一败之后,江南后军大势尽丧,禹匡只能收拢余部,死守两襄。

    待到徐北游出任平虏大将军,先解两襄之围,后搬蜀州援兵,再加上魏无忌率领的十万天子中军赶到,终于是将江南的局势稳定,使得萧瑾速战速决的意图彻底破灭,由此将江南局势拖入到双方互不相让的角力泥潭之中。

    再接下来,便是东北的牧棠之败亡,使得朝廷又有余力将原本屯守于山海城内的八万大军调往江南,在此情形之下,萧瑾意图行险一搏,由湖入蜀,与林寒大军形成会师之势,无奈此事泄漏了风声,被蓝玉成功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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