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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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5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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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北游闻言之后,细细品味,默然不语。

    完颜北月继续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说的不是天地无情,而是说天地至公,天地本无心,世人却给天地强加了一个心,以雷霆视为天地怒火,以大雪视为天地冷漠,以和风细雨视为天地仁慈,以凄风苦雨视为天地悲切。”

    完颜北月话音落下时,崇宁宫外骤然一暗,在这个落雪的天气,竟是有无数雨丝落下,打在重重宫殿的金玉瓦上,发出啪啦啦的声音,不一会儿,便有雨水沿着飞檐汇聚一线淅沥沥落下。

    风是雨的头,在雨落时,风也骤然间大了起来,挟着尖厉的呼啸声从四面八方刮进了殿门。精舍的两扇窗户忽地被吹得向外支起了,顿时便有湿润的水汽随风扑进精舍之中。

    完颜北月的衣袍被风吹得飘摇摆动,他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就像这雨,本无甚感情,不过是世人把对这雨的感怀强加了到了天地身上,所谓以己心拟天心不外如是。自己心意是己心,以己心拟天心是什么,说白了就是让天地元气按照自己的意思变化。”

    徐北游转头望向外面的如帘雨幕,道:“此时此地本无雨是天心,完颜国主以神通聚了一方雨云强行落雨,呼风唤雨不过如是,这便是以己心拟天心。”

    完颜北月沉声道:“己心何在?紫府便是。你想要将四大金身熔铸于一炉,不同于武夫的横练体魄,根本不在于体魄窍穴本身,而是在于其内的三大丹田,道门有炼精化气、炼气化神之说,四大金身说白了便是以神御气,以气返精。”

    完颜北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天魔策中又有言,降魔者先降其心,心伏则群魔退听。驭横者先驭其气,气平则外横不侵。你可是懂了?”

    徐北游低头陷入沉思之中。

    完颜北月不复多言,又闭上了眼,开始玄修打坐。

    

第五百零一章 求取三支姻缘签() 
浩浩帝都,百万之众。

    偌大的一个帝都城,上到天子王公,下到平民百姓,三教九流,无所不有。

    如此更是少不了行走江湖的术士之流,这些术士多是打着道门的旗号,披上一身道袍就敢自称自都天峰玄都而来的道门真人,平日里做些看相解签、调和风水、驱邪超度的活计,虽然其中不乏真正的占验派高人,就如当年的青尘大真人便曾是其中一员,但绝大部分人还是没什么道行修为,不过凭借一张伶俐巧嘴蒙混过关,与坑蒙拐骗不过一线之隔,被人称作“蓝道”。

    只是自从朝廷与道门反目之后,这城中的道人就骤然少了许多,不少以往冒充道门真人的江湖术士,干脆是一狠心一咬牙,将头上的三千烦恼丝剃掉,道袍换袈裟,摇身一变就成了托钵化缘的佛门高人。

    今日,在一处人来人往的路口处,便有如此一个不太寻常的人物,说他不寻常,是因为在这等时候,此人竟还是一身道人打扮,看道袍样式也是不俗,只是有些破旧,这道人看上去大概有花甲年纪,留着两撇山羊胡,此时老道人正坐在一块脏兮兮的布帛上,上头画着太极八卦,左手持幡,幡上写着大大的算命二字,迎风招展,右手拿铜铃,身前摆着一方签筒,着实看不出几分高人气度。

    虽然没有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官差来捉拿老道人,但寻常百姓兴许是怕沾染道门干系的缘故,很少有人敢来求签,所以老道人的生意很是惨淡,老道人百无聊赖,干脆是眯起眼睛,晒着午后的暖阳,昏昏欲睡。

    就在此时,有一阵清脆马蹄声由远及近响起,让老道人猛地一个激灵,生怕遇到那种不讲道理的官宦子弟,直接纵马将他的摊子给踩踏了,其实摊子没了也是小事,关键是他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几番折腾,说不定被撞之后还要被骂上一句没长眼睛,那又是何苦来哉。

    待到老道人睁开眼睛之后,却是猛然瞪大了眼睛。

    在他面前站着两名牵马而行的女子,虽说这两名女子都是披着斗篷,看不清姿容如何,但两人所牵着的马匹却是让老道人狠狠震惊了一把。

    老道人这些年来走南闯北,如今又身在帝都这等世间第一等富贵之地,眼界自是不俗,那匹白马,应该是出自草原的乌骓,价值万金,而另外一匹则更是了不得,呈现出燕紫之色,竟是与传说中的飒露紫十分相像。

    马匹尚且如此,这些马的主人更不必多说,身份已经不能用一个“富”字来形容,必然要在“富”后面加上一个“贵”字才行。

    老道人咂摸了一下嘴巴,有点心惊,知道自己今天是遇到贵人了,而且还是那种贵不可言的贵人,遇到这种贵人,运气好,便能发上一笔横财,可若是运气不好,挨顿打都是轻的。

    老道人略微迟疑后,试探问道:“两位姑娘,可是要求签?”

    其中那位牵着飒露紫的女子轻声道:“我这位妹妹想要问一下姻缘。”

    老道人立时将视线转向那位牵着白马的女子,这位女子同样是披着一袭白色斗篷,将面庞深深藏在兜帽中,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只能依稀看到和一个洁白精致的下巴和一双紧紧抿起的嘴唇。

    老道人轻轻咳了一声,道:“那便请姑娘抽签吧。”

    白马白斗篷的女子望着签筒,迟迟没有动作。

    “这”老道人又望向先前开口说话的女子。

    这女子披着一件滚金边的宝蓝色斗篷,比起一身白衣如雪的女子,更显威严富贵气态,让老道人认定了是主事之人。

    她望了眼老道人,平静说道:“我这妹妹脸皮薄,也罢,我先抽上一只签。”

    老道人赶忙道:“请。”

    女子从斗篷中伸出一只手臂,握住那只装有一百零八支姻缘签的竹筒,微微抬起手臂,轻轻晃动。

    老道人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看到她润如羊脂美玉的手腕上,戴着一串俗称紫眼睛的紫翡数珠。

    老道人的心肝又是不自觉地颤抖一下。

    这等珍稀之物,他也就是听说过而已,今天还真让他给遇上了。

    这到底是哪家的贵人,未免也太贵了些。

    一支签跳出竹筒。

    老道人放眼望去,只见签上写着: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

    他顿时大喜过望,以至于声音都有些颤抖,“恭喜姑娘,这是签王!正所谓对对佳偶,神仙美眷,百年偕老,无须再觅良缘。”

    “倒还算准。”女子轻轻一笑,伸手捻住这支签王,将它丢回签筒。

    在她身旁的白衣女子在几经犹豫之后,终于伸手握住签筒。

    老道人望着女子手中上下晃动的签筒,心底百思几转,先前那位女子八成是已有良配,自是无须再觅良缘,所以抽中了签王也不见如何喜色,反倒是这位白衣女子,八成还未婚配,所以这次的解签,还是以这位白衣女子为主。

    若是能求得一个好签,这些贵人自然欢喜,那便少不了他的赏钱。

    只是,当那名女子的签摔出签筒之后,老道人顿时便心底冰凉一片。

    “遇人不淑矣。”

    白衣女子捻起这支签,缓缓道:“这是第几签?”

    老人心灰意冷,这签不用解签,就是表面的意思。

    他迟疑了片刻,方道:“这是第三五签,下签,所谓所谓今之所逢遇耶,伊人是害人之人也。明知不可交,宜速止之,另择佳偶去可也。”

    披着宝蓝色斗篷的女子轻叹一声,将这支签拿过,重新丢回签筒中,道:“此签不准,再抽一次。”

    白衣女子犹豫了一下,复而拿起签筒,开始摇晃。

    片刻后,再出一签。

    老道人望去,在心底轻轻哀叹一声,道:“第五八签,中签,帷旧婚姌,其能降以相从乎?这是说一人不自量力,妄图高攀,即使得以攀高,事亦不得以称心者。既然如此,不如降落以求,可做为鸡头,不做牛尾。不如是否。枝头凤凰。尔不能见其外表断其幸也。须知其内容方可知也。”

    宝蓝色斗篷的女子还要说话,白色斗篷的女子已是摇头道:“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就这样吧。”

    前者点了点头,丢给老道人一只钱囊后,两人翻身上马,就此远去。

    老道人大喜过望,瞪大了眼睛,只顾着打开手中钱囊去数银子,却没发现自己的签筒中少了三支姻缘签。

    

第五百零二章 萧知南和虞美人() 
两名纵马女子一路前行,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从外城到了内城,又到了皇城脚下。

    皇宫重地,任何人不得纵马,唯有年高德重的老臣,会被皇帝赏赐乘双人抬舆,所以两名女子还未到达宫门,便已经翻身下马,沿着御道牵马而行。

    此时已经夜色渐浓,那名披着蓝色斗篷的女子牵着飒露紫,抬头望着漫天的星斗,忍不住感慨道:“自从家父和家兄故去之后,我已是很久没有骑马了,一则因为没有时间,二则因为没有必要,三则,毕竟我是一介女子之身,若是光明正大地骑马出行,总会被一些老夫子所诟病,被说成是有失庄重。”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望向稍稍落后自己一个身位的白衣女子,微笑道:“这次倒是托妹妹的福,让我有再次纵马飞驰的机会。”

    白衣女子沉默着,许久后方才轻声开口道:“御剑于九天之上的感觉,不是比骑马更好吗?”

    蓝色斗篷的女子稍稍沉默,缓缓说道:“这是两回事,我想骑马的原因不在于骑马这件事本身,而是在于其延伸之故,往小了说,是不想被这座深宫束缚,甚至不想被这座城池所束缚,往大了说,便是想甩脱身上的这些规矩教条,求一个此心自在。”

    白衣女子嗓音微涩道:“殿下鞭辟入里,吴虞受教了。”

    两名女子正是萧知南和吴虞,这次吴虞奉张雪瑶之命秘密前往帝都面见徐北游,只是路上因为其他事情有所耽搁,待她抵达帝都时,徐北游已经离开帝都远赴后建,因为某些心照不宣的原因,吴虞的身份很是特殊,其他人不敢擅自处理,再加上韩瑄正在病中,便将此消息禀报给了萧知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萧知南竟是孤身一人出城迎接远道而来的吴虞,这才有了两人骑马并行入京。

    如今的萧知南不是帝王胜似帝王,能与帝王并肩者,少之又少,这就难免让人想起一个典故,当年萧煜联手道门秋叶,布下大阵,改变天时,在冬日降下大雨,持续十余日,使得青河之水暴涨溢岸,终是水淹徐林二十三万大军,此战导致徐林不得不投降归顺于萧煜,并使得萧煜得以入主中都。在进入中都城时,萧煜曾经邀请秋叶与他骑马并行入城,以示两者的亲近关系。

    可谁又曾想到,多年前曾经并肩同行的两人最后还是反目,其多年的交情也在梅山明陵的一次隔空交手之后,彻底走到了终点。

    吴虞出身世代官宦门第,自是精通这些典故,深知无情最是帝王家的道理,即便撇开徐北游的关系不谈,她对于萧知南也有一种近乎于本能的戒备,所以萧知南称呼她为妹妹,她却尊称萧知南为殿下,也始终不曾真正并肩而行,总是稍稍落后一个身位。

    萧知南对此都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她已经展现出诚意,别人不领情,她也不好强逼着人家去认可,那倒是让吴虞把心中的猜疑给坐实了。

    关于吴虞,她早有耳闻,毕竟两人经常被相提并论,她不想知道也不行。江都不比帝都,那儿多是浪荡江湖的修士,他们可不管什么避讳不避讳的,以前是大齐的齐阳公主一枝独秀,在吴虞代替徐北游主事剑宗而声名鹊起之后,便干脆将两人并列为北萧南吴,直到萧知南成为训政长公主之后,这种说法才有所收敛。

    这次见面之后,萧知南不得不承认,仅以容貌而论,这位江都的“虞美人”的确不逊于她这位大齐的公主殿下,当真是天仙一般的人儿,也难怪会传出那么多流言蜚语,平心而论,这样一个美人放在身边,哪个男人不动心?更何况这个美人也是芳心暗许几分,那就更是难以消受美人恩了。

    萧知南不由想起了那些随着徐北游名动天下而一道甚器尘上的各种流言。

    实话实说,这些流言着实不怎么好听,大多都是猜测徐北游与吴虞的关系。

    有人信誓旦旦,说吴虞早已被徐北游近水楼台先得月,帝都有正宫娘娘,江都有外宅娇娘,两地相隔何止千里,自是不必担忧后宅不宁,此间乐趣,自是不足外人道也,唯有那位大剑仙才能体味。

    也有人说徐北游金屋藏娇,其实那位公主殿下是个名副其实的妒妇,不许徐宗主纳妾,可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徐北游便借着宗门之便将这位国色天香的师妹收入囊中,掩人耳目。

    这些流言让萧知南好气又好笑,合着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徐北游偷了腥,就她这个手握暗卫府这等监听探查利器的摄政长公主还被蒙在鼓里?

    这算什么?众人皆醒我独醉?

    总得来说,没人相信徐北游会守着这么一位美人而不去监守自盗,以至于张雪瑶这位长辈也怕吴虞走上了当年秦穆绵的老路,专门请唐圣月去跟徐北游谈过此事,徐北游为此还专程写了一封信向萧知南表明心意,这才有了“男子坦荡荡”、“望妻切莫费思,夫必自重”的话语。

    可这些留言,始终不曾停息,倒是有了越描越黑的趋势。

    萧知南这次亲自来见吴虞,何尝不是想要将这些误会化去?

    只是她没有想到,那两支姻缘签竟是如此不吉利,却是让她有了借机示威的嫌疑。

    这个插曲着实出乎萧知南的意料之中,似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不过此时细想起来,吴虞遇到徐北游,也的确可以算是“遇人不淑”。

    如果徐北游不必担负起剑宗的重任,也没有一个身为庙堂重臣的义父,只是一个逍遥世间的浪子,那么他必然不可能与萧知南发生什么交集,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可以算是吴虞的良人,在没有萧知南的前提下,两人未尝不能成为一对世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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