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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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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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尘和天尘的经历极其相似,他们都曾经离开宗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杀伐果断之人,他们有着同样的心高气傲,但也正是因为自身的孤傲,不会屈居人下的两人很难像紫尘和无尘那样相辅相成,反而会因为各自立场的不同,成为对手。

    事实也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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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无尘没有因为坠境而早早坐化,那么他将是最适合接替紫尘的人选,可惜无尘毁于上官仙尘之手,让紫尘不得不退而取其次,选择天尘成为自己留给秋叶的“托孤之臣”。而天尘也不负所望,他成功接掌道宗大权之后,不但让青尘的“谋逆篡位”之举功亏一篑,而且还将紫尘未完成的千年大计继续推行下去,最终扶持秋叶登上掌教大位,迎来道门的鼎盛时代,可称得上是道门近百年来的第一大功臣。

    正因如此,当年的天尘大真人得以大权在握,道门内外事宜皆由他一人乾坤独断,这才有了后来废立天枢峰峰主冰尘之事,不过天尘大真人心胸宽广,不愿不教而诛,所以并未诛杀冰尘,而是将其投入镇魔井中,并在自己飞升之后,将大道天遁剑法和断贪嗔一柄传给了冰尘。

    故而冰尘除了修习青尘所传授的剑三十六残篇之外,同样修习了纯阳祖师一脉的大道天遁剑法,两相印证之下,终是有了她今日的仙道剑。

    冰尘不再刻意掩饰自己的声音,直接以本来嗓音道:“徐北游,你还要阻拦本座?”

    徐北游举起手中诛仙,笑道:“大执事,非是徐某故意拦你,而是你处处与徐某为难。”

    冰尘冷哼一声,倒持断贪嗔,身形骤然前掠,在距离徐北游还有三丈左右的时候,手中的断贪嗔明明是以剑首对着徐北游,却有一道凛冽剑芒在徐北游的身后生出。

    徐北游不曾转身,只是将手中诛仙负于身后,竟是比剑芒还要快上一筹,后发而先至。

    一声金石碰撞声响,徐北游轻描淡写地挡下了这道剑芒,紧接着他的身形飘摇而起,手中诛仙以剑八下压,其势如泰山压顶。

    冰尘周身气机游动,以剑首撞向这一剑。

    剑十四,苍雷震。

    一震五百里,在这刹那之间,冰尘一剑足足震荡十二次,将徐北游的剑八完全破去。

    紧接着冰尘手中倒持的断贪嗔离手,高高飞入云霄。

    只见断贪嗔一化三,三化万千。

    无数柄断贪嗔如同骤雨从天而落,森然剑气弥漫天际。

    真是好大一场剑雨。

    徐北游毫不犹豫地向后暴退,不去硬挡这一剑。

    下一刻,徐北游胸前血花四溅,一缕白发如剑,瞬间破开他的护体剑气,伤及了他的无上剑体。

    太乙救苦天尊为何被人誉为白发三千丈?因为她也练成了无上剑体,只是与徐北游的路子不太一样,不去炼皮膜骨肉,而是将满头白发淬炼为剑,其实这漫天剑雨都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招还是这一缕白发。

    与此同时,飞入空中的断贪嗔开始下坠。

    不过徐北游却不想让冰尘这么轻松地接住断贪嗔,他挥剑斩断刺穿胸口的银发,身形一闪而逝,瞬间来到冰尘的面前,一剑指出。

    冰尘淡淡一笑,不闪不避。

    然后不见她有如何动作,身周不断有剑气生出,无形无相,让人防不胜防,剑气仿佛无穷无尽,两人之间的汇聚成一条无形的剑气长河。

    此乃大道天遁剑法。

第一百零二章 白发三千飞剑长() 
徐北游低头望去,只见他的手背上出现一道半尺见长的伤口,血肉模糊。

    上一次徐北游之所以能轻而易举地击败冰尘,一则是因为冰尘轻敌托大,再则是因为当时的徐北游处于恍惚之间,真正用出剑三十六的是上官仙尘的残魂而非徐北游本人,上官仙尘被誉为五百年来剑道第一人,冰尘自然不是对手。

    可是这次就大不一样,徐北游只是空有一身地仙十八楼的磅礴气机,却没有上官仙尘的剑道感悟,而且无法彻底掌控自身体内骤然多出的气机,以至于不断有气机外泄,甚至还比不得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十七楼的公孙仲谋,反观冰尘,同样是一步步走到十八楼境界,根基扎实,远非一步登天的徐北游可比。

    不过徐北游也有自己的优势,身怀上官仙尘传下的剑三十六感悟,又比太乙救苦天尊学自青尘的剑三十六更强一筹,正因为如此,冰尘未用剑三十六,而是改用纯阳祖师传下的绝学。

    大道天遁剑法,无形且无相,重意而不重形,重神魂而不重气机,曾经失传近百年,最后在天尘大真人的手中才得以重现于世,所以徐北游也是第一次见到大道天遁剑法。

    在此刻,徐北游只能收剑而撤。

    冰尘抬起手,断贪嗔刚好落回她的手中。

    在她接住断贪嗔后,原本汹涌肆虐的天遁剑气戛然而止,接着一切消散无形。

    两人第一次交手以冰尘接住断贪嗔结束,结果是冰尘稍胜一筹。

    徐北游深吸一口气,以手中诛仙用出剑十九,一紫一青的两色剑气以以左右交替的态势斩向冰尘。

    冰尘右手仍旧倒持断贪嗔,身形一转,倏忽而逝,在躲过这一剑的同时,满头银丝在一瞬间疯狂乱舞。

    剑宗有一剑式如女子结情丝千千结,剪不断,理还乱,冰尘本就是伤情之人,此时以白发三千丈为剑,化作万千情丝,结成一张天罗网朝徐北游当头罩下,转瞬之间,情丝合拢,将徐北游捆成一个“线团”。

    正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此剑如情丝千结,便彻底抛弃了剑气之刚,化而为柔,如棉絮云朵一般轻飘飘,不着力,不受力,使得徐北游如深陷泥潭,近乎动弹不得。

    论境界修为,论剑道感悟,徐北游都远不如冰尘,但他还有一大优势,那就是手中诛仙。

    断贪嗔仅仅是纯阳祖师的三把佩剑之一,而诛仙却是道祖传下的诛杀仙人之剑,被剑宗和道门视作重器,道门无一日不想将诛仙收回,两派之间厮杀不休,除了千年来积攒的仇怨之外,诛仙也是重要原因。

    徐北游松开手中诛仙,诛仙自行而动,如一尾灵蛇蜿蜒跳跃,将罩住徐北游的银丝悉数斩断。

    挣脱束缚之后,徐北游重新握住诛仙,一脚踩下,地动山摇,又是一剑横掠。

    冰尘再一甩满头白发。

    白发三千丈,此恨绵绵长。

    恨萧烈负心薄幸。

    恨萧烈言而无信。

    恨萧烈萧煜父子心思阴沉,心肠如铁。

    恨镇魔井下十年之苦。

    恨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恨天地不公,善恶无报。

    恨天尘不念同门之谊。

    恨青尘虚言构骗。

    只见白发无限延伸开来,遮天蔽日,然后汇聚成一条银色“长河”,朝徐北游席卷而至。

    徐北游的一剑与银色“长河”轰然相撞,看似势不可挡的银色“长河”骤然散开,重新变成无数发丝,各自盘旋环绕,如蚕吐丝结茧,再次将徐北游包裹起来。

    徐北游身形如一陀螺急转,朝着四面八方激射剑气无数,斩断银丝无数,不过冰尘的三千丈白发却源源不绝,无论徐北游如何去斩,也看不见尽头。

    此时“情丝”由爱转恨,化作情天恨海。

    徐北游心中凛然,自己只有一个时辰的逍遥光景,若是被太乙救苦天尊困在此地,那么一个时辰之后,被打回原形的自己岂不是要被任人宰割?

    眼下胜负之关键,在于徐北游应该如何脱困,并一剑定胜负。

    另外一边,在凶猛的炮击之下,留守于此地的千余禁军伤亡惨重,近乎全军覆灭,而完颜北月等人在青尘离去之后又再度交手,所以此时随行在皇帝陛下身边的,除了蓝玉和魏禁两位老臣和诸位藩王之外,就是暂时失去战力的傅中天及其他几位大都督府武官,其中官职最低的也是从二品,若是这一行人死在此处,那么大都督府差不多就要彻底瘫痪。不过有蓝玉和魏禁亲自坐镇,除非是青尘亲自出手,否则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

    祭天大典时,皇帝陛下由南门进入圜丘坛,此时却只能从北门而出,只因诸位大地仙在此交手堵住了去路,走在队伍最中间位置的皇帝回首望去,刚好看到遮蔽了小半个天幕的银白发丝,轻声感慨道:“这是朕生平第一次如此狼狈,不得不说此次行事有些操切了,若是一个不慎,满朝文武尽数亡于此地,父皇留给朕的大齐基业便悉数毁于一旦。”

    一直反对皇帝陛下冒险行事的蓝玉没有在这个时候泼冷水,反而是劝慰道:“陛下也不必太过自责,实不相瞒,老臣追随先帝时,比当下处境更危急、更狼狈时不知凡几,先帝也是数次险死还生才打下了今日的万里江山。”

    皇帝问道:“老师,如果你是魏王,你现在会怎么做?”

    蓝玉答道:“如果老臣站在魏王的位置上,那么控制帝都城就是重中之重,只要占住了帝都城,那么无论是进是退都大有余地。”

    皇帝陛下嗯了一声,缓缓说道:“朕把赵王萧奇和两位内阁大学士留在了帝都,若无意外,他们足以胜任这份差事。”

    蓝玉犹豫了一下,反问道:“如果有意外呢?”

    萧玄平静道:“那么帝都城已在旦夕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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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玉喟叹一声,没有说话。

    一行人顺利来到小未央宫,第一个迎出来的不是张百岁,也不是韩瑄,而是萧知南,她见到自己父亲之后先是面上一喜,然后视线扫过一众人等,却没有见到那个身影。

    她脸上的喜色渐渐消失不见,脸色发白。

    皇帝陛下轻轻挥手,示意一众臣下先行入殿,只剩下一对父女伫立在风雪中。

    萧知南轻咬了下嘴唇,然后不顾礼数地抬头直视着父亲,轻轻问道:“父皇,南归呢?”

    萧玄没有在意女儿的逾越行为,轻声道:“他还在圜丘坛。”

    萧知南追问道:“他不过是地仙八重楼的境界,为什么蓝相爷和魏大都督都回来了,他还留在那里?”

    皇帝陛下没有说话。

    萧知南低下头去,“女儿知道了。”

第一百零三章 师生父女夫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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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陛下走进小未央宫,此时的大殿中诸王及文武百官齐聚一堂,若不是殿外风雪中隐约传来的轰隆炮声,几乎要让人误以为就是在帝都城的未央宫中。

    见皇帝陛下走进大殿,百官正要行礼,皇帝陛下已是摆了摆手,“免礼吧。”

    然后他孤身一人往后殿走去。

    后殿中的软塌上,徐皇后正静静地躺在上面,双手交叠置于小腹上,紧闭双眼,面容平静,仿佛只是沉沉睡去。

    皇帝陛下缓缓走近,略微迟疑之后,伸出手在她没有血色的脸颊上轻轻抚过,冰凉。

    皇帝陛下收回手掌,拉过一个绣墩,坐在妻子的身边,自言自语道:“几个时辰之前,你还好好地坐在这里,现在就只能躺着了。”

    在这一刻,略显老态的男子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而仅仅只是一位失去了妻子的丈夫,他将妻子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轻声呢喃道:“朕我不该带你来这里,不过我知道你想亲眼看着太白被册封为太子,所以我还是带着你过来了,可我却没能保护好你。”

    他改为双手握着妻子的手,轻轻摩挲,轻声道:“人算不如天算,我思虑不周,本以为他们都会冲着我来,却没成想殃及于你,我棋差一招,可惜在这座棋盘上没有悔棋一说。”

    皇帝陛下松开妻子的手掌,小心翼翼地从袖中取出那串已经彻底散落的数珠,亲自将数珠一颗颗重新串起,缓缓说道:“咱们年轻的时候,你不是皇后娘娘,我也不是皇帝,那时候应该叫太子,当我听父皇说给我定了一门亲事的时候,还真有点五雷轰顶的感觉,小时候见惯了父皇和母后吵吵闹闹,觉得成亲是天底下第一等苦事,可是敢于忤逆父皇的人只有母后,我是万万不敢的,只能听从父皇的意思乖乖与你成亲。”

    “直到成亲前的三个月,我才知道新娘子是徐家的小姐,我当时就在想,徐家小姐是个什么样子,是貌若天仙?还是相貌平平?你问我为什么不猜测长得很丑?其实我就觉得父皇应该不会找一个丑女做日后的皇后娘娘,你别笑,从我懂事起,我就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做大齐皇帝,父皇和母后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偌大的天下不传给我又能传给谁?

    “后来到了洞房花烛夜,我掀起你的盖头,不算天仙,也不平平,中规中矩的一个人儿,说实话,那时候的我是有点失望,觉得你怎么配得上我这个堂堂太子殿下?你也别恼,毕竟是年轻人,又在一国储君的位置上,难免心比天高。”

    “女人心思细腻,其实你当时也察觉到我那点小心思了吧?所以有一段时间你很是小心,就连在我面前说也是小心翼翼,唯恐说错了半句话,不像是夫妻,倒像是君臣,都说相敬如宾,时间一长,可就变成相敬如冰了。”

    萧玄柔声道:“母后不喜欢你,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不好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你呢,也从未向我抱怨过什么,只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么多年下来,是我负你良多,我最大的遗憾,就是陪你的时间太少了。”

    这番话算是肺腑之言,不过榻上的人已是不能回应。

    萧玄把数珠串好,将断掉的穿绳打结,然后把这串数珠重新戴到妻子的手腕上。

    他握住妻子的手贴在脸颊上,沁凉,轻声道:“下车的时候,你执意要把这串数珠戴到我的手腕上,当时我没多想。”

    萧玄没有继续说下去,将妻子的手放回去,这一刻,他又重新变回了大齐皇帝,眼神坚毅,平静道:“你走之后,朕不但会为太白铺出一条康庄大道,也要为你讨回一个公道,将那帮乱臣贼子彻底赶尽杀绝。”

    徐北游此时只觉上不见天,下不见地,自己仿佛被锁在了一方与世隔绝之地,他虽然以手中诛仙不断绞杀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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