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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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2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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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前一后行于梅山之中,一直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秋雨间歇,两人来到一座山头上,隔着山涧,一座雄伟陵墓也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整座山即是陵墓,此处刚好处于山的阴面,也就是陵墓的背面,一整面山崖都被雕琢为狰狞龙壁,两人立于其下渺小如蝼蚁。

    青尘收起手中的伞,缓缓说道:“将整座山腹掏空,然后再深入地下数百丈,那位大齐开国皇帝就葬身于此处。”

    慕容玄阴皱眉道:“有这么简单?”

    青尘面无表情道:“当然没有这么简单,萧煜从赢得定鼎一战之后就开始着手修建此陵,除朝廷各大衙门之外,还有天机阁、天策府参与其中,以魏王萧瑾为监造官,大都督府调动甲士十余万,秋叶派出道门修士三千余人,前后历时近三十年才算完工,最后由暗卫府收尾灭口,此陵墓之浩大,远胜前朝各代帝王,其中之玄机凶险,更是丝毫不输于那座被大郑、大齐两朝辛苦经营数百年的皇城大阵。”

    青尘轻轻挥手,挥散林中的晨雾,轻笑道:“萧煜的万年吉壌啊。”

    慕容玄阴喃喃道:“生为帝王,当如是也。”

    青尘继续说道:“萧瑾虽然是监造官,但也不敢说知之甚详,甚至怀疑萧煜之所以让他担任监造官就是专门针对他设下的一个局,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对此地避而远之,贫道从他那里知道此事之后,经过数年测算,终于算准萧煜在汉水之畔留下的一处关键,从中取出一枚佛祖菩提,得以在修为上再进半步,这才能稳胜过完颜北月一头,不过这颗佛祖菩提其实只是萧煜留下的障眼之法,真正重要的是另外一样物事。”

    慕容玄阴沉声道:“什么物事?”

    青尘微微加重嗓音,“自然是进入这座陵墓的钥匙,也是萧煜的有缘之人。”

    慕容玄阴的双眼中有盈盈紫气浮现,轻声道:“在你那儿?”

    青尘摇头道:“贫道取了佛祖舍利已是缘尽,所以此物与贫道无缘,并不在贫道这儿。”

    慕容玄阴双眼中的紫气微微摇曳,“到底在哪儿?”

    青尘转头望向帝都方向,平静道:“已经物归原主。”

第二十三章 丹霞战场如何去() 
一宿没睡的徐北游忽然感觉背后有一阵莫名凉意,不由地有些奇怪,他早已是寒暑不侵的修为,万没有枯坐一宿就受冷着凉的道理,难道是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了?

    只不过他不精通占验一道,对此也无从查起,而且他得罪的人不少,别说戳他脊梁骨,就是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的也不乏其人。

    徐北游没有过多深思,起身走出正堂,此时韩瑄已经上朝去了,只有孟鲤守在门外,徐北游招手示意他过来,耳语一番之后,孟鲤立刻出门而去。

    不多时后,徐北游也出了韩府,慢悠悠地走在这条来往出入皆是富贵的小巷中,靴子踩过地上的积水,发出清晰的声响,巷子两旁的瓦檐上不时有水珠落下,滴滴答答。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看不到闲人,也瞧不见行人,只有一片静谧。

    据说韩瑄的府邸本是萧皇外祖的旧邸,当今天子将这座府邸赐给韩瑄,可见对这位庙堂老臣是如何看重,此处相距原本的安国公府不算太远,最近有传闻说,陛下有意将这座萧家“祖宅”改成齐王府,赐予正式确立皇储身份的齐王萧白,也不知是真是假。

    徐北游走出巷子,在巷口驻足,有些感慨,在江都的时候,半刻也不得闲,到了帝都之后,无事一身轻,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徐北游忽然想起一事,似乎西河郡王府与这里只有两街之隔,就是那座出了徐林、徐琰、徐皇后的徐家府邸。

    徐北游下意识地朝徐家的方向望去,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自己出生于这等钟鸣鼎食的王侯世家,那该是一个怎样的景象?是不是每天摇着折扇吟诗作赋,身旁跟着一个深藏不露的老仆,遇到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就出手教训一番,遇到囊中羞涩的寒门士子,慷慨解囊,闯下一个“及时雨”或“小孟尝”的美名,然后还要金榜提名,大登科之后小登科,遇到好几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人物,自己周旋其中,最后全部收入怀中。

    什么是幻想?就是自己也不信的事情,如果说以前的徐北游相信自己终有一日能攒够了银钱,在丹霞寨买下一套砖瓦房子,那么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徐北游都不相信自己会成为这样的人,说白了就是无聊闲暇时搏自己一笑的东西。

    幻想、梦想、野心、责任,这是很容易混淆的四样东西,因为在很多时候,它们会有相当一部分的重叠,就拿徐北游自己来说,他的幻想是做一个没心没肺的世家子弟,梦想是做一名剑客的同时在丹霞寨安家立业,野心是做人上之人,责任是重振剑宗,徐北游在担负责任的同时,也在逐渐实现自己的野心,甚至是已经完成了儿时的梦想,就算他想要实现那个很可笑的幻想,也不是不行。

    徐北游时常会自嘲地想道,这算不算“知行合一”?好歹是所思所欲与所行还算一致,不用去纠结什么,比起那些梦想或是野心与责任截然相反的不幸人,已经是幸运太多。

    其实徐北游未过门的妻子萧知南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萧知南曾经对徐北游说起过,她的梦想是逍遥自在地活在世间,而她的责任却是担负起一位大齐公主该担负的责任,两者注定不能兼得,只能二选其一,而更可悲的是这个选择早已注定了结果,无论是抛弃了公主身份,还是担负起一位公主该有的责任,都难以得到她想要的逍遥自在。

    徐北游向后靠在墙上,双手抱胸,不像让一众帝都贵公子忌惮非常的徐公子,反倒是像个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闲人。

    其实到了如今,他也知道那些世家公子未必就真的如此快活逍遥,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人前显贵不假,可也有自己的担当和苦楚,支撑门户,甚至是重振家门,又何尝简单了。

    各人有各人的苦,莫要去看别人,做好自己才是。

    话又说回来,这世上又哪有逍遥人。

    就算是痴傻之人,也有喜怒哀乐,谁又能做到什么都不多想。

    徐北游刚刚练剑的时候,本以为,剑仙是可以逍遥世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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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知御剑九天之上的剑仙也同样不得逍遥,更做不到天下事不过一剑事的境界。

    东海三十六岛,千年传承,历代祖师,如此一个家业重担,一把剑,能撑起来?

    徐北游没有这个底气。

    若是撑不起来,何谈逍遥二字?

    秦穆绵曾经劝徐北游要做一个君子。

    徐北游何尝不想做一个君子,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君子,他又何尝想要沾染这些蝇营狗苟、魑魅魍魉。

    说到底,即是不得不如此的无奈之举,也是必要之举。

    在很久之前,韩瑄就给徐北游说过的一个很粗陋的道理,一个与圣人大道不合却很现实的道理。

    当时韩瑄带着徐北游去丹霞寨买书,回来的路上刚好遇到了一位乡绅出钱出力给一座小河修桥,韩瑄指着那个被百姓称作“大善人”的乡绅问徐北游,日后想不想做这样的善人,那时年纪还小的徐北游自然说想做这样的善人,然后韩瑄就说了一句很耐人寻味的话语。

    他说:“世人总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遗骸,殊不知,想要做修桥补路的善人,须得先做杀人放火的恶人。”

    徐北游当时不明所以,日后经历的世情多了,这才慢慢咂摸出许多味道。

    自从徐北游离开丹霞寨前往中都开始算起,他学到了三样东西,分别是规矩、道理和责任。

    人生在世,守规矩,讲道理,担责任。

    规矩无所谓善恶,道理无所谓黑白,责任无所谓对错。

    无规矩不成方圆,无道理不成规矩,在道理和规矩之下,每个人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来来往往,忙忙碌碌,这便是被佛家说成是万丈红尘的浊浊俗世。

    能够做到出世的人终究是少数,绝大部分人还是要在这俗世里摸爬滚打。

    日头渐高,阳光落在徐北游的身上,浑身暖洋洋的,徐北游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似是要小憩片刻。

    不知过了多久,徐北游忽然感觉光线骤然一暗,一道阴影遮住了阳光。

    他睁开眼睛,只见一人骑在马上,背对着太阳,看不清面容,灿烂的金色阳光仿佛在她的身周镀上了一层金边,又像是佛家中带有背光的菩萨。

    来人高坐马上,披着一件很大程度上消弭性别的大斗篷,笑道:“喂,你知道丹霄寨的古战场怎么走吗?”

第二十四章 又是一年蟹肥时() 
徐北游望着这个笑意盈盈的女子,温柔笑道:“姑娘说的可是当年大都督徐林与辽王牧人起亲自领军大战的地方?”

    女子眼角眉梢俱是淡淡笑意,故作思考状道:“应该是吧。”

    “那在下就要多嘴劝姑娘一句了,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去处,邪性得很。”

    “此话怎讲?”

    “姑娘有所不知,当年两支大军在这里杀得天昏地暗,乃至伏尸遍地,血流成河,留下的古战场至今还荒无人烟,传说大批战死士卒的冤魂不散,汇聚成一队队阴兵盘踞此处,使这儿变成了一块死地。”

    “那可怎么办啊?”

    “若是姑娘不弃,在下愿意护送姑娘前往。”

    “就凭你?你有什么本事?”

    “十年之前,我偶遇仙翁,被传授三式剑招,有惊天动地之威,移山倒海之能,上能开天辟地,下能直通九幽,斩仙灭佛,降妖捉怪,无所不能。”

    “真有这么厉害?你的剑呢?连剑都没有,怕是吹牛吧?”

    “姑娘莫要小觑在下,其实在下早已修炼到剑仙境界,挥袖是剑气,弹指也是剑气,只要一声长啸,便能有巍峨千百剑来。”

    “哟,本姑娘肉眼凡胎,可是半点也看不出来。”

    “既然姑娘不信,那在下就只能给姑娘展示一番了,看我如何一声剑来,万剑如龙。”

    “就你也配剑来二字?”

    “”

    “你怎么不说话了?”

    “姑娘此言太过伤人。”

    正是齐阳公主萧知南的女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了好了,我认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徐公子也会如此无赖。”

    徐北游仍是板着面孔,“本公子哪里无赖了?就算你是公主殿下,也不能凭空污本公子的清白,不然本公子可是要去皇帝陛下那里告御状的。”

    “那你告去啊,知道皇城大门朝哪边开吗?不知道的话,我领你去。”

    “”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公主殿下威武,徐某甘拜下风。”

    萧知南翻身下马,下意识地拉了拉斗篷的兜帽,遮住自己的大半脸孔。

    徐北游轻笑道:“怕什么,帝都城里又有几个人见过公主殿下的容颜。”

    萧知南白了他一眼,“怎么,你想找几个登徒子逞回英雄?”

    徐北游一怔,随即哑然失笑。

    也是,以萧知南这般容貌,引来几个色胆包天的登徒子也在情理之中。

    徐北下意识地四下张望一圈,骤起眉头,问道:“你一个人骑马过来的?元婴和影子呢?”

    萧知南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这不是有你吗。”

    徐北游想要疾言厉色几句,可在这张笑颜面前实在板不起脸,只能无奈道:“下次我去公主府接你。”

    萧知南松开他的手,向后退出几步,轻笑道:“你还想约我出来几次?”

    她的脸上露出淡淡红晕,“年底就要成亲了。”

    徐北游微微一笑,伸手从她的手中接过缰绳,飒露紫似乎还认得徐北游,用大脑袋轻轻蹭了下这位未来的男主人,又打了个响鼻,露出一口大白牙。

    徐北游摸了摸它的鬃毛,问道:“这家伙一直养在公主府里?”

    萧知南点头道:“算是吧,有时候也会把小紫放到城外的庄子里,斑斓照看它。”

    “斑斓?”徐北游惊讶道,“我记得它应该是一只猫?”

    “你可别小看斑斓。”萧知南笑道:“它今年应该快有六十岁了,都说猫的二十年便等同于人的一百年,这么算下来,它差不多相当于三百岁的老人了。”

    徐北游忍不住咋舌道:“难道猫也能修仙?”

    萧知南解释道:“这倒不是,我听大姑姑墨书说起过,有一次皇祖父受了重伤,当时还是道门首徒的秋叶亲自送来数枚金丹,其中有一颗不小心被它吞入腹中,结果你也看到了,这家伙从皇祖母的手中传到了我的手中,仍旧活蹦乱跳,张大伴说它能活两百岁呢。”

    徐萧知南笑道:“知道为什么都喊它斑斓大人吗,就是因为这家伙已经是三朝老臣,比父皇的年纪还大。”

    徐北游彻底无言以对。

    萧知南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迈步前行,徐北游牵着马缰快走几步跟上,两人沿着街道并肩而行。

    徐北游问道:“我们去哪儿?”

    萧知南笑着反问道:“是你把我约出来,结果你问我去哪?”

    徐北游摸了摸鼻子,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理所当然道:“我是外地人,你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萧知南不置可否,轻声问道:“南归,你还记得我们第二次见面的地方吗?”

    徐北游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心弦绷起,立刻回答道:“那是承平二十年的秋天,在牧棠之的府上,当时你还请我吃了顿螃蟹。”

    萧知南满意笑道:“菊黄蟹肥秋正浓,又是一年螃蟹肥的时候,正巧我知道一个吃螃蟹的好地方,咱们尝尝去?”

    徐北游好奇问道:“你喜欢吃螃蟹?”

    萧知南点头笑道:“我自小喜爱的美食不少,其中有两样必不可少,分别是秋天的螃蟹和冬天的羊肉,秋风起,蟹脚痒,到了秋天,不吃螃蟹是一大遗憾,而秋蟹又以江南江州为最,上次咱们在辽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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