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蝉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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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蝉那把剑-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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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白闻言后猛然一惊,道:“谢大人的意思是……父皇知道国库的事情?”

    “恐怕不仅仅是知道这么简单。”谢苏卿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凉亭内石桌的桌面,“说不定就是陛下动用了这笔钱。”

    萧白的眼神骤然一凝,轻声自语道:“根据韩瑄所言,去年预算三千九百万两,实际开支却足足有五千一百九十万两,支一千二百九十万两,这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是修陵也花不了如此多的银钱。”

    谢苏卿若有所指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萧白忽然想起随着韩瑄一同被起复的新任西北军左都督张无病,不由悚然道:“父皇要用兵!?”

第十一章 乌云散雨后初晴() 
清晨,笼罩多日的乌云终于完全散去,久违的阳光普照大地,雨后初晴的江都从内到外都透着清新的意味,令人心旷神怡。

    徐北游站在一座等身高的落地镜前整理着自己的衣饰,玻璃是个稀罕事物,这种与铜镜完全不同的玻璃镜更是千金难求,如果不是剑宗手中握有一条海路,也弄不到这般珍贵之物,而像这么大面积的镜子,放眼整个江都也不会过十面。

    徐北游扶正自己的头冠,头也不回地问道:“今天可还有人登门?”

    宋官官站在徐北游的身旁,回答道:“自然是有的,都是江南各州的管事,得到的消息晚,动身也晚,所以比江都的各大管事来得稍迟一些。”

    徐北游平淡地嗯了一声,脸色古井无波。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他也无师自通地学会在长辈面前伏低做小讨喜,在外人面前虚与委蛇,下属面前喜怒不形于色,有时候徐北游也会自嘲地想,也许这就是走向人上人的必然经历过程。

    宋官官迟疑了一下,问道:“公子要见他们吗?”

    徐北游抚去袖子上的褶皱,直接了当道:“不见,派张三把他们打走便是。”

    宋官官轻轻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前府门房里,坐满了身着绫罗者,见张三进来,众人全都起身,一名领头的略带讨好道:“张管事,我们不比那些江都城里的管事们近在咫尺,来一趟江都不容易,请您务必通禀一声,总得让我们见一见少主。”

    “是啊,来一趟不容易。”

    “总得让我们见上一面才是。”

    “说到底都是自己人,哪有闭门不见的道理。”

    他身旁的众人纷纷出声帮腔。

    “众位,众位。”张三堆起笑脸,道:“少爷他说了,这几天清查账册,事务繁忙,谁都不见,各位还是都回去吧。”

    “见不着少主,我们就待在这儿不走了!”另外一名身材高大的管事带着三分怒气道,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好好好。”张三还是满脸笑意,道:“不走就不走,既然诸位愿意等,那就在这儿坐好了,我这就吩咐人给诸位送茶来。”

    说罢,张三对门房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了门房。

    张三走后,那名身材高大的管事道:“主母掌权这么多年,怎么就突然交权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就怕烧着我们这些小鱼小虾。”

    领头之人叹息道:“说得不错,主母她知道我们的难处,对于一些事都会睁只眼闭只眼,不作太多计较,可就怕这位少主年轻气盛,眼里容不得沙子,断了我们的活路。”

    身材高大管事道:“要不是如此,我们也不至于一天跑几百里路来江都吃这个闭门羹。”

    一名身材瘦削的管事压低了声音道:“这都是轻的,有句老话叫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大权可还在主母这位老佛爷的手里,少主离着‘亲政’还远着呢,主母那边的态度也不可轻忽大意,若是只想着讨好少主却忘了主母那边,恐怕也是好大的罪过!”

    众人皆是猛然一惊,纷纷点头称是。

    后府,徐北游刚刚用完了早膳,正在铜盆里净手,宋官官拿着一封泥金请柬走进来,道:“公子,齐王亲军刚刚送来的请柬。”

    徐北游擦拭双手后接过请柬扫了一眼,微挑眉头,道:“这位齐王殿下做事还真是雷厉风行,刚到江南就要召集众多巨商富贾议事。”

    宋官官小声道:“其实就是要钱罢了。”

    徐北游将手中请柬放到一旁,“朝廷嘛,就算是抢钱也得编织个好听的名号,安上个大义的名分,要钱也是抬举你了。”

    宋官官莞尔笑道:“还是公子说得透彻,一针见血,一语中的。”

    徐北游虚指点了点她,玩笑道:“少给我灌**汤,我若是马失前蹄,就是被你给捧杀的。”

    宋官官笑了笑,又想起一事,问道:“公子是否要与罗夫人和唐夫人那边通通气?”

    徐北游点点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待会儿就去那两边走一趟,毕竟我也算是这两人的晚辈,没有等着她们上门的道理。”

    ——

    江州,谢园。

    齐王萧白坐在正厅主位上,双腿稍稍向外分开,双手分别置于双膝之上,腰背笔直,龙盘虎踞,典型的军伍将帅做派。

    几名身着黑色锦绣官袍的暗卫高官站在他的面前,都是低着头,双手垂在身侧,恭敬姿态做到了极致。

    不得不说,人与人不一样,王与王也不一样。

    暗卫素有天子内卫之称,不但凌驾于文武百官之上,就是寻常王孙公侯也不放在眼中,像那豫州暗卫府都督佥事羊师何,堂而皇之地欺压郡王萧去疾,而萧去疾除了上书弹劾之外也是无法可想,从此一点就可见暗卫的权势之重。

    只是在萧白面前,却没有哪位暗卫高官敢于拿捏身架,虽然如今的萧白还未被册封太子,但自古以来册立储君不过四点,立嫡、立长、立贤、立爱,萧白是当今元后所出,即是长子又是嫡子,名正言顺的萧家嫡长子、嫡长孙,而且自身也绝非萧去疾这样的庸碌宗室,无论战功还是治政都颇有独到之处,如此一来,立嫡、立长、立贤三点都已经齐备,当今陛下又是圣明之君,断不会行立爱之事,故而朝野上下无一不将萧白视作太子储君。

    储君,储备之君,说白了就是备用的君王,将来承继大统之人,有这层身份在,哪怕是三位暗卫府都督堂官,也要毕恭毕敬。

    萧白抬了抬手,道:“都别站着了,坐吧。”

    “谢殿下。”几位江南暗卫府的高官齐齐应了一声,按照官职高低分而落座。

    萧白缓缓道:“本王这次的来意想必你们都已经知晓,在座的都是自家人,有些话本王也就明说了,本王此来所求一个钱字。可红口白牙问人家要钱,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难事,就算本王也很是愁,所以还要请诸位大人相助本王。”

    在座众人连道不敢。

    萧白眯起眼,语调微微转冷道:“不敢,还是不愿?都说破家的知县,灭门的知府,本王不要谁灭门抄家,只是要让这些富商们捐出点银子,你们这些三品大员难道还比不上小小的七品知县?平日里的本事呢?”

    坐在萧白旁边的谢苏卿开口道:“毕竟是迫在眉睫的大事,上百万灾民等着赈灾,殿下奉陛下的亲临江都筹募钱粮,我们暗卫府既然有天子内卫之称,就当为陛下和殿下分忧,哪有推脱迟疑的道理。”

    几名暗卫高官对视一眼,江南暗卫府都督佥事江斌起身道:“回禀殿下,微臣有一计策。”

    萧白看了他一眼,道:“江大人请讲。”

    江斌沉声道:“拿一只出头鸟杀鸡儆猴,其他的自然知道要破财消灾。”

    谢苏卿捻须道:“如此行事恐怕于朝廷颜面有损。”

    徐北游却是饶有兴致道:“泱泱朝廷,弄到今天要向富户筹募钱粮的地步,已经是颜面大失,再失几分也是无妨,依照江大人的意思,用谁来做杀鸡儆猴的鸡呢?”

    江斌沉吟片刻,道:“回殿下的话,若只是处置一个寻常富商,起不到震慑人心之用,所以依微臣愚见,还是要从江都城里最大的三家入手,这样才能杀鸡儆猴。”

    “哦?最大的三家。”萧白的脸上看不出喜怒,问身旁的谢苏卿道:“是哪三家啊?”

    对于萧白的明知故问,谢苏卿只能如实回答道:“唐家、秦家和张家。”

    江斌低下头去,嘴角轻微勾起。

    萧白眯起眼,轻声自语道:“三选其一。”

第十二章 千金楼上说三策() 
徐北游按照距离远近先去唐府走了一趟,在这儿见到了唐悦榕,唐悦榕的态度不冷不热,只是淡淡地与徐北游应酬几句,不过她平日里就是这般态度,徐北游倒也不以为意,出来唐家之后,又去了那座大名鼎鼎的千金楼。

    千金楼,两重含义,一重含义是因为楼内满堂贴金,共用了三千六百块金箔,形容整座建筑的用料之贵。另外一重含义则是形容楼内女子的身价之高和姿容之好,堪比官家的千金小姐。

    千金楼虽然名为楼,但实际上在主楼周围又有许多独立跨院,整体占地颇为广大。

    徐北游当然不会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去,而是从一处不起眼的偏门进了千金楼的一座跨院,然后在一名掌班的引领下,穿廊过堂来到千金楼的主楼。

    平心而论,徐北游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地方,因为这儿脂粉味道太浓了,不管如何装饰考究和意境布局,都遮掩不住那股有些刺鼻脂粉味道。

    这里的“味道”当然不是说鼻子嗅到的味道或者舌头尝到的味道,而是一种玄乎感觉,就像一座百战之军的兵营,不管如何清洗打扫甚至是更换驻地,都抹除不掉那股仿佛浸到骨子里的杀伐血腥味道。

    千金楼共有五层,沿着一条并不示于外人的隐蔽楼梯来到顶楼,整个楼层与下面的四层并不相通,而且也不用墙壁分割房间,换而言之整个顶楼就是一个巨大的房间,其中多的是绣墩和桌椅,摆放随意,可供近百人在这儿闲坐闲谈,只有最深处才用描金仕女屏风和翡翠珠帘隔开一个不大的区域。

    徐北游进入顶楼之后,为他引路的那个掌班又奉上一壶清茶后就按照原路退了回去,与此同时,房间深处的屏风和珠帘仿佛被一双双无形的手推着向两旁撤开,露出其后的一张巨大贵妃榻。

    出乎徐北游的意料之外,坐在这儿的竟然不是罗夫人,而是千金楼的真正主人秦穆绵。

    今天的秦穆绵内着一身月白素裙,外罩湖色纱衣,若是抛开身上那份不俗气态不谈,单就服饰而言,更像个中等士族人家出身的妇人,与这座寸地寸金的千金楼有些格格不入。

    徐北游愕然道:“秦姨,您怎么在这儿?”

    面对这位喜怒无常的女子,徐北游很小心地用上了一个您字。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秦穆绵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从榻上起身后笑着反问道:“毕竟这儿是我的产业。”

    “可这儿……”徐北游斟酌着措辞,最后还是干笑道:“毕竟不太好。”

    秦穆绵微笑道:“你是觉得这儿不干净?小家伙,不是这儿脏,而是你自己看不开。”

    至今还是童子身的徐北游被秦穆绵一语道破天机,脸庞微红,不由地轻咳几声以作掩饰。

    “作为长辈跟你说这些,是有些不像话。”秦穆绵轻笑道:“可也不必太过忌讳,修士若是连这点男女之事都看不破还谈什么长生不朽?道门有房中双修术,佛门有欢喜禅,至于其他采补的旁门左道更是数不胜数,玄教有门叫做九子母天魔的秘法,可幻化出九名赤身美女,你若遇到了难道还要闭上眼睛对敌不成?”

    徐北游脸色一正,恭敬受教。

    秦穆绵坐到靠窗位置的一方绣墩上,指了指身前不远处的一个绣墩,道:“坐吧。”

    徐北游恭敬坐下。

    秦穆绵问道:“你是为了齐王之事来的?”

    徐北游点头道:“齐王的请柬已经送到我的府上,我这次来正是想与罗夫人提前通个气。”

    “罗敷啊。”秦穆绵用手指轻轻敲击了下桌面,“她不在这儿,不过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罗敷,这还是徐北游第一次知道罗夫人的真实名姓,真是一个很美的名字,只是不知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情之后,她才会由罗敷变为了让人闻风丧胆的罗刹女。

    这个念头只是在徐北游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紧接着他就把思绪转回到当下的事情上,问道:“秦姨,你觉得齐王会用什么手段逼我们三家拿出银子?”

    秦穆绵伸出右手的食指左右摆动,“不止是我们三家,萧白要面对的是整个江南的富商,毕竟天底下的生意是做不完的,除了我们三家之外,还有江南的盐商和海商,能在江南这地方立足,又有哪个是简单的?若不是因为如此,萧玄又何必让自己儿子亲自过来。”

    徐北游又问道:“若是秦姨您处在齐王的位置上,该如何着手?”

    秦穆绵微笑道:“若是设身处地站在萧白的角度看待问题,大致能有上中下三策应对,下策很简单,萧白不是带了一千亲军吗,放开手脚就是,谁不服便杀谁,不过这也是最下乘的昏庸手段,不但要让江南众多富商心寒,甚至激起乱子,而且还要让满朝文武和萧玄失望,从此与太子之位无缘了。”

    秦穆绵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至于中策,也不复杂,说白了就是杀鸡儆猴,江南富商的势力虽大,但不是铁板一块,甚至平日里互相之间还多有龌蹉,这时候萧白只要从中找出一家有份量的,甚至都不用罗织罪名,毕竟做生意的又有几个干净的?只需要把过往的罪名往外一翻,然后再把这倒霉鬼往铡刀下一送,接着便是萧青天誉满江都和大小富商争相捐银救灾的太平戏码。”

    徐北游对官场庙堂并不熟悉,不过此时听这位“太妃”娓娓道来,竟是颇有些茅塞顿开之感,但是秦穆绵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他脸色骤变,“至于这个倒霉鬼选谁,无非就是两点,一是要分量够重,不然吓唬不了别的牛鬼蛇神,二是要够富,要能榨出足够多的银子。其实说来说去还是要落到我们三家的头上,倒不是要我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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