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不置可否,低声道,“回去再说!”说着抱起道钰,一众人快速地回转全真教落脚之处。
全真教居住的客栈离云台不远,众人快速地赶到房中。玄明轻轻地将道钰放在床上,将众人赶了出去,只留道奇和玄涛在房中,柳七呆坐一旁,倒是没人理会。
玄明神念扫视一圈才放下心来,轻声道,“好了,不用装了,究竟什么情况?”
道钰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虚弱地冲着道奇咧嘴一笑。道奇紧张的神色变得更加地惊疑,忙道,“师妹你没事?什么情况?!”说着,连忙冲上来擒着道钰雪白的皓腕探查脉象。
道钰急忙抽回手,小心地看了一眼玄明,低声道,“我没什么大碍,师兄你不用着急!”
道奇这才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师尊要是知道我没照顾好你,非扒掉我的皮不可!”
玄涛也满是疑惑,见道钰虽然没有昏迷,但重伤落败可是实打实的,当下疑惑道,“什么情况?道钰师姐竟然输了?琼崖派那么厉害?!”
道钰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后怕,缓缓地从怀中摸出一块菱形的玉珏,心有余悸道,“何止是输!要不是师尊给的暖灵佩,我就没命了!这个肖景和绝不是琼崖派的人,琼崖派的听雨剑法绝对没有这般威力!”
“师姐,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玄涛安慰道,“输一次也没什么!”
玄涛话音未落,屋内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看的他毛骨悚然,连忙闭口不语。
道钰摇摇头,虚弱道,“不是我输不起,而是我发现这个肖景和真的不简单,你们看这个!”说着,一抹毫光从她掌心浮起,光芒长约寸许,似绒有叉,似羽又太细,乃是一根锋利的毛发,呈纯白色,略有弯曲。
“这是什么?暗器?”玄涛好奇道,
道钰摇摇头,将掌心真力一撤,那绒羽仿佛有生命一般,倏然飞起,速度极快,好似一道闪光,径直朝掩住的窗户飞去。还是玄明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抄在手中,掌心青光流动,将绒羽压制下来。
“这是什么暗器?还能自己动!”玄涛惊讶道,
“应是飞针一类!”玄明思索道,“倒是没听说琼崖派有这等手段。”说着,他沉思片刻,看了一眼道钰,开口道,“此事到此为止,琼崖派就算有什么猫腻,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道钰师妹伤的不重,内腑的伤势已经被我用乙木青气梳理调养,只需修养两日,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道奇连忙抱拳道,“多谢玄明师弟!”
玄明摆摆手道,“师兄不必客气,不过有一事我还要敬告师兄,当下道钰受创,那个肖景和也不是善茬,如今这青兰城山雨欲来,不若先行退去?”
道奇有些不明就里,奇道,“师弟何出此言?莫非有什么发现?”
玄明沉吟半晌,看着众人满脸的疑惑,静默良久才长叹了一口气,抬手一挥,放出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屋内笼罩,低声道,“师兄可听过探山法?”
道奇思索片刻,带着满脸的茫然轻轻地摇摇头,玄涛和他一样,也是一副呆萌模样,倒是道钰有些不确定道,“莫非是传说中的奇门绝学?”
玄明点点头,“没错,探山法乃是太乙学宫的一门绝学,勘测山川走势,探查地理变化。当然,如果仅仅如此,我们道门之中也有类似之术,如定星法,寻龙术等等,算不得绝学。”
“那这探山法有何玄妙?”玄涛奇道,
“上古易象以艮卦为首,势起西北,如山势起伏,绵延不绝,故曰连山。连山者,山出内气也,勾连天地,变化无穷。这探山法,探的便是这连山的山,探的是勾连天地的内气,查的万物生灭的走势,修炼到深处,有改天换地,移因为果的莫大威能!这才称得上绝学!我曾有幸跟随玉哲师伯前往学宫访友,见识过这惊世的绝学!”玄明注视着众人,郑重道。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玄涛莫名道,
玄明眼露精光,刹那间又收回来,唬得众人一惊,他低声道,“今日我在云台之上发现了探山法施术的痕迹!”
“啊?”众人都是一惊,玄涛忙道,“这,这怎么可能?太乙学宫的人不是没来么?”
玄明半眯着眼,眼神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声音肯定而沉重,“这正是我怀疑的地方!这青兰族如此大方地将神器贡献出来,难道就别无所求?天山派的人死的如此蹊跷,就一定是西域人干的?还有这个肖景和!我总觉得这次大会别有深意!”
玄涛挠挠头道,“应该不会吧,那个青兰神殿的绮兰橫压诸人,如果真要有什么想法的话,一个人就可以把我们都干掉吧?她主场作战,韩灵素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算起来我们都是些小辈,她要对付我们应该不用什么阴谋吧?况且将神器拿出来,那东西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应该不会造假!”
玄明眉头紧锁,低声道,“这也是我疑惑之处,不过之前我在南宁城看到过一个人,按理说,他应该也是来参加这次鉴兵大会的!可是现场却没看见他!他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显露行藏?又为什么在云台做手脚?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如此小心,就说明这次大会一定有问题!”
“谁啊?这么厉害?”玄涛大大咧咧质疑道,
玄明看他一眼,一字一句沉声道,“百杰榜第一位,天元圣手秦弈玄!”
【关山月】34、混战()
“秦奕玄?!”熟悉而陌生的名字从玄明口中说出,令众人都露出呆滞和恍然的神情,似乎仅仅因为这个名字,玄明的担忧和猜测都变得合理起来。
“哇,百杰榜第一?!很厉害啊!怎么感觉没什么声名啊?我都没听过!”玄涛突兀的声音在房中响起,换来众人无语的目光。
玄明摇摇头,沉声道,“他的确没什么声名,不过他占据百杰榜第一这个位置已经六年了,至今也没有人敢挑战他。”
“这么厉害?难道他是宗师?”玄涛惊讶道。
道奇长叹一声,无奈道,“这正是他最可怕的地方,因为到现在为止,也没人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突破宗师。”
“这么神秘?找个宗师试试不就知道了!”玄涛随意道,
玄明白他一眼,沉声道,“秦奕玄长年在学宫修行,深居简出,又有谁敢到学宫去试?而且,又有谁敢冒险被一个精通奇门之术的大师记恨上呢?七年前,他设下九星杀局,远隔千里坑杀黑风三煞,及其麾下五千余人,震惊天下,从此登上百杰榜第一人,之后六年,就算他很少出手,也无人能够撼动这个位置。”
“这么厉害?那他怎么还躲躲藏藏呢?”玄涛还是有些疑惑。
玄明低眉叹道,“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以他的修为造诣,还要如此小心翼翼,我们也不得不防啊!”
道奇点点头,毅然的脸上露出感激之色,激动道,“感谢师弟告知此中关节,如今师妹受伤,我们的确不便久留,我这就通知师弟师妹们,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
“如此甚好!”玄明拱手道,“就请道奇师兄带我等向西月掌教还有诸位师叔伯问安!”
“师弟客气了!”两人寒暄一番,玄明又嘱咐道钰注意静养,让他们一路小心,几人说了些往来的话,才带着玄涛和柳七除了客栈,回到中街的住处。
第二日,三人送别全真教的人出城,便早早地来到云台上等候,乘着云台上人不多,玄明推着柳七四下走动,不断探查着奇门之术留下的痕迹。
随着比试的推进,前来观战的人也越来越多,这场盛会就像是一波一波被推向高。潮的海浪,不断地积蓄着庞大的势能,只等待着在最顶点出一举宣泄出来,可能是一场盛会的狂欢,也可能是一次无情的灾难。
云台上四个巨大的擂台已经被撤走,用更多坚韧的木枝和更为复杂的结构搭建出一个硕大的擂台。两人疑惑之间,看台上欢呼渐起,昨日角逐出来的前十的门派悉数入场而落败的门派在场边设立专门的位置进行观看,比试还未开始,绮兰突然站了起来,朗声道,“为了方便后面的比试,也为了加快比试进程,今日的比试改为混战,时间不限,最后取还站立擂台之上的四人进入明日的比试!”
她话音刚落,满场哗然,各派参与比试的弟子有的吃惊,有的担忧,有的狞笑,有的窃喜,众生百态,仿佛在这一瞬间汇聚在这小小的云台之上,那一张张或喜或忧的脸,汇成一卷浮世的画卷,里面有恩有怨,有情有仇,一一倒映在玄明的眼中。
不过看台上却爆发出更大的欢呼,混战的不确定性更大,带来盘口的变化也更大,那些实力高强的被看好的人也会一不小心被打下台去,这种未知的刺激才是赌博所追求的,而人们更容易被这种刺激挑动,每个人总会偏信自己会是那个唯一的幸运儿,这是一种几乎与生俱来的冒险精神,根植在人类的本性当中。
巨大的欢呼声震云霄,似乎清晨的薄雾也被这声音浪震得微微退散,清晨的阳光透过巨树的枝叶漏下一缕缕光束,在巨大的擂台上投射出斑驳的影子,十人分列四方,在万众瞩目的期盼中,好似水波一般的无形气罩缓缓闭合,紧随着紧密的战鼓,人们的血液也跟着声音的律动开始沸腾,场中的各派弟子似乎也受到观众们热情的感染,零星地开始为场中的师兄长辈们加油鼓劲。战斗,一触即发!
叮!一声清脆的金锣划破云霄,尖锐的声音传遍整个青兰城,如浪涛滚滚的欢呼刹那间安静下来,战斗的光芒好似摇曳在传说中三途河畔的曼珠沙华,美丽的花瓣如同狰狞的兽爪,缓缓地从中央打开,向着天空,向着四面八方伸展开来,展露他异样的美丽,展露他别样的风情。
金、青、白、蓝,各色的光华在擂台上闪烁,迅捷的身影在擂台上穿行,磅礴的力量带起鼓荡的劲风,呼啸着盘旋在缠斗的人群里,轰!轰!轰!巨大的声响划破天际,轻而易举地盖过方才人群的欢呼,是拳与柔的碰撞,是刀与剑的交击,是神念和真气的比拼,是勇气和毅力的较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巨大的擂台仿佛变成了暴风的中心,光华闪烁,真气激荡,剑气与刀意交织,梵唱和道韵齐鸣,如同水波的护罩上好似雨水低落,点点荡漾起层层的波纹,将激射而出的力道卸开。
场中,一白一灰两道身影狠狠地撞在一起,白影一双肉掌挥舞,如同漫天花雨,落英缤纷,密密麻麻没有一丝空隙,冰寒的真气在身前带起一蓬由冰晶组成的雾气,凛冽的寒意直冲灰影的面门。灰影掌中弯刀如月,旋转着带起无可匹敌的锋锐气息,将无形的寒意劈开,从中擦身而过,刀光如月,刀意如狼,闪烁的银光仿佛夜空中闪耀的繁星,一闪便是万千束刀光掠过,层层叠叠,带着一往无前的凶狠气息,要将白影撕裂剁碎。两人以快打快,难解难分,片刻便过了千招有余,本来就是宿世仇怨,又添一段新恨,两人手下都越发地狠戾起来。
两人旁边,法心倒是闲庭信步,周身如有一道深渊环绕,将激射而来的剑气刀意,真气掌力通通吞噬无底,摄于无形。众人知道他是个硬茬,纷纷绕过他挑软柿子捏。
这边玉环束发,剑眉入鬓的萧东羽持剑而立,谨慎地打量着眼前一脸胡茬,显得有些颓废的道士,道士长眉斜飞,醉眼朦胧,两缕鬓发显得有些散乱,腰间挂着一个青皮葫芦,不时被他拿起来往嘴里灌酒。他嘴角带笑,一脚撑地,就那么凭空地斜躺在空中,斜着眼看向萧东羽,低声道,“好剑!”
无形的气势在二人身前荡开,锋锐剑意悄然在二人之间纵横交击,在擂台上划出一道道剑痕,发出轻微的剑鸣。
萧东羽轻抚剑脊,轻声道,“道长的剑也不差!”
“哈哈哈!好一个不差!”道士长啸一声,洒然道,“天地有剑气,长空破流云,下则为河汉,上则为日星。苟利生死志,岂因祸福平,地维倚四极,天穹赖苍青。或扫九泉秽,或鸣九霄云,清操厉冰雪,壮烈鬼神惊,寒光照肝胆,一剑天下宁!”道士一边朗声放歌,一边脚步踉跄,并指如剑,从葫芦口向外一抹,一股水流似剑,竟被他从葫芦中拔了出来。他抬手一震,水剑刹那间化作漫天的飞剑,呼啸环绕,在他身边飞行。
他声震云霄,随手挥着衣袖,向萧东羽走去,蓝色的衣袍轻轻一甩,便是一抹剑意融入漫天飞舞的水剑之中,他每走一步,这漫天的剑气便浓烈一分,待到他唱到一剑天下宁之时,正走到萧东羽身前一丈的位置,此时漫天水剑飞舞,滚滚剑气好似弥漫的蜂群在二人身边七丈的空间内舞动,浓郁的剑气仿佛翻腾的沸水,差一点便要从空间中奔涌出来。他双目微张,两道神光倏然射出,直冲眼前的萧东羽。这一刻,漫天剑意,浩然长歌,仿佛都成了称托,萧东羽眼中,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眼前的两道神光,合成一柄简单古朴,似一泓秋水的长剑,开天辟地,衍化万物。
萧东羽竖剑身前,怡然不惧地与道士对视,凛冽的剑意从他身上迸发出一种强烈的信念,那是一种百折不挠,刚直不屈的信念,那是一种一往无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执着。剑意临身,天地广阔对孤影独行,万物离合对一念本心。
轰!萧东羽只觉面前有风,一缕不知从何处而起的清风,带着一丝怅然,带着一丝疑惑,转眼间便变成了暴烈的狂风,好似密集的钢刀,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碾成齑粉。萧东羽感觉自己的皮肉好似也被狂风刮开,在血肉上不断地撕扯,慢慢地露出森森的白骨,和狂风摩擦,发出呲呲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萧东羽几乎要忘记自己,天地之间的风倏然停滞,眼前的画面如同碎裂的琉璃般迸飞成无数的碎片,他还是站在擂台之上,竖剑身前,毫发无伤。
“果真是好剑!”道士跳下擂台的身影传来一声赞叹,轻轻地落在人群之中。萧东羽微微一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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