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骑什长赶忙道:“我说的都是实情,阿乎木千长中了诅咒,如今已经命在旦夕!”
阿斯恰呵斥道:“胡说!阿乎木一向得左贤王看重,哪个萨满敢诅咒他!”
“我没有撒谎,数日前,阿乎木千长突然浑身发热,日日咳嗽不止。我出发前,亲眼见千长已经瘫软在床上,涕流不止,满脸通红,整个嘴里都是灰白色的血点。”
阿斯恰满脸惊骇,这确实是诅咒,是大草原上最恶毒的诅咒。中了这种诅咒的人,还会殃及到身边的人。有些小部落,往往因为一个人中了这种诅咒,整个部落的孩子几乎都被波及,最后能活下来的不足半数。
“是谁干的?到底是谁?!”阿斯恰抽出腰上的马刀,指着游骑什长怒喝道,似乎下一刻就要砍下他的脖子。
游骑什长丝毫没有畏惧,直面他的逼问,冷冷的吐出三个字:“大。。。单。。。于!”
“不!不可能!”阿斯恰虽然心中早有猜测,如今听到答案,却还是接受不了,他效忠了三十年的大单于,竟然派萨满诅咒自己最为得意的儿子,而且用的是大草原上让人断子绝孙的恶咒。
“哼!事实就是如此!前些日子,大单于曾赐给左贤王几罐上等的南糖。时值阿乎木千长在蹛林大会上夺得马赛头羊,左贤王特意赏了千长一罐。千长不愿独享,拿到帐中与众将分食。不到数日,其中数人就染上了诅咒。想来是大单于命萨满将诅咒下于糖罐之中,意图谋害左贤王,所幸左贤王尚未食用,否则如今匈奴左部已然落入大单于之手!”
阿斯恰紧咬牙关,额角上的青筋爆出,显然在极力抑制自己的杀意:“阿乎木此番派你来,是想让我背叛大单于,替他复仇?”
游骑什长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的神色,坚定的摇了摇头,苦笑道:“千长误会了,我此番前来传递的消息对左贤王有害无益,若是泄露出去,他定会将我拨皮拆骨。阿乎木千长与我有大恩,我方才冒死来传递消息。阿乎木千长托我代为转告千长:阿乎木永远是阿斯恰的儿子,当初他背叛大单于,转投左贤王,也只是想为家族留条后路。若他此次挺不过去,左贤王一旦登上单于之位,将无人能护佑家族。故希望千长能为家族着想,莫要想着为他报仇,更莫要过多参与大单于与左贤王的争斗,否则恐怕全族难逃大劫。”
阿斯恰闻言,仰头望着天边的斜阳,半晌不语,两道晶莹的泪水从眼角不住滑落,滴落在马背上。陪伴他征战多年的战马,似乎感觉到老伙计的愁绪,仰起脖子,对日长嘶,声音凄厉而悲凉。
良久后,阿斯恰拍拍战马的脖子,将它安抚下来,调转马头,沉声说道:“回去告诉阿乎木,当年教他弯弓she日的阿爸还没老,家族也永远不会倒下!”
话音未落,他便纵马疾驰而去,只留给游骑什长一个萧索的背影。
远处的队伍里,一双鹰隼般的眼睛yin狠的注视着阿斯恰和游骑什长,见阿斯恰纵马远去,眼睛的主人招来随身的侍卫,低声吩咐道:“速去将此事禀报大单于,我留在此处盯着,定不会让阿斯恰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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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密林伏击(上)()
马屿站在雁楼前,遥望远方,脸上有少许的期待。请使用访问本站。刘彻此次命他率领五百虎贲卫赶赴雁门边塞助战,长安期门校内仅留下己(六)连一百虎贲卫留守。脑海浮现出新晋己连连长李当户那张写满不甘的大脸,马屿不由笑了起来。
可惜,太子严令虎贲卫只能参与守城,不能出城作战。虎贲将士们对此有些迷惑,却不敢有丝毫不满,不仅是因为对太子的忠诚,也是因为身后站着仓素带领的军法官们。马屿知道这是太子对虎贲卫的看重,既想让虎贲将士们经过战斗的洗礼,又不希望损失过重。虎贲卫是刘彻亲手培养出来的,哪怕如今一个最低级的虎贲士兵,将来都会作为基层军官,充实到新扩编的军队中去,将刘彻传授的各种军事思维和战术构想传播下去。
作为穿越众,刘彻深深的了解,优秀的基层军官对整个部队的重要性。二战前期德军之所以能势如破竹,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大批毕业于柏林军事学院的低级军官,能很好领会统帅的战略意图,并贯彻到基层连队,同时将各种战术构想运用到实际战斗中。同时,德军实施严谨的军衔制度,把士官分成军士长、上士、中士、下士;把士兵分成上等兵、一等兵、二等兵、三等兵。如此一来,即使连队主官阵亡或重伤,无法继续指挥战斗,士兵们仍能自行整编,重新组织起来,完成任务。而后世的美帝,更是通过各种高科技,让区区数人就能构建一个完备的最小战斗单元。这一切的关键前提,正是拥有大批优秀的基层军官。
和雁门塞内郁闷不堪的虎贲将士不同,由公孙贺带领的百余羽林卫,得到了极大的作战权限,如今正隐藏在勾注山的茂密丛林之中,如同隐蔽着的毒蛇,伺机给来犯的匈奴人喷she出致命的毒液。从成立之初,刘彻对羽林卫的定义就是特种作战部队,若是用来守城,或是正面作战,就完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因此,此次宝贵的实战机会,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雁门塞高踞勾注山上,只有一条盘旋幽曲的山路,穿塞而过。这条盘山大道,正是匈奴南下雁门郡的必经之路。如今,山道上布满了沟壑和陷马坑,让匈奴千长阿斯恰头疼不已。
“汉人果然最有准备,显是想龟缩塞内,从此不再出塞了。”一旁的佰长勾里葛叹了口气,话中带着深深的无力感。从云中一路疾驰而来,却发现勾注山前方圆数百里的草原和农田全都被烧成一片焦土,各种水井和水渠也都尽数填满。如今战马只能单单吃骑兵们携带的特制草料,根本撑不了多久。
阿斯恰皱了皱眉,询问道:“派出去的斥候,可曾找到汉人边民?”
“方圆百里内,连稍大的活物都找不到,更别说人了,只找到些焚烧过的断壁残垣。”勾里葛摇头苦笑,作为阿斯恰多年的老伙计,他说话并没太多顾忌,随即建议道,“是否要上报大单于,改道南下?”
“如今已入冬,一旦降雪,不利攻城,恐怕我匈奴铁骑会饮恨汉人关墙之下。紧迫之下,除了雁门,还有何处能南下?代郡有白登山依为屏障,需绕道左部,且不说左贤王肯不肯支援,单说需奔驰千里,便足以让我匈奴人疲马乏。至于南下上郡,需从朔方渡过黄河,更是要转进数千里。大单于如今雪耻心切,万万不会答应的。”阿斯恰思考片刻,面色忧虑的否决了他的建议,随即又幽幽道:“此事也不需我等cao心,再派快马将此地情况上报大单于,一切交由他决断吧,我等做好准备就是了。”
勾里葛微微点头,立即吩咐了下去,但心底却有些许忧虑。数日来,阿斯恰仿佛失去了当年驰骋沙场的锐气,整个人骤然苍老了几分,更是没有了往日临机决断的魄力,毫无主见,每日不断的派人将情况上报大单于,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在他人眼中,此等作为是出于对大单于忠诚,但勾里葛却从老伙计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置身事外的意味。
“此番我等轻骑疾驰,所携军粮和草料很少,原本打算就地掠夺,可如今汉人坚壁清野,麾下将士和战马,怕是撑不到大单于的大军赶来。”
阿斯恰突然觉得心烦意乱,随即挥挥手,无奈道:“让将士们到勾注山的密林中狩猎,如今禽兽冬伏,想来猎杀些熊罴也费不了多大气力。再多采集些野菜草梗,混在草料里喂食战马,虽说会降些马力,但好歹能撑到大军到来之日。”
勾注山脊上,公孙贺遥望远处山脚的数百匈奴骑兵,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朝身旁侍卫做了个手势。侍卫会意,赶忙跑到远处,将一根小竹管放到唇边,鼓起腮帮,吹出几声清脆的独特鸟鸣声。片刻后,远处也传来了一阵鸟鸣,而且由近及远的传递了下去。
埋伏在山道口附近的易言,早就看到了匈奴骑兵的到来,如今又听到了山上传来的鸟鸣声,知道营长公孙贺已经下达了开始作战的命令。他随即也掏出竹管,回应了几声,示意自己收到了指示,便推醒了身边熟睡的唐涛。
“呸!”唐涛揉了揉眼睛,又用袖口擦擦嘴角,轻声吐了口唾沫。为了保持隐蔽,羽林卫早就习惯了趴在土里睡觉,醒来时嘴边难免沾上些泥土,甚至有些睡觉喜欢张嘴的将士,醒来满嘴是泥也是常事。
易言一边警觉的关注着匈奴人的动静,一边将水袋递给唐涛:“赶紧准备,等到匈奴人进了林子,就要开始战斗了。”
唐涛闻言,脸上写满了兴奋,赶紧接过水袋,抿了一小口,同时掏出作战服内袋的特制军粮,用力咬了几口。这种军粮是太子殿下专门供给给羽林和虎贲两营的野战吃食,用煮熟的豆粉和牛肉,加上少许盐和糖,压制成小饼砖。滋味只能说还算凑合,关键是就着水吃下去,半个手掌大的一块,埋伏个大半天都不会感到饿。
唐涛吃喝完,又在易言鄙视的目光中,缓缓移动到不远处的草丛里,挖了个小坑,美美的拉了次大的。又将小坑掩埋,上面洒上些落叶,这才一脸满足的返回,接替易言警戒,让他也好好准备一番。
易言的动作要利落很多,片刻后就回到了唐涛的身边。唐涛讶异的打量着他,一副嫌弃的样子:“你咋那么快?真的弄干净了?”
易言瞪了他一眼,不发一语,随即专心的注视着远处的匈奴人。唐涛挠了挠头,也没有在意。他和易言搭档快两年了,自然了解他的性子。正是易言的严谨和细致,使得唐涛对他极端信赖。用太子的话来说,将背后交给这样的袍泽,放心!
日头渐渐爬上天穹的顶端,唐涛和易言又相互替换着警戒了几次,匈奴人终于开始有了动作。只见百余名匈奴人从山道口前的营地走了出来,没有牵着战马,手上提着弓箭,进入了前方的密林中。
唐涛看了看易言,眼中满是炽热的战意。易言摇摇头,否决了他的建议。从刚才的鸟鸣声可以判断,自己二人是最靠近匈奴营地的小组了。单凭两个,是绝对对付不了百余名匈奴精兵的,一旦打草惊蛇,就破坏了整个计划,得不偿失。他掏出竹管,朝山上吹响了一连串急促的暗号。很快,一阵回应传来,易言仔细聆听,思索了片刻,又向一旁的唐涛确认道:“后撤一里,照四号方案进行,没错吧?”
暗号是每个羽林卫都要熟记的,心思细腻的易言更是了然于胸,但还是要严守规矩,向同伴确认,以避免出现误读。直到唐涛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同样的判读后,两人这才清除掉留下的痕迹,缓缓向山上后撤。
(由于要分成上下两章,所以下午还有一章,已经写了一半了,应该不会太久,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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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密林出击(下)()
嘎鲁带着数名草原勇士在密林中穿行,寻找着猎物。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作为一个草原骑兵,习惯了在辽阔的草原上肆意奔驰,他很不喜欢身处密集的林木环绕下,这让他感觉到极度的压抑和拘束。可他必须带领着下属猎取到足够的野兽,否则用不了两天,就得饿肚子了。
数日前,当嘎鲁得知要随队突袭雁门塞时,心中满是兴奋。嘎鲁,在匈奴语中就是大雁的意思。行军时,仰望天边南飞的大雁,嘎鲁觉得自己也会如大雁一般,轻松的越过雁门塞,去到汉人的国度,强夺他们精美的器物和娇嫩的女子。
在没有入伍前,嘎鲁就曾在部落贵族老爷的大帐前见过劫掠来的汉人女子,那皮肤细嫩得似乎轻轻一掐,就会向外滴水。入伍后,每当听到老兵吹嘘起当年入侵汉地,肆意的掠夺那数不尽的财货,jian/yin那成群的婆娘,嘎鲁就产生无尽的憧憬和向往,期待将来也能到那天堂般的汉地走上一遭。然而,等了好几年,他也没有盼来机会,整日只是在草原上巡逻,一直从小兵升为了什长,还找了个粗手大脚的婆娘,家里的娃子都添了好几个。如今雁门塞似乎就在眼前,却因为区区的沟壑和陷马坑而不得不停下战马,怎能不让他心急如焚。
挥着马刀斩断一旁碍事的灌木,嘎鲁低声咒骂了几句,继续呆着下属继续往密林深处行进。日头渐渐有些偏西,丛林变得愈发昏暗了起来,他们已经进入密林大半日了,收获却极为有限,只捕到几只出来觅食的狐狸。
嘎鲁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发觉已经看不到其他队伍的踪迹。所幸在这密林里倒不会迷路,只要一直沿着地势低的地方往下走,就一定能找到下山的路。再说队伍里还有那日苏这个从小生活在大鲜卑山(大兴安岭)的家伙,进密林之前,可是拍着胸脯保证,他闭着眼睛都能将众人带回去。
“那日苏!”嘎鲁示意队伍停止前进,朝身后喊道。
半晌,却没有丝毫回应。嘎鲁又恼怒的喊了几嗓子,那日苏还是没有出现,其他的勇士们见状,都纷纷四顾而视,根本没有那日苏的踪迹。嘎鲁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大声呼喝了几句,让手下的勇士都聚拢过来。
清点完人数,嘎鲁暗叫不妙,除了他自己,竟然只有七个人。要知道,进入密林前,他可是带着整整十三个人的。嘎鲁拽过身旁的一个勇士,恶狠狠的低吼道:“其他六个人去哪了?!”
“什长息怒,他们会不会是走散了,在林子里迷路了?”勇士知道嘎鲁历来脾气暴躁,不是个讲理的人,怕他是想找由头拿自己出气,哪敢说自己不知道,赶忙分析道。
嘎鲁松开手,狠狠的踹了他一脚,鄙视道:“哼!说别人迷路我都信,那日苏那小子会迷路吗?!”
勇士平白挨了一脚,心中不由怨恨,但脸上还得做出一副讨好的样子,唯唯诺诺的讪笑着不敢答话。其它的勇士见状,纷纷不露痕迹后退了几步,尽量远离嘎鲁,免得重蹈覆辙。
一时间,气氛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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