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深知此计难以一劳永逸,更非一朝一夕能有大成效,毕竟乌桓也有聪明人,只是暂且慑于大汉军威,不敢明着对抗罢了。
若待得乌桓诸部结束内讧,真正选出所谓的大首领甚或乌桓王时,只怕会如史籍记载般,在匈奴衰败迁徙后,迅速崛起于北方大草原,再度与鲜卑“共掌东胡”。尤是鲜卑现今既被匈奴残酷压榨,南迁的鲜卑部族又被大汉驱使乌桓清剿,日后未必能如史上般再度崛起,那北方大草原可就只剩乌桓了,其崛起速度怕是会快得可怕。
刘彻必得在有生之年将北方游牧民族尽数屠绝,要对付乌桓,还需再缓缓,先逐步将之分化削弱,总之是不能见得乌桓诸部团结的。
刘彻特意宣召宋远返京,与他密谈半日,面授机宜,并将他从行人令拔擢为大行丞,统掌北地外邦事宜。
所谓的北地外邦,除却朝鲜国,真正在大汉有常驻使臣的,也就是只剩乌桓,故宋远仍常驻于右北平郡治平刚城,只是其职守和权限更大,甚至能临机决断是否该涉入乌桓的内部争斗,事后再向皇帝奏报。
刘彻乃是穿越众,深知若是国力足够强大,谁会“不干涉他国内政”?
不管别人信不信,总之刘彻是不信的。
无论如何,现下的乌桓诸部还是识时务,况且也着实需要多挣些赀财,以便维持住寻常族人的温饱和贵族的奢侈生活。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这道理汉商们还是懂的。
乌桓人的绵羊数量暂时不足,诸多从事毛纺业的汉商便是从汉境乃至西域运来羊种,在边市依着较为合理的价格转卖给乌桓,如财大气粗的田氏商团甚至允许那些较大的乌桓部族先赊账,只是日后得将养好的绵羊或薅下的羊毛优先卖给田氏商团。
乌桓人与汉商打了多年交道,何曾见过这般大方的汉商,简直感动得快落泪。
嗯……羊毛出在羊身上的道理,淳朴的乌桓人暂时还不太懂,瞧在汉商的眼里就觉着傻傻的很可爱,却没半分良心不安。
若乌桓人晓得汉境现今的羊肉和羊毛市价,再比对边市的价格,他们的眼泪只怕会流得更多。
不过即便知道,他们也无力将之改变,汉商对外通商时多是联合定价的,多少价钱买,多少价钱卖,各行当的大商家都已定好。若有中小商户不守行规,坏了大伙的生意,非但定会面临联手打压,更会严重损伤其商誉,日后在大汉商贾中必是寸步难行,改行都不成!
第四百七十六章 惊见罂粟()
(特别申明:本章内容资料不好查,查到也不好写,大家若要订阅,别较真,别抬杠,也请勿有过激评论,免得本书再被封禁,敝人感恩拜谢。)
阳春三月,正是百花争艳的好时节。
皇帝刘彻忙里偷闲,寻了个休沐日与妻儿到御苑观鸟赏花,虽说御苑就在未央宫内,然离椒房殿也不算近,宫城可不似寻常官家府邸,走走就到的。
况且刘彻向来不喜乘坐辇舆,就算去太寿宫和长乐宫向长辈问安,多也是从连通宫城的廊道步行,久而久之,便连皇后阿娇和皇子刘沐也都不太乘辇了,只不过阿娇反是屡次在宫城纵马疾驰,可没少被诸御史劾举。
刘彻倒也没怎的责备她,秦汉宫阙向来讲究宏伟大气,不似明清宫城般紧凑逼仄,光三座大宫就占去长安城超过半数的建地,着实太过空旷,凭着阿娇的骑术,撞不着甚么人的,至于那些繁琐宫规,就别太计较了。
太皇太后薨逝后,太上皇刘启待得居丧期满,便是从太寿宫迁到了长乐宫,盖因长乐宫和未央宫皆建于高高隆起的龙首塬上,比周边地势都高,本就寓意天家尊严。
昔年刘启禅位给刘彻,若非未央宫内有中央官署,是为天子治政之宫,刘启可真不愿兴建地势较低的太寿宫,并迁居进去,老子住得比儿子低,这像话么?
如今太皇太后辞世,就算太上皇刘启自身不欲迁居,御史府和宗正府也绝对会劝谏其迁入长乐宫的。
依照太皇太后遗诏,长信宫包括长信詹事府的所有珍宝财货皆分给了馆陶公主,皇后和南宫公主,太上皇刘启携后妃迁入后,长乐宫和太寿宫的宫藏和宫人皆来了个大调换。
服侍太皇太后多年的长信府宦官和内宰皆凭自愿,意欲出宫的则赏赐丰厚赀财,意欲留在宫里的,则转去打理太寿宫了。约莫有半数的宫人选择留下,刚好够维持太寿宫人手,毕竟太寿宫暂时没了用途,必要封些宫室,无需太多人手打理。
与之同时,太寿宫与长乐宫和未央宫连通的廊道亦暂时封禁,若无太上皇和皇帝的手谕,应是无人再能由此通行了。
禅位数年来,太上皇刘启在太寿宫的林苑种了不少珍奇花卉,迁宫后有些舍不得,就吩咐御苑的花匠将之移栽到长乐宫,只是长乐宫的林苑本也栽种有百花,地方有些不够摆,若勉强挤着种,反倒显得俗气,失之雅致。
故而刘启索性将部分花卉赐给自家那皇帝儿子,嗯……其实就是看上了未央宫的御苑够大,为他那些宝贝花卉找个移栽好地方,也不必担心宫人不用心照看。
在位时狠辣阴戾的刘启,禅位后竟同后世华夏诸多退休老干部般,痴迷于种花养鸟,只不过他地位足够高,赀财足够丰厚,摆弄的花鸟皆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不说种那梅竹兰菊,光是鹞鹰就养了三十余只,刘彻每每瞧见自家老爹喂鹰就跟喂鸽子似的,眼皮就得抽搐老半天。
刘彻此番到未央御苑赏花,除却是想陪傻婆娘和傻儿子游玩,也是想看看自家林苑被太上皇老爹折腾成甚么模样了。
说实话,刘彻除了幽兰和翠竹,也就喜欢藤蔓类植物,对姹紫嫣红的花卉着实是没兴趣,真怕那御苑被弄得花团锦簇的。
期望是美好的,现实却往往很骨感。
到得御苑,放眼望去尽是百花斗艳,空气中混着各种不同花香,熏得嗅觉颇是敏锐的刘彻险些打了踉跄。
阿娇和小刘沐倒是欢实,不断笑闹着。
阿娇最喜欢瑰丽灼目的色调,便连猎装也多为鲜红色的,倒是符合她的脾性,在以黑灰等暗色调为主的大汉宫城内,见着这满苑春色,自是欢喜得紧。
小刘沐却不是爱花之人,之所以欢腾雀跃,反是因又得着“辣手摧花”的机会。
别瞧他年岁小,好歹自幼与太上皇祖父亲近,已能分出不少花卉的种类,也晓得宫城里的花卉不似南山河谷里的野菊,可随他糟践,故平日他若手痒,多只能找簇翠竹,用那大宝剑去劈竹子。
竹子太硬,大宝剑又是无锋木剑,就算劈到他虎口红肿,也没甚么效果,哪来的乐趣?
唯有到得御苑,只需避开那些专门栽种着珍奇花卉的园圃,旁的花花草草足以让皇子殿下斩个痛快,看那落英纷纷,着实有不小的成就感。
刘彻瞧着自家疯狂挥舞着大宝剑的傻儿子,觉着这小屁孩浑身的暴力因子,也不晓得是遗传了谁。待得回头瞧见自家呵呵傻乐的婆娘,又看到脸色如屎尿裤裆般惶恐的花匠,刘彻就知晓了答案。
阿娇的爱花和太上皇的爱花是完全不同的,阿娇见得喜欢的花卉,不惯三七二十一就往下掐,大把大把的抓在手里。
旁边的花匠本在为皇后讲解各式花卉,原以为是个能得赏赐的好差事,万万没料到皇后会去掐下那些珍奇花卉,这花匠乃宫里老宦官,为太上皇打理了好些年花卉,是太上皇特意遣来照看他的诸多“小宝贝”的。
现下皇后掐了这么些太上皇的“小宝贝”,若教太上皇晓得,皇后摆出小儿女的姿态撒撒娇就糊弄过去了,遭罪的可不是他这小小宦官么?
花匠在服侍太上皇多年,对天家之事了解颇深,晓得皇后脾性是说不通的,倒是皇帝陛下向来对宫人和颜悦色,鲜少随意打骂,故而他便扭脸望向皇帝刘彻,意欲恳求陛下劝劝皇后。
岂料他刚是扭脸,便瞧见皇帝陛下满脸震惊之色,狭长凤眸中更是泛着凛冽寒光。
“此花从何而来?”
刘彻迈步近前,从阿娇手中的花束中硬是抽出株殷红的花卉,冲着神情惊恐的花匠问道。
花匠吓得两腿发软,打颤的嘴唇尚未挤出话来,便闻得皇后的抱怨声。
“陛下若喜欢这花,跟臣妾说便是了,抢个甚?”
阿娇捂着手掌,嘶嘶倒吸着凉气,语调中虽蕴着几分撒娇,却也难掩些许不悦。
她原本抓在手里的花卉散落一地,盖因刘彻抢去那花开得大,且花茎粗长,他将此花抽去时又过于急切,连带将旁的花卉也外带,阿娇猝不及防下,没来得松手,手掌虽未被划破,却也磨得生疼。
“是朕过于急切,你先忍着些,待会再说。”
刘彻虽也有些愧疚心疼,却也没如过往般哄着她,只因他现下心绪急转,暂且无暇去管她。
此花非比寻常,乃是罂粟,是罂粟啊!
上辈子他做过国际佣兵,自然见过罂粟,不会认错的,罂粟花虽因品种多样而色彩纷呈,然共同的特定就是花色艳丽,就算是白色的花朵也分外耀眼夺目。
古埃及人将罂粟视为神花,欧洲人则以之为妖花,在此花美丽的外表下,蕴着多少罪恶,称为恶之花也不为过啊。
诚然,世间万物皆有好坏两面,却看执之在手之人是善是恶,又如何去使用。
罂粟可用来熬制鸦片乃至提炼出成瘾性更大的毐品,但也可用来制作麻醉剂和止痛药,野史传闻东汉某年的神医华佗就曾以罂粟汁制成麻醉汤药,为病患疗伤,尤其是治痢疾的特效药,对痢疾横行的古代是有极大效用的。
刘彻抓着这株罂粟,就如同拿着个潘多拉魔盒,打开或不打开,这是个大问题。
依照资料记载,罂粟原产地为西亚,先传到北非和南欧,公元前三世纪,古希腊人就已将罂粟汁制成普遍饮料,并因其致幻坐拥,将之称为“忘忧药”,公元前二世纪,古希腊名医就已用罂粟制作出多种药品,用来医治癫痫,中风乃至麻风病等诸多病症。
西汉时,此等罂粟成药就已传入华夏,然真正的罂粟植株,约莫到东汉末年才在华夏留下种植的记载相关。
华夏用罂粟制作的鸦片的记载,是明朝李时珍在《本草纲目》所写:“阿芙蓉(即鸦片)前代罕闻,近方有用者。云是罂粟花之津液也。罂粟结青苞时,午后以大针刺其外面青皮,勿损里面硬皮,或三五处,次晨津出,以竹刀刮,收入瓷器,阴干用之。”
由此可见,在明朝之前,华夏百姓尚未真正接触乃至吸食鸦片,直到十六世纪,荷兰人通过台岛把北美印第安人的烟斗连同烟叶传入华夏,华夏才出现了大量鸦片吸食者。
鸦片,羸弱了清末国人身心;鸦片战争,敲碎了华夏民族的脊梁!
想到华夏百余年的耻辱,想到“东亚病夫”的名头,刘彻岂能不恨?
刘彻虽理智到冷血,却也是个偏激狭隘的民族主义者,此仇不报,枉为人!
他拽紧手里的罂粟植株,正欲再度追问来源,却见得那花匠两眼翻白,竟是活活吓晕过去了。
刘彻讶异的瞧着昏厥倒地的老花匠,又扭脸去瞧眼神怯懦的傻婆娘,不禁揉了揉自个的脸,无奈苦笑道:“朕适才神情果真骇人?”
阿娇难得的畏缩,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轻声道:“臣妾可从未见过陛下这般模样,仿似要吃人似的。”
刘彻见得她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忍不住挤着眉眼调笑道:“待得入夜安寝,且看朕如何将你生吞活剥。”
“陛下又说浑话!”
阿娇瞧着刘彻恢复了往日那惫懒无赖的神情,欢喜之余又是羞怯,恼得啐了啐,却是不觉着手疼了,近前拽着他的袍袖直晃,俏脸染了层薄薄红晕,端是秀色可餐。
刘彻叹息道:“诶,你就似这罂粟花,艳丽,有毒,戒不掉!”
第四百七十七章 天家诸事()
常山王少妃裴澹孕期刚满九月,便即临盆,诞下一对男女,端是儿女双全。
太上皇刘启闻讯大喜,遵太皇太后遗诏,不待两个婴孩行百日礼,便是下旨赐名,男婴名为刘孝,女婴名为刘悌,取孝悌惟永之意。
刘孝封为承恩候,刘悌则封为承泽翁主,唯望兄妹俩能永远铭记其曾祖母的遗恩遗泽,少妃裴澹自也母凭子贵,得扶正妃位,成为同辈中唯一出身寒门的亲王正妃。
说实话,刘孝的名字是有些坏规矩的,若不算两位“少帝”,前头两位先帝的谥号分别为孝惠皇帝和孝文皇帝,然天家既是不忌讳此事,皇帝陛下貌似也没在意,诸御史也就没多管闲事了。
裴澹怀孕时虽没少进补,但这对双胞胎毕竟是早产儿,还得好生调养照看,加之裴澹还要坐月子,故未能亲自入宫谢恩,然裴澹还是甚为感念太皇太后,若非有老人家的遗诏,她又岂能有今日?
诸位亲王妃皆是晓得,今后裴澹真正成为了她们的弟媳妇,不免庆幸自个先前没过于轻慢她,身为长辈的梁王妃更是觉着自家长媳楋跋子确是个旺夫有福的,在裴澹尚未出头前便出手相助,结下了善缘,送了个大人情。
梁王刘武虽是太上皇的胞弟,然现今太皇太后已然薨逝,日后待得太上皇也去了,梁王一脉与天家的血缘之情必会渐渐淡去。
别看常山王刘舜现下没甚么正经事做,他好歹是皇帝的幺弟,又因着刘舜生母王皃姁还是皇帝刘彻的姨母,所谓姨表三分亲,刘舜与皇帝就是“十三分”亲了,光瞧着皇帝陛下过往为刘舜多有费心劳神,就晓得陛下并非真如明面般不待见这幺弟。
与常山王府交好,对梁王府有利无弊,反倒是统率细柳骑营的胶东王刘寄和广川王刘越,梁王府还是不要与之过从甚密的好。
裴澹干脆利落的整了个儿女双全,不但尚未得男的胶东王妃和广川王妃羡慕不已,便连皇后阿娇都是艳羡得紧。
阿娇诞下小刘沐已四年有余,皇帝虽是勤耕不挫,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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