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挥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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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挥鞭- 第2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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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自从祖父卸任后,非但再不见有贵妇和贵女上前巴结,反倒是对她避之唯恐不及,仿佛躲避瘟神般。

    王嫣对她虽仍如过往般亲近,但因皇帝已下旨为王嫣和少府丞陈诚赐婚,正在忙着备嫁,也没太多闲暇与刘婧走动,只是不时过府宽慰几句,便又得匆匆离去。

    毕竟王嫣自幼娇生惯养,性情又是顽劣,女工刺绣差得紧,眼见入秋便要正婚,这嫁衣虽不用绣,可锦帕甚么的总得亲自动手。

    尤是结发解缨时那条束发的五彩丝绳,婚后是要由夫婿解下珍藏,做为一世信物的,这若假手他人或是编得不成样子,可不是往死里糟践自个么?

    王嫣即便再糊涂,也不至轻忽此等大事。

    人在境遇突变时,往往会胡思乱想,且容易钻牛角尖,尤是刘婧正值伤春悲秋的花样年华,又是喜好凄美辞赋的才女,即是后世的文学少女,端是顾影自怜,伤情不已。

    她只觉看透世间薄凉,人情冷暖,便连对王嫣也生出几分怨念和迁怒。

    “权势,真的这般重要么?”

    刘婧过往本以为自身无欲无求,惯是鄙夷那些汲汲营营的势力之人,此时方是醒悟,原来自个颇为享受那受人追捧的感觉,不过也是区区俗人罢了。

    无怪文君先生要入宫为大长秋,服侍皇后,甚么品性高洁,甚么不喜拘束,皆抵不过权势富贵。

    风华绝代的文君先生都已折腰侍人,我若再故作清高,岂不可笑么?

    刘婧自嘲一笑,微微叹息,便是向祖父的书房行去。

    数日后,中垒校尉秦立入宫求见皇帝,请旨赐婚。

    刘彻微是抬眸,看着跪伏在地的秦立,淡淡道:“桃候刘舍的嫡长孙女,刘婧?”

    “是!”

    秦立没敢抬头,语气却是坚定。

    刘彻默然良久,秦氏在军中威望颇大,武都候府与桃候府两家又是世交,多有联姻,现下见得桃候失势,不惜甘冒被他这皇帝迁怒的风险,要与桃候府再度联姻,且还是嫡长孙迎娶嫡长孙女,明摆着要扶桃候府一把。

    毕竟桃候刘舍出任御史大夫多年,得罪的权贵数不胜数,如今猝然失势,日后怕是会麻烦不断。身后若有秦氏撑腰,倒是能安稳下来。

    刘彻意有所指道:“此举倒颇是符合你秦氏家风,确有几分血性义气。”

    秦立缓缓抬头,认真道:“陛下有所不知,此举虽有几分长辈的意思,实则微臣确也对此女倾慕已久,我与她自幼相熟,只是向来觉得配她不上。此番西征归来,微臣自觉已算有所成就,方才生出求娶的心思,早已央着家祖向桃候提过多次了。”

    刘彻微是扬眉:“当真?”

    秦立忙是道:“微臣句句属实,绝不敢妄言欺骗陛下,还望陛下明鉴!”

    刘彻见他满面肃容,再不似昔年般怯懦畏缩,不由轻笑道:“既是如此,朕也不宜棒打鸳鸯,便为你二人下旨赐婚吧。”

    “谢陛下成全!”

    秦立自是大喜过望,忙是顿首拜谢。

    翌日,刘彻颁下圣旨,赐婚中垒校尉秦立与桃候嫡长孙女刘婧。

第三百五十八章 刘舜请旨() 
汉六十七年,二月十三,春分。Ω Δ ΩnΩu

    天子刘彻领百官东出长安城,行四十六里,于城郊设高坛,举春祭大典。

    随行将士除六千郎卫外,尚有宣曲校营的三万铁骑,胶东王刘寄已出任宣曲校尉,广川王刘越则为监军,随皇帝行过春祭后,即刻挥师南征。

    因宣曲骑营的将官多为黄埔军学的优秀学子,皆是世家子,故此番群臣也相当于在为自家子弟送行。

    长安周边的百姓闻讯,也是纷纷汇聚而来,夹道相送,看着军容壮盛的三万铁骑渐行渐远。

    汉军此番南征,倒没有太多硬仗要打,主要目的是会同零陵和桂阳两郡的府兵南下,接管或夺取南方五岭的各处险关和隘口。

    待得彻底掌控南方五岭,加之番禺在手,使得大汉水师可就近停靠和补给,则汉军则可安心的作壁上观,坐看闽越和东瓯的二十万联军剿灭西瓯和雒越部族。

    刘彻特意嘱咐两位亲王,夺取南方五岭后,向逃避战乱的南越百姓开放各处关隘,让其得以北上,迁徙至大汉的零陵和桂阳两郡。

    两郡太守也已接到诏令,会参照豫章郡的做法,以与募民戍边相同的形式,吸纳南越百姓。

    现下大江以南的不少郡县都尚待开发,正是缺乏劳动力的时候,吸纳南越百姓是必要的做法,日后再从地狭人稠的中部郡县迁移部分属民过去,与南越百姓混居即可。

    至于岭南之地,暂且先搁置,留待日后开发,集中资源全力开发江南才是要务,胃口太大会撑死的。

    若似秦朝般在岭南屯驻重兵,且迁去大量百姓,万一日后再出现如南越国般拥兵自重的割据势力,那就真是自找麻烦了。

    朝廷真若尚有余力,倒不如先开发东瓯和闽越的属地,也就是后世浙江南部和福建的大部分地区。

    刘彻深为赞许广川王刘越的计智,故而给他下了道“便宜行事”的密旨。

    只需他出示这道密旨,在南越境内除了大将军郅都可抗命不不遵,所有大汉的将领和官吏皆可任他调派,包括此番领军的主帅胶东王刘寄。

    刘彻之所以给刘越如此大的权限,盖因已将协助甚至暗中迫使南越百姓北迁汉境的任务交办给他。

    “若遇到不愿迁徙的南越军民,可遣人召来东瓯和闽越的联军,毁其田,烧其宅,然需暗中行事,不得泄露是我大汉所为。同时可调遣将士或官吏四处劝说南越百姓,宣扬我大汉相关政令,诱使他们迁入汉境。”

    刘彻曾如是吩咐于他。

    刘越心思通透,无需陛下再多说甚么,便已彻底领会了他的意图,自是应诺,接下密旨时手却不免微是颤抖。

    这道密旨非但代表着陛下对他的信任,更是代表着认可和看重,这正是他年幼时可望而不可求的。

    两位亲王此番出征,太上皇和两人的生母王皃姁皆未再露面送行。

    王皃姁忙着筹备两人的婚仪,且南越属地内现下怕是寻不出哪方割据势力可对抗三万大汉铁骑,且还有大将军郅都率十万水师将士坐镇番禺城,统揽全局。

    只要两位亲王自个不作死,应该是死不了的。

    真正舍不得两位亲王出征的,除了他们未过门的媳妇,就数常山王刘舜了。

    刘越和刘寄西征还朝后,表面上对刘舜不理不睬,实则还是心疼这幺弟的。每到休沐之日,总会寻些由头,遣人唤他过府,吃顿好的。

    两人出征后,刘舜沐日可就没地方蹭饭吃了,刘乘虽也是他胞兄,但终日在帝国科院忙里忙外,还真顾不得管他。

    赵王府偏院的小厢房内,刘舜就着微弱的灯火,来回数着攒下的大钱,数了大半夜,也没多数出半枚来。

    出宫半年来,才攒下将将两万钱,年节过后成衣作坊又无需再昼夜赶工,加班费少了许多,剩下的一万四千钱怎得也得再攒上大半年。

    刘舜着实无奈得紧,年节已过,他都虚岁十四了,明年就需出宫开府,待得攒足赎刑的赀财,他也在宫里呆不久了。

    现下他算彻底明白了挣钱的不易,依照过往他在宫里的那等奢侈无比的吃穿住用,出宫开府后靠封国那点租赋压根不够用的。

    除非……皇帝兄长肯赏赐些皇室实业的份子。

    刘舜早是瞧得清楚,众位皇兄若非每岁从皇室实业获取高额红利,也绝无法过得这般滋润。

    是夜,刘舜睡得不太安稳,只因梦见座高耸入云的金山,偏生他手头甚么都没有,绕着山边跑啊跑,却连半块碎金都没拣到。

    翌日醒来,他胡乱洗漱完便是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去上工。

    成衣作坊在泬西邑南阙,距长安城足有十余里地,好在皇室实业近年已制作出足够的载入车驾,在两地间不断往返。

    过往车驾不足时,仅限皇室实业的掌事和工匠们可乘坐,现下已没了限制,寻常百姓也可依着路途远近给付车资,且随上随坐。

    不过四大商团仍各有接送自家掌事和工匠的车队,清晨候在长安城西的各处城门外,到傍晚收工时再将人从泬西邑送回长安城。

    刘舜的身份不宜暴露,赵王刘彭祖特意吩咐府内下人,每日用毡车载他出皇亲苑,送到城西去。

    今日刘舜没甚么精神,在城西下得毡车,飘飘悠悠的出了城,坐上联合制衣的车驾便是闭目小憩,打算趁赶路的时辰睡会儿。

    然在半梦半醒间,他听到自个所在作坊的两名女掌事在闲谈,且提及到某个名字,便陡然清醒过来,虽仍闭着双眼,却是竖着耳朵细细听着。

    “林家也请媒妁上门说亲了?”

    “那倒没有,只是先与总掌事提了提,大丫是她的侄女,若要延请媒妁说亲,怎的也得先与她说。”

    “那大丫年岁到了?怎瞧着有些小?”

    “长得娇小些罢了,去岁就办了及笄礼,我可还去观礼了的。”

    “嗯,去岁我尚未入得作坊,听闻大丫家可住在东四巷。”

    “那可不,那宅子本是总掌事的,屋里贴着瓷砖,铺着地砖,窗户皆装的玻璃,各类家什皆是顶好的,后来低价转给了大丫他爹,自个在临街四坊买了新宅。”

    “如此说来,总掌事对她兄长倒是够意思。”

    “那是。”

    ……

    刘舜没心思再往下听,只觉耳边嗡嗡作响,烦得慌。

    车驾到得成衣作坊外,尚未停稳,刘舜便是窜下车来,匆匆进了作坊,寻到总掌事王婶,急声道:“婶子,有人要向大丫提亲了?”

    王婶不由愣怔,瞧着他那火烧火燎的模样,讶异道:“怎的了?”

    刘舜是真急了眼,压抑数月的脾气猛的爆开来,提高嗓门问道:“我听说有人要向大丫提亲,是否真有此事?”

    王婶从未见过他这般大呼小叫的模样,还真有些发懵,不及深思便点头应是。

    刘舜瞬间瞪大狭长的凤眼,他自幼深受父皇宠溺,想要甚么便非得到不可,岂容旁人抢了他看上的女人?

    他猛是转身,迈着大步行到缝制成衣的工间,一眼便瞧见身形娇小的大丫,行至近前盯着她,沉声问道:“有人上你家说亲了?”

    大丫生性温软,微是懦弱,见他挨得近,脸色又阴沉的吓人,未及答话便是怯生生退了几步。

    刘舜见状,只道是她想躲着他,不由愈发恼怒,大吼道:“你休想嫁给旁人!”

    话音未落,他已是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皇帝刘彻刚下得早朝,入得宣室殿,便得了近侍宦官禀报,说是常山王入宫求见,已在殿外恭候多时了。

    近侍宦官略带迟疑的提了句,说常山王此番是穿着朝服入宫的,没先去长乐宫和太寿宫,而是直接前来求见陛下。

    刘彻不由来了兴致,觉着必是小屁孩遇着了甚么难事,才会来求他。

    果不其然,刘舜刚入宣室,甚么话都没说,跪地便拜。

    “怎的,又闯了甚么大祸?”

    刘彻笑着打趣道,他可鲜少见得这小屁孩这般规矩的行叩拜大礼。

    刘舜抬头看他,瓮声瓮气道:“臣弟求陛下为我下旨赐婚!”

    咳咳……

    刘彻惊得都不会喘气了,不禁咳嗽连连,若非侍立在侧的宦者令李福上前为他拍背顺气,他非得活活呛死不可。

    “要赐婚自个寻父皇去,来求朕作甚?”

    刘彻好不容易缓过气,又好气又好笑的嘶声道。

    刘舜颇是为难道:“臣弟早已与母妃提过,可母妃硬是不允,父皇定是会听母妃的,故而唯有来求兄长了!”

    刘彻闻得他改口唤了兄长,就晓得这小屁孩想打感情牌,鄙夷的瞟了瞟他:“既是姨母不允,朕更不宜过问此事,你就别白费功夫了。”

    “……”

    刘舜心下愈发焦急,他这头拖得了,大丫那头可未必拖得了,偏生又不能自曝身份,否则若传扬出去,损了天家颜面,怕是会真的惹得父皇动怒,那此事就更麻烦了。

    他咬了咬牙,想着要放狠话:“兄长若是不答应,我便……”

    “你待怎的?撞柱而亡还是悬梁投缳?”

    刘彻没等他说完,便已嗤笑出声,随即扭脸吩咐李福道:“去替常山王取三尺白绫来。”

    李福自是躬身应诺,却也没立即退下,只是低着头,尽力抑住不断抽搐的嘴角。

    “不必烦劳宦者令。”

    刘舜赶忙出言阻止,复又讪讪道:“兄长想岔了,臣弟只是想……长跪不起。”

    “嗯,那便跪着吧。”

    刘彻点点头,便是吩咐李福研墨,自顾自的批阅起奏章来。

    刘舜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垂着脑袋没再多说半个字。

    刘彻虽在批阅奏章,却也留意着刘舜的举动,对他的表现还是满意的,虽说还不够稳重,爱耍小聪明,但至少比过往懂规矩了。

    小男孩嘛,少不更事时谁还没个调皮捣蛋的,只因刘舜是天家子,容易仗势欺人,所以破坏力比寻常男孩更大罢了。

    没人生来就会坏得无药可救,再废的人也绝不至一无是处。

    譬如过去看来懦弱拘谨的刘越,不也正逐渐显露出属于他的风采了么?

第三百五十九章 椒房用膳() 
宦者令李福随侍刘彻多年,惯会揣测陛下的心思,默默拿了厚厚的席垫让刘舜垫在膝下,倒非怕他跪疼了膝盖,而是怕他会寒气入腿,落下甚么病根。『→おc..

    宣室殿是皇帝处理政务和召见大臣的所在,不宜轻易动土,进行大规模的整葺翻修,故无法似诸多宫室和暖阁般,可遣人在地面下方增设取暖用的循环烟道,亦即刘彻学着后世紫禁城的宫殿设计出的地龙,与火炕的原理颇为类似。

    过得春分虽是天气渐暖,但殿内只烧了炭盆,地面仍是寒凉澈骨,刘舜身上的朝服虽是厚实,却也是抵不住在地上久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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