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自我安慰道:“朕这不是以权谋私,而是为大汉农业多增加些经济作物,利国利民,善哉善哉!”
这百余筐葡萄给长安权贵带来的震撼远超刘彻的想象,过往似这等稀奇的贡品瓜果数量从未有这般多。
太皇太后年岁大了,不喜甜食,亦只留下五筐;太上皇刘启的嫔妃不多,又似乎出于某种默契抑或潜规则,给刘越和刘寄的母妃王皃姁送去五筐,太后王娡亦留下五筐,其余各宫室送了两筐。
三大宫拢共只分去五十余筐,剩下的皆赐给皇亲苑的宗亲乃至北阙甲第的重臣及外戚。
长安权贵经过六十余年的不断联姻,彼此皆是沾亲带故,各家宗妇或多或少都有尝到这葡萄,一串两串的就是吃个新奇和脸面,好歹是西域送来的,常人见都没见过。
宗妇们吃的是葡萄,朝臣们却是看到了背后的意义,想到生长着葡萄的那片土地。
此番能运回百余筐葡萄,日后就会有千筐万筐,更重要的却是香料。
大汉权贵的饮食多为炙烤和熬煮,近年刘彻虽散播了不少煎炒烹炸的美食,但短时间还是无法扭转汉人的重口味。
西域及身毒运来的香料在长安城价格昂贵,最顶级的香料甚至价同等重的黄金。
刘彻亦是晓得香料价高,故才觉着两个小屁孩脑子有水,若送回的不是葡萄而是香料,那还划得来些。
大汉权贵若发起狠来,比刘彻可贪婪得多。
翌日朝堂之上,过往朝臣们大多觉着皇帝向西域诸国征收什一税的诏令过于轻率,此时却皆是转了口径。
“陛下,那什一税该征,然上天有好生之德,西域土地贫瘠,产粮不多,为免其属民衣食无着,臣以为应准允西域诸国以香料抑或宝石和良玉抵粮谷布帛。”
大行令窦浚掌藩属及夷狄外事,对西域诸国多有了解,满脸悲天悯人的出言进谏道。
刘彻瞧着自家这厚颜无耻的舅祖父,晓得他又打着日后在清河百货大量出售西域特产的主意了。
涉及香料和珠玉宝石的生意皆是暴利,西域的稀有特产若在现下的大汉贩卖,就如同将丝绸和瓷器放到中世纪欧洲贩卖般,绝对的一本万利。
刘彻颇是无奈道:“西域诸国尚未臣服,现下商议此事,未免太早吧?”
大农令曹栾突是出言道:“陛下,西域蛮夷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此等不识时务的化外蛮夷,其国可亡也!”
刘彻真真惊呆了,执掌国库的曹栾向来最不乐见朝廷大动兵戈,因为大军出征的开销着实太大,战时的粮饷兵械,战后的赏赐抚恤,样样皆需消耗大笔公帑。
没曾想,曹栾这厮竟突然成了激进派,张嘴就是要灭掉西域诸国啊!
“曹爱卿今日这是……”
刘彻愣怔之余险些脱口而出,问他今日是不是魔怔了,好在中途缓过神来,急忙转了话锋:“灭掉西域诸国对我大汉似乎没甚么好处吧?”
曹栾丝毫不假思索的答道:“陛下,西域盛产宝石和美玉,可灭诸国,掳其民,押往各处矿山挖掘玉矿,若有此开源之举,我大汉国库岁入定能大涨。”
刘彻觉着自个太阳穴咚咚作响,险些脑溢血,窦浚还只想着卖特产,曹栾就直接想要霸占矿山了。
这特么是要上演大汉版的饿狼传说么?
“此事不急,容后再议。”
刘彻摆摆手,对略有不甘的曹栾道:“待安西将军先将西域诸国尽皆慑服,以观后效吧。”
曹栾觉着陛下所言倒也在理,此事也不急在一时半刻,便是没再多言。
下得早朝,刘彻没到宣室批阅奏章,而是直接回了椒房殿。
他今日着实有些头疼,貌似大汉群臣的好战情绪被他在无意中彻底引燃了,朝堂突然没了主和派的声音,莫名有些不适应啊。
虽说要内施王道,外施霸道,但漫无目的的穷兵黩武就不好了。
这波求战浪潮必须得找地方宣泄出去才行,若强行压制怕是会闹出乱子的。
刘彻入得寝殿,便见百无聊赖的皇后阿娇在咕噜噜转着地球仪。
这地球仪是刘彻命少府匠师新制的,没有公之于众,更未批量制作,全天下独一份。
主要是汉人还信奉天圆地方说,刘彻若冒然宣称脚下的大地是个球形,大汉臣民怕是会以为自家皇帝魔障了,指不定要请巫师来给他驱魔辟邪。
实践是检验真理最好的办法,还是等着大汉组建起远洋水师,能完成环球航行再对天体学说进行详细论述吧。
想到水师,刘彻更是犯愁,造船的难度远超他的想象,尤是远海战舰所需的帆布和防腐涂料,光凭桐油是不成的,史籍上并未详细记载明清时的海船是用的甚么涂料。
刘彻虽是化学硕士,但也只约莫懂得钢铁船舰涂装的少量成分,这和木制战舰涂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除却涂料,还有巨型龙骨的构建,乃至铆钉的咬合,密闭的独立舱室……
如此种种皆是大难题,更遑论造出符合甚么流体力学的船体了。
造船工业和后世的航天工业般,是艰巨的系统工程,代表着全社会的整体科技水准。拍拍屁股就能造出无敌舰队,横行海洋,那是只有在无脑历史文里才会出现的神迹。
汉中水师耗费四年有余,仅能将原有的近千艘大翼楼船改装成可抛射高爆弩箭和燃烧弹的低配版风帆战列舰,真正能远洋航行的新舰连影子都没见着。
刘彻已往汉中水师投入了十余万金,整整十座巨型船坞,不断的试制验证巨舰,但造出的船舰皆不如意,不断的来回返工,乃至拆除重造。
他倒是没有太过泄气,大汉的造船匠师们此时正处在经验积累期,唯有不断堆积错误,才能查漏补缺,汲取教训,终有一日会技术大爆发,迎来真正的成功。
只是耗资过为庞大,也怪不得后世华夏要等国力渐强,才敢倾力打造蓝海水师,这种短期难见收益的烧钱行为,不是每个国家都玩得起的。
刘彻这大汉皇帝虽说富有四海,但也已隐觉有些无力为继了,着实是大汉现下太多地方需要砸钱,国库难以支应,汉中水师近年几乎都是刘彻自个掏钱养着的。
十余万金,在推进基础工业化时,能做多少大事啊?
“若是汉中水师能有些收益就好了,不求能完全填补亏空,但起码稍稍缓解些资金缺口啊。”
刘彻瞧着自家婆娘玩命折腾那地球仪,将那圆球绕着轴心转的飞起,不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迈步行至近前,抬手按住了旋转着的地球仪。
阿娇正玩得兴起,不由扭脸瞪着他。
刘彻却没理会她,目光死死盯在地球仪上,缓缓抬起手掌,露出大汉东北方的那个狭长半岛。
他眼中的忧虑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灼人的亮光。
“用了三年的水磨工夫,卫右渠那厮还能苟延残喘,不妨再给他来个狠的。”
刘彻喃喃自语道,复又扭脸往满头雾水的阿娇,抬手捧着她那蕴满傻气的小脸蛋,扯过来在她脸颊狠狠啃了口:“你这憨货还真是个小福星!”
阿娇猝然遇袭,端是又羞又恼,张牙舞爪的想要暴揍刘彻。
之后的情形涉及屏蔽情节,恕不赘述,诸位看官请自行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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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雇佣战舰()
数日后,刘彻领文武百官前往未央沧池,筑起简易高台,共赏水战操演。
沧池之上,由楼船改造而成的数艘战列舰迎风扬帆,不断抛射出高爆弩箭和燃烧弹,首次向大汉权贵们展现出其强悍的战斗力,轰隆的炸裂声中,十余艘靶船腾起熊熊烈焰,尽皆沉入水底。
群臣惊悸之余皆是面色潮红,他们过往虽知晓汉军在西北大捷时使用过某种威力惊人的军械,却鲜少有人亲眼见识过高爆炸药的威力。
远远望着水面上那些桅帆如林的战列舰,他们自是震撼不已。
“陛下,有此等坚船利舰,南越可破矣!”
刚回京接任骠骑将军的郅都目光熠熠。如今大汉兵威赫赫,再不似昔年被匈奴铁骑逼迫得只能凭借坚城深池死守,他领兵作为抵御匈奴多年,更是渴望见到汉军威服海内。
返京就任骠骑将军后,他接到不少各路营伍及细作上报的军情,晓得陛下早在筹划着征伐南越,此时见得这些风帆战列舰,自是最先想到通过河川乃至海路进攻南越无疑是可行的。
刘彻淡淡一笑:“你戍边多年,历任三大边郡太守,现下怎的目光只瞧着南越呢?”
郅都眸光微闪,恍然道:“陛下是想对朝鲜下手了?”
群臣闻言。。皆是竖起了耳朵,生恐漏听半点重要军情,并因此错失良机。
西域已被皇帝吃了独食,胡骑,中垒乃至羌骑皆是直属陛下统御的,出身各大世家的将领压根没法插手其中,只能眼睁睁瞧着安夷将军公孙歂和安西将军秦立轮番在西域诸国刮地皮,掳掠数以十万计的奴隶和大批珠玉珍宝。
日后朝廷若再出兵征讨外夷,世家大族们宁可与陛下玩命闹腾,也必得从中分一杯羹。即便是皇帝也不能次次吃独食,大汉的天下虽是老刘家做主,但也要靠各大世家齐力支撑啊。
“朝廷连年征战。。太过劳民伤财,且上天有好生之德,非是逼不得已,朕不愿妄动刀兵,使得生离涂炭。”
刘彻摇摇头,满脸悲天悯人的叹息道。
群臣不由阵阵发愣,不晓得自家皇帝这是闹的哪出。
要知道陛下尚为储君时便创立虎贲和羽林,朝廷屡次出兵征伐匈奴且不提,屠戮月氏与诸羌,侵袭朝鲜,兵发西域,可都是陛下自行决断的,压根从未与群臣商议过。
在群臣眼中,皇帝陛下虽算不得穷兵黩武的暴君,但无疑是对开疆拓土拥有极深执念的,尤是容不得外夷张狂。
昔年刘彻命李广领三万细柳精骑侵扰朝鲜时,群臣皆以为朝鲜不灭,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岂料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朝鲜龟缩死守丘陵地带后,汉军也很快偃旗息鼓,不再闹出甚么大动静。
依着陛下的脾性,能让朝鲜苟延残喘三载有余,已是大大出乎大汉群臣意料之外。
此时闻得陛下说征战是劳民伤财之举,不忍见得生灵涂炭,群臣只觉自个怕不是耳目昏聩,听岔了吧?
便连老宗正刘通都看不下去了,颤颤巍巍的拄杖而起,在近侍的搀扶下走了几步,用浑浊的老眼看着刘彻,淡淡道:“老臣倒想在有生之年见得朝鲜灭国,百年后也好向列祖列宗多报几桩大喜事,陛下若心中早有计较,不妨明言。”
“哈哈,真是甚么都瞒不过皇伯祖。”
刘彻被他戳破心思,却是不恼反笑,出言打趣道:“皇伯祖这急脾气还真是多年不改,且先归席落座,再听朕细细说来,可好?”
“老臣无状,陛下恕罪。”
刘通已是仗朝之年。辈分及威望又极高,虽是出言请罪,倒也没真的躬身行揖,又由近侍搀扶着归席落座。
“我大汉西陲虽已稳固,然朝廷仍需防备匈奴和南越,还要威慑西域诸国,仓促间着实难以调集大军征讨朝鲜。”
刘彻待得老宗正坐定,放眼环视群臣,缓声道:“依细作打探到的军情,朝鲜因放弃北部地界,丘陵山地产粮不足使其民果腹,故朝鲜百姓多是逃难至山林或沿海地带,靠狩猎捕鱼为生。”
郅都在群臣中最为熟悉军务。。又成官居辽东太守,已然听出刘彻的盘算,略带兴奋道:“陛下是想再度出兵侵袭朝鲜,却不似先前通过陆路侵袭朝鲜北部,而是借助坚船利舰,护送将士经由海路从朝鲜南面登岸,将朝鲜蛮子困死在中部的丘陵山地?”
群臣亦是恍然大悟,纷纷扭头再度望向沧池上的那些风帆战舰,心中尽皆兴奋不已,只要朝廷肯出兵,朝鲜必灭,到时自是皇帝吃肉他们喝汤啊。
“朕早说过,朝廷无兵可派!”
刘彻摇头轻笑,先出言粉碎群臣们跟着占便宜的白日梦,却复又话锋一转,意有所指道:“汉中水师的近千艘战列舰倒是要去辽东沿海的海陆码头做些演训。。每舰除却五十楼船将士,尚可搭载百余人或数十匹战马。”
“陛下的意思是准允民间前往朝鲜捕奴……”
不少大臣已领回了刘彻话外之意,近年来大汉朝廷没少做这事,只是没堂而皇之的宣之于众,大汉边塞外的匈奴和诸羌游牧部落可没少被汉人捕奴队乃至马贼侵扰,掳为奴隶,押送回大汉。
据传梁王嗣子妃楋跋子昔年亦是被掳来的羌人女奴,只因如今其身份尊贵,再没人敢当众提及此事,以免犯了天家忌讳,无端惹来大祸。
“胡说八道!朕乃大汉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为王臣,岂会容许旁*害藩属国的百姓?”
刘彻勃然大怒,出言呵斥道:“朕只是想让大汉百姓前往朝鲜,以身说法,劝服朝鲜百姓弃暗投明,归附大汉!”
“陛下仁德!”
群臣皆是拜伏,齐声赞颂吾皇圣心仁念。
捕奴队的组成除却世家大族的私兵,更要招募不少游侠乃至地痞,大汉权贵们自需各自准备些时日,且耗时长短和招募到的人手难以预估。
刘彻也不想在史书上留下泯灭人寰的千古恶名,索性将近千艘战舰及掌船的楼船将士尽数分派各大世家,由权贵们出资雇佣。
他上辈子便是国际佣兵,还是组织里的头目,对这档事自是驾轻就熟。
战列舰和楼船将士的雇佣期为一年,皆配备有适量的高爆弩箭和燃烧弹,由随船军法官提前点算清楚,日后若遇海战,消耗掉的弹药要尽数报备,免得被世家大族挪走隐匿。
雇佣期内,战列舰往来于辽东海陆码头和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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