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玄天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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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玄天记事- 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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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仰之慕之,爱之惧之,她从来以为她李馨只不过是自家主君臣属中的一员,却未曾想到,自己也能得到自家主君垂怜一顾。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李馨收尽一身凛冽,微笑起来,英气的眉头上扬,带着说不出的奕奕神采。

    “不,”李馨难得温声下来,笑着答道,“主君您很好,再好不过,只是我们这些做臣属的,此刻还不足以担起您的好。”

    谢清华与李馨的一问一答花费了不少的时间,王雪儿在一侧听着,唇边的笑意含着抹不去的柔意,她雍容华美的容颜上是难得的暖色。

    她把目光投向苏其蕤,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无论苏其蕤是怀揣着何等心思问出这一问,但至少此刻,王雪儿是感激他的。

    若是不试,她哪里知道,原来在她改变的同时,自家主君也逐渐从高不可攀的遥远云端缓缓走下,知晓纵使仙子无寒骨,但依旧有着凡情。

    ………………

    见车撵中的人迟迟不做回应,哪怕是怀揣着百倍信心而来的苏其蕤,此刻也不禁有些沮丧和失落,但多年来苏家对他倾其所有的培养不是白费,他自己多年以来为官的历练也不是空耗。

    哪怕是面临如此尴尬的境况,也未见他面上显出一丝一毫的不悦忿怒之色,依旧悠悠然然,神情专注的等待着该回应的那人的答案。

    旁边同他一道来的郎君们看见苏其蕤的表现,心中的不安霎时间就平息了,落子无悔,既然选定了立场,就绝对不能轻易改变,在朝廷之中,尤其是如此。

    毕竟他们可不是人人都是苏其蕤,能把一介墙头草做的风生水起,步步朝着青云之上走去,稳稳当当,不惊不怒。

    也不是人人都有苏其蕤那样的心境,顶着一张正气凛然的英俊脸庞,行的却是大多数世人皆不耻的两头下注之事,还毫无任何心理负担。

    似是在考验苏其蕤的定力一般,原本的窃窃私语逐渐消失,气氛渐渐的沉肃下来,直等到就连李馨和王雪儿都不禁在心里猜度起自家主君的真意,重重护卫之下的中心车撵上,终于传来了苏其蕤期盼已久的回应。

    “君之来意,我已心知,”谢清华的语声清淡,一字一句之间,却含着令人信服的笃定,仿佛她出口的,就将会是无可辩驳的事实,“治大国若烹小鲜,改制一事,关系重大,一制一法之变,影响之深远,不可计数。”

    “如今我尚未入得建康,纵然舌颤莲花,恐怕也无法博得诸君的信任,但诸君若是信我,让开此路,以我谢家宗女之名,归还建康之后,定将给大晋百姓一个满意的答案。”

    纵然是做出这样石破天惊的承诺,谢清华道出此诺的语声依旧是她一贯的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得令人为之心惊。

    但在真正了解她的人眼里,谢清华也合该如今风轻云淡,她从来是算无遗策的人物,苏其蕤那一问固然点到了改制的缺陷,但想要单单以此阻拦她的归途,却还是差了些火候。

    苏其蕤倒抽一口气,若不是惦记着此刻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恐怕他连去死的心都有了。

    纵然早在之前苏其蕤就根据谢家宗女的详细情报,在脑海设想过千万遍谢家宗女会如何应答,且耗费心力,与自己的长辈幕僚们仔细模拟过该如何应对如今的境况,可谢家宗女的回应还是完完全全出乎了他意料之外。

    一个许出的承诺,彻彻底底的打破了他营造好的有利局势,可苏其蕤从未想到过,谢家宗女竟然能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云淡风轻的许出这样一个承诺。

    世人敬鬼神,誓言诺言皆不可轻易许出,所谓一诺千金,越是身份贵重的人,对于自己的诺言就越发的重视,若是违诺,尤其是如此郑而重之许下的诺言,其后果之惨烈,绝不是常人能想象得出来的。

    何况谢家宗女的承诺何其珍贵,珍在何处?贵又在何处?正在于这一诺赌上了她自己甚至包括了整个谢家的名誉、财富与地位,不可轻忽,也容不得人轻忽。

    他苏其蕤是不想让顽固一派认为他无用而舍弃他,却也不想因此事与谢家结下死仇,若是谢宗女完不成她的承诺,谢宗女固然将会一无所有,他苏其蕤又哪里讨得了好去,只怕也要成为谢家乃至于谢宗女的陪葬品。

    本身就是出身于世族的苏其蕤,比起那些寒门子弟更为清楚世族,尤其是谢家这样的顶级世族究竟有多么的可怕!

    因为了解,所有才更加的忌惮谨慎。

    苏其蕤面上不动声色,却在心底无声的苦笑,谢家宗女果然不凡,如此一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苏其蕤暗暗拉上了她的战船,堪称是空手套白狼的典范。

    为了他苏其蕤自己的小命,为了他苏家的满门荣耀,谢宗女的改制大计,他不仅不能阻拦,还必须尽心尽力。

    做完了承诺之后,车撵之中的人就再无声音流出,仿佛是在等待着苏其蕤的反应

    ——这路,究竟是让,还是不让?

    自小到大,苏其蕤还是头一回在一个人身上吃这么大的亏,还没有办法讨回来,苦笑过后,心中自是忿忿,只是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眼里带着殷切期待的百姓,又不得不憋屈的向谢清华低一回头。

    “既是如此,那其蕤就恭候宗女践诺了。”苏其蕤拱手躬身一礼,一举一动尽显世族子弟的优雅风度,随后带领着自己身后那些高冠博带的士子们,让出了前行的道路。

    车轮再次辘轳转动起来,银甲骑士身姿挺拔,手持银戟,依旧一心一意的护卫着车队向前行去,只是追随在车队的士子们,望向车队最中心车撵的目光里,多了难以抹消的狂热臣服。

第176章 建康之春() 
入了春; 纵使是森严的宫规也压制不住女郎们爱美的心思; 皇宫各处的宫女们早早就换上了单薄的春衫。

    粉红嫩绿的精致宫装,鲜嫩活泼得犹如这阳春三月里勃勃生长的春光; 小娘子们长裙之间飘落的丝带拂落华美灼灼的桃花花瓣; 鬓间缀着的春花流苏随着她们匆匆的行步摇曳; 晃花了路边观花人的眼。

    只可惜纵使这春光再美; 此刻这辉煌皇宫名正言顺的主人却是无心欣赏; 不得不把所有的心力投注于那自远方迤逦行来,一步一步逼近大晋皇权的女郎身上。

    萧英放下手中暗探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情报,轻轻叹息了一声,看着早早被他召来; 等待着他的吩咐的太子萧昊一眼;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难道这天下间的灵气都集于了谢家?”萧英淡淡的感叹道,“如此人才; 怎的偏偏不是我萧氏皇族之人?”

    萧昊听着自家父皇的感叹,此刻垂首恭立的他隐藏的面容上也不禁流露出一丝苦笑之色; 自家父皇说的轻松; 但如谢宗女这样的绝世天骄,与她生于同一个时代本就已经是璀璨群星的悲哀。

    若是与她出身同族,那么其中能享受辉煌的光环; 就要承受多沉重的悲哀,千年之后,青史成灰,英杰留名; 提起谢姓,恐怕除了谢家清华,再无他人!

    在萧英这样多疑又英明的皇帝底下做太子,尤其是在自幼丧母,还有两位出身高贵、倍受父皇宠爱的兄弟虎视眈眈的情况下,萧昊还能牢牢守住自己的太子宝座,靠的从来不是侥幸,而是帝心。

    纵使在顾长安这样的绝世之才看来,太子萧昊满身弱点,不堪大用,但也不得不承认,若是论及揣摩把握皇帝的心思,这世上少有人及得上太子萧昊。

    因而萧昊再明白不过,自家父皇话中所指——谢宗女非是他萧氏皇族之人不是什么大事,不能为他们萧氏皇族所用,方是自家父皇忧心的关键。

    生而为皇族,他们最重要的永远不是自己多有才,如何让人才心甘情愿为己所用,方是他们萧氏最看重的东西。

    占据了皇族大义名分,他们萧氏子弟,生来,就高这世间任何人一等,哪怕是王谢顾陆这样的大晋顶级世族,再不甘心,也要对他们萧氏俯首称臣。

    正如他萧昊如今的谋主顾长安,任是他出身高贵、才华绝世又如何,最终还不是要依附于他这个太子?

    而如今的谢家宗女,羽翼已丰,大势已成,对于他们萧氏而言,就成了那不可用,却不得不用的人才。

    顽固一派在卫城声势汹汹的拦截谢宗女的车架,其中必然有自家父皇的手笔,就连萧昊自己,也因着一份私心,在其中插了一手,而推了一把的人更不是难以计数。

    否则卫城那些官吏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对苏其蕤等人视而不见,任由其人来去自如,并且有机会拦下谢宗女的车队发出质疑呢?

    为皇者,必修平衡之道,顽固一派势大,必然压制改制一派的风头,而无论自家父皇心思如何莫测,但身为萧氏皇族,萧昊乃至于萧英都再清楚不过,唯有改制一派的政治主张得到实行,方能为大晋皇朝续命,以保障他们萧氏千秋万代的统治。

    因而迎回谢家宗女,是自家父皇再不甘心,也必须去做的一件事,那一纸诏书,但凡坐在皇位之上的人有一点理智,就一定会盖章认可。

    但是迎回谢家宗女,如何迎,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携浩大声势而来的谢家宗女若是归还建康,受到威胁的又何止是顽固一派,他们萧氏皇族也要担心其人对皇权的压制。

    因而就有了苏其蕤这把刀的出现,只是……

    想到这里,萧昊心中感叹不已,任是他们这些人千算万算,也未曾料想到谢宗女竟是如此果决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诺不轻许,但既然许下,就决然不可有负此诺,何况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承诺,比任何契约对于他们都更有约束之力,否则不单单谢清华她自己,就连谢家百年世族的风骨与名声,都统统要给这一诺陪葬。

    心中翻江倒海,面上萧昊却是沉默垂首,恭立不言,萧英也不在乎他的答案,萧英向来不甚得他欢心,他也已经习惯了太子在自己面前的恭敬,更无心做什么父慈子孝的把戏。

    在萧英看来,一个太子之位,已经是自己对这个儿子平生最大的宽容。

    对着一块怎么雕琢都难以成器的废石,哪怕是自己的长子,萧英也不愿意多花费力气,就连训斥,也懒得开口。

    “谢家,顾家……呵,世族!”

    又拿起一份情报,萧英一目十行,匆匆掠过,他凝视着隐约可见的“谢”字与“顾”字,眼里闪过锋锐的寒芒,语声一反方才的和缓与赞叹,冰冷至极,一字一句,都充满了恨之欲其死的杀气。

    宫人们噤若寒蝉,偌大的宫殿,就连极其细微的呼吸声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过了好一会儿,萧英方才抑制住心中喷薄欲出的杀意,他随手扔下情报,冷声吩咐道,“谢清华归还建康,势必让改制一派声势大涨,若是朕出面相迎,未免助长其势,太子,”

    萧英的语气意味深长,“你知道该怎么办!”

    萧昊躬身应诺,眼睛的余光扫过萧英扔在了桌上的情报,把其中“顾家顾……密会边军……谢家推波无澜……”默默记入心中。

    萧昊心中泛起一阵阵的疑惑,谢宗女归还建康是如今整个大晋朝廷的焦点,顽固一派更是人人自危。

    可顾家这样一直站在顽固一派立场上的顶级世族却偏偏视眼前的威胁为无物,把视线投注在素来置身事外的边城,不知是自恃身份,还是边城当真有什么隐秘,足以让顾家暂且放下顾家和顽固一派当下的危局。

    出了大殿,萧昊一直低垂着的头就自然而然的抬了起来,少了在自家父皇面前无时无刻不流露出来的诚惶诚恐,他举手投足之间,天潢贵胄的气势与风度展露无遗。

    萧昊神色漠然,他环顾着这一重重典雅华美的层楼殿宇,想着那不远处携大势而来的谢家宗女,还有自家父皇御座之下那一份份触目惊心的隐秘情报……

    春色再好,萧昊也无心去赏,他心上肩上,仿佛都压上了一层又一层沉甸甸的铁块。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前几日府中宴会,水袖一甩,浓妆艳抹的戏子拖长了腔的唱词萦绕在耳边。

    猛然间,萧昊心中无端端的生出了淡淡的寒意,与大厦将倾的迫切之感。

    ………………

    出了辉煌森严的皇宫,萧昊纷乱的心绪很快就平定了下来,他没有急着回返他的太子府,而是乘着马车,径直去了十里居。

    此刻正值午间,十里居里酒香熏染,人声鼎沸,活泼泼的人间烟火气息,携带着酒香与花香,扑到萧昊脸上心上,让他将心中的忧虑暂且放到了一边,享受起了这难得的自由。

    他英俊的脸上勾起了一个笑,把从宫里染上的阴霾扫掉,心仿佛从严寒的冬日走入了温暖的春天。

    萧高啊萧昊,醉人的酒香之中,他摇着头在心底暗笑自己,你怎么还是看不开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家父皇对自己的态度,只不过是再一次被自家父皇随手当做挡箭牌扔出去,自己也不是当初毫无反抗之力的孩童,何必为此伤神伤心。

    天家无兄弟,又何尝有父子!

    不用店家多作招呼,萧昊熟门熟路的上了二楼,推开一间雅间的大门。

    雅间里,独身一人,自斟自饮的顾长安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来人,转瞬之间,就从萧昊这位主君身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看来自家这位太子殿下又被他家父皇当做了棋子,一枚试探谢宗女的棋子,否则萧昊不可能刚从皇宫出来就匆匆来十里居寻他顾长安。

    顾长安轻轻一叹,究竟是什么让这位太子殿下认为,他顾长安会在明知道他对他心存忌惮的情况下依旧全心全意为其出谋划策?

    想到这里,顾长安俊美忧郁的眉眼之间难得浮现一丝戏谑的笑意,垂首摇着酒杯,等待着萧昊的发难。

    春风和煦,春色动人,翩翩风雅的俊美郎君垂首凝视着手中的美酒,长长的眼睫映衬灿烂的阳落下一小片阴影,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沉静温雅逸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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