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至侠- 第44部分

　　　　老头久久未感受到传来的内力，心知不妙，但又不好发作。

　　　　待得段凌天垂下掌，才转过身来，问道“怎么回事？哪里不对了？”

　　　　老头说话间，瞥见段凌天额头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又听见他急急的喘气声，似乎刚才已用尽全力，便将本来想激他的话缩进肚里，轻轻在他肩头拍了拍，口中安慰道：“你先休息一下，等一下再试试看！”心里却想：“下次要再是不行，便是你小子故作其事了！”

　　　　段凌天点点头，歇了歇，又试着将老头教自己的运气之法多练了几遍，才道：“老前辈，现在可以了！”

　　　　老头担心他运气不纯，还是无法传送内力，便又叮嘱了几点让段凌天用心领会。

　　　　待老头转过身去，他连运了几次气，觉得有些把握了，才又道：“老前辈！这次应该可以了！”

　　　　段凌天的手掌一触到老头的后背，老头立时感到一股暖意，他心中一动：“这次应该是要成了！”

　　　　段凌天这次不像上两次那样，一开始便急急催动内力，而是通过气息引导内力缓缓上升，待内力渐渐积于手掌，积聚到一定程度，才猛地催动，急急发力。

　　　　这一次，段凌天用尽了全力，他感觉自己手掌胀到了极致，不过那也只是一瞬的事，他的大拇指端像开了个小般，内力便如水流急泄而出！

　　　　眼见这次终于成功，段凌天心里暗松了口气，顿觉轻松许多。

　　　　老头那边更是感觉到了这股急涌而来的暖流，他大喜道：“好……好……”可第二个好字只说得一半，便像被生生噎住了一般，一下没有了声音。

　　　　段凌天凝神运气，没留意老头的言语，只想着快点把这存于自己体内的内力，通通还给他。

　　　　哪知老头却忽然一声闷哼，左肩一歪，身体向左边倾斜了去。

　　　　段凌天一惊，忙凝息收气，缩回手掌，扶住向旁倒去的老头。

　　　　只见他双目紧闭，眉头皱成一团，一副很是难受的样子。

　　　　“老前辈！老前辈！”段凌天轻轻叫了两声，老头却恍若未闻。

　　　　过了一会儿，老头缓缓睁开眼睛，快要虚脱般，有气无力地对段凌天道“快！快！点……我……膻……”

　　　　说到这里，老头口里已无法出声，段凌天只见他嘴唇张合，却听不到丝毫声音了。

　　　　这几日，段凌天在老头的指点下，已经识得颇多穴位，忙问道：“是膻中穴吗？”

　　　　老头眨了眨眼睛，段凌天伸出手指点了过去。

　　　　他连日学习运气之法，这时一指点出，自然而然带了内力，老头一点即晕。

　　　　段凌天吓了一大跳，以为又是自己施为不当，伤害了老头，忙扶住老头双肩，轻轻晃道“老前辈！老前辈！你怎么了？怎么了？”

　　　　老头身体随着他摇来晃去，没有任何反应。

　　　　段凌天只感背心冷汗直冒，“他不会是被我点死了吧！”

　　　　想到这里，段凌天忙伸出手来，探查老头的鼻息，一发觉他还有呼吸，立时放心了大半。

　　　　他轻轻将老头扶到石床上躺好，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愧疚地对他说：“老前辈，我……我下手不知轻重，这可……难为你啦！”

　　　　老头一刻不醒来，段凌天心头便忐忑一刻，一直守在石床边。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老头终于醒过来，睁眼的那一刹那，撞见段凌天焦急关切的眼神，本来怒火大炽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暖意。

　　　　老头瞬时呆住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用这种眼神注视过自己了。

　　　　段凌天一见他醒来，便连连道歉：“老前辈！是我不好！我不懂怎么运力！将你弄伤了！”

　　　　老头听了这话，怔了一怔，方才看清眼前的情形，慢慢收回思绪，刚才浮现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散去，温和地道：“我正是要让你将我点到！小兄弟！谢谢你！”

　　　　段凌天没想到他忽然变得如此温和，略有不适，顿了一顿，方问道：“这是为何？”

　　　　老头叹了口气，黯然神伤道：“你将真气传入我体内之后，那真气在我几处大穴中横冲直撞，无法顺意流转……”

　　　　说到此处，老头语音微颤，显是极为遗憾！

第97章　失算（）　
老头顿了一顿，方才又道：“我那时才想到，自己有几处穴道已经受损不通，才会有次遭遇。

　　　　但还未来得及多想，便觉膻中穴一阵剧痛，只得请你将我点晕，免去这暂时的痛苦。你若不立时将我点倒，那我才真是受苦了！”

　　　　段凌天听得半懂不懂，但他也明白，自己点向老头膻中穴的那一指应是帮助了他。

　　　　若换在前几日，老头不会今天像这般，全部以实相告，但此番见段凌天竟会因点倒自己而愧疚焦急，戒备之心去了大半。

　　　　再加之，他想到自己这些日子行动不便，段凌天随时都可以下杀手，就算之前他害怕自己，不敢妄动，但这几日来，怎么也看得明白自己的真实情况了。

　　　　可他仍旧没有伤害自己半分，而是全力配合自己，要将内力还给自己。

　　　　如果他真的是那混蛋的同伙，决计没有必要装模作样到这步田地。

　　　　“那怎么办？我下次将内力还给你时，也还是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吗？”段凌天问。

　　　　老头又叹了一口气，眼神缓缓扫过挂在石壁上的几张兽皮，良久，才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只有再试试看了！”

　　　　之后的几日，老头时时让段凌天用各种手点击自己不同的穴道。

　　　　段凌天见他始终脸有忧色，也不敢多话，只是应他要求去做。

　　　　这日，老头忽然眉头舒展，呼出了一口长气，精神焕发地对段凌天说：“今天教你一个连指点穴法！等一会儿，我们就用这指法试试！”

　　　　段凌天见他眉目间闪动着喜色，猜想这次的方法多半能成功，点头道“好！”

　　　　只是他没想的是这个连指点穴的方法竟然如此难学！

　　　　老头连比带划教了他一个多时辰，都没把他教会。

　　　　段凌天不是记得前面的指法就忘记了后面的，便是记得后面的弄错了前面的。

　　　　眼见老头急得抓耳挠腮，他就是没做对过一次！

　　　　在老头焦急的注视下，段凌天越紧张越错，后来连穴道都点错了。

　　　　老头见他确实在认真练习，也不好过多地责备于他。

　　　　老头想来想去，只得换一种方式：将这套指法分解成几式，前一式学会，再学后一式，然后再将这两式连着练熟，才继续往下学。

　　　　这样一路练习下来，直至段凌天练熟，已花了两个多时辰。

　　　　老头见他终于学会，心头一宽，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先调整一下内息，再熟悉下指法，听见我一声咳嗽，你便用那指法连点我穴道三次！”

　　　　段凌天点点头道：“好！”

　　　　待老头咳嗽声一出，他连点老头穴道三遍之后，便坐到一旁，观察老头的动静，心中暗暗祈祷这次能够打通老头身上的穴道。

　　　　可不久之后，老头缓缓睁开眼来，段凌天还未开口询问，便已撞见他那失望的眼神，不问而知这次又失败了！

　　　　老头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前方，仿佛呆住了一般。

　　　　段凌天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更不敢搭话，一直在旁安静地坐着。

　　　　接下来几天，老头一直沉默无言，每天只呆呆地看着那几块兽皮，不时哀哀地叹口气。

　　　　段凌天给他送来的食物，他动都没动过。

　　　　看着老头一天天颓丧下去，段凌天虽着急，但却束手无策。

　　　　他知道老头忧虑的是存在自己身上的内力无法传回去。

　　　　这日，段凌天便趁给老头送食物的机会，安慰他道：“老前辈，你放心，我定会将真气还给你的！”

　　　　他站在老头身旁说完这句话后，老头仿佛听而不闻，目光仍旧停驻在那几张兽皮之上。

　　　　就在段凌天以为老头不会再有反应之时，却又听见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柔和地看向段凌天，脸色却依旧愁苦，只低低地说道：“好少年，不成的……不成的……没办法……没办法……”

　　　　段凌天不解，问道：“什么不成？慢慢想，总会想出办法的吧！”

　　　　对于段凌天的问话，老头只微微摇头苦笑，并不回答。段凌天不忍再惹他伤心，便也不再多问。

　　　　老头从来都是一副冷峻严酷的模样，对待段凌天也是喜怒无常。

　　　　可自从他那次晕倒后醒转来，便像换了个人似的，精神大不如往常，神色间也多哀愁，对段凌天仍会有脾气，但却变得温和许多。

　　　　段凌天感觉这些日子，老头就像只斗败的公鸡般颓丧，不知为何，看到他这副模样，心中略觉不忍。

　　　　半夜时，老头忽然在睡梦中惊叫出声“不……不……王八蛋……我不会……我不会……”

　　　　段凌天吓得坐起身来，他以为老头又要发狂了，忙大声叫道：“老前辈！老前辈！”

　　　　借着透进洞口的些微光亮，段凌天见老头躺在石床上，手臂不停舞动，显得很是激动。

　　　　老头才叫得几声便被段凌天的吼声惊醒，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愤怒得仿佛要从那枯瘦的脸上凸出来一般，双手又挥了几下，才发觉自己是在做梦，蓦地停了下来。

　　　　见他醒了过来，段凌天才走近两步问道：“老前辈！你怎么了？”

　　　　老头圆睁着眼睛，直直地望向上空，双拳握得紧紧的，面色狰狞，不停地喘着气。

　　　　段凌天见老头这样，怕他发狂，便停步不前，只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老头的喘息声才渐渐缓了下来，只是时不时地摇一下头，仿佛在否定心中所想。

　　　　段凌天见老头平静了些，便也放下了心，转过身，往回走去。

　　　　可他没走出几步，便听得身后老头嘶哑的声音冷冷地说道“站住！”

　　　　段凌天之前被老头命令惯了，想也没想，便即停住脚步。

　　　　他停下脚步之后，老头却没有继续说话。

　　　　段凌天有些诧异，转过身去，却发现老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神色有异。

　　　　“老前辈？”他不禁轻轻问道。

　　　　“我之前练功走火，穴道受损，这真气是无法再从你体内传回来了！”老头叹了口气，淡淡地说。

　　　　“什么？”段凌天不禁有些吃惊，“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

第98章　拜师（）　
老头绝望地摇摇头，“好孩子，我知道你想把这真气还给我，可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说到后面，老头的语音微颤，透出一股难以压抑的哀伤。

　　　　“那……那……那……”段凌天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想着要是这样的话，这老头不就恨死他了，说不定又会对自己发狂了。

　　　　“哎！”老头长长叹息了一声，“老天注定要让你欠着我了！”

　　　　段凌天心中一凛，心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探询地看了老头一眼，却不敢开口问。

　　　　老头见段凌天低着头不说话，便又道：“孩子！那你有什么打算？”

　　　　段凌天不知所措地看着老头，不知怎么回答，想了想，微微摇头。

　　　　老头发自肺腑地道：“孩子，我的真气进入了你的体内，我们也算有缘分。

　　　　可这些真气是我几十年的功力，我不忍心就这样让它荒废了……”

　　　　老头说话间，满含期待的目光一直停驻在段凌天脸上。

　　　　“那……那……要怎么办？”段凌天忐忑地问道，他不知道老头这番打算怎么对付他。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老头忽地停住不说，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段凌天。

　　　　段凌天心里突突直跳，“莫非这老头要我用命来还吗？”

　　　　“我有两件事，你答应去做，我就没有遗憾了……”老头期盼地说道。

　　　　“哪……哪两件事？”段凌天问道。

　　　　“你过来！”老头说着，坐起身来，朝段凌天招招手。

　　　　段凌天走到老头身前，才听他轻轻说道：“我教你修炼真气的方法，你按照我所教之法，运使真气。只要你勤加练习，累积功力，那这其实也跟我自己修习，差不了太多！你说呢？”

　　　　段凌天不知他所言何意，但也点头答应。

　　　　“好！”，老头微微一笑，“你跪下来吧！向我磕三个头！”

　　　　段凌天微微一怔，不知他有何用意，但见他目光中并无恶意，想起他这几日哀愁的模样，心道：“这老头性子古怪，若给他磕几个头，便可以让他不那么伤心，那也是可以的！”

　　　　想到此处，段凌天再不犹疑，跪了下来，朝他磕了三个头，他正想跟老头再说一句“对不起！”

　　　　哪料老头哈哈一笑，说道：“好徒儿！快叫师父！”

　　　　段凌天一愣，随即醒悟，原来老头刚才是让自己拜师！

　　　　这老头古怪之极，他若是当了我的师父，以后岂不是要任他打骂了？

　　　　老头见段凌天并不回答，不满地“哼”了一声道：“怎么？你还不愿意么？”

　　　　见老头有些生气了，段凌天忙摇摇头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老头厉声问道。

　　　　“只是我……我怕惹你生气！”段凌天说。

　　　　“你只要认真听我说，按我说的去做，怎么会惹我生气？”老头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叫不叫我师父，难道我还当不得你师父吗？”

　　　　“当得！当得！”段凌天见他脸色不善，忙说道。

　　　　“那还不叫？”老头言语间的逼迫之意更甚。

　　　　“师父！”段凌天低低叫了一声。

　　　　老头“哼”了一声，“你对师父不满吗？”

　　　　“师父！”段凌天忙提高音量重复道。

　　　　老头不悦地瞥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默然良久，老头才道：“今后你我就是师徒了，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弟子，我会将所知全部传于你，你也需勤加苦练，方才不负我一番苦心。”

　　　　“那……师父……我要是学会你教我的了，我们是不是就有办法出去了？”段凌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