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至侠- 第41部分

　　　　他没想到被这老头识破，更没想到的是他竟又去为自己烤了这么些鱼来。

　　　　老头忽然变得这么亲切，对自己这么关心，段凌天一下子无所适从，结结巴巴地道“谢谢你！谢谢你！”

　　　　“我累得你饿了这么几天肚子，快吃吧！吃完，好好歇息！”老头面目温和地说。

　　　　待段凌天吃完，老头便说：“如果你再听见我说出那些话，麻烦把我拍醒，这样我就能意识到是自己在说话了！”

　　　　段凌天答应了他，心想你对我态度大变，原是要让我给你办事，但这等小事，也无需对我如此照顾，一时猜不透老头的心事。

　　　　看老头回到石床上睡下，段凌天才缓缓躺下，回想片刻前的情况，当真是让人心有余悸。

　　　　之后每天，只要段凌天睁眼醒来，都能看见老头正等待着自己，而且一开口，总是那句话“怎么样？听见了吗？”

　　　　其实段凌天没有摇醒他，他自己心中也已有了答案，但他像总存着一线希望似的，要等段凌天亲口确认了，才能甘心。

　　　　这些天，段凌天身体还没复原，老头每日都会去洞外找些东西来让他吃得饱饱的，弄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过了几日，依然没有新的进展，老头有些急躁了，“你是不是没听清楚？”

　　　　“没有！我确实没听见声音！”段凌天肯定地答道。

　　　　老头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离开了。

　　　　又一天过去，老头开始有些魂不守舍了，他盘膝坐在石床上，双手时不时地在膝盖上磨来磨去。

　　　　眼神没有之前那么安定，不时变得涣散。

　　　　见老头魂不守舍的样子，段凌天又开始忐忑起来，他不会又要发疯了吧！

　　　　好在这天晚上，这老头居然又用另外一种声音说话了，段凌天连忙将他推醒。

　　　　老头一被推醒来，只看了段凌天一眼，便立即坐好，闭上眼睛，凝神静思。

　　　　段凌天见他闭上眼睛后，眉头越皱越深，脸上线条收紧，凌厉之色又现，他心中害怕，双脚向后面轻轻移动了几寸。

　　　　就在此时，老头忽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段凌天道：“刚才我是不是又说那些话了？”

　　　　段凌天点头回应。

　　　　老头侧着脑袋，半迷着眼睛想想，失望地说：“怎么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说的是什么？”

　　　　“你真的说了，我不骗你！”段凌天害怕挨老头打，立马接口道。

　　　　老头叹了一口气，缓缓点点头道：“那下次你再听见我说话，就不要再叫醒我，把我说的内容记住，再叫醒我！”

　　　　段凌天口中说着：“好的！好的！”身子却缓缓向后移去。

　　　　“我刚才说话的声音与平日有何不同？”老头想起段凌天之前的话，忽然好奇地问道。

　　　　“你，你……”段凌天想了想才说，“你平日里说话，听起来不是很清楚。可说那些话的时候，声音就很清楚！也比平常说话快很多！

　　　　来段凌天想说，老头平日里说话含混难听，可又怕如实说了，又会惹得他生气发狂。

　　　　老头听他这么说，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第90章　狂虐（）　
段凌天放下心来，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老头却很久都睡不着，他很是懊丧，想不通自己在睡梦中能说出口的话，为什么醒过来却半个字也记不起来了。

　　　　他回想起段凌天的话，原来自己说话时的声音与平日里也有差别。

　　　　老头脑海中隐隐出现了一个他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的画面。

　　　　在一处荒僻的石洞中，就着一点小火，他慌乱地翻开一本小册子，拼命诵读记忆。

　　　　当时身边一人还投来脉脉关切的目光。

　　　　一想起那般柔情似水的目光完全投注在自己身上，老头禁不住浑身一颤，两行清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老头不甘心地想，“若是当初，若是当初……再多那么一点点时间，我也不会……也不会……”

　　　　这念头一起，老头心中一阵酸苦。

　　　　过了好一会儿，他心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只能勉强安慰自己：“好在遇到了这个少年，有他慢慢帮自己复述出来，也还是好的。”

　　　　想到这里，他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段凌天，心道：“以后还是要对他好点，若不是他发现了这点。我此生恐怕就只有在这深谷中黯然老死了！”

　　　　段凌天身子大好了些，便拒绝了老头为他找食物的好意，自己出去寻些食物来吃，但是每日依旧回石洞休息。

　　　　日子一长，老头似乎也没那么焦躁了。

　　　　有几次段凌天听见他迷糊中的话声，便在心中暗暗记忆，但是老头说得很快，他听得不是很清楚，只能说出个大概来。

　　　　段凌天知道这老头分外重视他在睡梦中说出的这些话，若是自己复述不出来，说不定又会被打。

　　　　可是他又不敢撒谎，支吾了几次，才如实相告，没想到老头也不生气，只是让他把自己说话时的语调再模仿一遍，然后再去推想。

　　　　老头怕自己又忘记这些句话，还专门找来晒干的兽皮将这些话记下来。

　　　　他每记一个字，眼神中都放出热烈的光芒。

　　　　段凌天实在搞不懂这些艰涩难懂的语句为何会引得这老头如此感兴趣。

　　　　不过于他而言，最大的事情莫过于不再被毒打，其他的在他看来都无关紧要。

　　　　老头将那几片写满字的兽皮钉在床旁的石壁上，每次打坐之前，都会看着那兽皮凝思一番。

　　　　段凌天发现，自这之后，老头打坐的姿态似乎都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日子越长，段凌天能记下来的越多，老头也就越开心。

　　　　段凌天在这洞中的待遇也好了很多。

　　　　老头渐渐地不怎么出洞去了。

　　　　他教会了段凌天培植花卉的方法，石台下那一片白蓝的花田，基本都交由段凌天去照料了。

　　　　自从段凌天学会了照料这些花，才明白要将这些花养好，还真是一件耗费精神的事情。

　　　　他在这山洞中本来无事可做，有这件事情作为消遣，日子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这一日，段凌天给那些花朵浇完水后，就坐到一旁的岩石下，闻着淡淡的花香，乘起凉来。

　　　　过了一会儿，日头渐热，他去抓了几条鱼烤来吃完，便回到山洞中去。

　　　　回到洞内，一瞥眼间，见老头竖起的发髻中散下几缕头发，轻轻飘浮。

　　　　看他身上衣服，竟也是微微浮动。

　　　　这山洞中并没风，不知为何，老头的形态会这么怪异。

　　　　段凌天心中虽有些好奇，但也还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进洞以来的日子，怪事发生得多了，他才学乖了，不该看的他不会看，不该说的他也不会说。

　　　　他走到石洞另一端，背对着老头，侧身躺下，闭目休息。

　　　　没有日光的照射，这洞中甚为清凉，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段凌天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

　　　　就在这当口，他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惊得睡意醒了几分。

　　　　他忙撑起身体，转头一看，发现老头不知何时，头发已完全散落。

　　　　灰白的发丝在空中肆意飞舞，而老头自己双目紧闭，满脸涨得通红，衣袖也如灌满了风的船帆一样，飞扬起来，那形状甚是可怖。

　　　　段凌天一时看得呆了，也不知如何是好。

　　　　回过神来，才想“他这是怎么啦？中魔了吗？”

　　　　就在段凌天惊疑不定的时候，老头双臂忽然向上一举，双眼随即睁开，只见他眼睛发红，如要喷出火来似的。

　　　　老头双眼直直地看向前面，目光顿了一顿，才移到段凌天身上。

　　　　段凌天吓得向后一躲，只见他忽地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口中不停大声道“我练成了！我练成了！臭混蛋，不要脸的无耻之徒，我终于练成了！”

　　　　他低下头来时，目光定在段凌天身上，露出凶恶的神色。

　　　　一见到他这神色，段凌天心中一阵恐惧，知道自己又要遭殃了。

　　　　果然，老头右臂向前一伸，身体忽地向前疾冲而出，对面的段凌天只觉得一股劲风袭来，逼得他睁不开眼睛。

　　　　下一刻，他就感觉胸口一紧，天旋地转，整个人似乎都被倒了过来，悬在空中。

　　　　他微一睁眼，才看见老头右手已抓在自己胸口，将他举在半空。

　　　　他吓得大叫，“前辈！前辈！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哪知他这么一说，那老头却将他抓得更紧。

　　　　老头手臂向上一提一松，便将他抛落在地上。

　　　　老头这一摔，气力不小。

　　　　段凌天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被他摔出来似的，脑袋晕晕胀胀，喉头一甜，“哇”地一声，喷出了一口血来。

　　　　老头身子前侧，本来又要将他抓起来抛掷，哪知手臂刚一伸出，就被溅了满脸鲜血，只得侧头避过。

　　　　之前那一摔之力尤未消解，段凌天连滚了几滚，方才停下，他身上和地上已是血迹斑斑。

　　　　这是老头发狂变得最凶猛的一次，段凌天痛得大脑一片空白，无暇思及应对之策。

　　　　他双眼望出去，只见模糊中，一个灰色人影向自己奔了过来。

　　　　一眨眼间，老头已伸出手臂向自己抓来，就在他的手臂快要抓到胸前时，动作忽然一滞，那模样似乎有人忽地从老头背后将他拉住了一般！

第91章　抗争（）　
老头略停了一停，手臂才又抓了过来，只是他这次的动作稍缓慢了些，但抓着段凌天力道，依然不小。

　　　　段凌天又被他像抛沙包一样抛向半空，这动作他再熟悉不过，他知道老头马上便要松手将他向地上掷去。

　　　　自己被摔得筋断骨折的画面瞬时闪过段凌天脑海，他不敢再想，只得闭上眼睛，要紧牙关，等待即将到来的苦痛。

　　　　可老头这时却忽然停了下来，手臂僵在半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蓦地，段凌天浑身不由自主地一颤，旋即便觉一阵麻痒的感觉自胸间传来。

　　　　全身剧痛的段凌天心想：“不知这老头又使的些怪招来折磨我！”

　　　　过了片刻，老头仍旧将他这样高举在半空。

　　　　段凌天只觉胸口处的麻痒之感也渐渐增强，但好在没多大痛苦。

　　　　只是老头喉间如发狂的野兽般“嗬嗬”有声，听起来甚为恐怖。

　　　　他想求求老人饶了自己，但已是痛得开不了口。

　　　　一盏茶时分后，段凌天只觉得浑身渐有暖意，身上伤处的疼痛感似乎减弱了一些，老人的手臂开始颤动起来。

　　　　段凌天瘦弱的身体随之颤动，他此时就如待死之人一般，万分惧怕，不知道老头还要使出什么邪恶的招数。

　　　　忽然，他觉得自己胸口一松，身体一轻，“嘭”的一声掉落下地来。

　　　　好在这一次摔得并不重，但他习惯性地向旁边滚去，想要避开老头的后招。

　　　　哪知这回老头却并未跟着出击，只见他手臂软软地垂了下来，一副颓丧的样子。

　　　　段凌天静静等了一等，不见他继续发作，心中惊疑不定，身体悄悄向外轻轻移开。

　　　　这一移动，段凌天这才发觉自己身上似乎充满力量一般，精神也比之前好了很多，虽然只轻轻地移了一下，却比刚才着地滚出去的距离还远！

　　　　老头脑袋埋在胸前，一头花白头发胡乱垂下来，一动不动，就像是个失去生命的死人一般。

　　　　段凌天看他这副情形，心生惧意，双腿一软，竟挪不动步了。

　　　　一时间，洞内半点声音也没有了，安静得怕人，段凌天一颗心在这寂静中似乎要跳出来一般，他仿佛都能听见自己身上血液流动的声音。

　　　　大约一炷香十分后，老头还没有变化。

　　　　一顿饭十分后，老头仍然没有动静。

　　　　段凌天踌躇着，他本想从洞口爬出去，可是那洞口甚小，老头的身体又刚好挡在前面，无论自己怎么走，都还是得从他身边经过。

　　　　要是一不小心，便有被老头发现的风险。

　　　　段凌天脑袋中不停想像着被他发现的各种后果，迟迟不敢行动。

　　　　也不知在原地愣了多久，他终于下定决心，不管是死是活，总要试上一试，不然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很轻很轻地移动着，移动一下就朝老头看一眼，见他仍然不动，才又向前移去。

　　　　快接近老头身边时，段凌天移动得越发慢了。

　　　　他屏气静息，待前面半截身子缓缓绕过老头，才略松了口气，轻轻向前移动右腿。

　　　　哪知刚抬起腿来，他便听见老头闷哼了一声。

　　　　段凌天吓得心头一颤，右腿只抬起一点点，便不敢再动了，半条腿就这么悬空，也不敢收回去。

　　　　他很慢很慢地将头转过去，只见老头正缓缓抬起头来。

　　　　他将右手慢慢搭在右膝上，只见手指微微颤动。

　　　　段凌天在他背后，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得他喉咙间咕咕直响，就像是憋了一口痰，吐不出来一般。

　　　　稍过了一会儿，才听得老头中气不足地说：“小……小……杂种……”，说到这，他喘了两口气，声音低了几分，接着说：“敢……敢骗我！”

　　　　“怎么他的话音听起来如此虚弱？”段凌天从未听过老头如此无力的声音。

　　　　老头右手颤动了几下，忽地抬了起来，一把将已到了他身后的段凌天抓住，再次一抛。

　　　　段凌天害怕之极，闭上双眼，只觉身体已随着他的一抛之力，向上而去。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这次并没有之前被抛掷时的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而且整个人抛得没多高，就掉落下来，摔得也没有之前那么疼痛了。

　　　　段凌天一时来不及分辨这许多，心中不免诧异：“难道我已离死不远了？对伤痛都开始没多大感觉了？”

　　　　他看了看老头，只见他又向自己移来，手臂微伸，似乎还想将他抓起抛掷。

　　　　段凌天一边后退，一边求饶道：“老前辈，老前辈，我快死了……请不要再动手了！”

　　　　老头大喘了一口气，恶狠狠地盯着段凌天，沉声道：“你……你快死……装什么……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