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走“拂尘路”者就没个几个成功的,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选择这方式的人,除了疯子就是疯子,比如说百年前的那个人……那个三千世界的最强者将绝。
百年前将绝初入分神境,声名不显。他满身血渍的出现在了中千世界,似乎是想加入某个宗门。只是那时他发丝散乱满身狼狈,所以宗门的执事毫不犹豫地将他赶走了,甚至还说了不少羞辱的言语。
当时将绝倒也没说什么,但第二天子时他便走起了“拂尘路”。
将绝刚准备走“拂尘路”,当初负责招收弟子的执事便认出了他,毕竟一身血衣前来的不会再有第二个人。那个执事许是被将绝惹烦了,直接出手想要灭了他。这一出手,便为宗门带来了为期十二个时辰的噩梦。
整整十二个时辰,这个男人都在大开杀戒,他一个人屠了半个宗门!谁也不清楚为何一个分神境的人会强到这等地步,强到连渡劫境的修士都倒在他的剑下。将绝一身血衣而来,一身血衣而去,漫天作响的雷霆和地上焦黑的痕迹成了他疯狂的见证。
自那之后,“拂尘路”上再无修士敢暗下杀手;自那之后,将绝的凶名便响彻了三千世界。
而今将绝已成了三千世界的最强者。就算他整日昏昏欲睡,就算他只愿酩酊大醉,也无人敢忘记那懒散的表象下藏着何等的疯狂。
不只琼玉宗之人在猜测着长生会如何走“拂尘路”,就连将绝也在疑惑。因为他发现长生出门买了一套华贵的衣物,那套衣物怎么看也不像是适合打斗的。
“你明日要穿这身去琼玉宗?”将绝倚着门哑声问道。
如今的长生一袭白色宽袖单衣,漆黑繁复的腰带衬得他肌肤更加苍白,脚下的木屐更是为他染上了飘逸张狂的气质。
这小子究竟想做什么?他不过是筑基期,穿这种衣服别说是切磋比试了,说不得会被那皑皑白雪给冻僵了。
“自然。”长生听到将绝的问话后止住了回房的脚步,他没想到这么晚了这男人竟还未入睡。
将绝只是定定地看着长生。许是夜深了,那人的桃花眼因为倦意而微微眯起,当他侧头瞥来之时竟让人有种光华流转的错觉。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风姿……将绝隐隐猜到了长生的打算。难道此子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动用武力,他是想靠脸来迷倒一个宗门?
12。在修真界拂尘()
“我的确没打算和人动手。”长生似乎看出了将绝的心思,于是笑着说道。通过“拂尘路”的条件是得到一半以上弟子的认可,可谁也没规定非要用武力达成。
“莫非你还以为我要做第二个将绝?饶了我吧,我哪有一言不合就灭了人家宗门的气魄。”
长生也听说过将绝百年前强闯“拂尘路”的事迹,但他又不是将绝那种疯子,怎么可能屠尽一个宗门?他要是有那本事,哪里还需慢慢算计,直接上门灭了凶手不就好了?
“一言不合吗?”将绝闻言扯出了一个懒散的笑容。当年之事不过是无聊之人瞎传罢了,真相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不过那段岁月……他当真有些发疯。
“怎么?关于这事你还知道别的版本?”长生也不清楚此事的前因后果,他来这个世界时日尚短,有些事情只是道听途说。
将绝从未和人聊过百年前之事,今日也不欲多言,然而当他和长生的眼睛对上时,却还是慢慢开了口。
“如果我说,将绝原本不叫将绝呢?”将绝之名,是他百年前自取的。
“将绝曾是小千世界的一个将军,那宗门收人之日他刚输了仗亡了国,所以满身血渍。”
“宗门收人的执事见状对他说,‘你在哪里沾上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血?简直肮脏至极。赶紧滚!’”
将绝无所谓地说道,瞳孔深处却闪过了阴郁之色。他不知道长生能不能理解他言语中的未竟之意,他也不想再解释什么。
“其实就算那执事不对将绝下死手,将绝也会杀了他。至于灭宗门,只是因为那宗门之人沆瀣一气,围攻不成反被灭罢了。”
“自那之后,将军已亡,唯有将绝。”什么“见将绝者,汝命将绝”都是凡人修士们的臆想,他名将绝,只是因为此生不愿再为将率兵。
长生不由挑起了眉,他倒是没想过还有这么一段内情在里面。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男人怎么知道的,不过听起来倒挺像真相。将绝动手不是因为自己的命被威胁了,而是因为同袍的血液被怒斥“肮脏”吗?长生没从过军,没体会过这种信仰,却隐隐约约能想象一二。
不过说到底真相如何和他全无关系,他不过是将它当作故事听一听,听完便罢了。
“将军已亡,唯有将绝。”长生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忍不住摇了摇头。
“我本以为这男人取这短命的名字是因为他不想活了,倒没想过是这原因。”长生随口感叹了一句,然后便回房睡觉去了,他自然没注意到倚着门的男人那愈发暗沉的眼眸。
因为百年之前,他将绝的确已生无可恋。
比起将绝的彻夜未睡,长生倒是一夜好眠。第二天他便穿着那一身华贵衣袍,领着将绝来到了琼玉宗所在的位面。
也不知是不是冬日的黄昏太过匆忙,还未到酉时天色已然昏黄,那整个位面都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薄光,而空气中飘荡着的似乎是幽幽的酒香。
就连将绝都因此抬起了倦怠的眼眸,他懒懒地打量起这个位面来。只见街道两旁皆是各色酒楼,甚至有不少巨大酒坛被直接摆在酒楼门口,以供过往之人品尝。
将绝理所当然地向前了两步,他接过了街边女子递来的美酒,下一秒便仰头一饮而尽。他也不管酒水的滋味到底如何,就这么一路喝了过去,蜜色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半丝醉意。
长生盯着还在豪饮的男人,他发现那人的眉头总是微微皱着,仿佛缠绕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不知为何,这男人饮酒时的气度实在让他感到熟悉,长生瞥了眼将绝那一身低调的黑色单衣,又看了看他腰侧被黑布包裹的长剑,心中的疑惑越甚。
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平易近人的类型,如今竟然毫不挑剔地饮了这么多酒,他莫不是……在求醉?长生不想探究男人内心到底是痛是悲,他干脆先一步伸手接过了女子递来的大碗,当着将绝的面饮尽酒液。
“……抢我的酒?”将绝看了长生半响,终于低哑着声音轻轻说道,那张英挺深刻的面容上露出了一闪而过的晦色。
世间孰人不知将绝嗜酒如命?自百年前起就再无一人敢动他的酒。
“抢?”长生本来只是不想将绝醉酒误了自己的事,听到这话后他不禁笑了起来。长生也不和将绝多说什么,只是定定地注视着酒楼前递酒的女子。
时无常死后长生便不再戴面具了,俊美的面容使得他一踏入此位面,灵卡上的数字便不断跳了起来。这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乐得通过灵币对他表达钦慕之意,他毫不怀疑自己的魅力。
“这位姑娘,告诉我吧。这酒……你是递予谁的?”长生微微压低了声音,话语中三分温柔七分散漫,足以勾得女子面色羞红神魂颠倒。
“当然是给你的!”女子顿时斩钉截铁地回道。你的你的,统统是你的!之前那个黑衣男子虽然也还算帅,但明显她眼前的长生更加美色惑人啊!
“听见了吗?”长生勾起唇和身侧的将绝对视着,最终还是将绝先行移开了视线。
这小子……将绝沉默地跟在长生身后,眉间的纹路不知不觉间松了几分。长生刚才看似只是在阻止他喝酒,却未尝没有试探他的意思。这小子在借此试探他的脾气他的底线,还真是聪明狡猾得过分。
而且试探他的方式,未免也太过勾人了。被这小子这样看着,别说那位春心萌动的女子,就算是清高的修士,大抵也抗拒不了的。
长生还是小瞧了自己的魅力,要是换个人在他面前做出这些事来,将绝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动怒。
“琼玉宗或许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美酒。”长生慢悠悠地走在前面,宽大的衣袖在寒风之中显得异常飘逸。他的语调平平缓缓的,莫名地让将绝想起了三月乍暖还寒的春风。
不过长生说这些话是在安抚他?这可真是……将绝下意识地将长剑揽在怀里,一时间竟生不起半点怒意。
“我路上一直在想,这位面为何酒楼遍地、酒香四溢?果然源头还是在琼玉宗啊。”走了片刻,长生终于踏上了琼玉宗的地界。面对着那一群古朴巍峨的宫殿,长生冒出的第一句话竟是在赞美此宗。
“哼,算你识相。”长生话音刚落,一个豪迈的声音从刻着“琼玉宗”三字的巨石后传来。长生不由侧目瞥去,他来之前花灵币调查过琼玉宗,所以他认出此人正是那二长老的真传弟子——火尚明。
只见火尚明穿着黑底红襟的长袍,他身形魁梧面容粗犷,配上那比火还烈的脾气,看上去倒不像是什么修真者,反而更像个穿错衣服的土匪。
随着火尚明的走出,陆陆续续地又出现了几个穿着黑金衣袍的年轻男女,他们是琼玉宗的内门弟子。至于身着黑白长袍站在最后方的那群人,皆是琼玉宗的外门弟子。
前来围观的人似乎算不上多?将绝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长生,他知道之前这小子挑衅琼玉宗宗主是为了将此事闹大,好让整个宗门的人都出来看热闹。现在看来效果着实一般,毕竟琼玉宗上下都忙着弄新酒,虽然对此事好奇,却也没空管一个胆大包天的无名之辈。
在场大概无人觉得此子今日会成功吧?将绝低垂着眼扫过了不远处那群琼玉宗弟子,却发现有不少人竟脸红了起来,他们嘴唇开开合合的,似乎在传音给各自的好友,甚至还因此还被领头的火尚明给狠狠地瞪了瞪。
将绝知道,他们这般神情这般做派皆是因为长生太过俊美。
这小子的脸有时候真比刀剑还管用,饶是将绝见状都不免有些失笑。当年他走“拂尘路”时,围观者比现在还要少,那些人到最后都是被他用杀意给逼出来的,也不知今日长生会如何应对。
将绝不得不承认,他对此很感兴趣。
13。在修真界抚琴()
“喂!对,就是你们两个,是谁发傻要走‘拂尘路’?不管刀枪棍剑,想要切磋的赶紧来。”火尚明用浑厚的声音喊道。从古至今走“拂尘路”的人大多选择比武,火尚明理所当然地认为长生和将绝也打算如此。
他们琼玉宗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天赋卓绝之人,所以琼玉宗的弟子们压根没把挑衅之人放在眼里。
长生闻言只是撩起衣袍席地而坐,那普普通通的新琴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膝上。没办法,之前那把好琴压根不能拿出来用,而他的灵币也所剩无多,需要花在更关键的地方。
“你这是……要弹琴?”火尚明愣愣地看着直接坐下来的长生,浓眉也错愕地扬起。他没想到真是这个俊美过头的小子要走“拂尘路”。火尚明是金丹境,自认不出十招就能打得长生落荒而逃,可对方却没有半点切磋的打算!
这小子明明是个修士,竟然避而不战选择弹琴?
“哈哈哈哈哈!”火尚明反应过来后猛然笑出了声,身后看热闹弟子也配合地一起笑了起来。
“你该不会想靠着一首曲子征服我们琼玉宗吧?你知不知道琼玉宗之人从来不听这些磨磨唧唧的曲子?”火尚明一边狂笑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他虽然说得夸张了些,但言语中绝大部分都是事实。
琼玉宗的弟子本来就算不上多好看,只能努力修炼或者帮忙酿酒,毕竟他们获取灵币的方式就只剩下这些了。忙都忙不过来,谁还会悠闲地听着琴曲?
长生笑了笑没有去和火尚明辩驳些什么,他苍白的手指直接慢悠悠地拨动起琴弦来。
“我都说了,你这是在做……”无用功。火尚明高声说道,话说到一半便被跃出的琴声给打断了。虽然他不懂怎么欣赏高雅的琴曲,但从长生最初那忽急忽缓的曲调中还是能想象出醉酒之人晃晃悠悠的模样的。
他弹的竟是一首与酒有关的琴曲?!火尚明不禁睁圆了眼,面色也有了些许变化。
这三千世界琴曲不少,可大多皆是阳春白雪之曲,写酒的当真寥寥无几。这小子在善于酿酒的琼玉宗门前弹奏此曲,也算是投其所好了。想到此处,火尚明也就收起了让长生出丑的心思,不再一个劲地为难对方。
火尚明暂且敛下心思抱臂听曲,他听着听着却不自觉地跟着曲调摇头晃脑起来,他甚至还摸出了一坛美酒直直地灌入喉中 /》 抚琴的长生用左手撩拨着琴弦,同时他运转《繁音诀》模拟了部分琴声,只为空出右手来举坛豪饮,而随着酒液流落的还有他那比酒更醉人的嗓音:
“此曲名为……《酒狂》1。”
“好!”火尚明看到长生如此洒脱的做派,顿时点点了头。在他看来,好酒懂酒之人都是好人!
还别说,长生这番潇洒做派的确唬住了不少人,比如说火尚明身后那群脸颊变红的男女们。他们本以为长生是个俊美斯文的男人,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不羁的一面,简直帅炸天好吗!
许是《繁音诀》的原因,那琴声传得太过悠远,甚至穿透了层层屋宇,传入了宗门内部那些不愿出来的弟子耳内。宗门里稍微懂点琴的弟子都不知不觉地沉浸在了曲声只中,他们透过此曲仿佛看见了一位放浪形骸的醉酒之人。
那飘忽不定的琴声一下下撞到了众人的心上,让众人的心情随着琴声起起伏伏。是啊,凡世多忧愁,还不如跟着琴声酩酊大醉一场。
站在长生身后的将绝早已闭上了眼,琴声一起他便翻手拿出了一坛酒,仰首之间悉数咽下。这样癫狂的曲子,怎么能不配上最烈的酒?只是光是琴曲似乎还不够,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此子曲中的狂放。
将绝无意识地半皱着眉头,那漆黑的瞳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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