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神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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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神赋-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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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也是。”吴江道,“其实要我说呀,既然已经确定了那皇后乃是一具凡人的肉身装着凡人的魂魄,那便不必再追根究底地去查了。你现在担心的是榭陵居会对皇后不利,那么不论她是怎么跟朝华姬扯上关系的,他都会下手,而你关心的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深浅,也只是榭陵居下手轻重的问题罢了。”

    “……确实如此。”

    “事态紧急,你派人去处理了没有?”

    “已经着力寻找榭陵居了,但估计现在尚无消息。”

    “那好,我估摸着你心里也着急,我便不耽搁你时间。”吴江眉头微动,“丫头,我再跟你说几句话,你给我好好听着。”

    难得见他如此正色,曦和有些意外,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吴江看着她,面色肃穆地道:“你来之前我算了个卦,你最近运势不大好,不,不是不大好,是相当差,凡事你注意着些,身边最好时刻有人照应着,别只身犯险,尽量避开大祸。”

    曦和眉目微凝:“好。”

    “还有一事,是跟天界有关的。”吴江拍了拍膝盖,皱着眉头,显得有些焦躁,“这事我老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你这么久一直没来,我又懒得去找你,便拖到了现在。三千年前我便卜得六界有大凶,这是个十分难得且凶险的卦象,当时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连着几日重新卜算,却最终皆得此凶卦,因此才听了你那徒儿的建议装死谢客,为的就是断绝与外界交往明哲保身。近来凶兆渐显,且指向天界,我怀疑此番六界恐有大劫,祸起天界。你身为天族尊神,定要事事当心。”

    “大劫……”曦和蹙眉,沉默良久,“我知——”话音忽然一顿。

    吴江面色一变,还来不及反应,便见曦和已蓦地站起身,从他面前掠过,飞出了殿外。

    他赶忙起身出门。

    水域巨震,鱼群慌乱逃窜,只见水神宫正上方一道金色壁障完完整整罩下来,曦和当即出手,却已失先机。

    水神宫的水灵纷纷从宫殿中蹿出来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正片水域都被巨大的金色光幕罩住,水光潋滟,大泽中的生灵皆感受到了此处的动乱,慌张地逃回居处。

    曦和收回手,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东皇钟!”

    吴江脸色变了变,不信邪地飞身击向上方,却分毫动不了那壁障,脑门上青筋一抽,回头看向曦和:“东皇钟不是你的东西么?”

    “是我的没错,但这可不是我弄出来的。”曦和心下猜测究竟是谁趁她不在潜入洛檀洲盗取了东皇钟,亦腾身上去,只见东皇钟寂静下来,刺目的金光逐渐褪去,光罩外渐渐显出一个人影来。

    她的目光陡然一沉:“榭陵居!”

    “幼君,水神,别来无恙。”钟外之人果然是榭陵居,他甚至已经不屑于隐藏自己的身份,居高临下看着曦和与吴江,神色淡然得几乎面无表情。

    吴江看清了他的面容,他们二人皆是各自隐居世外的,自天地大战之后便不曾碰过面,这时候见到也仅仅是觉得眼熟,若是等闲遇见根本就无法相互认出来,而此时的吴江吹胡子瞪眼睛:“榭陵居,你搞什么鬼,要把我们关在这里作甚?”

    曦和冷笑一声:“既然你都亲自来了,看来是上官晓竹已经到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是抽了她的魂魄,还是再闯一遍四境轮把朝华姬的魂魄找出来?”

    被她一语道破,榭陵居面色不变,淡淡道:“我并无伤害幼君之意,只是让幼君暂且在渚中小憩。至于水神,出不出这大泽也不打紧,你们二位便在此做个伴,待我将事情办完,自会放幼君出来。”

    吴江虽说自己也觉得自己懒,平日里被曦和这些老朋友骂一骂也不觉得怎么,但被他这么一说却觉得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气得头发都快要竖起来:“老子自个儿愿意待着是自个儿的事儿,你把老子关在这儿老子就不爽了,你快给老子把这罩子撤了,否则我……尊神给你好看!”

    榭陵居竟似完全未将他放在眼里,只看向曦和:“幼君放心,我取东皇钟时并未为难洛檀洲的任何人,待幼君出来之后可自行查验。只是,这要等到我将事情办完了。”

    曦和冷冷地看着他,道:“榭陵居,我念你往日对我有恩,敬你是六界的老人,擅使移魂咒之事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即便你闯入四境轮引起暴动我亦不曾为难于你。可如今你胆敢伤害凡人性命,凭你的修为,就不担心天族人对你不客气吗?”

    榭陵居冷淡一笑:“幼君不必多虑,眼下天族的太子殿下是自身难保,恐无那个闲暇来管我的事情,只要广胤不出手,天宫派出来的那些游勇散兵我还不放在眼里。闲话少叙,这东皇钟乃是幼君自己的东西,幼君自当晓得它的厉害,今日不论幼君说什么,我也不会再犹豫了。”

    言罢一挥袖,东皇钟金光大放,曦和等人连忙遮住眼睛,待得光芒散去,榭陵居已然全无踪影。

    吴江面色沉下来,道:“现在怎么办?”

    “榭陵居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你出不出去不打紧,横竖整个水神宫都可任你行走,十数万年都待下来了,想来你也不会觉得难受。”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吴江气不打一处来,“我出不出去确实没差,可我担心的是你啊,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可得出去好好救人。这东皇钟可是连轩辕剑都砍不碎的东西,你难道就真的在这里坐以待毙?”

    “怎么可能。”曦和看着上方剔透潋滟的水光,眸色深深,“三日,至多五日,我便不需再喝你这儿的茶了。”

第115章 血色迷眼() 
轩辕剑与东皇钟,皆是天地间至刚至强之物,前者可劈天裂地,后者可震荡山河,二者之间亦曾碰撞,可轩辕剑劈不开东皇钟,东皇钟亦震不碎轩辕前,并未分出个胜负。其实这至刚至强之物亦皆有其弱点,端看驾驭之人是谁。

    东皇钟性质敦厚,不似轩辕剑锋芒毕露战意逼人,不求伤人只求力保,因此当年母神才会将其借与朝华姬用以抵御不灭之火,亦在天地大战时用于保护曦和。可外部越坚硬的东西,内部或许就越脆弱,东皇钟正是如此。此物之力在护而不在困,它几乎可以抵御一切外来攻击,而自内部攻破,则是它的短板。

    当年的曦和,面对六界旷古一战,被困在东皇钟里半步不得动弹,然而今非昔比,如今这世上,已经极少有东西能让她束手无策了。

    可榭陵居并不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他便不会贸然用东皇钟困住曦和,而会另寻他法以求稳妥了。

    而就在曦和日夜废寝忘食力图打破牢笼之困,心心念念记挂着上官晓竹的安危之时,外界却发生了一件她更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

    红鲤剑即便不染血,那颜色亦是鲜红刺目的。

    曲镜站在高处,舔了舔嘴角的血迹。那血不是他的,然而蛟龙天性嗜血,何况对面是他日日夜夜望着食其肉寝其皮的对手,即便是一丝鲜血,也足以让他兴奋。

    “曲镜,我不管你与曦和商量过什么,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在背叛与她的约定。”广胤提着长剑,剑锋上有薄薄的血迹晕染,冷冷地注视着对面的人。

    他没有用轩辕剑。天帝虽已将轩辕剑交给他保管,可那是天族的圣物,他不想要自己的战功中永远都有圣物一笔,因此亲自打造了佩剑,从第一次上战场沿用至今,宝剑锋刃磨砺得愈发冷厉,却始终未曾取名。

    千年前与妖界一战,决胜之时他被迫拔出轩辕剑才得以凯旋。而如今,他不需要它。

    “我与她确实有约定,但这约定尚未到需要兑现的时候。”剑锋如血,两剑叮地一声相交,云海中掀起气浪,曲镜紧紧地盯着他,“况且,我与她说了什么,轮到你管了么?”

    广胤早已看曲镜不顺眼,听到他这话的语气,脸色变更冷了三分,出手亦愈发凛冽:“她身为天族尊神,你若有心待她好,眼下便不是在这里与天界厮杀。”

    曲镜完全不意外自己的心意被他所知,亦不觉得有什么不光彩,手中更加凶狠地回击:“你身为她的徒弟,什么都不如她,有什么本事保护她。你连将对她的感情昭告天下都不敢,你有何资格与她在一起?”

    “我已立本上奏,与她择日成婚。”

    曲镜的剑势一顿,发丝被削去一缕,险些被广胤伤及要害。

    他蓦地咬紧牙,目光如刀扎在广胤的身上,竟有些口不择言,提着剑便冲上去:“你已经负了她一次,凭什么再与她成婚!”

    广胤面色倏地冰寒,余光恰巧瞥见不远处广澜受伤,半边铠甲皆染血,眉心紫黑之气一闪,眼中血红之色隐隐泛起,手腕一翻,剑柄蓦然掷出,剑锋直刺前方。

    ****

    碧虞山已布下结界。

    不光人进不去,就连里面的景物都看不见。

    弈樵赶到此地之时,是他接到广胤急信的第二日。而那时,碧虞山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他与榭陵居虽有交往,却只是普通的友人。榭陵居这么多年来独居世外,十分排斥外来人进入碧虞山,对他与曦和皆是以宾客之礼相待,凡事亦亲力亲为,如砍柴生火这样的事亦是徒手去做的,而早年他年纪尚轻,对榭陵居的印象并不太深,因此至今不晓得其修为如何。直至今日看到那结界,才恍然想起当年的榭陵居,虽然战力不及天族大将,其隐匿之法却是数一数二的高明。

    周旋了大半日,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打破这结界,亦无法窥探榭陵居与上官晓竹是否在其中,弈樵等得几乎要发飙,想着要是曦和在这里估计这结界分分钟便能碎成渣渣,便将这看守的任务交给了常年无事的司命星君,令广胤指派来的人手把守着碧虞山,自己跑到天宫去找曦和了。

    孰料,这一趟曦和没找着,倒是让他撞见了军营里收兵回来的广澜。

    广澜的脸色很不好看。

    这一任天帝生的这两个儿子,大儿子惊才绝艳为天界尽职尽责统帅三军,二儿子虽然有些不靠谱,但到底也是天帝并着几位叔伯手把手教出来的,平日里看着斯文,却并非不能战。可此时褪去了铠甲的广澜半身染着鲜血,脸色苍白神色委顿低郁,全然不负往日风流闲适之态,让人看着甚是心惊。

    弈樵丢了八八的绳子,快步走上去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广澜撩起营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道:“不全是我的血。”

    “当然知道这全是你的血,要全是你流的,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跟我讲话?”弈樵一拍他的后脑勺,“我问你出什么事了?”

    广澜沉默了一下,撩着营帐的手放下来:“这一战双方平手,士气虽不如最初全盛时高昂,但比上回惨败还是好多了。可是……我哥好像出事了。”

    弈樵眉峰一紧:“伤了?”

    “看着也没什么太大的伤势,但回营后就晕过去了,到现在也没醒来。”

    “带我去看看。”

    于是广澜便领着榭陵居去了帅帐。

    广胤身为天族太子,又兼三军主帅,虽然平日里不喜身边有太多人打扰,但这一昏迷,伺候的人便来来往往挤满了帐子。

    弈樵走进帅帐,便在来来往往的人影后看到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广胤。

    他快步走过去,军医在床边挪出个空位来,他弯下身,探了探广胤的脉。

    “他昏迷了多久?”

    “刚从战场上下来,两个时辰。”广澜看着弈樵的面色,“怎么样?”

    “有些乱,但并不像内伤所致。”

    广澜皱眉:“军医亦是此言。”

    弈樵端详着广胤的脸色:“消息封锁了么?”

    “主帅昏迷这么大的事当然要封锁消息。”广澜道,“已经派人去请药君了,一会儿便能到。”

    弈樵颔首,收回手,帮广胤敛了袖子,问道:“他此前可有过什么类似的病症?昏迷前可有何征兆?”

    “大哥素来身体强健,小病小痛的都不放在心上。有何征兆我也没注意,当时在战场上,我都自顾不暇,便也没多往他那儿看。”广澜略略沉吟,“不过……”

    “不过什么?”

    “要说征兆,我倒好像看见……看见大哥的眼睛有些变红了。”广澜顿了一顿,摆摆手,“估计是我看错了罢,战场上刀来剑往的,血色迷了眼也未可知。”

    弈樵皱了皱眉。

    “罢了,你大哥这个症状我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眉目来,还是等药君来罢。我另有一事要问你。”弈樵站起身来,让仙娥服侍广胤脱鞋袜盖被子,拉着广澜走到一边,低声问道,“曦和在哪?”

    广澜愣了愣:“尊神?”他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床上不省人事的兄长,“这我可不知道,我哥同尊神出去花前月下了几日便独自回来了,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要跟父君上奏去跟尊神提亲。”

    弈樵微微睁大眼:“你说的是真的?”顿了一顿,“你莫不是在诓我罢?”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敢诓你,大哥回来的那一日便跟我坦白了,说与尊神是真心相爱的,人还在军营里便拟了折子,第二日便送上去了。”广澜讲到此处兴致勃勃,“不过父君尚未给回音,大约是被吓住了,不过这么好的一门亲事,等他缓过来便该同意了。”

    “是……是该同意……”弈樵没想到自己原本是来打探曦和下落的,谁晓得听见这么一桩大事,半晌还没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广胤,“这事曦和那丫头定然也是首肯了的,否则凭广胤的性子,肯定不会做这个决定。”

    “我看大哥这回是认真的,要是他真与尊神在一块儿了,那咱们天界便再也不用愁怎么讨好尊神了。”广澜咂了咂嘴,“想当年父君说自己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尊神几次面,满心的惆怅,现在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举双手双脚赞成啊。”

    “确实没错……”弈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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