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前这位师兄也不说话,只将一双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一番。
“你这师弟,我怎么没有见过?”
尚云虽然心中焦急,但听师兄这样问到,也只能礼貌一笑。
“师兄有所不知,我是张贤的弟子,平时住在南屏山中,所以师兄没有见过我。”
“哦。”他点了点头,突然将扇子在脸上轻拂一下,“我想起来了,昨天开门仪式上面,正是你给了玄广师伯一记响亮的耳光。还在人前显露一番,很是威风啊。”
尚云面上一红,赧然笑道,“师兄过奖了。我只是照实直说罢了,也幸亏青玄师伯和玄广师伯能够网开一面,我才有幸参加这捕灵大事。”
这瘦高师兄将羽扇轻摇一下,“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说完话,他咳嗽一声道,“有些事情,我得跟你说明一下。”
尚云拱手道,“请师兄赐教。”
“今日这试炼,其实是为考察你的御灵境界。一般来说,会有几项不同侧重……”
尚云见他滔滔不绝,心中焦急难耐,只好强行打断他道,“师兄,我时间紧迫,不如你就开始出试题罢?”
那人似乎有些不满尚云打断他的话头,手中羽扇也停了下来。
“好吧。”他侧头看着尚云,神态慵懒道,“你可别怪我话多,其实我都是为你好,既然你不领情,那就算了。”
他说完话,转过身来,从怀中拿出一副丹青卷来,在上面一划。
一道光亮飞入一旁石壁之上,照出一副巨大星河图来。
尚云定睛一看,心中吓了一跳。
原来这并不是简单的星晨图,其中各种星辰运转,都是活动的,仿佛在这墙上,便是一个星空世界一般。
而且每隔片刻,这张图便会整个变化一番。
这师兄羽扇轻摇,笑道,“你可认得这天上星宿?”
尚云看了看,点点头道,“认得一二。”
幸亏他有一个像张贤这般古怪的师父,平素好学,天文地理无所不包,在山中多年,除了传授丹青之术外,也教授了不少天文。
那瘦高师兄面具之下,倒是有些惊讶。
他点了点头道,“不错啊,年轻弟子之中,能够知道天上星宿的人,其实并不多了。”
他脸上有些神游之色,只是挡在面具下面,不被尚云看见。
“却不知道这关试题是什么?”
那人见尚云催促,这才回过神来。
他将手负到身后,轻笑一声道,“我需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
他说着话,弯下腰去,将一块石子捡起来放到尚云手中。
“等会儿我报出一个星宿名字,你便得用这石子,在五丈之外将它构成星辰一一射中,毫无偏差,我便算你过关了。”
尚云听在耳中,大惊失色,这漫天星辰,落在墙上,少说也有万颗,就算是静止不动,光是辨认清楚也要花去不少时间,更何况是它们还在以极快的速度运转。
而且,自己手上准头,不见得能够立即射中。
这几乎是一件无人可以办到的事情。
……
面具之下,一张脸上浮出得意笑容来。
这师兄说来也是古怪非常,平时喜欢钻研一些天文地理,特别是爱好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而且他也颇有天赋,将丹青运用在这上面,竟研发出几个图法来。
其中一个,便是这星辰图,此图耗去他将近十年时间,其中星辰运转,合乎天理,而且又能随心意变化推演,虽然没有多少实战价值,可对于研究天文之人来说,这图法却是一件至宝。
说来也怪尚云运气不好。
原来这师兄手中备了三张图法,一张是百兽图,一张是千草图,再有就是这万天星辰图。
这捕灵试炼,本来就是为一些刚入御灵境之人设备的,所以也不会很难。
他一般都是用百兽图作为考量,遇到面目可憎之人,就用千草图。
只是刚才他见尚云长得俊俏,有些欣赏,想要提点他,谁知这人不知好歹,触了他的霉头,非要打断他的话。
这才故意用这万天星辰图来刁难他。
这图法祭出,师兄面上也是一阵燥热,心中后悔不迭。
暗道,我怎会跟一个少年置气。
……
他叹息一声,抬头道,“师弟,若是这图法太难,不如……”
尚云心中惊恐万分,生怕他要就此剥夺他的试炼资格,赶紧截住他的话头,道,“无妨的师兄,我应该可以。”
他眼中细细观察起这万天星辰图,心想,若是能够找到北斗七星,应该还好。
这师兄心中一惊,暗道,这少年倒是好大的口气。
心中不免怒气上涌。
既然你要自讨苦吃,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悻悻然背负双手,走到一旁,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开始罢?”
尚云心中紧张,艰难咽下一口口水,眼睛尚在星辰图上,缓缓点了点头。
……
早在战国时期,古人就已经将这漫天星辰分做四野,分别冠以四个神兽之名作为区别。
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称为四宫,又作四象。
四宫之中,各有七个星宿。
若是找到对应四象,辨认星宿并不困难。
师兄立在一旁,悠然自得,将羽扇轻摇,口中缓缓道,“牛金牛。”
尚云立刻辨认出北斗七星方位,再找向玄武宫中。
手中碎石疾出,打到牛角之上。
这牛宿,共由六颗星构成,在尚云打中一颗之时,星辰便运转起来。
一旁师兄吃了一惊,他压根儿都没有想到尚云能够在刹那之间就能辨认出星辰方位,更何况是将牛角射中。
幸亏有面具遮挡,不然此时自己目瞪口呆模样,却要被这师弟看了笑话。
尚云赶紧再补上一颗石子,谁知手中准头不够,偏了一寸,打到一旁女宿头上。
漫天星辰顿时一乱,向内一缩,又重新生长出来。
此时方位全乱,又得重头开始。
尚云心中悔恨不及,不甘道,“请师兄重新出题。”
师兄面上一怔,尴尬咳嗽一声,随口道,“鬼宿。”
……
不知过去多少时间,尚云急的焦头烂额。
他寻找星宿速度极快,奈何手上准头不够。
而且,这图法每隔片刻就会全图大变一次方位他不能根据刚才固有的记忆去节约时间。
这样一来,就得重新再辨认一次,找到合适的参考。
时间越少,压力越大。
尚云几乎没有时间来手上石箭的精准程度。
……
师兄见他额头大喊淋漓,心中越加愧疚。
莫说是这年轻师弟,只怕是自己也几乎没有可能做对。
他叹息一声,将题目难度降了许多,开口道,“娄宿。”
这不同星宿,构成的星辰数目也不同。
最少的便是角宿,只有两颗,再次,就是娄宿,由三颗星构成。
这样一来,可以为尚云许多时间。
尚云心中一喜,对这师兄感激一笑,眼睛在图中迅速辨认,便将一颗石子射出。
却见两颗中的,到这最后一颗,尚云心中一阵悸动,手中一颤,就失了准头,打在一旁胃宿上。
尚云心中一痛,两眼一片黑暗。
那师兄看在眼中,也不由得叹一声可惜。
……
尚云怔在原地,便动,闭目苦思起来。
他心知,此时门槛并非在头脑,而在对于灵力的控制上。
这石箭图,他练的时日不多,准头也差了许多。
一旁师兄见他闭目不语,心中一阵愧疚,只怕是自己确实太难为他。
其实能够做到在短暂时间内辨认各宫方位,还能在星辰急速运动之中将它们准确找出已属不易,自己也早该放他过去了。
他心肠一软,正要开口放他过关,谁知尚云手握寒玉卷,睁开眼来。
一双墨色瞳孔仿佛镀上一层淡淡金边,彷如曜日灼空一般。
这师兄心中一惊,这是什么图法?
尚云面色沉稳异常,脑中无比清晰,张口道,“请师兄出题。”
完了,他又补充一句,“请师兄勿要再出刚才这等三颗星的简单之题,师兄不必对我放水,尚云可以的。”
这一番话,倒把这师兄的心中傲气激荡起来。
他暗自叹到,这少年真是好大的口气。
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了。
他眼中一凛,冷然道,“翼宿!”
这翼宿,由二十三颗星构成,已经是这二十八宿之中最为复杂的星宿。
若真能完成,只怕不是凡人所能做到。
……
刚才尚云运起图法,便是之前梦瑶教授他的【衍魂图】。
这图法诡异非常,连丹青门中都无人可知,能够将自身的魂识感知在短时间内提升好几个境界。
此时魂识大作,目力大涨,将这一张图中收在眼底,脑中深刻影出漫天星辰来。
身上血液流动极快,他几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尚云手中一动,同时将二十多颗石子激荡而出。
这师兄听得飕飕风响,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那副图突然停了下来。
漫天星辰向内一收,落回到他的丹青卷中。
他心中一惊,这图法被他磨炼得颇有灵性。
此时收回卷中,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刚才尚云射中了该星宿中的构成星辰,丝毫不差。
怎么可能?!
这师兄向后退开一步,面具之中,一张脸呆若木鸡。
……的!
第一百零五章 可怕的考官()
“师兄?”尚云将手在他面前招了招。
过了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来。
这瘦高师兄,收敛神情,再不敢小觑他,对着尚云一躬到地,“师弟实在让人叹为观止,在下佩服之至。你可以去第四层了。”
“多谢师兄。”
尚云向他拱了拱手,便欲出门。
这瘦高师兄突然想起一事,唤他道,“师弟你可得小心,这第四层之人,是玄广师伯选的,厉害非常,你昨日触怒于他,只怕要吃苦头。”
尚云回身曜日一笑,“多谢师兄提醒。”
……
尚云一步一阶,缓缓而上,心中沉思。
这第一层,考验反应和基础应变能力。
这第二层,若不是我用垂绦虫,只怕要耗费不少灵力才能搬动师兄,是考验的魂器中的灵力储备,也就是魂器大小和聚灵能力。
这第四层,考验的是头脑识别,和对灵力的精准控制。
每位师兄各有所长,也确实如第三层师兄所说,考察各有偏重。
可都是验证的丹青师最基础的功法。
而且层层递进,一层比一层更难,不知道这第四层又是何人。
听刚才那位师兄说法,应该是玄广师伯的弟子,我可得小心才好。
……
尚云此时对梦瑶涌动起一股佩服之情来,原来她教我的图法,个个有用,而这些试炼只怕也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现在只剩【偷灵图】和这【灵璧图】尚未派上用场。
他心中除了佩服之情,又泛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来。
只觉得一阵牵肠挂肚,也不知道梦瑶现在何处,日后可不要再找不回来……
他不敢再想下去,摇了摇头,抓紧时间步入门中。
……
这第四层,门中之人,只怕人想破头皮也想不到。
正是玄广本人。
此时他正借着一张白玉面具遮掩面目,也不怕被人看见。
本来以他一个长辈身份,是不该为难小辈的,可他性子向来孤傲,而且心胸罅隙,容不得后生小辈顶撞他。
更何况,他对张贤颇为忌惮,先前引得张贤亲自许诺不参与代掌门之争,谁知道他弟子还要来参与捕灵探海一事他分外介怀。
……
他在第四层中等候多时,眼看一炷香过去大半,只怕是这尚云已经没有机会到这里来了。
看来是我高看了他。
前些日子才是筑灵境,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步入御灵境,可终究是一个垃圾。
他暗自盘算着,最多在第二层中,便要把这一炷香用完了罢。
玄广一张白玉面具之中,眼睛突然瞪大一圈,从中映照出门外人影来。
怎么可能?
尚云一身白衣,从门外进来,对着他拱手一礼,道,“在下尚云师兄赐教。”
叫我师兄?这个不分尊卑的东西!
玄广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正穿着平常道袍,一张脸隐藏在面具之中,也难怪他不知道。
他轻咳一声,抬起狭长细目,侧目冷眼看他,冷声道,“我这里规矩不多,只有一项,我也不用御灵为难你,你只要凭借自身能力,能让我受到一丁点伤害,就算你过关了。”
他说完话,将双手负在身后,眼睛微闭,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尚云神色一凛,这人说话狂放之极人好不气恼。
那人又道,“还有一点,我不是那种随便站在原地乖乖挨打之人,所以我也会进行‘反击’,如果你受不住,大可以弃权出去。”
尚云心中一跳,只觉得这个师兄真是霸道,不愧是玄广的弟子,嚣张至极,我若是不弃权认输,他难道还要把我弄死在这里不成?
“哦,对了,最后还有一点,我得提醒你。门口燃香已经烧了大半,现在应该还有小指长度吧。”
尚云脸上显露出焦急之色来,对着这位【师兄】拱手道,“那师兄多有得罪!”
说完话,手中石箭向他面上射出,同时身形飞起,从怀中掏出寒玉笛来,直直戳到他胸口。
面具之下,玄广嘴角浮出一丝笑容来。
心道,来的好。
也不躲闪,从丹青卷中祭出炎壁术,一道火焰从卷上生出,覆盖全身,将空气也扭动起来。
那石子打到炎壁之上,只向内砸出些许凹陷,便被反弹出去,飞到空中,带出一片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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