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北罙右脸上瞬时便印上鲜红的五指印,足以见得楚伊星刚才那一巴掌用了多大的力气。
“战北罙,你这个混蛋,都是你!都是你害死我妈妈的!”
如果不是他非要威胁自己留在他身边,她发的那些毒誓也就不会应验。
如果不是他把自己锁在那个黑屋子里,妈妈就不会出事。
因为妈妈走的那一天,正好是她跟妈妈约定回家的日子。
如果当时她在家,有她在妈妈身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说到底,不论怎么说,一切都是战北罙的错。
听见楚伊星吼他,战北罙努力压下心里的剧痛,顺着她的怒火安慰,“对,都是我的错,你先乖乖的,不要激动,嗯?”
医生说了,她现在情绪很激动,如果继续下去,对身体有害无利。
可是话音刚落,楚伊星就举手又一巴掌过去。
一巴掌落下去,战北罙的嘴角瞬时便溢出一抹鲜红。
感觉到嘴角的血腥味,战北罙用手指轻轻擦掉,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如果这样能让你心情好点,你就继续打吧。”
可他越是平静,楚伊星的怒火反而无从发泄。
她要的不是他的平静与包容。
若是他肯像从前一样责备她,刁难她,威胁她,那么她便可以堂而皇之地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他身上,给她自己一个逃避现实的机会。
不要这么残忍,她无法接受是她自己害死妈妈的事实……
第998章 你再也威胁不到我了(精)()
楚伊星不管自己还没有穿鞋,就从床的另一边跳下去。
嫩滑的脚底踩在玻璃碎片上,地上瞬时一大片鲜红的血迹蔓延出来。
“你在干什么?”战北罙低吼一声,上前伸臂要抱她。
“我恨你,我恨你!”
楚伊星痛心疾首地看着他,连连往后退着身体,就连脚下尖锐的碎片刺进脚底,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疼。
“战北罙,我要离开你,就算是被天打雷劈,我也要离开你,一定要离开你——”
战北罙胸口就像是被人放了一块烙铁,滋滋生烫的他疼。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就算心里有再大怒火也没有逼迫你发誓的原因,他害怕你每次要离开的那些狠话,他怕你有一天真的会彻底离开他。
可是他抛弃自己的尊严和一切,换来的始终是你的埋怨与不信任。
不管出了什么事,他都是大恶人,都是罪魁祸首。
“楚伊星,该遭天打雷劈的事我,该受到惩罚的是我,你别伤害自己!”
“对,你说得对……该遭天谴的人是你,像你这样的恶毒的人,为什么还要活着!?”
楚伊星喃喃着,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让她看不清眼前的男人。
“可是你知道吗?妈妈让我发誓,如果我继续和你在一起,就让她离开我。我是真的很想离开你,可是你却非要不择手段地威胁我,现在我妈妈终于出事了,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现在终于如你所愿了,你再也威胁不到我了!”
战北罙的呼吸听上去有些粗重,他手掌掩在胸口,眼底尽是掩盖不尽的沉痛,心如刀割地一步一步靠近她。
“等你有一天真的有本领离开我了,我自然不会阻拦你!”
不等楚伊星闪躲,他就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有力的手臂将她死死地捆缚在怀里。
“王八蛋……我恨你!”
楚伊星双脚胡乱踢打着,十指纷纷向他脸上挠去。
虽然她指甲不长,但战北罙俊脸上还是被印下错乱的痕迹。
“如果你还想见你妈妈一面,就给我最好乖乖的!”
楚伊星恨恨地盯着让她恨入骨髓的男人,有些呼吸不过来的低喃。
刚才折腾了一番,她早就没有了力气。
待在战北罙身边几年,楚伊星早已学会了隐忍,她早已被他威胁惯了。
现在妈妈走了,等她把妈妈送走,就算是死,她也要离开。
战北罙按下内线喊了医生进来,医生仔细给她消毒,拔除碎片,上药,楚伊星全程都是一副木木的神情,一声不吭。
待到包扎好伤口,楚伊星就要去看穆月莲。
战北罙展臂准备抱她,却被她一脸厌恶地推开。
为了不自己她,最后战北罙用轮椅将她推到了穆月莲所在的病房。
穆月莲的尸体已经被白布遮住,楚伊星甫一看到这个情景,便不顾脚上的伤扑了过去。
墙上的钟表还在一顿一顿地走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分外的清脆寂寥,让人心里发慌。
第999章 知道她此时有多绝望(精)()
楚伊星一身一身淡色的衣服,与病房里的一片雪白相衬,显得越发的清冷孤寂。
整个病房里一片安静。
战北罙以为她会大哭。
可是楚伊星出奇的安静,她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穆月莲看着,眼里竟没有一滴泪水。
战北罙立在她身后,双手渐渐攥成拳头,眼里全是隐忍的沉痛。
她刚开始没有声音,后来终于挤出一点声音,到了最后,声音渐次放大,放声大哭起来。
整个医院都仿佛安静的只剩下了楚伊星的哭声,她不停地喊着‘妈妈’,直到嗓音沙哑都没有停止。
整个走廊里,死一般的沉寂。
战北罙听的心都在颤抖、滴血。
他知道,此时此刻,楚伊星恨不得他死。
楚伊星看着抬头看着窗外,嘴唇泛白,眼神死一般的沉寂。
………………
穆月莲的葬礼定在三天后,战北罙本来是准备将穆月莲葬在t市环境最好的一片墓园,可楚伊星却执意要将穆月莲和姜仲海葬在一切。
战北罙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不管她想做任何事,他都可以顺着她。
因为实体必须放在太平间,楚伊星便一直不肯离开医院,直至在医院待到葬礼当日。
葬礼当天,正好是立秋。
楚伊星一家没有任何亲戚,所以墓园的人并不多。
楚伊星的哥哥一直在国外留学,还没有毕业,她也便没有告诉他。
葬礼上只有楚伊星,战北罙和战家的几个佣人,格外冷清。
她站在人群中,怀里捧着母亲的照片,一言未发。
葬礼结束,也不需要送什么客人,几个佣人也已经散了。
这时,天气也阴沉下来,渐渐飘落起了绵绵秋雨。
楚伊星却抱着照片,一直走到墓碑前,跪下。
到了后来,雨势越来越大,连绵不断的秋雨,将整个天地笼罩在一片柔软的朦胧里。
战北罙打开一把伞,行至楚伊星身后,将雨伞撑在她头顶。
楚伊星静静地流着泪,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滚。”
战北罙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楚伊星的话并没有让他有丝毫的动容。
雨下得越发的大了,整个世界都是雨滴打在雨伞上,和落在地上‘啪嗒啪嗒’的声音。
过了许久,战北罙才开了口。
“别怕,我一直在。”
闻言,楚伊星终于动了动身子,她清亮的水眸看了过去,小脸渐次变得苍白,就连白皙脖颈上的血管都看的一清二楚。
她没有奇怪,没有感动,也没有厌恶,有的只是无限的死寂。
战北罙知道她不会离开,也知道她此时有多绝望。
既然她想留着,那她便一直陪着她。
楚伊星一跪,便是一整天。
入秋的第一场雨来的格外的凶猛,虽然雨势不像夏天雷雨那样大,却冷的渗人。
傍晚时分,楚伊星开始浑身发抖,甚至连跪都跪不稳。
战北罙好几次要抱她,带她离开,却都被她挥手挡开。
而战北罙,他一直都保持着给她撑伞的姿势,他的全身也早已湿透,冻得僵硬。
第1000章 她现在只想死(精)()
夜幕西垂时,楚伊星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上半身倾斜着倒下来。
就连手里的照片,也落在泥泞里。
“妈……”
她啜泣着,连说一个字都那样困难。
她伸出双手去抓照片,十指却已冻得僵硬,只能着急地哭喊,“妈,你别走……对不对……对不起,我把你摔坏了。”
她像是魔怔了一般,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让战北罙胸口滋滋生疼。
眼前赫然出现一只大手,将照片捡了起来,楚伊星抬眼看去——
是战北罙!
“你还给我!”
楚伊星准备伸手去夺,却发现自己竟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战北罙匐下身,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回家!”
楚伊星知道自己挣扎不过,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回哪个家?我没有家了……”
妈妈死了,她的家没有了……
“小星,你闹够了,适可而止!”
这样的天气,让她继续跪下去是会死人的!
“我……没有闹,妈妈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闻言,战北罙眸子里寒气凛凛,伸出手臂,臂弯一捞,就将她半拖半拽地捞到了怀里。
楚伊星小脸迷茫着,嘴唇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见此情景,战北罙瞬时就眉头一拧,带着一丝冷怒的味道,将她扣在胸前,朝座驾走去。
楚伊星闭了眼,没有血色的小脸拼命往后扭开。
她不能再接受他的施舍,也不能在和他有半点关系,哪怕是这样的接触都不行。
让她死吧,她现在只想死,只想跟着妈妈离开。
战北罙的眸子忽明忽暗,薄唇紧紧地抿着,距离她这么近,他都能清晰地看见她脖颈上的经络,湿颤颤的睫毛,还有泛着不正常红晕的小脸。
她感冒了!
可是还没来得及训斥,她软软的身体就倒进了他的怀里。
她纤弱的身体在他怀里不住地颤抖,小手将她胸口的衬衣抓的满是褶皱。
战北罙心里那根最柔软的弦被碰触到,瞬时将他的心肺都掰扯的疼。
两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他这样抱着她也不是办法。
战北罙拿着照片,有力的手臂紧紧护住楚伊星,径直朝座驾走去。
将楚伊星放在后面的座位躺下,拿了车里的毛巾将她身上的雨水擦掉一部分,然后紧忙绕到驾驶座位上,启动引擎。
楚伊星昏沉的厉害,但她能感觉到这是在车里。
嘴唇翕动着,嘟囔了几个字,“我要……回家……妈妈……”
战北罙知道她口中的‘家’是哪里,便调转方向,朝姜仲海和穆月莲住过的小区驶去。
一路将楚伊星抱上楼,摸出钥匙打开门。
房间里还是事故发生时的布置,地上摔碎的水杯,还有手机。
此时的楚伊星已经昏晕了过去,战北罙径直将她抱进浴室,迅速脱掉她湿哒哒的衣服,让她洗了一个热乎乎的澡。
本来准备将她抱进她的卧室,想了想,还是放在了穆月莲睡过的床上。
拿出吹风机给她吹干突发,换上干净的睡衣,还好家里有备用的退烧药,战北罙便给她喂了两粒。
第1001章 战北罙的心里何尝不痛(精)()
做完这一切,战北罙才迅速地洗了澡。
行至客厅时,地上除了手机和水杯,还有被扔在一旁的药瓶。
战北罙弯腰将药瓶和手机捡起来,却见手机屏幕已经碎掉,显然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而将手机摔坏的。
还有已经被拧开的药瓶,应该是穆月莲在发病时去找药吃,却没有药了。
验尸报告里说,穆月莲是在他囚禁楚伊星的那日早上病发身亡的,根据她颅内出血和瞳孔放大的情况,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因为被刺激而发病。
战北罙眉头紧蹙着,将手机收起来。
………………
楚伊星这一睡,就是好几天。
发烧,加上悲伤过度,她一直昏睡着醒不来。
已经整整四天了,楚伊星还是没有醒来。
打了吊针,吃了药,甚至打了抗生素,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体温也起伏不定。
医生也没有办法,说只能慢慢好转。
毕竟只是普通的发烧,不能用药过猛。
第五日半夜时,楚伊星说起了胡话。
她嘴里一直喃喃着‘妈妈’,不管战北罙怎么喊她的名字,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战北罙将两人的衣服都脱掉,将她柔软滚烫的身子抱进怀里,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柔声哄着。
“小星不怕,小星不怕……”
此时已经是半夜两点钟,怀里的人一直喘着,不停地呢喃着什么,战北罙根本没有丝毫的睡意。
已经连续好几日这样了,他不眠不休地照顾她,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楚伊星开始小声抽噎,两只滚烫的小手环着战北罙的脖颈,就连发烫的嘴唇也贴在他的胸前,将他的皮肤烫得生疼。
埋首在他颈间,楚伊星带着可怜兮兮的哭腔,声线柔软的仿佛童音一般。
“妈……我好想妈妈……我疼……”
“妈妈,我好想你……”
她哑哑的声音,伴随着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人在脆弱的时候就会变得易碎。
看着她难受,战北罙的心里何尝不痛苦。
听着她柔软的哭腔,带着千般痛苦万般委屈,战北罙恨不能让自己去代替她的每一丝痛楚。
“呜呜……妈,你不要走……我听你的话,我不和他在一起了……”
虽然知道这是梦呓,也正是因为这是梦呓,让战北罙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烫的滋滋生疼。
就算在梦里,她也还是想着要离开自己的事。
又过了一会儿,她的温度又低了下去,而是仍然哭哭啼啼的不肯睡。
“小星,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他动作慌忙地为她穿好了衣服,才发现外面正秋雷大作。
如果带她出去,又免不了受风寒。
战北罙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名字——
白冉冉!
可是她还远在a市读大学!
并且,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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