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脚踩飞剑,急速而来,眉角微蹙,心中有着一丝懊悔,早知此处如此凶险,就不应该太过急躁的前来,而应该先修炼天衡诀,增强自身修为后再来涉险,也更有把握一些。
但事已至此,任何的假设都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所能做的,唯有杀!
他伸手一点,澎湃紫气瞬间涌动,化为一道巨大的光指碾压而下,将数只筑基大圆满的妖兽尽数抹杀,碾为齑粉。
众兽疯狂不已,足足有着数十只狂奔而来,妖气纵横,腥味扑鼻。
王立则面沉如水,手下毫不慌乱,伸手一提,只见一杆漆黑色的魔幡跃然而出,落在手中,猛地摇摆间,黑雾弥漫,将这群妖兽尽数吞没,一阵鬼哭狼嚎之后,便再无了声息,存在的,只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之声。
王立以一己之力,竟然守住了长达十余丈的城墙,并全面压制了源源不断的兽群,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足足有上百头妖兽惨死于他的手中,惨叫不断,血流成河,引得周围诸多散修一阵侧目。
世间,竟然有如此强大的金丹前期修士!
既然受到了散修的注意,自然也会引起兽王的注意,只见熊战眼中杀机四起,抛开萎靡不振,败相已现的周华,一拳向着王立砸来。
“道友小心!”,周华跌坐于地,胸膛起伏间,连忙高声提醒道。
王立循声回头,见到的是一个越来越近的拳影,风驰电掣般直捣而来。
来不及细想,王立一震右臂,那玄武纹路瞬间发亮,整个臂膀都粗壮了整整数圈,同样的一拳轰出。
“玄武臂”
紫云翻涌间,无数重水显现,凝结成一条极为庞大的龙首龟身之兽,正是司天下之水的仙兽玄武!
玄武一出现,便散发出无边妖气,不断冲击着熊战,使其气息不由得一窒,随即后者惊醒过来,面上闪过一丝恼怒,再次加力,隐隐中竟有熊啸之声传来,震耳欲聋,使人头晕目眩。
王立全力出手,精神集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名年轻修士看到他的玄武臂,瞬间呆滞了那么一下,随后低喝道,“影老。。。。。。”。
在这年轻修士的身边,站立着一名佝偻着腰的老年修士,不显山不露水,似是没有任何修为,可有任何妖兽冲入三丈之内,必然会被他一掌拍碎。
他听到年轻修士的低喝,也是轻轻点头道,“老奴明白。。。。。。”,随即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王立身侧,缓缓抬起干枯苍老的右手,就是一点。
此指如剑,似可刺穿一切,与王立的玄武臂一同,轰击在了熊战拳头之上。
“噗。。。。。。”,熊战被一股巨力抛飞,重重的落地,挣扎着爬起间,喷出了一口鲜血,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
王立颇有自知之明,凭他一人,仓促间能平稳接下熊战的一招,就要烧高香了,如今后者能受到这般重创,全拜这老头所赐。
“是高手。。。。。。”,王立微微皱眉,对这个突然出手相助的老者,升起了一百个警惕之心。
第一七三章 大秦皇子()
熊战好不容易爬起身来,嘴中不断的咳着鲜血,完全没有在意王立,而是一脸警惕的看向从容而立的老者,没有说话。
“走吧,今日你们得不了手了,下次出手,要打听清楚一些才是。。。。。。”,驼背老者眼目低垂,不咸不淡的开口,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似是指出这次夜袭的背后,并没那么简单。
熊战脸色变换了数次,才不甘的冷哼一声,仰天打了个呼哨,化为一道光影,向着后面的层层森林,疾驰而去。
众妖兽听到这声呼哨,也纷纷仰天长吼,停下了进攻的身形,毫不迟疑的转身,随着熊战,缓缓离去,只留下一群伤痕累累,惊魂未定的修士,傻站在原地。
王立此时看向身边的老者,和那老者身后的青年,心中思绪万千。
这青年虽然穿一身平庸长袍,可那卓尔不群的气质,和常年居于高位所含有的威势,尽皆非常人所有,而这深不可测的老者,恐怕是他的护道之人。
“多谢前辈相助。。。。。。”,王立微微拱手,不卑不亢,轻声道谢。
而影老则含笑摇头,微微侧身,将这名青年让到前方,自己则肃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我名正羽,刚才所观道友风采,心折不已,不想道友被偷袭有失,情急之下才让影老出手,未免有些唐突,还望道友见谅”,正羽微微拱手,语气轻柔舒缓,让人如沐春风,难生厌恶之心。
王立微微一笑,还礼道,“道友出手相救,我若心有怨念,未免有些太不知好歹了,吾名闫紫,一介散修,来自楚国”。
正羽看似颇为高兴,三言两语便与王立相熟了起来,并盛情邀请一同饮酒论道,由不得王立拒绝,拉起便走。
与此同时,泉城一座平凡的屋舍之内,有着两名修士盘膝而坐,一名身穿蓝袍,一名身穿白袍,他们的面前插着一根足有手指粗细的红香,此香正在燃烧,散发着屡屡青烟,可却无色无味,让人无法察觉。
这两名修士突然齐齐张开了双眼,互相对望中,有着一抹煞气流出。
“兽群已退,计划失败了,他不是已经落魄不堪,被所有人放弃了吗,为何仍有人在身边护道?”
“此事还需慢慢探查,计划既然失败,想必他已升起警惕之心,短期内再无法下手了,我等回去复命吧”,蓝袍修士缓缓起身,手中真气一动,收起了那支红香。
“我等不惜拿出‘妖血香’,为幽咽王指明坐标,想不到他竟如此大意,就派出了一个小小金丹来完成大事,此举未免太过儿戏,待回去之后,定要向主上参他一本。。。。。。”,白袍修士心中火起,不爽的开口。
“噤声!幽咽王的事,岂是我等小修士能插手的?主上那里,幽咽王自会给出说法,我劝你休要说三道四,不要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蓝袍修士低喝一声,冷冷的警告道。
白袍修士闻言冷哼一声,但是神色间有了几分清醒,打消了告状的念头。
两人收拾一阵,抹去了一切痕迹,才推门而出,消失在夜色中,只是在推门的那一刹,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修士的手腕处,有着一只冰寒蚕的图案!
。。。。。。
夜色已过,朝阳初升,城内所有的人,无论是修士还是平民,尽都惊魂未定,心中凛然,昨日的苦战历历在目,那刺鼻的血腥味仍然在空气中漂浮,不肯散去。
老天垂怜,要不是熊战莫名其妙的退却,所有人恐怕早就变成了妖兽口中的食物了。
王立坐在酒家的窗前,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将视线投回了桌前的影老与正羽,别人不知道熊战为何而逃,但他可是全部知晓。
正羽笑吟吟的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葫芦,给王立斟满一杯,含笑道,“闫道友,此乃我家长辈自酿之酒,风味无双,保你满意”。
王立端起酒杯,轻嗅了一下,只觉清香扑鼻,令人神清气爽,灵台清明,他没多做犹豫,举杯一饮而尽,只觉一道清凉顺着喉咙缓缓流下,在胃中不断酝酿间,竟有着一股道蕴缓缓渗透,萦绕在其脑中,久久方散。
此酒竟能使人短暂的停留在顿悟之中,感受道蕴!
王立心中翻起了惊天骇浪,张了张嘴,只能化为一声感叹,“好酒!”。
“哈哈哈,闫道友果真乃同道中人!”,正羽爽朗的大笑间,再次给王立斟满,“来来来,我们满饮此杯,不醉不归!”。
三人只顾举杯狂饮,却没说任何题外之音,只有在酒过三巡之后,王立有些微醺时,才轻声开口道,“正羽道友先是派人救我,后又请我饮酒,恐怕不仅是相交朋友这么简单吧。。。。。。”。
正羽哈哈一笑,一双剑眉神采飞扬,颇有英气勃勃之感,开口说道,“不瞒你说,我找你,是为了逍遥传承。。。。。。”。
“咣当”一声,王立面色震惊,瞬间起身,甚至在大力之下,打翻了酒杯,让那一杯好酒,肆意的泼洒于地。
“哎呀呀,闫兄,这一杯好酒,真是可惜了。。。。。。。”,正羽砸吧着嘴,满脸的心痛,也不在意王立的面色。
“你知道逍遥传承?有何企图?”,王立冷然开口,浑身已经有着无边的杀意涌出。
正羽对于王立的杀机毫不在意,掸了掸袖袍,施施然开口道,“独特的紫金真气与逍遥紫气,再明显不过了,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对于我,倒是十分常见。。。。。。”。
“哼”,王立冷哼一声,浑身真气澎湃,呼呼作响,逍遥传承是他的最大秘密,也是他最大的宝藏,此刻被人识破,如何能断定这人不会有抢夺之心?
但是正羽轻飘飘的一句话,就令王立浑身气势瞬间消散,留下的,唯有那一抹愕然。
“我全名芈正羽,乃大秦六大皇子之一,修习上古仙典化龙诀,更有整个大秦国库作为修炼资源,你说,我会贪图你那一个小小传承吗?”
第一七四章 我的恨,他懂()
王立面色阴晴不定,缓缓坐回椅子之上,轻声开口道,“皇子殿下如此处心积虑,到底所为何事,闫某洗耳恭听”。
芈正羽微微一笑,仰头喝下杯中之酒,缓缓说道,“我在六位皇子之中排名第三,添为大秦第一序列,虽不是太子,与皇位无缘,但也颇受重视,修炼一途顺风顺水。。。。。。”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意味深长的看向王立。
王立心思缜密,多智近妖,多重线索交叉在一起,又怎能猜不出个大概,“想必是三皇子殿下因为某种变故,在朝中失势,被各方势力抛弃,只能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吧”。
“聪明”,提起此事,芈正羽一扫之前的风光霁月,眉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淡淡回应道。
王立掸了掸袖袍,再次开口,“想必使你失势的变故,就与我这逍遥传承有关?”。
“自然有关”,芈正羽转头看向远方,目中没有了焦距,似是陷入了回忆,许久才回过神来,轻声道,“我大秦有一块世代相传的祖碑,但从有此碑起,除了当年的老祖能够进入其中,这么多年来,便从未再有任何一人能够与之沟通”。
“就在数月之前,我大哥,也就是当今太子,突然功力暴涨,并且真气特性有了极为明显的变化,由原来的明黄色真气,变成了紫金之色,更令人惊奇的是,他竟然能够沟通碑灵,进入祖碑!”
说到这里,芈正羽眼中闪过凌厉之芒,再次回头,直视王立的双眼。
“他从祖碑之中出来,声称带回了老祖遗旨,而这遗旨的内容。。。。。。就是要拿我的血,去血祭祖碑!”
“大秦举朝,上至父皇,下到小吏,对于太子所谓的‘遗旨’,竟然无条件相信,并行不悖,由此我才真正明白,我那亲爱的大哥,已经将大秦掌控到了一种怎样的地步,在此生死攸关下,我不可能坐以待毙,动用多年的暗子,逃出城来,唯一跟随的,就是这位看着我长大的影老。。。。。。”
王立右手食指不断“哒哒”的轻敲着桌面,听到此处,突然一停,“那你又如何确定这紫金真气便是逍遥传承?”
芈正羽笑了,“我好歹也是个皇子,再说芈姓是上古大族,有无数典籍流传至今,想知道一些远古秘辛,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来找我,意欲何为?”
“请你帮我个忙”
“你现在被到处通缉,自身难保,我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帮助一个岌岌可危的皇子?”
“因为你需要太子的那块龟甲,而我需要重回朝堂,我们利益所向一致,是天生的盟友”
“仅凭龟甲,还不是我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整个大秦作对的理由”
“我做皇子这么多年,自有一些属于我的势力在蛰伏,相信我,我们的胜算,没有那么低”
“哦?这么自信?”
“你只需进入祖碑,告诉我里面所发生的一切,证明太子矫诏,我便有理由绝地反击,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芈正羽说到此处,眼中有着挥之不去的杀机,那一份刻骨铭心的仇恨,让王立感觉如此的熟悉。
“殿下,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影老见到芈正羽这番表情,暗叹了一声,只能苍白的出口安慰。
芈正羽闻言吸了吸鼻子,转而轻笑道,“对,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我要把他们,一个一个尽数斩杀,永世都不得超生”
王立缓缓起身,面无表情,留下了一句话,便轻飘飘的离去。
“兹事体大,闫某需要时间权衡利弊,明日此时,无论成与不成,都会给殿下一个明确的答复”。
芈正羽抬眼望向王立的背影,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下,我们对他的底细毫不知情,如今的影卫也尽数蛰伏,无法彻查,这等散修,值得相信吗?”,身在一旁的影老对于王立充满疑虑,轻声开口道。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芈正羽抬手间,再饮一杯,神色间有着说不出的哀伤,“母妃。。。。。。你的酒,我要喝完了,可这次,却没有人可以再给我酿了。。。。。。”
“哎”,影老长叹一声,“只是不知,他会不会答应”。
“他会的”,芈正羽收起了葫芦,也同样站起身来,举步离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直觉告诉我,我的恨,他懂。。。。。。”。
秋风瑟瑟,月光清冷凉如水,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沉睡之中,王立却仰望着天空之上的那轮皎月,呆呆的不发一言。
如今虽得到了另一块龟甲的消息,却卷入了帝国皇室夺权的漩涡,一个不小心,便死无葬身之地,这摊浑水,到底是趟,还是不趟?
还有那个祖碑,明显是持有逍遥传承之人方可进入,对于自己来说,可能有着一番造化,这般是是非非,如乱麻般揉在一起,令人难以取舍。
只是身负大仇,敌强我弱,要是一步一个脚印,可能奋斗一生都未必能有撼动灵剑宗与姬家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