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快别这么说,折煞孩儿了!”
“别谦虚,这话你当的起,”高忠微微点头,深深的看了陈默两眼,忽然一叹:“老喽,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日后这内廷,该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啦!”
“老祖宗老当益壮,可别”
“行了,少用话唬弄咱家,咱家的身体咱家心里清楚,撑不了几年了。”高忠打断陈默,缓缓说道:“咱家这一辈子,吃过苦,享过福,又有你跟你义父这样有出息的后人,值了。叫你过来,不过是想叮嘱你一番,怕你得意忘形,如今看来,倒是咱家多虑了。你不错,听你义父说,眼光也很独到,别的咱家不担心,就只告诫你一句,如今**大乱将至,有些仇恨,能忍就先忍一忍,你可明白咱家的意思?”
ps:升国旗,奏国歌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国歌响起,总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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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谁嫌银子扎手啊(二更)()
穿越之后,能够算的上仇人的,只有一个张鲸,陈默不傻,哪里还会不明白高忠的意思,点头说道:“老祖宗放心,孩儿知道分寸!”
“甚好!”高忠点点头,又道:“你初进惜薪司,没个心腹之人不行,府里的,你觉得谁堪用,张嘴就是,用不着跟咱家客气。”
“谢谢老祖宗,”陈默本想着将陈友要到自己身边,想了想,还是没提,而是说道:“既然老祖宗说到这儿了,孩儿其实也在为这事儿着急,孩儿琢磨着,惜薪司那地方,初来乍到的,怕震不住那些老油条,老祖宗若是肯放手,孩儿希望钱沐大哥过来搭把手”
“钱沐啊?”高忠迟疑了一下,“成,那小子铁面无私,难得的忠心耿耿,确堪大用,你小子眼光不俗,要到点子上了,如今你还真就缺一个钱沐那样的人才,咱家答应你了。”
“义父那边”陈默假意迟疑,高忠果然说道:“放心,咱家替你说!”
这下陈默心中一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钱沐是陈矩最信任的人,老子偏偏要到身边,朝夕相处,这一下,你们总该不怀疑老子有异心了吧?
陈默从高忠住处出来,回到陈矩的小院儿,未及进门,远远便见陈友立在门口,一见到他便迎了上来:“少言你总算回来了,惜薪司来了两个总理,等了你半天了。”
惜薪司,设掌印太监一员,总理数十员,佥书,掌道,写字,监工各数十员,各个外厂又数十员(酌中志内府衙门识掌)。这些情况不用继承本体的记忆,陈默本身就知道。他还知道,所谓总理,相当于惜薪司的佐贰官,其它衙门,一般都设两员,只有惜薪司,因为摊子太大,需要管理的事情太多,才设这么多。
“怎么才来了两人?”有人过来陈默不奇怪,不过听说才来了两人,倒是让他有些奇怪。
“那谁知道呢?保不齐其他人对你不服,拧成一股绳,准备对付你也未可知!”陈友说道,笑嘻嘻的,倒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有这可能,”陈默赞同陈友的说法,却对他的表情十分不满,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不过你笑什么笑啊,看样子有人对付咱,你还挺开心是吧?”
陈友一缩脑袋,吐了吐舌头:“咱哪儿敢,这不赶紧提醒你么?居然敲咱脑袋”说着可怜兮兮的一撇嘴,倒也惹人怜惜。
“行了行了,不跟你闹了!”陈默才不理会对方装可怜,丢下一句,匆忙进了院子。
“卑职孙耀,卑职高盛,参见印公!”听到陈默进院的动静,两名身穿红色絏繖胸缀狮子补的中年人匆匆自陈默的住处出来,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分别磕了三个响头。
面对日后的下属,陈默并未阻拦,待对方磕罢,这才笑吟吟的上前,抱拳一礼:“起来起来,快起来,久仰两位大名,都是司中元老,日后咱家还需仰仗,又何须如此大礼?”说着伸手虚扶,笑容不减,显得十分和蔼,只是言语间,却把自称换成了“咱家”。
孙耀与高盛借坡下驴,纷纷起身,对视一眼,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看来对陈默的表现十分满意。
“进屋吧!”陈默当先进了屋,孙耀跟高盛随后。屋子不大,并无待客之所,三人只能全都坐在床上,陈默坐自己的,两人坐陈友的,面对着面,倒也是那么个意思。
陈友十分伶俐,不等吩咐,已经将泡好的茶端了上来。不过这个时代,除非特殊的亲密关系,所谓上茶,不过就是个形式。上茶的作用,好像只是为了最后主人或者气急了的客人端起茶盏来啜上一口,以便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聊了。所谓端茶送客,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陈友上茶之后,识趣的退了出去。孙耀与高盛待其出门,对视一眼,双双探手入怀,一人摸出了一张银票递给陈默,孙耀说道:“印公初掌惜薪司,吾辈闻之,无不欢欣鼓舞,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印公莫要嫌弃。”
现如今贪污受贿成风,陈默自然清楚,却也想不到人们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忍不住便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他就将心中涌起的这一丝不快压了回去,探手将银票接了过来,瞥眼看去,每张都是三千两的面值,倒算的上大手笔。
他忍不住打量孙耀与高盛,见二人全都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孙耀略高,高盛略胖,孙耀方脸,高盛圆脸,论到长相,全无出奇之处,都是那种丢到人群中没啥亮点的人,只因身上穿了红色的絏繖狮子补服,这才多了些贵气。
不过是两个总理,级别至高不过监丞,年俸几十两银子,居然出手就是三千两,这惜薪司果然是个肥衙门。
“六千两,不错,咱家一辈子的薪俸加起来,怕也挣不到这些吧?两位出手大方,咱家佩服。”
“这——”对面两人听陈默的话风有些阴阳怪气,不禁呼吸同时一窒,孙耀有些后悔,感觉拍马拍到了马腿,高盛却不以为然,一笑说道:“印公太过谦虚了,谁不知道惜薪司的差事都是肥差?印公掌印本司,日后别说这些银子,就是十倍百倍,也不过弹指间罢了。”
言下之意,入了惜薪司,你就少装大尾巴狼,不过婉转了些罢而已。
其实陈默不是装清高,事实上谁也不嫌银子扎手,他只是对如今官面上贪贿成风不满罢了。贪污不怕,好歹你也为老百姓做点事啊,哪怕每人拿出两成贪贿之银,老百姓又何至于揭竿而起?
不过如今的他也只是想想,所谓曲高和寡,其实当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他虽然没有当官的经历,却也明白,官场不是标新立异的地方,尤其是在没有实力底蕴的情况下,和光同尘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对于高盛那些毫不遮掩的狂词,陈默并未生气,反而一笑,一边揣银票入怀,一边说道:“高公公说的也是,咱家若是不收你们这些银票,倒显得咱家不上路了。咱家收下了,不过先说好,下不为例!”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六千两银子,全都给朱翊钧,朱翊钧要是不要,就给李太后。
想到李太后,他脑海中就忍不住跳出“上床太监”这个词儿,心神忍不住就开起了小差,直到孙耀叫他,这才回过神来:“什么?”
“没什么,卑职是问,什么时候去抄冯源的家?”
ps:二更晚了点,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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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阅兵很好看,主席英明伟岸,国母风华绝代,分列式威武壮观,亮肌肉行动完美成功,祖国万岁!
三更在晚上,大概十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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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论政(三更)()
“抄家不急,今日不早了,怎么也得明天再说!”陈默琢磨着,虽然朱翊钧说了让他抄完冯源的家再回宫伺候,不过这种美差,不能独享,还是得进宫回禀朱翊钧一声,就算朱翊钧真的放手让自己处理,也得请旨,不拘锦衣卫东厂的拉些人参与进来,大家一起发财,顺便也能拉拢一些人心。另外,冯源是冯保的亲信,昨夜冯保没提,自己这儿却不能不上路,事先还是得跟他商量一下才说的过去。
“印公说的是,需要多少人手,回头卑职准备一下。”孙耀说道,目光灼灼,与高盛一同盯着陈默,想要参与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看来这两人此来,除了送礼表忠心,心里边也对这抄家美差十分惦记啊。
陈默心头冷笑,表面不动声色,说道:“具体需要多少人手,现在咱家也说不准,你每回去先预备着,晚些时候咱家自会通知还有别的事么?”
“这是惜薪司近年来的账目,一直是卑职在负责,特拿来请印公过目!”高盛说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床腿外侧,摞着尺许高的一叠蓝皮册子。
陈默进门一直在猜测二人来意,若非高盛点明,对那些册子还真的未曾留意。
一衙管账之人,必定是掌印的心腹,如今冯源刚死,高盛居然就紧着过来投靠,想到此处,陈默不禁有些齿冷。不过此刻他却不能发作,只能点点头:“高公公有心了,先放着吧,抽空咱家会看的咱家还要入宫,你二人若无别的事?”
“印公您自忙您的,卑职每无事!”二人连连摇头,隐隐有些失望。
陈默却不管他们,一笑说道:“如此,咱家就不留你每了。”说着话,端起旁边的茶盏,掀起盖子,轻轻啜了一口。
“臭小子,你怎么入宫来了?”见到陈默,朱翊钧果然很奇怪。
陈默笑着施礼请安,瞥了旁边给朱翊钧倒茶的小宦官一眼,待其退下,这才上前,从怀中掏出孙耀与高盛送给他的那两张银票,递给朱翊钧说道:“内臣刚当上掌印,惜薪司就有人来给内臣送礼,这么大的数目,内臣受也不是,拒也不是,只能拿给万岁爷过目。”
“嗬,六千两?谁啊?好大的手笔!”这样的数目,就算贵为皇帝,朱翊钧也有些咋舌(明朝的税收,一年也不过几百万两,某些写明朝的作者,动辄上万两十万两百万两银子的写,其实过于想当然了)。
“朝廷贪腐成风,根深蒂固,万岁爷别生气,这种事情想要改变,得徐徐图之,急不得。”陈默没有直接回答朱翊钧的问题,他刚刚当上惜薪司的掌印,可不想背上个爱打小报告的评语,除非朱翊钧执意追问,否则他是不会出卖孙耀与高盛的。此事无关其它,不过人情世故而已。
好在朱翊钧对这样的事情也有耳闻,并未深究,而是轻轻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其实朕一直很纳闷,内臣不说了,大多数不识字不明理,贪污爱财情有可原,那些外臣,可都读的是圣贤之书,尊的是孔孟之道,在这阿堵物面前,怎么也没抗拒之力呢?”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万岁爷其实也用不着纳闷,以内臣看,外臣们贪腐并不奇怪。圣人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那些人们大多出身贫寒,十年寒窗,一朝得势,巨大的诱惑面前,还有几个人能够守身如玉?所谓‘千里做官只为财’,真正还能心中惦着天下黎庶的,不敢说没有,凤毛麟角而已。”
陈默侃侃而谈,朱翊钧并不打断:“再说内廷,内臣是从最底层的小火者一步步起来的,受的苦难罄竹难书。这样的经历,每个上层的宦官大同小异。吃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爬到了高位,自然要连本带利的将以前没有的都争取到。宦官无法生育后代,不能过正常的夫妻生活,剩下的,也就金银珠宝这个爱好了。那些外廷人说咱每爱财,咱每倒也想爱色呢,不过自己骗自己罢了!”
这样的评说,朱翊钧还是头一次听到,边听边微微点头,等到陈默住口,他方轻轻一叹:“你说的有道理,这些东西,朕也隐隐有所察觉,却没你看的透彻。依着你,想要改变这一切,又当如何?”
身为一国之君,朱翊钧能够提出这样的问题,乃是十分自然的事情,再过两年,他甚至还会因为干旱,而步行数十里去郊外求雨——这个时候的他,还是个胸怀大志,希望中兴大明的皇帝。也正因此,陈默才会改变初衷,不顾时刻都有暴露秘密的危险,留在宫中为他卖命。
“难!”陈默迟疑片晌,缓缓吐出一个字。这样的问题,后世那些出色的政治家都无法解决,何况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历史老师。这问题其实关乎人性,属于社会学的范畴。无数人都希望解决这个问题,无数人都在这问题上折戟。也许,只有人类消亡,贪污才会消失吧?
“真的有这么难吗?”朱翊钧有些不甘心,暂时忘记了陈默的岁数。
“万岁爷以为与太祖相比如何?”陈默不答反问。
朱翊钧一怔答道:“太祖雄才大略,光照千秋,朕不能及其万一。”
这话有些言不由衷,起码有些过于夸张了。
陈默心知肚明,却不点破,而是说道:“万岁爷也承认太祖厉害,内臣记得,太祖时,贪污很少的银子就要扒皮,结果如何呢?该贪的还是贪,杀之不尽,转瞬又生。”
“是啊,太祖也感慨,‘怎么这些贪官们就杀不尽呢?’难道他们就不怕死么?”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陈默缓缓吐出一段话来,朱翊钧听的一怔:“这是道德经里的文章吧?你小子岁数不大,看过的书倒是挺杂。”
其实陈默说出这段话就后悔了,明朝以儒治国,并不推崇黄老之术。幸好朱翊钧并无怪罪之意,他这才暗吁一口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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