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也跟着九姑娘一道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陈默见那龟公神情不对,愈发感觉不对劲,想着,一把揪住那人脖领,将其按到墙上,恶狠狠问道:“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敢唬弄老子,信不信老子掐死你?”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妈妈不让说,小的”
“你怕紫烟,莫非就不怕咱家么?”陈默心跳加速,愈发不耐起来。
“怕,怕,怕小的说。小的这就说,老爷,您先松开小的啊”陈默杀气腾腾,龟公吓的脸色发白。说话都有点结巴起来。
陈默见他被自己震住,这才松开手,语气却并不放缓。仍旧森然:“少他娘的废话,赶紧说!”
“是这么回事儿。”龟公喘了几口气,四下张望一眼。这才说道:“妈妈不让跟人说的,小的老爷您别急,是这么回事,今早杏儿姑娘起床,发现九姑娘不见了,开头还没在意,后来却见她留下了一张纸条,说什么对不住她,让她自己保重之类的话,这才知道出事了,猜着她定然是跟那个姓李的王八蛋私奔了。当时正好妈妈也过来,瞧见了那张纸条,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让掌柜的带了好些人去追,说捉住了好好好收拾”
摇钱树哑没雀声的跟人私奔,难怪紫烟着急了。
“李九妹啊李九妹,那个姓李的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药?怎么说私奔还真私奔了呢?”想起杏儿关于那个“李少爷”的评论,陈默又气又后悔,急忙打断那龟公问道:“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么?”
“小的哪里知道啊!”龟公缩了缩脑袋,正在陈默失望之际,忽的又道:“对了,听妈妈说,那姓李的家是江浙那边的大盐商,回家的话,走大运河最顺当,杏儿姑娘跟掌柜的他每直接便去通州了哎,老爷,您去哪儿啊?妈妈在呢,要不您再去问问她?”
陈默却已经无心再听他啰嗦,出门上马,直奔陈府,进门将马缰甩给迎上来的一个小火者,也不多说,便去寻铁牛,让他赶紧准备热气球。
“督主,出什么事儿了?”铁牛一边吩咐手下去准备,一边瓮声瓮气问陈默。他还从没见过陈默脸色这般难看过,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你小子别问了,赶紧下去准备又到考验你每的时候了,半个时辰能到通州,咱家每人再赏五两银子。”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了陈默的承诺,刚刚得到新番号的飞天营甲字队几人个个如同打了鸡血,脚踩鼓风机如同风火轮似的,工夫不大,球囊便鼓了起来,随着粗大的霍火芯被点燃,火焰蒸腾而起,很快,连接吊篮的绳子便被绷的笔直,等到陈默上去,还没坐稳当,热气球便缓缓离开了地面,慢腾腾爬上了蔚蓝的天空。
通州其实离着京城并不远,不过由在京城的东方,而这季节大多刮东南风,热气球经过好几个流层,才最终摆正了方向,飘到通州上方时,已经足足过了多半个时辰。
热气球悬停在熙熙攘攘的码头上,造成了巨大的轰动,人头攒动,一时间却又哪里去找杏儿等人的身影?
陈默心急如焚,暗暗后悔没有早做出望远镜来,只能静下心,趴在吊篮边儿上,仔细搜寻。
“督主,您是找那个姑娘吗?”
铁牛忽然开口,陈默急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他指的居然不是码头,而是运河上一艘三桅快船,船舷处,一个淡粉色的身影正在冲着这边招手,虽然瞧不清楚长相,不过,他却可以肯定,定是杏儿无疑。
“没错,就是她,铁牛,能想办法飞过去吗?”
铁牛伸手探了探风向,点点头:“督主莫急,小人试试吧!”说着吩咐管火口的:“火大点,往起升!”
随着他的命令,火焰增大,悬停着的热气球缓缓上升,说来也巧,恰遇一股东南风,缓缓的便向杏儿上空飘了过去。
此刻热气球距离地面足有三四十丈,下边的人望着已如蚂蚁一般,不过,沸腾的声音仍旧隐隐可闻。人每何曾见过如此庞然大物飞在空中啊,这下子,热气球的名头怕是要愈加响亮了。
“关火!”铁牛忽的一声大喝,控制火口的人急忙将罐口封住大半,蒸腾的火焰顿时落了下来,恹恹的燃烧着,陈默只觉脚下吊篮缓缓下降,无形中若有一道绳索牵着,斜着便向杏儿滑了下去。(。。)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圣经》与白玉观音()
“老爷,您怎么来了?”
热气球距离快船还有五六丈的时候,怕等会儿不好控制,落进水里,铁牛就不敢让其往下继续降落了,悬停在上空,用绳索将陈默系了下去。
“能不来么?九姑娘呢?确定他每是从这里走的么?”脚一踏在实处,陈默便没好气的问道,同时向上挥了挥手,想示意铁牛找个空地落下等着自己。不想刚一抬头,便见他居然也抓着绳子滑了下来,不禁气结骂道:“你说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小人担心督主嘛。!”松开绳子,铁牛揪了揪耳朵,傲然说道:“督主不知道,小人老家是白洋淀的,三岁就让老爹扔下了水,不是小人吹牛,就这大运河,绑上手咱也能游它几个来回。”
“你小子就吹吧!”陈默白了他一眼:“下来了就一边儿老实待着,再啰嗦,咱家连你手脚一块儿绑了扔下去,看你还能不能上来!”
铁牛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乖乖退到了后边。
直到这时,杏儿才有了插口的机会,忧心忡忡的说道:“咱每一路打听着,表姐确实是从大运河往南去了,有半个多时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那姓李的真的就那么不靠谱吗?看你这样儿,咱家都有点担心了!”陈默说道。这话其实有些言不由衷,他何止是担心,简直是心急如焚。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当初所谓那什么祝福李九妹之类的心情不过都是自己骗自己。对于如此一个出类拔萃的女人,即使没有见过她的相貌。其实自己还是万分不愿意她投向别人的怀抱的。
“老爷,您怎么也来了?”船舷边上一直没插上话的应久珍此刻也上前见礼。陈默从天而降。着实震惊了他,又感受到陈默对了李九妹的关切,不禁暗暗嘀咕:“这下遭了,本来还寻思着抓住那妮子好好收拾一番出气,如今他来了,倒是不好出手了。”
陈默从来也没瞧的上过应久珍,淡淡点了点头,不咸不淡的说道:“九姑娘是咱家的妹子,年幼无知。出了这档子事儿,咱家当然要过来看看了你每也是,什么人都往楼里放,咱家把丑话说在头里,九妹但凡有个闪失,别怪咱家心狠手辣,拆了你每的月仙楼,哼!”
“老爷恕罪,老爷恕罪!”掌柜的想不到陈默居然这么大的气。又是恼火又是委屈,偏又不敢反驳,只能苦着脸说道:“那姓李的王八蛋一表人才,小人也想不到他竟然包藏着如此祸心啊”心中一个劲儿的暗骂紫烟:
“臭**。老子说什么来着,**无情戏子无义,你还说什么人心换人心。不控制她自由也就罢了,还让她住到角门儿旁边。说什么方便她出入。现在傻了吧?鸡飞蛋打,连这割了卵毬的阉竖。都胡说八道认她当妹妹,来数落老子,若不是看你还能挣些银子,老子早他娘的不要你这个千人骑万人跨的烂货了!”
“行了,少啰嗦,你最好祈祷九妹安然无恙罢!”
陈默懒的理会应久珍,拽着杏儿往船头处走去。应久珍低头暗骂,心中甚至产生一个念头:“如今老子人多,干脆将这阉竖推到河里淹死算了!”不过再一看旁边虎视眈眈的铁牛,顿时便熄了念头,索性进了船舱,不再露面。
运河刚刚开冻,河面上行驶的大多是运送税粮的官船,其间还夹杂着一些画舫,大多是有钱人招妓出门游玩,丝竹声声,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陈默无心欣赏,目视前方,视线在一艘艘被脚下快船超过的船上掠过,心思只在李九妹身上打转,问杏儿:“你表姐跟那姓李的坐的什么船?河上这么多,蒙着头瞎找总不是办法吧?”
“奴家打听清楚了,据说是搭的漕运的官船,有旗号的,好找唉,其实表姐跟奴家栖身青楼,也是万不得已,真要是得遇良人,便是她不想报仇了,奴家也不说什么,只会替她高兴。可是,那姓李的奴家总觉得不是好人,真怕表姐上当受骗。你不知道,奴家都找过了,表姐把她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家当都带上了,只留给了奴家三万两银票,这是要铁了心的跟那姓李的了,可奴家打听过了,人家那姓李的家里有正室夫人啊,如此奋不顾身的从了他,万一要是”
“有夫人?”陈默先是一怔,随即释然,心说:“人家是大盐商的儿子,自然早就娶了老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那小子不是举人么?如此勾了月仙楼的头牌私奔,就不怕徐文壁和朱希孝报复么?就算他俩自矜身份,不管这事儿,便是那陶宝生,怕也不是他一个盐商能够吃的消的吧?”
“是啊,这是奴家最担心的地方了!”
“你也别太着急对了,你表姐跟那姓李的?”陈默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
他虽然问的隐晦,杏儿仍旧明白了他的意思,面色一红,小声说道:“亲亲我我难免,那事儿应该没有奴家看不上那姓李的,一直看着,他俩没机会”
陈默暗暗鄙视自己,一颗心却扑腾落了地。
“对了,今早咱家去后街了,你那本圣经呢?怎么没看到?”反正一时间也追不上李九妹,他索性转移了话题。
“圣经?就在那里啊,这两天奴家根本就没过去,那上边写的都是洋文,别人拿它也没用,不可能丢了啊!”杏儿说道。
“你没拿?”
“没拿!”杏儿摇了摇脑袋。
“那可就真奇怪了,会是谁拿了呢?”陈默喃喃自语,忽的想到一种可能,登时一惊:“你说,会不会是那姓李的拿了?”
“他拿它干什么啊?又看不懂!”杏儿不解的问道,面上颇不以为然。
陈默隐隐有种直觉,那本圣经定然便与那白玉观音像里边的秘密有关,虽然他并不知道二者之间到底如何产生的牵连。
不过,假如他没有猜错的话,知道白玉观音像里秘密的,绝对不仅仅是自己和思琪。高磊那样的小人物都知道,后宫里难保就没有别人知道。
“对了,当初高磊是因为冯保背叛了高忠的,冯保会不会知道一些什么呢?回头倒是要好好问问。”
陈默暗想,忽又一拍脑袋:“你真傻,杏儿便在眼前,何必舍近求远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抓住了杏儿的胳膊,特别严肃的问道:“杏儿,你老实告诉咱家,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咱家怀疑,那个姓李的,根本就是冲着你跟你表姐来的,只有你告诉了咱家你的秘密,咱家才好往下推断。”(。。)
。。。
第一百七十章 杏儿的身世()
突然被抓住胳膊,杏儿先是一惊,听陈默说罢,这才知自己误会了他,不禁俏脸泛红,下巴几乎要碰到胸铺,小声说道:“也不是奴家存心瞒着老爷,实在是不知道老爷听没听说过徐海这个名字?他就是奴家的父亲”
“什么,徐海?那个大倭寇头子?”陈默失声惊呼,这一回,他是真的被惊讶到了,说错话都没注意,问道:“如此说来,王翠翘便是你母亲了?”
“正是!”杏儿点了点头,虽听陈默知道父母的名头,殊无半分喜色,面上反倒浮现一抹凄凉,缓缓说道:“朝廷无道,可怜家父一世英名,居然被胡宗宪那个王八蛋忽悠,归顺了朝廷,最后却落得个魂归大海的下场。母亲被胡宗宪抓住,不堪受辱,也投水自尽,家中老小,只有奴家跟表姐逃脱了性命”
说到此处,她语气哽咽,泪花滚滚而出。
这一段故事虽然版本不同,不过,大体的情节都差不多,陈默知之甚祥,脑海中猛的划过一首诗,不禁幽声吟道:“‘建旗海上独称尊,为妾投诚拜戟门。十里英魂如不昧,与君烟月伴黄昏。’尔父虽是倭寇,不过却也出身贫苦,有向善之心,可叹胡宗宪英雄一世,最后出尔反尔,葬送了尔父的性命”
心里想道:“若设当初胡宗宪目光再放长远一些,不招安徐海,而是暗中培植,想来历史怕是又该是另外一种走向了吧?又可惜戚继光太过威猛。将沿海的那些‘倭寇’们收拾的七零八落,王直徐海而后。竟然再无一人可以挑大梁,不然想办法抓到老子手里。凭老子先进于此时的知识,用心发展的话,还有什么‘日不落帝国’的事儿?再不济,日后万一跟朱翊钧有了冲突,也总有个退路啊——老子同情朱翊钧,不忍心造他的反,不过,那些周边的小毛毛国,老子可不会跟他们客气。”
这念头一闪而过。他继续说道:“不过,天道好还,那胡宗宪也没落得好下场,也算是天理恢恢,疏而不漏吧!”
说着一顿,又道:“是了,你的仇人怕不是特指某个人,而是朝廷吧?难怪你不肯告诉咱家你的身世了。其实无妨,对于你父母。咱家早就久仰大名,对他俩既是佩服又是同情,可惜生不逢时,无缘得见不过。上天竟然让咱家认识了你,总算是一种补偿对了,咱家猜到那个秘密是什么了”
他的心倏地加快了速度。用力握拳说道:“你那圣经定然便是被那姓李的拿了去,哼。恐怕,你二人的身份他也早就知晓。你没看错。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目的来接触你每姐儿俩的,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恐怕要真的对你表姐不利了。”
“老爷的意思,母亲留给奴家的那本书里,果真隐藏着秘密,而那李荣安便是冲着那秘密来的?到底是什么秘密啊?表姐有危险吗?”杏儿玉容色变,反手抓住陈默的胳膊,用力过大,疼的陈默哎呦一声叫出了声。
不过他的声音很快便戛然而止,倒不是因为杏儿反应过来,松开了他的胳膊,而是他突然发现,大运河宽敞的河面上,远远的停着两艘船,一艘官船一艘画舫,不知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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