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杀了此子泄愤。
李太后理解陈太后此刻的心情,暗暗解气的同时,又恐陈默在此激发陈太后的怒火,再气出个好歹,急忙上前柔声安慰,同时使眼色让陈默赶紧走。
陈默不傻,也知这回虽然绝了韩荣发这个后患,却也彻底得罪了陈太后,不敢多留,趁着李太后在旁边劝陈太后的当口,悄悄溜了出去。
思琪见状跟了出去,追上他担忧的问道:“少言,现在估计陈太后恨死你了,她可是正宫太后,娘娘也得看她的面子,以后你”
“你别担心,理在咱每手里捏着呢,她就算再恨咱,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来。”陈默安慰思琪,心里却在懊悔,计划制定的还是不周密,光想着要韩荣发的命,忘记考虑陈太后的感受了,日后怕是少不得麻烦。最后发狠暗想:
“管它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逼急了老子,就给这娘儿们来个霸王硬上弓,韩荣发那样的老东西都能让她稀罕成宝,凭着老子这毒龙钻,不信征服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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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延禧宫见驾(1)()
张鲸一直打不定主意,要不要将陈默认冯保为义父,和清河店张冯集团魁首交接的事情告诉朱翊钧,倒不是他有多么高尚,放着这么好的打击陈默的机会不利用,实在是一旦告诉了朱翊钧,对方势必会问详情,不免要将申时行牵扯进来。好不容易跟申时行建立了关系,他还指着申时行当首辅,可不希望让其在朱翊钧心里留下污点。
今晚司礼监由他当值,听闻属下说朱翊钧去了延禧宫,他忍不住又有些意动,寻思着,没有陈矩在旁边碍事,若是只将陈默认冯保为义父的事情当稀罕事讲给朱翊钧听,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他也知道郑氏不喜欢自己,只是想了想,经过延禧宫时,到底没敢进去。
张文在旁边埋怨:“老祖宗也是,巡查的活儿,由孩儿每来做便是,大晚上的,您还非要亲自出来,这万一受了寒,孩儿又该落弟兄每的数落了。”
夜间巡视大内,是司礼监值夜太监的职责,不过,真正照章办事的不多,张鲸偶或为之,并不经常,今晚不过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有些心绪不宁,索性出来透透气罢了。
京师的春夜,还是有些寒意的,靠在凳杌上边,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张鲸翻了张文一眼说道:“臭小子,咱家还没老朽到那种弱不禁风的程度呢咦,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去,问问,什么情况?”
张文顺着张鲸手指的方向打量。果见奉先殿与仁寿宫之间的夹道处拐出一队人,昏黄的灯笼下逶迤而来。由于离着有些距离,一时间却瞧不清到底是谁。急忙一夹胯下马腹迎了过去。
来者当然不是别人,而是陈默。昨夜在沈鲤府上的时候,他便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向朱翊钧主动坦白,“置之死地而后生”,今早进宫,便是为的这个目的,不过被杏儿叫走,才耽误了下来。
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反正迟早也瞒不过朱翊钧,越快坦白对他越有利,加上还有祾恩殿起火的事情,同样是主动承认比着别人揭穿强的事儿,所以从李太后暖阁出来之后,打听到朱翊钧在延禧宫,他便带着韩荣发韩壮儿跟楚天羽找了过来。
他也没想到会碰到张鲸,略惊一下,很快镇定下来。由张文带着迎将上去,恭恭敬敬跟张鲸见礼,笑道:“这么晚了厂公还巡查,真是我辈楷模啊。晚辈佩服!”
“分内之事,陈公公过誉了!”张鲸嘴上说着,心念电转。暗暗奇怪:“这小子不是回昭陵了么?怎么又回来了?”如此想着,忽见陈默身后被两个人架着的韩荣发。登时大吃一惊,将手一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不是韩公公么?他”
“厂公好眼力。”陈默夸赞一句,笑道:“韩公公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被咱家抓了个正着,如今正要带他去见万岁爷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鲸心里咯噔一声,眼见韩荣发萎靡不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有心相助,却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清,不敢贸然出手,只好试探着说道:
“到底出什么事了?都快子时了,皇爷早已就寝,若无大事,最好还是别去”心里却在猜测:“该不会是放火的事被这小子抓到把柄了吧?可也不至于啊,这才多长时间,韩荣发老奸巨猾,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想破头都想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昭陵祾恩殿着火,厂公,您说这事够不够大?”陈默笑嘻嘻的打断张鲸,扫一眼旁边骑在马上的张文,说道:“具体的厂公就别问了,咱家还急着去见万岁爷,还请厂公行个方便厂公该不会跟这件事情有牵连吧?还有,这位兄弟瞧着面生,拥有紫禁城骑马资格的人有数,咱家倒是奇怪,怎么就不认识呢?”
“这”张鲸不妨陈默将矛头突然对准了自己,忍不住瞪了张文一眼,心中发虚,打个哈哈,说道:“陈公公说的哪里话,咱家怎么可能还傻站着干什么?没听见陈公公的话么?赶紧让路!”
陈默哈哈一笑,也不追究张文违例骑马的事,冲张鲸拱拱手,带着人从让开的道路中施施然走了过去。
“老祖宗,他居然这么快就”张文早已下马,凑到凳杌旁边惊讶说道,猛见张鲸面沉如水,登时将后边的话吞回了肚子,一颗心打起了小鼓。
张鲸沉默不语,良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的收回视线说道:“你赶紧出宫通知那些安排好的人,明日早朝,不能再提昭陵起火的事情了。”
“这么晚了”张文不明所以。
“废话,赶紧滚!”张鲸突然暴怒,吓的张文屁滚尿流,急忙上马,正要走,张鲸又道:“等一下,让底下人将清河店的事放出风去,陈默这小子太鬼,迟则生变,咱家必须得加快速度了。”
张文点点头,见张鲸再无吩咐,这才打马而去。
望着他的背影,张鲸暗暗咬牙,心说:“陈默啊陈默,你小子真是又让咱家刮目相看啦。不过,那韩荣发的事情,本来就是他自作聪明,倒是张四维这件事,咱家看你怎么破解。张四维啊张四维,你也别怪咱家心狠手辣,谁叫你家老爷子不争气呢,你就认命吧!”
想到这里,他的心总算平复了下来,抬脚轻踏凳杌,闭眼靠着,吩咐抬凳杌的:“回值房!”脑子里琢磨,到底要选一个什么样的时机将张允龄的死讯透露出来呢?打算着,明日下值,要先去找申时行商议商议,刚刚结成同盟,这样的事情还是先征求一下申时行的建议为好。
不提张鲸动着心思,单说陈默,带着韩荣发等人进入延禧宫,正是天将子时,阴阳交泰的时候。有识得陈默的宦官,知道他在朱翊钧跟郑氏心中的地位,急忙将其引到后殿,正要入内通禀,却有一个身穿飞鱼绯袍的年轻宦官从殿门口出来挡在了当路,指着陈默喝问:“你是何人?皇爷跟娘娘早已就寝,有什么事,还是明日再来吧!”
陈默见其面生,趾高气扬的模样不禁有气,问道:“郑公公呢?让他来见咱家!”
“郑友德么?”年轻太监不屑一笑,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说到:“没有郑公公了,现在这延禧宫咱家说了算。”
“原来如此!”陈默心里一突,猜不透有日子不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急着见朱翊钧,不想跟这小子啰嗦,直接通名说道:“咱家是昭陵掌印陈默,有要事要见万岁爷,烦这位公公通禀一下。”
年轻太监略怔,拱拱手:“原来是陈公公啊,失敬失敬!”说着话锋一转:“不过,皇爷跟娘娘已入温柔乡,便是陈公公有天大的事情,怕也得等明天再说了,对不住,咱家也没法子!”
旁边本来聚了几名都人,都是识得陈默的,闻言新任管事牌子竟然跟他较起了劲,不禁都将目光望向了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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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延禧宫见驾(2)()
陈默握了握拳,有种抽对方一巴掌的冲动,但念及跟郑氏之间的隔阂,到底还是强自忍了下来。他知道,无论眼前这个年轻的太监多么可恶,但能够取代郑友德成为延禧宫的管事,必定在郑氏的心中很重要,只图一时之快,痛快倒是痛快了,也能在朱翊钧跟郑氏那里交代过去,但是一个侍宠而骄的考语免不得要落在自己头上,在现如今这个当口,绝对是得不偿失。
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强自压下去,他放缓语气说道:“这位公公,你尽忠职守,咱家十分钦佩,但是,事有轻重缓急”
“什么轻重缓急?”谁知道那人却好像根本就不领情,直接便仰着下巴打断了陈默:“再重要的事情,能有皇爷休息重要?咱家已经说了,皇爷跟娘娘已经就寝,天大的事,也得等明天再说!”
听他如此说,周遭的人纷纷变色,殿门口人影一闪,陈默一眼就认出是陈友,暗暗一喜,冲他使个眼色,沉声问那公公:“真的天大的事也得等明天?昭陵凌恩殿起火呢?也得等明天?”
“那是当然!”年轻太监甚至没有听清楚陈默说了些什么,只是沉浸在让陈默吃鳖的兴奋之中,等他猛的反应过来时,话已出口,后悔不迭,正要想办法转圜一下,不想一直忍气吞声的陈默突然暴怒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
“混账东西,咱家才知道,原来先帝爷的陵寝失火都比不得万岁爷跟郑娘娘睡觉重要。行啊,好忠心的奴才。你就等着万岁爷跟郑娘娘打赏吧陈友,去叫万岁爷。这么大的事情,万岁爷必定不会责怪咱每孟浪的!”
陈友面色大变,顾不得理会那突然间面如土灰的年轻太监,点点头,转身就要进去通禀,却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女声从暖阁方向传来:“不必通禀了,少言,你进来吧庞宝。本宫原来看你灵透,办事也算老成,这才提拔你做了管事,很好,本宫还是头一次看走眼呢,脱了你那飞鱼服,去直殿监报道罢!”
直殿监是二十四衙门最劳苦之局,一旦去了那儿,无异于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娘娘恕罪。小人也是担心吵了您跟皇爷,这才念在小人一片忠心,娘娘恕罪啊”庞宝的声音带着哭腔,事实上眼泪也已经掉了下来。
可惜暖阁那边再无声音传来。郑氏好像根本就没听到他的哭诉。
陈默隐隐觉得庞宝这个名字耳熟,仔细一想,不就是日后梃击案里的指使者么。历史上将此事归罪于郑氏,不过他一直感觉。郑氏根本就不可能使出那般小儿科的手段,指不定就是光宗那边自导自演。嫁祸中伤郑氏的闹剧。
“这小子这般没有轻重,怕也不是个靠的住的人,梃击案里绝对就是被光宗收买了,今日凑巧,竟然去了这么个祸患,看来老子跟郑氏还真是有缘啊!”
这念头一闪而过,陈默不想再看庞宝此刻的丑态,昂首上阶,将其轻轻拨到一旁,大步进殿,向东暖阁方向走去。
暖阁内,郑氏身披一件半透的粉袍,鲜红的肚兜若隐若现,蜷着腿在炕头,雪白的脚丫坐在屁股下边,上身笔直,面若寒霜,高耸的胸铺起起伏伏,显然被庞宝气的不轻,便是陈默行礼,也仅仅是哼了一声,并未说话。
“起来说话吧!”朱翊钧只着明黄色丝绸中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见陈默起来,问道:“咋回事?这么晚了,你小子咋跑延祺宫来了?”隐隐有些不悦,却好像并未听到外边的动静。
其实二人早已睡下,不过郑氏半夜起夜,恰好听到外边动静,隐隐感觉像是陈默,这才出去,具体的内容却也没听清楚。但是,虽说因为思琪的事情,她对陈默有些看法,但她了解陈默,若无大事,绝对不可能半夜来找朱翊钧,恼庞宝不知轻重,这才出声,现在听朱翊钧问,便也支起了耳朵。
“凌恩殿着火了。”陈默也不兜圈子,直入主题,只一句话,就让朱翊钧跟郑氏全都精神了起来。
郑氏花容色变,倒抽一口冷气,朱翊钧也勃然变色,本来半靠在炕围子上,腾的直起了身:“怎么回事?怎么会着火呢?”
陈默不慌不忙,将所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讲给朱翊钧听,说到由于发现及时,火势并未发展便被扑灭时,朱翊钧便松了口气,可以十分镇定的听他讲后边如何如何识破韩壮儿与楚天羽,如何险而又险的将二人抓住,又如何秘密押解进京,虽然没有明确的得到二人的口供,却激的韩荣发自己承认之事。
听到最末,朱翊钧胖乎乎的圆脸上已经浮现一层铁青之色,恨恨一拍大腿怒道:“混账东西,平日里看着倒也老实,不成想竟然是如此猪狗不如的混账王八蛋,吃小儿脑髓也就罢了,为了私仇,竟然敢去凌恩殿纵火,简直是,简直是”
他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不过,很快他又想到陈默隐晦的提到,韩荣发自承与陈太后之间的暧昧关系。这些情况他隐有耳闻,却碍于陈太后的面子,一直未曾深究——上床太监的事情他自然知道,事实上,即使身为皇帝,也不过是名义上的天子,并不因这天子的身份而天赋异禀,可以满足后宫众多的嫔妃,上床太监的事情便应运而生且得到了默许。毕竟,寡人有疾,那些久旷的怨妇们望梅止渴画饼充饥,找个不能人道的宦官用其它的方法缓解一下**,也不是多么不可接受的事情。
但现在不同了,听陈默的意思,那韩荣发竟然可以人道,已经结结实实的给先皇戴了一顶绿帽子。这就不能不让朱翊钧替自己的脑袋感到忧虑了,他会不会也给自己戴上一顶绿帽子呢?亦或者,他早就已经给自己戴上了?据说他可是坤宁宫的常客,皇后会不会?
“后宫这么多宦官,难保没有第二个韩荣发,不行,必须得严格的检查一次!”朱翊钧突然对于以往每隔五年一次的例行检查产生了怀疑,既然韩荣发可以在陈太后的遮掩下逃脱,谁敢保证就没有其他的漏网之鱼?
陈默没想到朱翊钧大怒之后,竟然冒出这么一句,心里一突,隐隐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