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道:“拿着吧,以防万一。”南宫玉只好收下。南宫策道:“补天阁在河南修武县境内的云台山中,路途遥远,你们这就启程吧。”南宫玉和朱心琪牵马向众人拜别,南宫策又交代道:“你在京城有些名气,如果改姓朱的话会让人起疑,对外你仍姓南宫,就算对补天老人也不要提及我们的秘密。”南宫玉道:“是,孩儿明白。”再次告别后,二人上马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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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萧墙四起 真龙传人(八)()
走出一段后,二人相对无言,南宫玉道:“姑娘还没吃早饭,我带着有干粮,要吃一点么?”朱心琪看都不看他一眼,道:“就算我跟你一起去,也休想让我跟丫鬟一样伺候你。”南宫玉笑道:“那是当然,我怎敢把姑娘当丫鬟。”朱心琪白了他一眼道:“嫁你一事都是爹他们的主意,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南宫玉苦笑道:“姑娘放心,我且敢有非分之想。”顿了顿又道:“姑娘为何对我如此成见,我不记得哪里得罪过姑娘。”朱心琪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南宫玉想了想道:“莫非还是为了凤仪亭那件事?那天千真万确有只蜜蜂飞到了姑娘的领口,在下真的没有轻薄之心。”朱心琪没好气道:“除了这件事就没其他的么?”
南宫玉愕然道:“还有其他的?”朱心琪冷笑道:“真是贵人多忘事,在凤仪亭之前我们就见过面的。”南宫玉大奇道:“竟有此事?我怎么记不得?”朱心琪淡淡道:“就在三年前,你好好想想。”南宫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摇头道:“真没有印象了,三年前我才十五岁呢,姑娘可否给点提示?”朱心琪气笑道:“你十五岁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就已经会当街调戏姑娘了。”南宫玉苦笑道:“有这回事么?”朱心琪讥嘲道:“而且是同时调戏一对姐妹。”南宫玉确实记不起来,十五岁那年他刚情窦初开,寻花问柳,四处留情,朱心琪所说的并非没有可能,只是与他相好过的姑娘太多,实在想不起来,只好继续装傻道:“好几年前的事,姑娘会不会记错人呀。”
朱心琪不屑的轻笑道:“那年我姐姐进宫,我陪姐姐一起来到京城。我们早听说有位少主也在京城,我姐姐便想在进宫前见一下少主,虽然无法相认,但能一睹尊颜也是好的。我们还没来得及打听你的住处,就有三四个纨绔子弟从远处走来,有一个年纪最小的主动向我姐姐问好,自报叫南宫玉,邀请我们去戏院听曲儿,尽说些甜言蜜语的恭维话。我姐姐是本分人,羞涩难当,不知如何答你,你就看我姐姐好欺负,更说了一些肉麻的情话,也对我频频示好。当时若非知你便是少主,我早摔你十个跟头了,最后只好把姐姐给拉走了,这就是你给我的印象。”
南宫玉暗自叫苦不已,心知她说的该是实情,那时的自己确实有些放荡不羁,也难怪她对自己如此抵触,原来初次印象如此之差,看来只能靠时间慢慢缓解矛盾了。刚想说几句道歉的话,发现朱心琪在低声抽泣,知她又想起了姐姐朱心仪,便安慰道:“你姐姐凭一己之力差点颠覆了大明社稷,虽然功败垂成,但壬寅之变已惊动朝野,一个弱女子有如此能量已让人佩服不已。想必你姐姐在进宫前就已存死志,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朱心琪擦了擦眼泪,望向他道:“你可知我姐姐是怎么死的?是凌迟!你知道凌迟是什么意思么?”南宫玉心中一痛,黯然点头道:“是最残忍的一种死法,还请姑娘节哀顺变。”朱心琪龇目欲裂,怒道:“我节哀不了!我一想到姐姐在受刑时的样子就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我本有机会凌迟了那狗皇帝为姐姐报仇!谁想又被你搅了局!我姐姐进宫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将来能继承皇位!而你身为少主什么事都不做,就知道风花雪月,勾三搭四,对的起我姐姐的性命么!”
南宫玉满脸通红,这才明白朱心琪对自己远非“成见”那么简单,而是“恨”上了自己,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将姐姐之死的愤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但他却理解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叹道:“姑娘说的是,我这个少主确实做得不够好,只要姑娘能消气,无论你怎么打骂我都可以。”朱心琪道:“爹说天下没有不是的少主,所以我不会骂你,更不会打你,但也请你不要逼我做一些我不愿意的事情。”南宫玉道:“当然,以后只是朋友,互相关照,仅此而已,可以么?”朱心琪点了点头。南宫玉道:“以前在下不懂事,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见谅。”朱心琪淡淡道:“赶路吧。”
二人赶了一天的路,晚上住宿在一家乡村野店。次日继续上路,一连三天无事,南宫玉对她相敬如宾,客客气气,朱心琪的态度也略有好转,不再和他针锋相对。这一日来到云台山境内,好一大片山水茂林,据路人说这片山林足有三万六千亩之大,补天老人所居的“珠涟水阁”便隐藏在云深不知处。凡是有人想请补天老人帮忙的,便会在山上的土地庙中放上请求信和钱,自会有人去取。钱的多少倒无所谓,只看办的事是什么,凡是罪大恶极之事就算一文不放也会仗义相助,而鸡毛蒜皮之事放再多钱也原封送还。南宫玉听罢也欣然向往,心想这才是真正的侠义之举。他们决定先前往那座土地庙,便有机会见到补天阁的人了。
进山后还没走出半里,便听见后身后马蹄声响,追上来了一队人马,为首者正是东厂役长胡彪,另外还有六名东厂番子。南宫玉吃了一惊,不知他们怎也到了这里,胡彪见到南宫玉后喝道:“罪民南宫玉,随我回京接受审问。”南宫玉不解道:“圣旨上明明赦我无罪,还要审问我什么?”胡彪厉声道:“你们南宫名下的账目上最少有三百万两银子,而抄出来的不到三万两,银子都跑哪去了?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南宫玉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宋叔一直将赚来的钱悄悄运往西域,朝廷能抄出来银子才怪,但转而一想就猜到胡彪肯定是在昨天跟上了自己,此时现身是怕在山中跟丢,他肯定以为此山便是藏钱之地,便问道:“让我回去当有皇上的旨意,不知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别人的意思?”胡彪冷笑道:“东厂在为谁办事,你不知道?我还没问你来这深山老林做什么,莫非你家的钱都藏在这里么?”南宫玉好笑道:“我和朋友游山玩水而已,如果去的是庐山,且非钱便藏在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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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萧墙四起 真龙传人(九)一更()
胡彪盯着朱心琪打量了几眼,眯着眼睛道:“这不是赛貂蝉么?老爷我还专门去凤仪亭点了你的牌子,却听说你跑了,连王公子都找不到你,怎么和这小子鬼混在了一起?”南宫玉正要说话时,朱心琪已拔出了随身长剑,厉声道:“和这群朝廷鹰犬废话什么,宰了了事。”南宫玉暗叫不好,如此一来怎么解释都没用了。胡彪先是一愣,怪叫道:“好啊!敢对我们东厂亮家伙,仅此一条就够治你们的罪!来啊,把他们拿下!”两名东厂番子抽出钢刀迎了上去。
朱心琪小嘴一撅,“唰唰唰”刺出三剑。两个番子吓了一跳,赶忙向两旁闪去,同时挥刀砍出。朱心琪一转身来到左首番子身侧,飞起玉足踹向左肋,那番子向后一跃,险险躲过。另一名番子跟上劈她左肩,朱心琪在旋身躲闪时突送长剑,正中那番子的手腕,那番子“哎呦”一声,单刀落地。朱心琪从小学武,自是比半路出家的东厂番子要高明的多。击伤一人后不做停留,长剑舞动如飞,一团剑光罩住了另一个番子。那番子看得眼花缭乱,忽然痛叫一声,心口中剑,入体五寸,眼睛凸起,当场死绝。
胡彪惊怒道:“你。。。你敢杀公家的人!一起上!把他们拿下。”其他番子一拥而上,将二人围在当中,胡彪也手持钢刀跳下马来,加入战群。南宫玉见把事情闹大,好汉不吃眼前亏,低声道:“边退边打。”朱心琪也知不是对手,便和南宫玉一齐向山林中跑去。胡彪大喝道:“哪里跑!”率人在后紧追不舍。
云台山中山林挺秀,妙水奇花,美景层出不穷,可二人无暇欣赏,只顾逃命。好在他们都懂些轻身功夫,林中又不便骑马,渐渐的将距离拉大。胡彪在后面怒骂不止,却难以追上。南宫玉暗自庆幸,心想再跑出一阵便可以跑离山道,钻进密林深处,保管他们寻觅不到。谁知刚转过一处山坳,忽然一条大河横在眼前,河水足有几十丈,难以飞渡,二人都傻了眼。胡彪此时率人追到,见状哈哈大笑道:“天助我也!识相的扔掉兵器,投降受缚。”朱心琪仗剑道:“本姑娘就算死也要拉你们几个垫背!”胡彪嘿嘿笑道:“小丫头会使几路剑法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让你请教一下胡爷的手段。”南宫玉低声道:“你水性怎么样?”朱心琪道:“还不错,要入水走么?”南宫玉道:“同时走肯定不行,你先走,我挡住他们。”朱心琪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轻笑道:“逞什么英雄,都不走就是了。”说话间胡彪猛地窜上劈向朱心琪,南宫玉叫了声小心,将她推开迎了上去。
南宫玉也是从小习武,但他练的拳脚功夫远多于兵器,只是觉得舞刀弄枪不太雅观。此时他侧身让过钢刀,用出小擒拿手去扣胡彪的脉门,同时脚下暗踹膝盖。胡彪忙用小腿一挡,挥刀反劈。南宫玉手腕灵巧躲过,夹手抓住刀身,向里面一拐,反刺向胡彪胸口。胡彪一惊,赶忙双手握刀顶住,谁知南宫玉却是虚招,趁他双手握刀之际,一拳打中他的小腹,只是力道不强。胡彪痛叫一声退了两步,揉了揉肚子,恼羞成怒道:“一齐给我上!”剩下的五名番子一拥而上,再加上胡彪,六柄刀一齐招呼了上去。南宫玉和朱心琪只要招架之功,被逼的一步步向后退去,眼看就要被逼落水中。
这时忽听左首林间一声清啸,有人高呼道:“住手!”说话间一人从树上翻身落到近前。胡彪等人一惊,赶忙收刀撤步,南宫玉已有一脚踏入水里,向来人看去。只见是位二十左右岁的少年,古铜色皮肤,身穿粗布麻衣,浓眉大眼,正气凛然,仅看他的神采气度便知是练武之人。胡彪皱了皱眉,道:“尔等何人,敢阻挠公人办差!”那少年上前两步,道:“你们以多欺少,非好汉行径,若是单打独斗,我便不拦。”胡彪道:“好小子,真敢多管闲事,把他一起拿下。”说完便有一人挥刀上前,那少年浓眉一轩,随手一拳击出,拳头距番子还有两尺远时便听见闷哼一声,番子翻然倒地,半天爬不起来。全场人大吃一惊,都看出那少年用的是隔空打物的功夫,若无浑厚的内力是绝打不出那样的拳风。
胡彪也是识货的,看出这少年是位高手,便道:“不管你是何门何派,招子给我放亮一些,我们可是东厂的人,奉命缉拿要犯,尔等安敢阻挠?”那少年还没说话,忽听林中树上另一个声音道:“哟,原来是东厂的呀,难怪好大的威风。”话音刚落只见人影一晃,一人跃到近前,也是位少年,白净面皮,五官英俊,看向胡彪的眼神充满了愤恨。胡彪瞪眼道:“你又是什么人?敢对东厂出言不逊?”白面少年冷笑道:“别说你是一个小小的役长,就是你们东厂厂公刘瑾,锦衣卫指挥使谭勉在此,小爷还是这么说话。”胡彪怒道:“大胆!大人的名讳是你叫的么!”白面少年不屑道:“刘瑾就是个没有根的狗东西,谭勉是靠着下三滥的手段才当上了指挥使,不然怎会轮的到他!”胡彪冷笑道:“那轮到谁?你?”白面少年冷然道:“你猜我姓什么?”胡彪道:“我管你姓什么。”白面少年道:“我姓沈,你可想到了什么人?”胡彪愣了愣,脸上变色道:“你。。。你难道是沈公之后。”白面少年龇目欲裂道:“我爹一代忠良,却被你们这群狗东西联手害死,小爷曾发过誓,凡见到东厂,锦衣卫的人,见一个杀一个!”
胡彪心中发毛,一步步向后退去,道:“好啊,原来你也是在逃钦犯,有本事你等着,你等着。”那少年翻身跃起,跳到他们身后,从背后抽出一刀一剑,冷笑道:“你以为还走得了么?”浓眉少年忽然道:“师弟且慢动手,让我先把客人带走。”白面少年“嗯”了一声,道:“我处理好后便赶你们。”
浓眉少年对南宫玉道:“二位请跟我来。”说着带着他们从东厂番子的身边走过,胡彪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远。南宫玉他们走出一段后,才听见远处林中传来惨呼之声。南宫玉停下脚步,向声音传来处望去,浓眉少年笑道:“不用担心,他们一个都跑不了。”南宫玉忙施礼道:“多谢少侠仗义相助。”浓眉少年微笑道:“你就是南宫玉吧,这位姑娘该叫朱心琪?”二人全都应是。浓眉少年道:“在下庞明阳,刚才那人是我师弟沈俊,我们都是补天阁的弟子,奉师命前来迎接二位,没想到碰见朝廷鹰犬找二位的麻烦,顺手相助罢了。”南宫玉这才恍然,心想补天老人一定收到了父亲的推荐信,当下再次称谢,庞明阳笑道:“以后我们就是师兄弟,不用客气了。”
南宫玉道:“那位沈兄的令尊莫非是前北镇抚司指挥使沈炼沈大人?”庞明阳点头道:“是啊,十年前沈公被副指挥使谭勉诬陷通倭,下了大狱,他自己从副职正当上了正职。沈公在酷刑下屈打成招,十族被满门抄斩。出事时沈师弟正好人在外地才躲过一难。师傅与沈公有旧,得知此事后立刻动身找到了师弟,接到了山上收为了徒弟。所以沈师弟才恨东厂和锦衣卫入骨,尤其是谭勉。”南宫玉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好在老天有眼,忠良有后。”这时远处又传来了几声惨叫,庞明阳道:“我们先走吧,沈师弟完事后自会回去。”当下三人继续向云台山深处走去。
这时南宫玉才开始留意沿途风景,只见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林荫伴溪,石桥跨崖。山石间碧潭相叠,一连十几处大小瀑布。峥嵘的山壁呈殷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