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架’,你可知这绰号的由来?”南宫玉摇头道:“请姑娘告知。”海琼道:“有次御史到县学视察,我哥哥两侧的教员全都跪下行礼,唯有我哥哥长揖不归,说此地不是衙门,学堂之上不便屈身行礼。他两边的人都跪着,只有他站着,形状就好像一个笔架,‘海笔架’便由此而来。”南宫玉笑道:“看来姑娘的兄长不但是清官,还是位直官。如今我大明朝好官少,清官也少,直官就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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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风雨问情 只为卿狂(九)()
海琼道:“我有时很想做一名男子,如果能当官的话,我一定也能做个好官的。”南宫玉失笑道:“没想到姑娘还有这种想法。”海琼道:“以前在我的家乡,当官的作威作福,鱼肉百姓,我们真希望能调来几个好官,为民做主。”南宫玉道:“在下虽没当过官,但见过的官很多,其实他们每个人在当官前都立志想当一个好官,相信怀着当贪官污吏的志向而读书的人没有几个,可官场是一个大染缸,就算洁白如纸的人跳下去也会被染成五颜六色,可谓身不由己。”海琼道:“此观点小女子不敢苟同,能被改变的人早晚都会改变,不会被改变的人永远不会变,只看心志坚否。”南宫玉微微一怔,细想了一番海琼的话,想到了冷月姬和季从文,后者虽是受害者,但仅二十两银子便打发他回了老家,可见鼠目寸光,这种人就算当了官也会被利益所惑,成为染缸中的一员,当下点头道:“姑娘说的对,在下受教了。”海琼微笑道:“妇人之见,公子见笑了。”南宫玉笑道:“姑娘饱读圣贤之书,见识不凡,不然又岂能做的了教书先生。”海琼奇道:“公子怎知我做过教书先生?我的推荐信中从未提过呀。”南宫玉手中的筷子微微一抖,赶紧补救道:“我也是听说而已,还听说姑娘绣的一手好针线呢。”海琼道:“女红是女人的必修课,不足为奇,小女子为了贴补家用才做得多了一些,熟练而已,如公子身上的这件衣服小女子就万万做不出来。”南宫玉笑道:“姑娘要是有兴趣,我可以推荐你去张巧手那里做活,姑娘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海琼大喜道:“那可要多谢公子了,听说张巧手收徒极为严格,我真怕人家瞧不上我的手艺呢。”南宫玉暗怪自己顺口瞎说,要是放走了海姑娘就麻烦了,便笑道:“有机会我去问问情况。”海琼道:“多谢公子,时候也不早了,小女子还要继续干活呢。”南宫玉道:“是,我将这些饭菜放到食盒里,姑娘走时一起拿走就是。”海琼道了谢,起身望着后院波光粼粼的翠湖,怅然道:“小女子家乡的大海颜色就如这碧绿的湖泊,现在想想已有三年没看过海了。”南宫玉心中一动道:“姑娘想看海么?”海琼笑道:“想也没有用,这里又没有海,多谢公子款待,告辞了。”说罢便去干活去了。南宫玉也更加坚定了要娶海琼为妻的念头,如她这般见识,气节,容貌俱全的姑娘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往后两日,海琼照常前来做工,南宫玉依旧在阁楼上痴望,时而装作游园去打声招呼。如今海琼已和他熟识,已不会刻意回避,还与之闲聊两句,但也仅限于闲聊而已,南宫玉已然心满意足。其间南宫玉向老李头学了一些种花技巧,这一日到旁边的花圃和海琼一起干活,如此能聊天的机会也就更多了。海琼也不以为意,心知他这样的大公子想一出是一出,只是图个新鲜罢了。
二人正在干活时,忽听有人道:“没想到公子不但棋下的好,连种花也颇有心得,真是难得。”南宫玉回头一看,见说话之人正是秦羽,忙起身道:“稀客稀客,不知秦羽先生大驾光临,下人们怎么也不通报一声。”秦羽依然头挽发髻,一身黑色男装,清秀明朗,微笑道:“得知公子在花园休闲就没让通报,直接前来拜见了。”说完有意无意的瞥了海琼一眼,露出深思之色。海琼仍在默默干活,连头都没有抬。南宫玉道:“秦大家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快请阁楼一叙。”秦羽道:“如今天气正好,去阁楼且非辜负了这满园美景,不知公子现在可有雅兴对弈一局。”南宫玉微一迟疑,笑道:“当然当然,我们就去那边的凉亭如何?”秦羽道:“甚好。”
南宫玉依依不舍的看了海琼的背影一眼,这才吩咐下人去取器具,他和秦羽走上石桥,前往凉亭。南宫玉忽然想起了那天的棋局,问道:“对了,那日寿宴上的棋局怎么样了?”秦羽叹道:“黄先生的棋力和经验皆在我之上,我要学的东西仍有很多。”南宫玉道:“黄龙士称霸棋林二十年绝非侥幸,先生一时失利,以后挑战的机会多得是,不必放在心上。”秦羽微笑道:“我又没说我输了,就算要挑战,也该黄龙士挑战我了。”南宫玉惊喜道:“先生赢了?这可是大喜讯呀。”秦羽笑道:“若非公子那日的鼓励之言,我也没有信心继续应战黄龙士,他的棋力虽高,但正如公子所言,破不了我的双妖星,最终在下连扳两局,侥幸得胜。”
说话时来到了凉亭,坐下后南宫玉道:“我猜黄龙士定在家苦心研究先生的双妖星,想出破解之法前是不会出山了,先生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为当今棋圣了。”秦羽笑道:“全拜公子所赐,秦羽感激不尽。”南宫玉笑道:“在下只是做了朋友该做的事,先生赢在双妖星,可没我半分功劳。”秦羽听到‘朋友’二字时,眼神闪烁了一下,道:“赢棋当天便想来告知公子,可严阁老留我论棋,又手谈了几盘。回去后更忙,好多人拜师学艺,还有人要以我的名义开设棋馆茶楼,今天才抽点空前来拜谢公子。”南宫玉笑道:“人的名树的影,先生成为了天下第一的棋圣,免不了有人巴结,习惯就好了。”秦羽道:“这次来拜师的人有几位的来头颇为不小,其中有一位武当老道,还是王真人的师弟。”南宫玉笑道:“说不定过几天王真人也会来拜师的。”秦羽道:“据说武当派的第一高手并非王真人,而是他的这位师弟,灵逍子,周子通,人称‘酒中道人’,在江湖上的名气还要大过王真人呢。”南宫玉道:“只听他的绰号就知是洒脱之人了。”秦羽道:“是啊,那位老道士风趣的紧,说自己有三大本领,棋艺第一,轻功第二,剑法第三。”南宫玉道:“那他的棋力一定很厉害了?”秦羽微微一笑道:“还说的过去。”南宫玉失笑道:“那他的轻功和剑法且非还不如棋艺了?”秦羽正色道:“那可不是,周道长下棋或许稍差天赋,但他的武功可是名列‘天下八大高手’之一呢。”南宫玉好奇道:“哪八位高手?”秦羽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只知周道长是其中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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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风雨问清 只为卿狂(十)()
不一会儿下人送上了棋具,南宫玉执黑,秦羽执白,对弈起来。南宫玉难以沉心,时不时向海琼瞄上一眼,才下到中盘就成大亏之势。秦羽不悦的将手中白子扔回棋罐,淡淡道:“不下了。”南宫玉忙道:“秦先生怎么了。”秦羽盯着他道:“你是在下棋还是在看女人?连心都沉不下来,干嘛还要和我下棋?”南宫玉脸红道:“在下今天确实不在状态,还请秦羽先生勿怪。”秦羽平复了一下心情,道:“罢了,以前公子潇洒自若,今天怎么回事,难道真是为了花圃中的那位姑娘么?”南宫玉不愿骗她,轻轻“嗯”了一声。秦羽追问道:“公子这是动了真情?”南宫玉叹了口气,又“嗯”了一声。秦羽愣了愣,眼光黯然下来,良久无语,过了半响才道:“其实我是来邀请公子参加我明日的‘棋圣典礼’,很多棋林高手都会参与,不知公子可愿赏光?”南宫玉问道:“定在明天?”秦羽默默点头,道:“是,公子能去么?”南宫玉惋惜道:“太不巧了,我明天有事,走不开呀,对不起先生了。”秦羽低着头道:“那后天呢?我可以推迟一天。”南宫玉叹道:“后天也不行,这几天我真的走不开。”秦羽轻叹一声,起身道:“既如此,告辞了。”说罢出亭而去。
南宫玉懊恼不已,心知得罪了秦羽,只好等以后再好好赔罪吧。这时一位下人匆匆跑来,拿着一封信道:“公子,宋明来信了。”南宫玉接过信,拿出信笺观看,这才露出笑容。收起信后回到花圃,对海琼道:“海姑娘歇息一下,我有事和你商量。”海琼道:“公子和那位姑娘吵架了么?她走时好像很不高兴呢。”南宫玉苦笑道:“一点小误会,没事的。”海琼打了打手上的泥土,道:“公子有事请说吧。”南宫玉顿了顿道:“我在昌黎县新开了一家绸缎庄,需要进大量的布料,但我对布料一窍不通,府上也没几个人懂,只有姑娘在行,不知姑娘可愿意帮我把一把关,挑挑布料?”海琼道:“昌黎县在什么地方?”南宫玉道:“由此向东六百里地,我们明日出发,来回要两天,在当地待两三天,应该五天就能回来。”海琼思索道:“五天。。。有些久了,可能不行呢。”南宫玉道:“姑娘家中有事么?”海琼道:“事倒是没有,我只是怕未婚夫担心。”南宫玉道:“出趟远差而已,出不了事的,我可以派人向他解释。”海琼道:“别别别,他对贵府有些成见,还是我回去对他说吧。”南宫玉酝酿了一下,道:“问句不该问的,姑娘的未婚夫管你很严么?”海琼神情略显尴尬,犹豫了一下,道:“倒不是严,也许太在意我了吧。”
南宫玉心想那不就是吃醋么,继续道:“在下听过很多指腹为婚的事,两人的性情并不相投,只是为了履行长辈之命而勉强成婚,婚后也不怎么幸福,不知姑娘有没有深思熟虑过?”海琼沉默了片刻,道:“多谢公子关心,可这件事小女子无可奉告,也请公子以后不要再问了。”南宫玉本是想探一探她的底线,没成想这么快便探到了,只好道:“在下失言,姑娘勿怪,以后再不会说了。”海琼“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南宫玉道:“那出差的事,请姑娘考虑一下。”海琼道:“我尽量随公子去一趟,毕竟小女子也是府上一员,为府上出力也是我的义务。我下工后回去问问我的未婚夫,不管去不去我都回来告诉公子,让公子有所准备。”南宫玉紧张的出了口气,道:“那姑娘现在就可以去问,别等下工那么晚了。”海琼道:“不行,今天的活儿还没有干完,不能早退。”南宫玉只好依她,独自回阁楼等候。
当晚南宫玉在凝玉轩等候消息,过了很久一名下人才来禀告道:“海姑娘让小人转告公子,明早她会按时前来,可以和公子一起出差。”南宫玉大喜道:“吩咐下去,准备两辆马车,再让严总领带四名护院随行。”
准备两辆马车是怕万一海琼不喜自己同车,也好分坐两车。令他喜出望外的是次日清早海琼并没有反对同车而行,这一路又能亲近不少。马车缓缓开动,海琼的包袱中带着两件换洗的衣服和干粮,起初和南宫玉在车厢独处时略显拘谨,好在车厢甚大,南宫玉始终远远坐在对面,也就渐渐放松下来。南宫玉有意引海琼说话,但说了几句后发现她有些闷闷不乐,便问道:“姑娘怎么不太高兴呢?”海琼微微摇头道:“我没事。”南宫玉道:“如果不乐意远行,我们随时可以掉头回去,不用勉强。”海琼道:“不,不管公子的事,哎。。。”南宫玉看出她想说话,便没有追问,而是静静的等她开口。有时沉默比催问更加有效,问急了对方反不会说。
只听海琼叹道:“其实昨晚我和未婚夫吵了一架,这么多年了,我们第一次红脸。”南宫玉认真猜想着吵架的原因,这是海琼第一次主动聊起心事,机会难得,如果自己说的驴头不对马嘴便做不了她的知己,她也不会再说下去,问道:“可是信任出现了问题?”海琼微微惊奇的的看了他一眼,轻轻颔首。南宫玉叹道:“没想到这件事倒让你们产生矛盾,大不了不去就是,我不想让姑娘为难。”海琼淡淡道:“这次我偏要和他赌这口气,让他知道我的为人。”
南宫玉已将来龙去脉猜得**不离十,必是李君贤猜忌自己对海琼另有所图,劝海琼不要前去,其中也怀疑她有移情别恋之嫌,而海琼是信任自己的,她生气的是李君贤竟对她本人产生了怀疑,这是对她人格上的侮辱,也是她所不能容忍的,不难想象她对李君贤已相当的失望,索性将此事答应下来,一来清者自清,不去反显得心虚。二来她也想让李君贤冷静一下,反省一下自己的失言。三来她心中有气,也想借此出去散心几天。南宫玉亦喜亦忧,喜的是这几天终于可以和她朝夕相处,忧的是如何才能虏获她的芳心,他对其他女人有一百种法子,却对海琼无计可施,她是个底线分明且倔强的女孩,一句调戏之言就有可能令她一辈子都不理你。
海琼就像一匹极难驯服的烈马,一旦驯服就会对主人死心塌地,无论贫富贵贱,至死不渝。南宫玉要做的是将这匹已被人驯服的烈马再驯服到自己身边来,可谓难上加难。硬抢肯定不行,唯一的方法就是让马儿对原先的主人失望,生出离心后才好下手,一方面要看原主人的犯浑程度,另一方面要看马儿的忠心程度。迄今为止李君贤的表现简直可以给他戴“大红花”,和南宫玉对比起来,别的女子早已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剩下的就要看海琼的忠心程度了。
南宫玉有意问道:“你们相处了那么久,他应该是最了解你才是,怎么还会有此误会呢?”他有意提出疑问,让海琼深思,深思到最后会发现她和李君贤只是一对熟悉的陌生人,相识虽久,却根本不了解对方,这对于感情是个很大的打击。南宫玉毫无做小人的惭愧之心,只因他深信海琼和自己在一起后会更加幸福,为了二人的幸福用一些手段有何不可。海琼果然沉思了半响,苦笑一声,并没有说什么。南宫玉的目的已然达成,引导想法比陈述要更加有用。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