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老人道:“是啊!吾师闫回当年只传我天音诀的修炼方法。老夫潜心修炼,可还是第重杀伐容易,第二重忘忧极难。直到四十六岁,方才得窥门径,修成忘忧。”
莫桑老人今日声声慨叹,句句追忆。独孤傲云听来心里不由自主的开始难受,可时又说不清因何不快,只得开口道:“师父修成第二重,师祖必定老怀安慰。”
莫桑老人眼神飘忽,思绪似乎回到了四十多年前,叹道:“是啊!当时吾师欣喜若狂,直自语‘对了对了,方法终于对了’。后来才又收了你师父马如龙为徒,命其专修剑道。未想马师弟悟性奇佳,拜师三载,就把流云剑的两重练的炉火纯青,并且自己悟出了第三重。”
独孤傲云听到此处难免诧异道:“难道流云剑与天音诀般,只有两重。弟子所学的剑道六重,四重都是马师自创?”
“正是。”
独孤傲云身子颓,难掩失望之色,“弟子武已习尽,却离武冠江湖甚远,如何才能偿所愿?”
莫桑老人问道:“傲云为何忽然执念赤霄了?”
“掌天下权,救民于水火;习无双艺,护卿周全。”
莫桑老人也不对独孤傲云的回答做何评价,只道:“马师弟的剑法已臻化境,你学了来已经是大造化。你现缺的只是功力,这需要时间的累积了。但就算你学透了师弟的武艺,不参悟自己的道,前途也必片渺茫。几十年后也不过又个马如龙——流高手罢了。”
独孤傲云听到此处,起身礼,道:“还请师父指点。”
莫桑老人道:“你现在的经历与祖师何其相似。先修剑,再修琴,若得琴剑合,武冠江湖何难?”
独孤傲云思及“弟子无数”、“三流高手”,如何也生不出自信来,“弟子资质愚鲁,恐怕。。。”
“三岁能诗,五岁晓史。二十岁就有了老夫四十六岁的修为,加上剑道六重。你若称愚鲁,世上恐无人配得机敏二字。”莫桑老人在袖口摸,拿出卷绢书,递给独孤傲云,“此老夫生所学,不止武道理解,更多的是人生感悟,杂学术理。可为佐证,却不得细专。”
独孤傲云双手捧接,不及言谢,只听莫桑老人又道:“老夫倾囊相授,再无可教。你去吧!即日起闭关修炼,无所成,不得出关。”说着盘膝闭目,无言送客。
独孤傲云无奈,只得躬身礼,退出书房。
此时莫桑老人却忽然睁开双眼,自语声:“衣钵得承继,此生复何求?江湖风云起,残躯祭恩仇。”说着起身向外走去。
此时莫桑老人身上分出世隐者的样子也无。他平时慈祥和蔼的眼神闪着有若实质的仇恨,稍显佝偻的身体也挺得笔直,甚至颚下的白髯也变成根根钢针。
若是独孤傲云在这里,结合前面的对话许是能看出老者异常。可惜,他此时注定看不见,也阻止不了。
回到独孤山庄,独孤傲云只给觅踪留了句“即日起,任何人任何事不得打扰。”就接走进墨阁,大门闭,再未出来。
那些新进门的八房姬妾,独孤傲云从头至尾都未看上眼。转眼间三月有余,却各个独守空房,孤枕寒衾。
其他人也就罢了,钱晓晓则终日面如泪洗,瘦得几乎脱了模样。
风尘仆仆的钱万楼堂而皇之的闯进了独孤山庄,觅踪巡音早知是谁,又怎么会拦,任凭他直接闯进了钱晓晓的红拂苑。
钱晓晓诧异抬头,只见哥哥脸怒容地立在门前。她委屈的眼泪怎么忍都忍不住,叫了声“哥哥”,便再难说出句话来,失声痛哭。
肉球满心怒火,本有肚子斥责的话,可看了妹妹的样子,却是句都说不出来。此时他对独孤傲云更是恨入骨髓,也不安慰钱晓晓,个飞驰朝着墨阁而去。。
第五十九章 神剑传人天下寻()
。
“咣当”声,墨阁的大门直接被踢飞,“你个混蛋给小爷出来。”
话音方落,把长刀直接袭来,肉球忙执算盘格挡。待看清来人是谁,肉球瞬间放松防备,接着叫骂道:“你个混账王八蛋,你到底想害死多少人?”
巡影听了这话心道不好,忙长刀开合,迫肉球退出墨阁,“钱少侠,请你速速离开。我家少主有令,任何人任何事不得打扰。”
肉球知巡影武功虽高,但必不敢轻易伤自己,哪肯退走,“独孤傲云,你。。。”
话尤未完,巡影的刀迅猛斩出,竟是直奔他的咽喉。肉球踉跄后退,险险躲过致命刀,可颈间还是被划出道血线。摸了把受伤的脖子,肉球后背的衣襟瞬间湿透。
巡影的刀横于身前,随时准备出招,“这是警告,请钱少侠速速离开!否则影的下刀可没这么好躲。”
“你让我离开就离开?你算个什么东西?我钱万楼好歹也是你主子的师兄。你不过个下人罢了,哪来的勇气杀我?”
肉球置气而来,又被个下人威吓。受伤见血了都没见到正主,岂能不气,此时竟是口不择言,专拣伤人的话说。
巡影作为“落枭”的首脑,所谓万人之上,言行便可掌人生死,听了“下人”二字脸腾的红了,“在下敬令妹大仁大义,已经多次劝阻。钱少侠若再上前步,影手中的绣春刀可是不认人。”
若是不提钱晓晓,肉球还有三分理智。想起妹妹的憔悴样子,肉球更是大骂出声:“独孤淫贼,你不是惦记你那未来大嫂吗?她此时身陷囹圄,你为何不去救?”说着哪顾自己是不是对手,提着他的算盘迅猛攻向巡影。
巡影没想到肉球竟然就这么喊了出来,深恨自己没开始就刀结果了他。手中的刀再不留情,招招朝着要害而去。
肉球的武功实在般,绕是他此时悍不畏死,在巡影面前也难撑过十招。
巡影是真怕肉球的叫骂扰了少主的静修,这万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思及此处,手中的刀更是不肯轻收。
“停手!”
两人兵器互抵,闻人叫停,纷纷循声侧首,只见独孤傲云不知何时立在了门前。他身如雪的白衣,胸口上有明明晃晃的几点殷红。
巡影急道“少主。。。”,后音却淹没在肉球的叫骂里,“你个混蛋终于肯出来啊!你知不知道师父他被人害死了。”
独孤傲云身形如影,也不知如何出现在肉球身前的,把拽住肉球的领口,只听刺啦声,“你说什么?再说遍!”
“咳咳。。。”喉咙被压,肉球阵咳嗽,大脸憋得通红,“你杀了我,我也要说。你这个扫把星,谁粘上你谁倒霉。”
独孤傲云看着肉球眼里的绝望,忽然惊觉他说的应该是真的,颓然松开手,踉跄后退两步,“说,怎么回事?”
“问你家奴才,不管你为不为师父报仇,我钱万楼是不能做贪生怕死之辈。”说着身子转,只留个背影。
独孤傲云抢步上前,掌切在肉球的颈间静脉。肉球不及防备,只侧首看了独孤傲云眼,两眼闭直接倒地。
“把钱少侠送去红拂苑,好生伺候,不得出庄。顺便,叫觅踪过来。”独孤傲云转身走回墨阁,全没管大张着嘴巴的巡影。
少时,觅踪站在墨阁门前,躬身道:“属下求见!”
“进!”
觅踪得令,越过向内倒着的木门,走进里间,但见独孤傲云盘膝闭目坐在矮塌。未及见礼,只听独孤傲云个字“说”。
仅个字,觅踪额头已现冷汗,立即跪地恭敬答对,“马姑娘失踪近半载。”
听了这话独孤傲云轻阖的双目立刻圆睁,觅踪只觉得仿佛有万蚁噬骨,也不敢抬头,又言:“莫桑老人两月前死于华山脚下。”
“线索!”
“马姑娘的身份泄露,现在整个江湖都在寻找。属下无能,并无线索。”
“我师父呢?”
“莫桑老人死于剑伤,招毙命。华山境内剑派很多,但能招杀死莫桑老人的,屈指可数。”
“名剑郑氏也在其中?”
“少主英明,还有飞花剑仇无泪、沈家庄沈宏、天鹰派瞿不为。”
“出去。”
轻描淡写两个字,觅踪听了如蒙大赦,起身退出墨阁。“欺瞒这么大两件事竟然没有分责问,这。。。”觅踪边想边惊,“巡影言少主此时武功已经在他之上,三个月,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觅踪路胡思乱想,竟是没注意迎面走来的人。
“觅踪。”
觅踪手覆刀柄,抬头但见自家弟弟。他个苦笑,心中自嘲:“觅踪啊觅踪,你的睿智自醒哪去了?”
巡影见哥哥脸色难看,担心问道:“少主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
“那咱们怎么办?”
“等!”
间简陋木屋里,张杂木桌上放着把茶壶,茶壶边上有个白瓷茶杯。这杯子在双皓白玉手的控制下圈圈的转着,发出恼人的摩擦声。
她身后的黑衣人也不阻止,好脾气的开口道:“丫头,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但是你也要知道,并不只我人想要赤霄剑,别人可没我这样的好耐性。”
被称丫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失踪半年有余的马秀英。此时马秀英依旧玩着她的杯子,也不答话,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到。
黑衣人似乎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也不恼怒,依旧温言道:“就算为了拯救天下黎民,你也该说出赤霄剑的下落。天下纷乱太久了,赤霄不出诸侯难以归心。——丫头你忍心看百姓直生活在动荡不安的战火之中?”
马秀英听到这里不禁动容,可她实在不知赤霄剑究竟在哪,只能不知道第几次的实话实说,“不忍心我也没有办法,秀英真不知那剑在何处!”
“唉!”
黑衣人声叹息走出了木屋。
马秀英透过尤开着的木门向外望去,片郁郁葱葱的灌木,面高约千丈的峭壁。。
第六十章 融身黑夜换晴天()
。
华山境内有家名曰归客的小酒馆,这酒馆的菜实在普通,酒也很般,但是永远不愁没有客人,只因它建在往来华山的条主要官道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况是这鱼龙混杂的酒家。
桌桌过路的江湖人在各个角落吵吵嚷嚷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推杯换盏间吹牛划拳,喝得正自热火朝天。只听“啪”的声,有人大力地拍了下桌子。这拍,声大如雷,整个酒馆的人或多或少都会那么两下拳脚,自然耳聪目明,不禁纷纷关注。
只见名醉客晃晃荡荡地跳上木凳,通红的酒糟鼻嗤嗤地喘了两口粗气,大声嚷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瞧不起我魏老二。我告诉你们,我魏老二也不是无是处的。”说着大手划,这“你们”二字,显然包括了整个酒馆的人。
同桌吃饭的同伴见魏老二耍起酒疯,忙偷偷拉他衣襟。
魏老二可是不领情,信手拨,大喊道:“惊天大事。”这喊,酒馆里更是人人邪身侧首,眼巴巴地看向这自称魏老二的醉客。只听他后面来了句,“神剑传人现。”
听了后面这五个字,几乎人人嗤之以鼻,更是有人直接啐道:“我呸,这都几百年前的破事了!”
同伴红着脸忙站起身,拽着魏老二的膀子就往下扯,嘴里说着,“对啊!兄弟,你快坐下吧!别在这儿丢人了,现在谁不知道马如龙有个女儿啊?这不整个武林都在找么!”
魏老二本就晕晕乎乎,这拉自是再站不住,直接跌坐下来。可他又被人鄙视了怎么可能就这么憋回去?他大袖扬,故作高深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女儿终究是女儿,武艺低微,有赤霄也留不住。马大侠又不傻,不可能把神剑传给女儿。”
邻桌有人嗤笑道:“这话让兄台说的,那马如龙难不成还有儿子?”
魏老二高深笑道:“诶!猜对半,继续?”
满屋子的人都懒得理这醉鬼,只个好信憨直的大汉信以为真,问道:“啥?还真另有传人?”
魏老二道:“那是,告诉你们都小心着点,咱们华山要出大事了。”
憨直大汉道:“屁,咱们江湖儿郎,什么时候怕过事?”
魏老二道:“这时候也就你们这小人物不怕了,整个华山境内的大门派都握着战书发抖呢!”
憨直大汉听着醉汉东拉西扯,就是不说正题,气恼质问道:“到底啥事?你怎么知道地?”
“哎呦,这酒可真是不禁喝。”魏老二拿起面前酒壶晃了晃,“这就见底了?”
魏老二的同伴只摇了摇头,也懒得管他了。
看这醉鬼牛皮都吹到天上了,自然有人看热闹不怕事大,“小二给他上二十斤竹叶青,算我账上。”说着看着魏老二道:“今儿你这醉鬼若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子打到你全吐出来。”
说话之人身玄色劲装,头上戴了黑纱帷帽,把整个脑袋都遮得严严实实,即使此时坐着吃饭,也没拿下来刻。
魏老二嘿嘿笑道:“这兄弟,真上道。”似乎全没听到帷帽人后面的威吓之言。
“快说别废话!”
“好嘞!列位看官,且听我细细道来。”
说着酒杯全当抚尺,重重在桌子上拍,只听“啪”的声,牛就在天上飞了起来。
这魏老二本就酒醉,舌头也没平时灵便,这故事讲得是东拉西扯,前没头、后没尾。可这满酒馆的人却没有个打断他的醉话,各个认真无比的听着,只怕错过了只字片语。
原来几日前华山各大势利宗门都接到了封问责书,大意就是:马如龙与莫桑老人全都死于华山,所以华山各大门派有义务查出死因,交出凶手。不然做为他们的弟子,他只能血洗华山各大门派为师报仇。
“岂有此理!”憨直大汉拍桌子,“何人口出狂言?”
魏老二又喝了口酒,“就是天下第庄独孤琼。。。对独孤。。。呃。。。琼。。。”说着声酒嗝,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魏老二的同伴扶起他就往外拖,还不住地说:“醉话醉话,各位朋友别信了这酒鬼的话。”说着也不看众人反应就慢慢走出酒馆,进了辆不起眼的马车。
上车魏老二立马睁开眼睛嘿嘿笑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