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碰到喜欢的呢?”
“碰到喜欢的……”她转了转晶莹剔透的眸子,笑看着静岚。
“小姐,你说话又只说一半!” 静岚恼得直直跺脚,瞧着苏幕遮笑靥如花,也只能叹了口气,“对了小姐,我听丫头们最近在议论萧家的少爷,说他风流倜傥……”
苏幕遮扬了扬手,制止她往下说去,那萧家少爷萧天骐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什么样的姑娘估计全被他给采过,虽然她与他未曾谋面,但这第一印象却是极差的。
静岚当然也知道她的意思,识趣地不再说关于萧家的事情,只是瞧着苏幕遮的眉角愈发轻盈,不由道:“听闻慕家的六爷……”
“你真是没个完了。”她作势要拧静岚的嘴,两个人瞬间笑闹成了一团。
她扬了扬手,暂且放过了静岚,转眸瞧着床头精致的梳妆台。
梳妆台旁边立着一个翡翠屏风,上面仿绣了虢国夫人游春图,她抬了脚步,一头栽进柔软的床上去,静岚会意地将那淡粉色的帘幕轻轻放了下来,她却不曾闭眸,只睁眼瞧着窗棂上的雕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静岚蹑手蹑脚地出了门去,恰好遇上苏莱归,苏莱归往屋内张望了几眼,又叮嘱了静岚几句话,便准备走了。哪里想到刚一抬起脚步,就听见楼下苏南城的声音。
苏幕遮自然也听得清楚,登时坐直了身子来,心想着反正早晚都要挨骂,还不如今晚就先挨了,也省得整夜提心吊胆。
她瞧着明镜中自己鲜妍如桃蕊的面色,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跳下床来,那小小的绸缎台灯掩映住她瞳孔的颜色,隐没了她的笑靥。
“哥哥。”她瞧着苏莱归,淡淡一笑。
苏莱归皱了皱眉,道:“不是都睡了吗,怎么又起床来了?爸爸刚刚回来了,但是瞧着今天天色也晚了,没有想找你的意思,你先睡去吧。”
“这怎么可能睡得着嘛。”她嘟了嘟小巧的唇,眸中是掩饰不住的华彩光芒,“我这次犯了这么大的过错,爸爸是肯定会骂我一顿的。倒不如让他今天晚上骂了,也省得我提心吊胆。”
他瞧着她,勾了勾嘴角,揽了她的肩膀,“走吧。”
书房内灯光如昼,梅花纹路的窗棂半开半阖,屋子里飘散着一股浓浓的檀香味道。
那一套棕木色的书具摆放整齐,苏南城坐在书桌前,正冷眼瞧着手中的书本,桌上摆放着一支前朝年间的翡色花瓶,淡紫色的台灯散发出一圈圈的朦胧光线,照在她头戴的桃花簪上,俏丽又明媚。
她瞧见苏挽蕴与秦姨娘也坐在旁边,面上正挂着得意的笑容。
她撇了撇小巧的唇,知道她们是来看笑话的,心里不由地憋闷,道了句,“爸,我来了。”
苏南城只顾低头看书,对她的话好像充耳未闻,她又唤了一声,却仍得不到回应。
她努了努嘴,心里清楚爸爸这是在故意惩罚她,不由叹了一口气。苏莱归走到她的身边,她抬眼瞧着他,他朝她安静一笑,她的心便安定下来,那双晶莹的眸子被夜色晕得迷离。
也不知这样站了多久,她只觉得腿都酸了,连坐在一旁的苏挽蕴都打起了哈欠,可父亲依然没有要开口的模样。
她偷偷打量着一旁的苏莱归,见苏莱归站姿挺拔如送,岿然不动,不由心生了几分佩服来。
苏南城这才悠悠放下了书本,从烟盒中抽出一根雪茄,苏莱归会意地递上了火,那缭绕的烟雾袅袅升腾,弥散在空气之中。
苏幕遮也支撑不住瞌睡,打了个哈欠,便听到苏南城哼了一声,“闹出这样大的笑话,还有脸打瞌睡!”
她晶莹的眸子刹那间生起光辉,微微挑了甜橙色的唇角,目光盈盈动人,“爸爸,现在都凌晨三点钟了,我当然会瞌睡了。而且我瞌睡不要紧,你瞧姐姐和姨娘为了看你骂我,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你不骂我,她们就不肯甘心去睡,只能陪在这里。她们又没犯错,你这样罚她们,就是爸爸你的不对了。”
苏南城瞪了瞪雪亮的眸子,被她这一番言论搅得气愤,拍了桌子,“挽蕴,夫人,你们先去睡去,我有些话要单独和幕丫头说!”
“爸爸我不困。” 苏挽蕴忙道。
苏幕遮斜眼瞅着她,盈盈一笑,“爸爸,你看姐姐刚才还打哈欠,现在又推脱说不困,不就是等着你骂我吗?你要骂就快些骂,骂完大家都好睡觉去。我瞧着你看书,看了那么久一页也没翻过去,真不知道你这样为难自己做什么。”
她这一番话让苏南城不由一怔,苏莱归也没能止住笑意,赶忙低下头来,这才掩饰住了上扬的嘴角。
苏南城深深吸了一口气,生生压下去了自己的怒气,看来他平日是太娇惯苏幕遮,才将她养出了一副这样的脾性出来。
“好,你就是想让我骂你,那我就好好骂骂你!” 苏南城走到她面前,见她仰起小脸,那双晶莹的眸子透着浓浓的霞光,像极了她去世的母亲。
他顿了顿,终究是没出得了口,讪讪道:“得了,得了,这样晚了我也不稀得骂你了,都回去睡觉去吧!”
苏幕遮挑了挑眉目,冲着苏莱归会心一笑,苏莱归也回以一个笑容,鞠了躬,揽着她便要离开,却听到苏南城的声音淡淡传了过来,“明天早上和我一同去司马家,向司马少爷赔罪,另外再重新商定一下你们的婚期!”
第六章 未婚夫婿()
一片浓黑的气压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撇了撇唇角,眸色湮没在了那厚重的夜色中。
屋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那清晰的声音萦绕心头,不知歌唱着谁的旋律。不远处坏了的霓虹灯一下一下地闪耀着,那忽明忽暗的亮度,给她蒙上了一层感伤来。
她倒在绵软的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小姐,醒醒……”迷迷糊糊中,听着有人唤她,那声音从那粉红色的床幔之外传来,清脆又悦耳。
她嘟囔了一声,转身又睡了过去,可那声音依然不屈不挠,只是提高了八度,“小姐,醒醒……”
她翻了一个身,莹莹的眸子睁开了一个缝来,瞧着桌上那粉红色绸缎灯一夜没关,散着细碎的光芒,不由觉得晃眼,又闭上了眸子。
那声音的主人终于忍无可忍,大吼道:“小姐,你究竟起不起来,再不起来,我可就要念诗词歌赋了!”
她从小最怕念书,书里面最怕的又是诗词歌赋,听到这番威胁,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直直从床上翻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静岚,这大早上的你干什么,跟鬼叫似的!”
“小姐,我也不想啊。” 静岚慌忙伺候她更衣,“是老爷啦,老爷让我来叫你起床,说是要带你去司马先生的家里去赔罪,还让我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叫醒你。”
她嘟了嘟嘴,不满道:“哼,你倒是听他的话,不听我的话。”
“小姐比较好说话嘛,又不会真心为难我。” 静岚吐了吐舌头,扶了苏幕遮起床。苏幕遮瞧着屋外,这绵绵细雨竟下了一夜之久,她略带困意地梳洗了一番,静岚拿来一件宝蓝色长裙,她厌恶地看了两眼,这才完全清醒过来,道:“你拿这个来给我干什么?”
“这是今年‘佳得人’新出的长裙,特意为小姐量身定制的。小姐你忘了吗,大小姐见你得了这件衣服,别提有多羡慕了,可是你却一次都没穿过。”
苏幕遮扬了扬手,轻蹙眉心,“这衣服又笨又重,我才不要穿,如果苏挽蕴羡慕,你就改天送给她去吧。”
“那可不行,这是小姐的,怎么可以送给大小姐。” 静岚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便把这长裙收了起来,“那小姐要穿哪一件呢,今天毕竟是去司马家赔礼道歉,要穿得正式一点才好。”
苏幕遮眸光流溢,随意点了一件衣衫,静岚忙服侍她换上,那绯红色的裙摆随风而动,流光漫漫,裙摆上绣了几朵桃花瓣,镶刻着一层淡淡的银边。
她伸手戴上那桃花珠钗,衬得赛雪的肌肤更加透亮。她扬了扬唇角,满意地瞧着自己,换上了银质小皮鞋。
“小姐这一打扮果真漂亮极了,这颜色不好穿,若是穿在别人身上,可真是俗了。” 静岚忙拍手赞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苏幕遮不喜欢那华而不实的长裙。
苏幕遮哼了一声,笑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会拍马屁啦?”
“我可不是拍马屁,我说的是实话。”静岚不满地嘟囔着,“实话也不让说,小姐你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苏幕遮巧笑嫣然地掐了一下她的腰,逗得静岚咯咯笑着,两人笑闹着出了门去,恰好遇见刚刚用完早点回房的秦姨娘。
静岚立马止住了笑,秦姨娘那双勾魂的眼睛明艳动人,散出精明的碎芒,张了张口,本是想挖苦两句,可是又想到了苏莱归的威胁,便扬了扬嘴角,只好作罢了。
“秦姨娘今天倒是奇怪,瞧着我和小姐嬉笑,也不骂我。” 静岚耸了耸肩,疑惑地看着苏幕遮,“小姐你昨天对她做了什么手脚吗?还是……”
她突然反应过来,兴奋道,“一定是少爷做的!少爷昨天说要帮小姐摆平秦姨娘,今天果然……”
苏幕遮怔了怔,恰巧对上那挺直的身姿,苏莱归转眼瞧着她,那双眼睛散发着一股锋利的光芒,却在见到她的时候隐没了过去,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她冲他盈盈一笑,如娇嫩的桃花,这盈动的笑容似乎要把人的魂魄给吸引了过去。
“哥哥,早上好。”她冲他招了招手。
“早上好。”他的唇角勾出一抹弧度,顺手揽了她朝门外走去。
他们的父亲苏南城早已等在门口,见两人如此慢悠悠,不由一怒,道:“幕儿,你这样慢悠悠地做些什么,还有你静岚,我让你叫小姐起床,你竟然叫了这么久,如果不是小姐保着你,我早就把你撵出去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静岚吓得不敢出声,苏莱归也没了话,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幽光,眼角眉梢多了一分若有所思。
苏幕遮上了黑色的加长林肯,那林肯车缓缓启动,大摇大摆地行使在道路之间,来往行人不敢朝这车多看上一眼,只顾低头走路。
她打着瞌睡,感到身边的静岚拿胳膊肘缓缓蹭她,这才知道已经到了司马家,忙开车下来。
司马余任文部的部长,听说还曾中过举人,这司马家更是装潢得如同画中风景。
阳光融暖,燕鸟低飞,小径用青色碎石铺泻而成,蜿蜒向远方,路旁点缀着青色芳草,映衬出一片淡淡的花草芳香。
再缓缓朝前走去,抬眼处竟是一片竹林,引路丫头带着他们进了竹林里面,那曲折的小径便要到了尽头。
微暖的春风拂面,她纤细粉红的指尖一一滑过那些竹子,穿过竹林,便是一处朱楼,三层之高,古朴古韵。
桃花瓣被风吹散,零星飘落,缀在她乌黑的发上,点染出一片青春正好的绚丽,温软的白云飘浮天际,遥唱倩影。
一弯清泉缓缓淌过,虽是人造,可别有风情,她玩性大发,触手入了那片清凉,探究着生灵,却只握住几颗小巧洁白的卵石,她拿在手中把玩着,唇角边是一抹显而易见的俏丽。
不远处的垂柳下坐着一个人,轻摇羽扇,吟诗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传入她的耳里去,“柳花深巷午鸡声,桑叶尖新绿未成。坐睡觉来无一事,满窗晴日看蚕生。”
她认得这吟诗之人,便就是司马识焉的父亲,司马余。
“好诗!”苏南城鼓了鼓掌,苏幕遮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自己的父亲明明不通诗文,可偏要附庸风雅,怎么可能真的明白这诗里讲的什么。
司马余见几人过来,缓慢起身,静静地瞧着苏幕遮,那片眸光深藏了一丝她读不懂的想法,便调转开了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青石小径看去。
司马余轻摇羽扇,道:“苏兄弟你过奖了,古人写诗,我来吟诗,说不上什么的。对了,你去把少爷叫来。”
那丫头应了一声,抬步离去,走了一半却又折了回来。
司马识焉正跟在她的身后,那双眸子静如深潭。苏幕遮抬眸打量起他,这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今日他并没有穿西装,而是一身长马褂,说来奇怪,这长马褂穿在别人身上是老成土气,穿在他身上却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
“哼,这会子目光移不开了。” 苏南城厉声道,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得太久,不由调转开眸子,面上一红。
“我只是觉得这人现在还穿长马褂,奇怪的很。”她低声嘟囔着,那双莹莹的眸子幽幽散着细碎的光芒。
司马识焉淡淡一笑,如墨般的眸子缓缓地看着她,透着一股深冷的光芒,却被他礼貌地掩饰了起来,“只是闲来无事,今日与父亲饮酒作诗所以才穿的,平日里不这样。”
“我又没管你平日是什么样子。”她转过眸去,不再看他,却听他的声音缓缓缭绕,“刚才苏伯父提及家父吟诗吟得好,依晚生看来,苏三小姐的名字才是取得极好,别有一番风情雅致。”
他瞧着苏幕遮俏丽的长发,莹莹的眸子,瞧着她甜橙色的嘴角微微扬起。不觉缓缓一笑,道:“苏幕遮是宋代的词牌名,本是从高昌传来,唤为高昌语言,后来依曲填出的词便被称作这个名字了。苏叔叔好学识,将这词牌名用作人名,真可谓是天马行空又不失雅趣。”
“贤侄说笑了。” 苏南城听这司马家父子说话皆是这般的文绉绉,连带着他也不得不注意一下措辞,“其实这次前来是想向两位道歉,并且重新商定一个婚期。”
苏幕遮抬眸瞧着司马识焉,那眸中漾着透澈的不满,如冰般凝聚成一片推拒,在那莹亮的眸中沉淀下来,慢慢掠过一丝委屈与不甘。
她的反应全部落在了司马识焉的眼里,司马识焉轻轻扬了唇角,轻声道:“这要看苏三小姐的意思了。”
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转了转莹莹的眸子,索性豁了出去,“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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