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听见了,我这就走,这就走。”陈超连忙站起身来,点头哈腰地边说边往门外走,盛哥发话他不敢不听,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盛哥大名叫做盛良伟,乃是闻名洛阳“两红两黑”四兄弟中的老三,这四兄弟中,老大盛良哲和老三盛良伟混迹黑道,自上个世纪90年代初,兄弟二人开始涉足盗墓和走私倒卖文物,手下兄弟两百多人,分工明确,而且其中不乏人命在手的亡命之徒。
而老二盛良弼和老四盛良武则都是现职干警,盛氏其他家庭成员和亲戚亦不乏当地政界中人,这样的一张关系网,多年来一直让盛家兄弟安然无恙,可想而知这盛家在洛阳的势力如何。
洛阳的古墓十墓九空,就连田地里也到处都是盗洞,便是这帮盗墓贼的“丰功伟绩”,然而大量文物流失海外,最赚钱的并不是他们这些地老鼠,而是走私文物的二道贩子。
他们的摊子越铺越大,终于被一名文物爱好者一封举报信直接寄到公安部,这封举报信说的事实非常清楚,同时附上了文物贩子张某的手机号码和盛家兄弟的三个电话号码,落款为“一名爱国的文物爱好者”。
公安部对那封来自越省的举报信极为重视,公安部刑侦局召集两省公安厅领导召开专门会议,成立了以省公安厅刑侦、技侦和市公安局刑警为主要力量的专案组。
经过长时间的侦查之后,市公安局展开抓捕行动,虽然行动之前已经想尽办法保密,但仍然只抓到十多个小喽啰,大鱼一个也没抓着,其中的原因,不说大家也都清楚,这中间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陈超在古玩行混的时间也不短,也介绍盛家兄弟做过几次交易,这回看到谢铭舟的古董起了歹心,但他知道自已有几斤几两,绝对吃不下来这批价值亿万的巨额财货,这才来找盛老三通风报信,希望能够从中分一杯羹。
盛老三被警察盯得紧,已经把手上的生意停了年余,手下又有一大批兄弟要养活,钱没有了来路,心里正是发愁,如今听得还有这种好事,哪儿能够不上心?
这么多好东西,粗粗估算一下要值几个亿,哪怕倒十来个大斗,也不一定有这么大的收获!
“等东西到手,把这陈超给我做了,千万不能留一点线索。”盛老三等陈超走远,才轻声对小平头说道。虽然他已经安排了退路,等东西一到手就偷渡出境,但这种大案,只要留下线索,百分百最后就是被人“顺藤摸瓜”地干掉。
“知道了三哥,这陈超真他娘的是个傻B,莫非真以为来传个信就能分一份?弟兄们提着脑袋做事,他在背后想安安稳稳地收钱?真他妈的找死!我呸!”小平头愤愤不平地骂道。
“把兄弟们召集起来,明天做事!只要做成这一票,咱们就马上跑香江去,路子我都找关系联系好了。”盛良伟把半截烟头狠狠地掐灭在烟灰缸中。
接下来就是周末,连续两天谢铭舟都要到武馆去授艺,中午过后就到西大街揽月斋,和王老头一起喝喝茶,再学些鉴赏古玩的知识。
“观察包浆的老气程度是古董鉴定最简单的第一个小方法,但凡老东西肯定有包浆,象这种刚出炉的新货你看看这“贼光”,色调浮躁,肌理干涩……”王老头把手中的一块汉玉放进盒子里,又拿出一块仿子冈玉牌叫谢铭舟,让他仔细观察分辨其上的包浆和贼光。
其实谢铭舟对这些也不是完全一窍不通,象这种仿制玉牌,他都不用仔细看就知道是假货,但要让他说个所以然出来,他就只能说一声“抱歉”。
但现在经王老头这么一讲解,再加上有实物对比,谢铭舟只一会儿就把这其中的道理了解得一清二楚。
古玩这一行自古以来就有,但这鉴别真假之术却都是父子、师徒口口相授,绝不外传,现在能够学到这些知识,这让他心里也有点欢喜。
“谢师傅,你学这古玩鉴定,条件可算得上是得天独厚,手中有那么多真东西,只要全都拿出来仔细观察、细心琢磨,见得多了,那假货只要一上手就能知道真伪。”
“所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管多么高明的作伪手法,都是有迹可寻的!”
“换了别人,哪有这么好的条件?”王老头一边说,一边收起了桌上的东西,“小威马上要过来了,咱们到楼下去等他。”
每天下午四点左右,王威都会到揽月斋来接他老爹一起回家,就算是有事耽搁,也会叫其他人过来。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这王威倒真算得上是个孝顺孩子。
离下班时间还早,路上也不拥挤,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到了华亭花园,现在回家也不到吃晚饭的时候,王老头父子俩干脆就跟谢铭舟一起先到桂花小径后的三号楼,准备先去蹭茶喝。
刚到门口,谢铭舟就觉得一阵怒气上涌,自已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把门锁得好好的,现在却是院门大开,不用说也知道,这是遭贼了!
“陈超这贼厮,还真是胆大!这光天化日的,就敢上门来行窃。”今天一下午谢铭舟都在揽月斋,虽然这陈超也一直没有离开,但他可以笃定,这贼一定是他勾来的。
第两百一十八章陡闻失窃惊四邻()
三人进得房来,谢铭舟怒火更盛!
这楼里上下三层一片狼藉,所有东西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关键是一套明万历青花五彩茶具也不见了踪影!
这套茶具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其上的纹饰为八卦纹,图案也是云鹤、鹿鹤以及福禄寿三星,看起来古朴又不失艳丽,充满道教色彩。
这是当年去接天观为复微真人贺寿时,观中拿出来送他的回礼,是复微真人百岁寿时他的大弟子去景德镇专门开窑烧制,开了一窑,却只配齐上好的五六套,当时也只剩下来三套,谢铭舟到最后才走,本志道人便拿了一套来送他。
如此珍稀之物,谢铭舟平日自已用时都十分小心,从没有想过要拿出来售卖,因此老早就叫幽狮王留了下来,没想到才过得一天便被人盗走,这叫他如何不生气?
“谢师傅,报警吧?都丢了些什么东西?”王威小声向谢铭舟问道。
其实王老头父子俩现在都有了怀疑,昨前天刚把那些宝贝拿去他们店里展示,第二天家中就遭了贼,这要是和他们店没有联系,说出去谁会相信?
知道那批古董是谢铭舟的,并且还知道他家住在哪儿的,就只有前天早上来搬运东西的那几个员工,还有安保公司的那几个安保人员。
“丢了一套万历青花釉下五彩茶具!是专为我道门前辈贺寿烧制,如今世间存留绝对不会超过三套!”谢铭舟低声说道,话语中的怒气却怎么也压抑不住。
王老头父子大吃一惊,这万历时期青花五彩器的制作质量之高,堪称空前绝后。而釉下五彩瓷恰恰集五彩瓷和青花瓷的优点于一身。
首先它是釉下彩,所以用手摸上去光滑平整,其次是因为彩料在釉下,所以色彩永不褪色,颜色丰富,绚丽夺目;第三是制作精细,胎体光洁细腻,釉面晶莹润泽,清雅高洁,有如玉质般的感觉。
2000年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一件明嘉靖五彩鱼藻纹盖罐经过多次叫价,最后以4404万港元成交!而谢铭舟口中所说的这一套茶具,是专门为明末道门前辈贺寿烧制,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有此类器物,可说是独一无二!
况且一套茶具是八盏一壶,另外还有茶焙、茶笼、汤瓶、茶洗、茶瓶、茶炉等物,这才称得上一套完整的茶具,这种东西,能够完完整整地保存到现在,说是稀世珍宝也不为过。
便是在谢铭舟心中,出多少钱他也不会出售。
“此事与你店中陈超,绝对有干系!”谢铭舟又恨恨地道。
“我这就报警,小威你马上去找你刘叔请他帮忙。”王老头一边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一边对王威说道。
王威转身小跑着出了院门,谢铭舟又道:“光天化日,这些窃贼竟然能够进来偷了东西,这华亭花园的保安也脱不了干系!”
他也拿出义风买给他的手机,拨通华亭花园保安队长罗凡的电话说道:“我是三号楼业主,今天家中失窃,损失财物上亿!”
说了这几句,谢铭舟就挂掉了电话,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心情和罗凡啰嗦。
不过几分钟,罗凡便带了几个保安来到院内,刚一进门就问道:“谢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呢,今天早上出门都好好的,刚才回来便成了这副样子,不知道你们的保安保的什么安?”谢铭舟反问道。
只过得这么一小会,他心中的怒气便平复下来,此时虽然是责问的语气,但听起来却轻描淡写。
不过你要是以为他不再计较此事,那可就大错特错,他只是不想迁怒于人而已,那些偷了他东西的小贼,包括那个陈超,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不大功夫外面警笛声响成一片,刚才王老头报警是就说了失窃物品价值过亿,这已经算得是大案要案,市公安局主抓刑侦的副局长刘涛,正是刘老头的儿子,刚接到报警电话,家中老爷子马上又来电话催促,于公于私,他都要来跑这一趟。
“王叔,怎么是你?”刘涛刚一进门就看到王老头。
“这是谢师傅家,你老子的病就是他治好的,现在正跟他学拳呢,这回他损失大了,你可得把这事放在心上,早点把找回来。”
“原来他就是我爸经常说的谢师傅,我还说有时间来感谢下他呢。一步你放心,我一定尽全力侦破这案子。”刘涛拍了拍胸脯,看样子还真不愧是刘老头的亲生儿子。
“谢师傅,我是市公安局的刘涛,这是咱们刑侦支队的杨安海支队长,咱们现在就先了解情况,争取早日破案!”
“赶快取证!”杨安海叫一同来的技术人员先去取证,然后和谢铭舟握了下手道:“谢师傅,时间紧急,越早拿到线索,越有利于追回赃物,咱们这就开始了解情况吧?”
“好!”谢铭舟对这支队长倒是高看了一眼,不象是个尸位素餐的。
他带着几人来到旁边的凉亭,和刘涛、杨安海以及两个记录员一起坐了下来。
“谢师傅,你是几点钟出门?什么时候发现失窃的?”
“我早上八点左右出门,刚才回来才发现失窃。”
“被盗物品有哪些?”
“其他倒没什么,主要是一套万历青花釉下五彩茶具,这套茶具价值不扉,而且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希望你们能够帮我早日追回。”
“这么贵重的东西,知道的人应该不多吧?”
“是这么回事,前两天我有些东西借给朋友拿去展出……”谢铭舟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然后才道:“这事情揽月斋主管陈超有重大嫌疑!”
“马上把陈超控制起来!”刘涛下令道。
“谢师傅,都怪我给你惹来祸事!”王老头在一边,满脸内疚地说道。
“老王你不用自责,想吃我的东西,要看他们有没有这副好胃口!”谢铭舟摆了摆手。
“这些借给王老展示的古董和你丢失的古董,都是价值昂贵的宝物,请问这些东西你是从何而来?”这时旁边一个警察突然开口问道。
第两百一十九章自寻死路不足惜()
谢铭舟转头一看,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皱了皱眉头道:“这些东西都是我师门所传,莫非都要到官府报备?”
“盛副支队长,咱们这是来调查失窃案,不是来追问这些东西的来历。”刘涛冷冷地道。
“刘副局长,咱们洛阳盗墓猖獗,他这些古董来历不明,我怀疑跟盗卖文物有关!怎么就不能问一下?”哪知这姓盛的副支队长却根本不给脸面,反而张口就问。
“洛阳盗墓猖獗,难道你不知道真正原因?”
“杨支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自已清楚,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把别人都当傻子。”杨安海说了这一句,不再搭理这姓盛的,转头开始向身后的刑警安排任务。
“小赵,你去讯问早上值班的保安,把监控资料都调出来。”
“小曾你负责揽月斋那边,前天来搬运东西的全都要讯问。”
“小何负责去安保公司讯问当天在场的安保人员!”
“小李立即带人去电信公司和移动公司,把所有涉案人员这两天来的通话记录全部调出来。”
“取证的同志,立即展开取证对比,第一时间拿出结果!”
“盛副支队,你负责去了解近段时间来出入洛阳的文物贩子。”随着杨安海一串雷厉风行的命令,身后的刑警已经全部走光。
“杨支队,我……”那姓盛的没有动,反而还想说些什么。
“盛副支队,这是命令,如果你不执行,我会马上向上级领导汇报!”杨安海打断他的话大声说道。
盛副支队恨恨地转身离去,连场面话也不说一句。
“谢师傅,你也不要心急,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来,大白天的做案,怎么都会留下些蛛丝马迹,这些人是越来越大胆了!”刘涛见谢铭舟不说话,以为他在担心失窃的古董。
“多谢!”谢铭舟向二人抱了一下拳说道。
“谢师傅,刚才你说你那些东西是师门所传,能不能请问下,贵师门是……”刘涛天天听他老爹念叨这谢师傅,并且确实治好了身上的痼疾,这显然不是个招摇撞骗之徒。
“我师门是白鹤山钦真观,其实我是一个道士。”谢铭舟呵呵笑道。
道教在古时经常受到打压,和自身“道法自然”、“术法不显于世”的思想有重要关系,当然历朝历代君主对道教的忌惮也是重要原因,但谢铭舟可不怕这些。
“原来如此!道教功法对于治病养生确实是其独到之处。”刘涛点了点头道。
这时取证的刑警也全部完毕,刘涛和杨安海站起身来对谢铭舟道:“谢师傅,我们先回去了,你也不要过于担心,咱们刑侦支队的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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