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湖边找个地方先暂时住着,等我出去买了工具再建好屋。”
刘杨氏和义真也觉得这地方风景确实不错,又有山又有水,开恳荒地也不难,主要是水源充足,在这居住似乎也不错,于是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三人找了块较高的平地,把方圆十来丈内的竹木都用马刀砍倒来,正好用来搭两个窝棚,反正过几天又要重建,也不怎么讲究。
终于搭建完工,谢铭舟把乾坤佩里的物什都拿了出来摆放好,刘杨氏去湖边打了水淘米做饭,义真看着那清清的湖水,便下了湖去想摸条鱼来熬汤下饭,然而这湖和江可不一样,湖边可没有什么石头缝隙,,要摸鱼可不容易,义真在湖边忙了半晌,却连一条也没摸到。
谢铭舟也不管他,随他折腾。现在他别说荤腥,就连清素米饭也是可吃可不吃,才懒得费那力气摸鱼。
歇了一日,谢铭舟便准备出去买粮,先把义真母子二人安置好,才能安下心来去洞府修炼,现在的问题是往哪边去,潼川、遵义都没粮,只有往重庆去看一看。
虽然没去过重庆,但是他知道长江从泸州往下要流经重庆,既然这样,只要一直顺着江边走就不会错。
当日到了重庆,进城来一看,发现似乎比其他地方要好上一些,各种东西都有得买,不过却贵得离谱,粮食竟然买到五十两银子一石,也就一百来斤,若非大富之家,哪能吃得起这种粮食?谢铭舟倒不差这点,他花九百两银子买了二十石粮食,叫那店家送到城外,那店家一下卖了这么多粮,也是高兴,要知道这年月,粮食在手上久了,总是让人不安心。
两人攀谈了几句,原来现在城中驻扎的就是原来的大西军,两年前孙可望带了残余大西军过贵阳,到昆明,逐渐稳定下来,后来投了明军,派了刘文秀又打回四川来,现在占了重庆,倒不象原来那样烧杀劫掠,故而重庆现在还算安稳。
谢铭舟又买了斧锯铁钉等工具杂物,刚要往城外走,突然想起还要买点黄纸朱砂,正要找个人来问路,就见街道那面来了一队马军,领头的一个骑了一匹黄马,顶盔著甲,额上一道疤痕,颌下一部黄须,却正是那杀害师父的贼人贺天云!当初正是此人带了军兵,攻破钦真观,杀了全观上下数十道人,只跑得自已一个人性命!
谢铭舟看得目呲欲裂,就欲上前取了此人性命,又想到等下还要到城外接粮,又强自按捺下来,装作若无其事,见旁边有人路过,便拉了人问黄纸朱砂等在何处能买,等那人告诉他以后,他又装随意的道:“刚才那些兵士好生威风,却不知前面那个领头的将官姓甚名谁?”
那人道:“这是贺天云贺总兵啊,当初带兵攻进重庆,撵走原来那些明军的便是此人。”
谢铭舟道:“既然都是明军,为何却互相攻伐?”
那人回道:“这我哪知道,这些年来,一会儿兵,一会儿贼,一会儿你打我,一会儿我打他,谁知道谁谁谁啊?”
谢铭舟又问道:“难道这许多军兵,都住在这城里,哪能住得下这许多?”
“切,除了贺总兵住在城内总兵府,那些兵丁都是住城外大营的。”那人不耐烦了,迈步就走。
买了黄纸朱砂,谢铭舟又打听了总兵府所在,便迈步往城外走去,他准备收了粮后,等到晚间天黑再进城去,杀了那狗贼为师父及一干同门报仇!
且说这贺天云,本是陕西人氏,早年跟随张献忠起兵,大西国尚在时已是副总兵,两年前跟随刘文秀贵阳昆明一路杀将下去,因积功升至刘文秀麾下总兵官。此人胸有大志,并不满足于目前总兵之位,隐隐想要自立为王,甚至象张献忠那样南面称帝。
为此,他在云南的一年多时间里,四处广收人才,不惜以重金相诱,虽说那真正的高人隐士不为所动,然总有蝇营狗苟之辈聚于其帐下。
其中又有姣姣者三人,其中一人为云南腾冲登云观道人,名桐山,擅长音波攻击之术裂帛功,据传练到极处可使人脑浆迸裂。另有一人,是云南一个苗寨的巫师,名保哈拉,玩得一手蛊术,常令人莫名其妙中蛊而亡。另有一个名戚正威,本是中原人氏,清兵入关之后才逃往云南,自称是戚继光后人,内家拳法十分了得,单对二十人亦可胜之,贺天云对这三人也十分恭敬,又许以厚金,才网罗于帐下。
贺天云此次入川,带了桐山三人及七八个武林人士,准备在这巴蜀之地,大展鸿图。
谢铭舟对此却一无所知,他对自已非常自信,觉得象这样一个平常人,自已一刹那可以杀他三四个来回,没有白天冲进总兵府中直接杀人,也只是不想多杀伤人命,故而也没有任何准备,把米粮收入乾坤佩后,又进城找了个客栈,盘腿打坐,静待夜深。
第十六章祸起轻敌坠长江()
三更梆子响过,谢铭舟站起身来,也不掩面藏身,打开窗户跳将出来,径往总兵府去。
街上早已夜深人静,他跳入总兵府,借着月光察看一圈,就见那后院之中一间屋前,两名兵丁昏昏欲睡,从窗户上透出灯光,谢铭舟暗道:“多半是这里了。”一纵身上了那屋顶,把那青瓦轻轻扒开一小条缝,往里一看,就见那贺天云和几个人正在清点几包金银珠宝财物,一个师爷打扮的人正写个不停,谢铭舟仔细一听,不由得大怒。
原来这贺天云,虽明着约束兵士不在重庆府劫掠,却暗地里派了三人,各带兵丁去离得远的地方四处打粮,这打粮打粮,不打哪来粮,可见一番杀戮势不可免,又不知有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死于非命。
谢铭舟正欲跳将下去,结果了几人性命,却突然发现那青面浓髯的汉子,眼睛往上一瞟,随即众人安静下来,他心知有异,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轰的一声震破屋顶,尚在空中手中就现出一剑,直往贺天云头上刺去。
就在这时,一股尖利至极的声音突然传入耳鼓,叫人心烦欲呕,谢铭舟微微楞得一楞,真气遍布全身,却感应到一股似针非针的气息扑面而来,目标正是泥丸宫!他不由得大惊,这真气一到泥丸就上不去,此处正是他薄弱所在!刹那之间,他前刺的利剑划出一道银光,啪地一声贴在印堂。挡住了这一股气息。
几乎是同时,那青面汉子一记拳头也从下腹撩了上来,谢铭舟身体随着拳风而动,飘然而退。
就在此时,他突然觉得好象有什么东西从后腰处钻了进来,连忙分出心神,一下把那东西包裹起来,正待结果几人,却蓦地泥丸宫中一痛,心神一阵恍惚。
这几起几落之间,也不过是一个呼吸的事,谢铭舟不敢多想,脚下踏七星罡步,手中剑把那无极剑法舞得一片银光,待看得几人不敢上前,才把元神一动,却发现已有受损,不想那贼道的音波竟能伤及元神!他把那九室指玄篇中的法诀默念了几遍,元神转了两转,心中有了一丝清明。
“杀此几贼,就在此时。”谢铭舟心中怒道,他把全身真气运至剑上,一道剑气赫然而出,七星罡步迅捷无比,只闪得两闪,已连杀三人,连那躲在屋角的师爷也不例外。
那桐山道人见势不妙,自已一个人万万不是对手,急忙冲破房门,一边狂奔一边疾呼:“有刺客,来人!来人!”
谢铭舟顾不上追杀于他,神念一动收了屋中财物,便要往门外而去。
还没动步,却又一阵眩晕传来,后腰处那东西也蠢蠢欲动,谢铭舟顾不得其他,连忙盘腿而坐,默颂口诀,温养元神,后腰却再也顾及不上。
这时屋外呼喝声不断传来,不长时间院内已经聚集了一大群兵士,却知贼人厉害,不敢上前。
谢铭舟不敢在此多呆,若那兵士不顾一切闯将进来,又来一个万箭齐发,自已极有可能重蹈师父覆辙,他站起身来,从头上那大洞中跳上屋顶,往城外而去,此时眩晕越来越厉害,跳得十来丈距离又要打坐平息,不然根本站立不稳。
终于出得城来,又打坐运功,城外大营的军兵也得了讯息,无数火把正自蜂拥而出,一部向城内而去,一部竟然在城外散了开来。
谢铭舟心知此刻只有往江边去找船只,方才能够脱身,否则一旦在城外落入重围,后果不堪设想。他站起身来,强压眩晕,施展出神行术,不消多久,到了江边,又顺着江边找了一只小舟,便往长江对岸划去。
刚到江心,眩晕又袭来,谢铭舟正要打坐运功,又觉胸口一阵刺痛,原来是后腰那东西,不知何时竟然窜到了心口!此时双管齐下,他只晃得一晃,仰面往后便倒,人事不省。
谢铭舟这一倒,后脑勺正正磕在船舷上,身子翻了一翻,落入水中沉了下去,无影无踪,只留下那朵水花,慢慢消散!
谢铭舟醒了过来,仿佛才一瞬间,又仿佛过了一千年,不过他没有时间去感叹,他现在还在江里,也不知道顺水飘到了哪儿,他只知道自已现在头眩晕、心口痛,头虽然晕,但不要命,心口痛却要命!他的心神已经沉入了心口,那儿赫然有一只针尖大的小虫子,正在吸他的心头血!
这只诡异的虫子让谢铭舟一下想起师父说过的巫蛊,这肯定是蛊虫,其它虫子绝不可能这么无声无息地钻进了自已的后腰,又爬上了自已的心头。他现在心里只有一句话,是老子在《道德经》里所说的: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伤吾宝。
他在江水里一沉一浮地飘流,忍受着让人欲呕的眩晕,调动真气直扑心口,毫不犹豫地裹住那只虫子,想将它裹挟出来,但是没有用,那只虫子纹丝不动,苗疆的巫蛊岂有这么容易对付?
幸好的是,被真气包裹的蛊虫,好象被钉子钉在了那里,既挪不动它,它自已也不动。
但谢铭舟知道,这只虫子既然冲破了包裹它的真气从后腰爬到了心口,那它就能冲破现在包裹它的真气,继续吸食自已的心头血!他暗暗提醒自已,一定要随时看着这只虫子,千万不能大意。
直至此时,他才有精力往泥丸宫去感应自已的元神,心神刚一进入元神中,就觉得自已象是一个患了风寒的病人,冷!虚弱疲乏!眩晕欲呕!
谢铭舟只有再运起养神诀温养元神,这一次效果挺好,眩晕感消散得很快,但还是有虚弱感,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已能忍受的限度提高?但这总归是好事,他睁开双眼,只见自已还在随波逐流,也不知道是到了哪里。又摸了一下胸口,乾坤佩也还好好挂在那儿。
这儿好象是个码头,停靠的船只很多,不断有船进进出出,他迅速往岸边游去,想要找个人问下这是什么地方。还没上岸,就听见一个少年的声音在叫:“爹,咱们的货物都卖完了,该去买东西了吧?”“嗯,等我把船摇到溪里就去,免得等下被大船堵了峡口。”一个男子的声音回道。
第十七章兴亡百姓总难当()
谢铭舟游上岸来,本想找刚才那两父子问下,但那只小船已经渐渐摇进了旁边一条支流,他一眼望去,码头上人挺多,却都剃了一个辫子头,不由得暗吃一惊:这不会是飘到鞑子的地方了吧?走上前去叫了一个人问道:“居士慈悲,请问下这地方是哪儿啊?”
“这是香溪河。”没想到那人头也不回,谢铭舟刚想再问几句,那人却也走开,看码头上的人都忙忙碌碌,也不想自讨没趣,便向码头外走去。
紧靠码头竟然有个市集,他无精打采地走上前去,刚想找个人来询问,却听到刚才江边那个少年的声音:“怎么又涨价了啊?上次我们来不是才四分银子吗?”
那店家回道:“没办法的事啊,进价涨了,我们也只有跟着涨,要不没得赚了。”那少年的父亲说道:“那我们只称两斤,称要旺点。”
谢铭舟等那两父子称了盐走开,才走了上去问道:“居士慈悲,请问下这是什么地方?”
两父子都有点惊讶,谢铭舟连忙又说道:“我在江中遇了水贼,顺水飘下来的,所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二人恍然大悟,那少年抢着说道:“这是香溪河,属宜都管的。”
那少年的父亲在一旁叫道:“让往觉,咱们边走边说,还有几十里路呢。”
那少年答应了一声,招呼了谢铭舟一起走,谢铭舟问道:“你的名字好奇怪,莫非不是汉人吗?”
“对啊,我们是苗人,不过我有汉人名字,叫龙清,我爹叫龙文,我姓让,就是龙的意思。”那少年见谢铭舟是个道士,兴致挺高。
“苗人?那你们有人懂得蛊吗?”谢铭舟也来了兴致,他追问道。
“当然有了,我们寨子的乾卡爷爷就懂得蛊。我们的寨子就在这香溪河上面,有几十里水路呢。”
谢铭舟想了片刻,对走在前面的龙文道:“龙大叔,我因为中了仇家的巫蛊,听你儿子说你们那儿有人懂蛊,我想跟你们一起去看下,我会给船钱的,你看行吗?”
“中了蛊?中了什么蛊?说来听下,看我听说过没。”龙大叔说道。
“我也不知道什么蛊,就是心口痛。”
“心口痛?那有点麻烦,跟我们一起走吧,看下乾卡老爹会不会治,不过船钱就不用说了,我们又不是专门载人的。”
“没事,我有银子,刚才我看你们买盐好象钱不够,拿去买点盐吧,这么远的路程,出来一起怕也不容易。”谢铭舟伸手把十两银子递给了龙清。
龙清大叫道:“爹,十两银子,他给了我们十两银子!”
龙文瞪了他一眼,说道:“还给人家,我们不能要这银子。”
谢铭舟连忙推了一下龙清:“那你去买二十斤盐,十斤给你们家,十斤回头我送给乾卡爷爷。”
龙清看了龙文一眼,龙文说道:“我们不能收这么重的礼。”
谢铭舟推了龙清就往盐铺走,龙文也就没在说话,站在那儿等着二人。
两人买了盐,跟着龙文走向河边,这香溪河在这汇入长江,看起来也甚是宽阔,刚上了船,谢铭舟就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