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路- 第142部分

　　　　不过刚刚坐在地上准备调息一番的楚天瑶，便瞧见那黑色墓碑飞快地对着结界使劲吸了一口，然后如流星般朝自己这边一头撞下。她心道，明明郭沆说是要二十四个时辰后的，这才多久，结界就支撑不住了，想来里面的妖兽很是配合，并不像这边的这群修士一般，隐藏了实力。

　　　　楚天瑶听见结界那端已经传来妖兽的嘶吼，成功将风扬阵中修士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她也赶紧施展了敛息术，不断安抚又开始躁动不安的铁翅雕，悄悄避在角落。

　　　　叶清寒冷冷看着郭沆问道：“郭真人不是说这结界要二十四个时辰才能破吗，如何现在就要破了，眼下大家全无准备，这该如何是好？”

　　　　郭沆见到这样的情况，也有些着急，他扫了一眼楼观道修士，现有人冲他挤了挤眼睛，顿时心里有了底，说道：“我们是没有去解除禁制，可是谁知道那边的禁制是不是有什么妖兽在解，到底都是有妖丹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万物之灵长，众兽之领衔（）　
叶清寒听到郭沆这么回答他，忍不住冷笑

　　　　郭沆等人一时间看得呆住，眼见那边结界的声音越来越响，终于有人开始问了。“郭真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也和秋溟剑派那些人一样藏到后面？”说话的还是曹柏，这位上清宗的金丹修士，还真是一身的软骨头。

　　　　郭沆没好气地丢了个白眼给他，只是到底不可能不给其他人一个交代，便说道：“我们是打算结界解开之后，趁那些金丹期的妖兽还摸不清头脑，直接冲到里面去，你们若是愿意的话，倒也可以带大家一起过去。”

　　　　他这话却是有些不情不愿，曹柏等人也不是傻的，有那高傲些的，当即冷哼一声，也不说什么，直接使了手段学叶清寒等人的径直朝妖兽后面冲了过去。以这些人的修为手段，全力施为，那些筑基顶峰的妖兽自然没有办法。

　　　　楚天瑶安抚着铁翅雕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现最后只有曹柏等几个实力稍逊的人留下来之后，她多少有些释然。第三层禁制固然是要打开了，可是那边的妖兽既然能够配合黑色墓碑将禁制打开，未必不会不对这群人动手。

　　　　呲啦一声，那结界禁不起再一步的摧残，轰然倒在地上，郭沆立时听到一声绵长的啸声，他心道不好，没想到在金丹妖兽中居然还能有一只力压群妖，直接坐上王座的妖兽。他丢了个眼色给其他楼观道修士，大家立时反应过来，全都催动灵力，不知动了什么阵法，居然一股脑地卷了众人朝第三层内的陌生之地跑去。

　　　　楚天瑶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这阵法对于楼观道修士自然是烂熟于心，而且他们也是配合有加，虽然也裹了其他留下的修士，可是这些人要是反应快，能跟上楼观道修士脚步的话还好，若是反应不过来，被落了下来，也不能怨楼观道修士见死不救，只能说他们自己不给力，连阵法中都待不住，活该留下来吸引那些金丹妖兽的注意。

　　　　楚天瑶摇了摇头，大概猜到了曹柏的下场，虽有兔死狐悲的感觉，但是也意识到自己的实力还真是过于弱小了，这样的好事就算摆在她面前，她自己都要琢磨个半天，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吃下去，而如叶清寒这等人，和别人翻脸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楼观道修士的风扬阵大概是一早便考虑好的，所以此时如同一道龙卷风刮过，禁制破灭之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些金丹妖兽也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任凭他们过去。

　　　　楚天瑶刚刚为这些人松了口气，便听见一声尖厉地呼啸，随即她瞧见一只云翅鸟跟在那风卷之后，追了过去，她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忙朝那声音来处看去，这一看不免又吃了一惊，她眼前那群妖兽的最前方赫然是一个头上打卷，沾着各种杂物，身上裹张兽皮的清俊少年，如果忽略那人是四肢着地，脸上有些不太干净的情况，估计谁都不会认为这个妖兽头领不是人吧。

　　　　她只是这么轻轻一扫，却见那少年眼中厉色一闪，直接朝她这个方向看来，吓得她忙又给自己和铁翅雕施展了一道敛息诀，很快感觉到那目光扫过，这才慢慢呼出那口气。

　　　　因为结界破开，而这边显然不是那群妖兽想要的结果，少年背后开始响起一阵又一阵凄厉地叫声。与之相对的却是之前还远远围着结界的筑基妖兽，它们都是在第二层秘境中修炼多年的，也自觉到了能够成丹的地步，这才参加了这场盛世。很快离楚天瑶和铁翅雕不远的地方，一只龙马兽已经开始对着天空嚎叫了，瞧它身周灵气暴涨的样子，看来它是在冲击成丹了。

　　　　跟在那少年背后的一只黑背猿冲着自己胸膛使劲锤了两下，走了几步，化作一名身材高大，肌肉紧实的男子，走到前方冲着那龙马兽大声喊道：“你们这边是什么情况，为何在此成丹，难道不知道成丹是要落化形天劫的吗？”

　　　　楚天瑶小小讶异了一番，看了看铁翅雕，忍不住通过契约问了一句，结果铁翅雕不好意思地告诉她，它们这些妖兽在这里修为一直被压制，不过是凭着一些本能冲到这边，那些成丹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前辈说过，自己血脉中的一些领悟并不是很快就能知道的，也需要时间。

　　　　那黑背猿跳出来对着仍望着天空眼睛一眨不眨，浑身充满喜悦的龙马兽大喊了一声，却没有听见回答，它很是恼怒，觉得这龙马兽不敬长辈，正想给对方点教训，却听见那少年尖声叫了几句，随即怏怏地退了下来。

　　　　不知为什么，之前那少年所说楚天瑶是听不懂的，可是这句她却是明明白白地听懂了，那少年说得乃是“既然这结界已经打开，并不是大家所想的地方，那么大家便散了吧。”因那少年说得随意，他身后妖兽的怨气没有消散，有那暴戾地，如青光雕之类的凶物便朝着那些还未曾筑基的妖兽冲了过去。

　　　　也有那温和地，如那头黑背猿一般，被说了便直接转身离开，朝自己原先的领地奔去。不一会儿，那少年身后的妖兽，便散了个七七八八。

　　　　这种情况铁翅雕显然也有些看不懂，在它心中一言不合那便是直接斗起来，而这些生活在另一个层面的金丹妖兽却告诉了它另外一些方式，它忍不住垂了头，看着自己还未痊愈的伤势，思考起来。

　　　　“你是什么兽，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楚天瑶突然接到这么一句话，她愣了一下，抬头看时，却见那少年四肢着地朝她爬来。明明那少年嘴里出的声音是她听不懂的，可是那少年的意思，她又能够理解。

　　　　一时摸不清那少年的心思，楚天瑶镇定地说道：“我不是兽，我是人！”（。）

第三百二十六章　其天地之德，五行之秀气（）　
那少年清秀的脸上，

　　　　人是什么，这个课题实在太大了，她有些踌躇，望着少年的目光开始凝重，这少年或许是从一出生就在青羊秘境，只是青羊秘境第三层没有人类，他从小便是与妖兽为伍，而因为青羊秘境第三层的禁制从未打开，甚至里面的妖兽可能都不知道他其实是人，所以才将他奉为了领，任凭这少年带领它们。

　　　　楚天瑶的目光带了些怜悯，却是没有想到这少年既然能在青羊秘境中活下来，又能领导群妖，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她沉思一阵，用了书本上的话来解答：“礼运曰：人者，其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又曰：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按禽、兽、艸（音草）、木皆天地所生，而不得为天地之心；惟人为天地之心。故天地之生此为极贵。天地之心谓之人，能与天地合德；果实之心亦谓之人，能复生艸木而成果实。皆至微而具全体也。”

　　　　这么一大段话背下来，楚天瑶自己都晕了，偏那少年却是听着入了神，似乎还隐隐明白了些什么。不一会儿，楚天瑶便见眼前的少年，慢慢直立起上身，学着用两脚着地，他拨了拨自己头上杂乱的头，用手指顺了顺，然后冲楚天瑶伸手，指了指她头上的桃木簪子，好歹并没有直接伸手去拔。

　　　　楚天瑶蹙了蹙眉头，好在当初她为了自己做簪子，韶光度里还有不少试验品，拣选一支还能看得过去的，又迟疑地拿了一把木梳，一起递了过去，有心看那少年究竟是从她那段话中明白了什么了不得的道理，一下就变了个样子。

　　　　那少年毫不客气地接过她手上的东西，也不用楚天瑶示意，他一下就明白了用处，先拿梳子将自己杂乱的头梳了一道，然后学着楚天瑶般想挽个道髻，也不知是不是这少年生来聪颖，还是本来道髻就容易挽，不过片刻功夫，那少年便已经按照楚天瑶的样子，打理好了自己的头。

　　　　他摸了摸自己有些脏污的脸，歪着头想了想，拿手抹了抹，把脏物都抹掉，再随手一点，手上便凝了一小团水球，轻轻浇在自己脸上，转眼就露出少年白净的皮肤。他显然还不满意，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兽皮，和敞露在外面的肌肤，指了指楚天瑶身上的法衣，又伸出了纤长的手。

　　　　楚天瑶回头看了看已经懵了的铁翅雕，低着头从韶光度中捡出一件自己从未穿过的青蓝道袍，递了过去，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心中却是不断思考起来。她此时已经想到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出现在青羊秘境的第三层，而且还能够在一众妖兽中活下去，成为妖兽的头领。

　　　　她越想心中就越是惊骇，而面前少年显然十分平静，仍在按照楚天瑶的样子收拾打理自己，若不是他口中不断出明显不是人类话语的声音，楚天瑶一点都想不到这少年根本不是玄黄大6上的人类，而是生活在青羊秘境中与妖兽为伍。

　　　　等少年打理好自己，他看了看楚天瑶，指了指楚天瑶身边的铁翅雕，疑惑道：“这家伙受伤了，为什么还没有恢复？”这个问题还真是有些奇怪，楚天瑶和铁翅雕都不明白少年的意思，那少年转了转眼珠，似乎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他看了看楚天瑶，指了指她架在外面的剑丸，只是轻轻一招手，那剑丸似乎就失去了楚天瑶的控制，径直到了少年手中。少年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拿着剑丸对着自己的手砍了过去，当的一声出巨大的声音，剑丸被震地不断颤动，而少年的手丝毫变化都没有。见到这样的状况，大家都吃了一惊，楚天瑶和铁翅雕自然是惊讶于这少年坚硬的**。

　　　　而少年却是忍不住挠了挠头，也不知他想了什么，很快他就咧嘴笑了，他抓着楚天瑶的剑丸，再次对着手上不客气地斩了过去。这回剑丸没有再被震回，少年手上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楚天瑶和铁翅雕还没弄明白少年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见少年对着自己的手，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他手上的血肉，便以大家肉眼可见的度，飞快地长了出来。

　　　　仅仅片刻功夫，那少年的手便恢复如初，如果不是还有一道鲜红的印子，楚天瑶定然会以为自己刚刚是看花了眼。她忍不住通过契约问了铁翅雕一句，“我没有看错吧，他真的是人吗，这恢复能力似乎比妖兽还强。”

　　　　铁翅雕在契约中不断惊叹，也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连连用自己贫乏的语言，赞同楚天瑶的看法。两人还在神识中不断交流，突然一道陌生的神识出现在契约上，用不解的语气问道：“难道这不是正常的吗，我生来便是这样了。”

　　　　楚天瑶忍不住跳了起来，惊叫一声，她这时却是没有维持住自己的敛息术，将她和铁翅雕暴露在外面，铁翅雕也忍不住扇了扇自己还没有恢复的翅膀，两人显然被唬得不轻，可是那罪魁祸，却丝毫不明白自己做了些什么，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们，再次伸了伸自己的手，这时连那道红印子都快看不出来了。

　　　　楚天瑶强忍下自己的惊疑，这金色契约是玄皇派的独门御兽法契，是可以让修士与自己收服的妖兽无碍交流，可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通过这法契交流还能被人察觉到，这简直比察觉到修士之间的神识交流还要可怕，眼前这懵懂的少年，居然这么厉害吗，这只怕是连长青真人都不能做到的事呢。

　　　　少年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再次开口道：“天地之心谓之人，能与天地合德；果实之心亦谓之人，能复生艸木而成果实。这不是你告诉的我的道理吗，我不过是演示一遍罢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万物为刍狗，我自持剑行（）　
楚天瑶觉出有些不对，扫了

　　　　那少年眯了眯眼，奇怪道：“你说我是人，然后给我念了一段人的意义，我觉得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每一点都符合你所说的，这难道不是你说的吗？”被少年这么一句话堵了回来，楚天瑶立时知道自己是想错了，她隐隐有所感悟，却又抓不住那点灵光。

　　　　在她呆之时，那少年随手一指铁翅雕，屈指弹了一道法诀上去，很快铁翅雕就感觉伤处麻作痒全是将要愈合的征兆，它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楚天瑶又没反应，便不说话立在一旁，任那少年上下打量它与楚天瑶。

　　　　“人静月沉花梦悄，暖风微透壁窝纱。铜壶点点看三汲，银汉明明照九华。”长青真人吟了一诗之后，看了看天色，目光远远望向远方，“明月，你可知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纣亡？”

　　　　明月手中麈尾轻轻一拂，冲长青真人打了个稽道：“真人所言，小童也是懂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等修士也不过是顺应天意为自己求得长生罢了。”

　　　　长青真人闻言手中玉如意轻轻敲在了玉罄上，出清脆的声音，唤来一群侍奉婢女，其下有一人手持古琴，默默在莲花台下摆好，略试了试音，便弹了起来，听曲声，恰是渔樵问答，明月一时愣在远处，似乎明白了什么。

　　　　楚天瑶此时满脑子都是那少年所言，人之所以为人全是礼运所说：人者，其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又曰：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她反复念诵了几句，直觉身上清气上升，浊气下降，灵力在不断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