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翔说的那句明晚继续真的吓到她了。还好,还好他走了,算是给了她一个喘息的机会,在这件事上,她是幸运的。但是她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回来。
换上一身素青花的衣裳,把昨晚找出来的东西放到袖子里,小心藏好,没有带青儿,她要去找玄楚,这是她昨晚就做好的决定。
“皇子妃,您这是要去哪儿”
丁戌不知何时已经跟在了景迎身后,一脸讪笑的问。
他是皇子府的总管,吃穿用度要好过一般的下人太多,深灰的缎袍光彩流动。
“我想出府透透气,有问题吗”
景迎就是不想被发现,才准备静悄悄的从后门出去,却不想还是被拦下。
时间过的真快,上次她换上男装,铃心还在,从正门出去都没有人会问上一句。
“怎么会,只是皇子妃出府,总要有人跟着,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要怎么跟三皇子交代呢”
男人低眉顺眼,说的话却不卑不亢,隐隐还带着几分强硬。
景迎微微勾了唇,面色平静,望向不远处的门,朱红的颜色,透着贵气,可那触手生凉的感觉,又有几人得知。
“那就让人跟着吧”
丁戌的话她怎么会听不明白,以前从来不会有人在乎她的行踪,现在又这般关注,这前后的变化还不都在慕容翔的掌握之中吗?
“听说风雅颂是上京城里最好的馆子,我实在好奇,想去看看,可以吗”
既然藏不住,不如索性让他们知道的彻底。
丁戌眸色一深,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显然是没有想到景迎会如此直接,如此一来,他倒是不够光明磊落了,略顿了顿,转了心思。
“当然可以,来人,送皇子妃去风雅颂”
几个人把马车赶得极稳,速度也比走路快了许多,几许清风掀开帷帐钻进来,舒缓了夏日的闷热。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丁戌是三皇子府的总管,身份地位自然比朝中很多品级低的官员要贵重些,景迎不相信他不知道风雅颂需要彩令才能够进去,他不说,是没有把自己当做主子,当然也是想试探她。
也许,上次她来风雅颂,慕容翔根本就是知道的。
头隐隐有些作痛,用手轻轻揉了揉,马车缓缓停下,掀开帘子,眼前一切一如从前。
就着地上的车凳,下了马。
“你们要进去吗?”景迎侧过头,询问跟在自己一旁的人。
“丁管家吩咐,让奴才一直跟着保护皇子妃”
“是吗?那走吧”
长长的沟渠前,两名白衣男子依旧站在那边,温文尔雅,言笑晏晏。
都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如今,变得却只有心境……
第七十二章 太嚣张了()
太嚣张了
景迎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快步走过去,不出意外的被人拦下。
“公子,请出示彩令”
“彩令?什么彩令?”
景迎表现的很困惑,男子也没有拆穿她,不知是真的忘记了还是不屑理睬。
“只有持有彩令的人才能进入风雅颂,如果公子没有,还是请回吧”
景迎面上露出些迷茫,转头,看向一旁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奴才,笑问。
“丁管家有给你这个彩令吗”
“丁管家未曾给奴才任何东西”
“哦?”景迎看向门前的人,她记得,他好像叫文渊。
“三皇子有彩令吗?我们是三皇子府的,慕名而来,不知可否让我进去”
“这样啊”白衣男子有些了然,看向景迎的目光也多了些敬意“诸位稍等,容我去问一下”
风雅颂三层,檀木桌上平铺着张搀着金箔的纸,像香藤似的垂在地上,墨黑的字迹跃然其上,入骨三分,观之若脱缰骏马,又如蛟龙飞天。
淡淡的桃花香充斥在屋子里,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撒在男子精致的脸庞上,落下一室芳华。
清浅的声音传来,男子在浅寐间微微皱了皱眉,声音里透着不悦。
“不是说,不要打扰我吗?”
“爷,她来了……”
榻上的男子倏然睁开眼睛,浓黑的眸子里清明一片,哪有半点睡意。
唇若有似无的勾起,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
“人呢?”
“和三皇子府的人一起,被我拦在了外面”
“她没拿出我给的玉牌?”
“没有,只是说自己是三皇子府里的人,问我能不能通融”
玄楚眼睛里多了抹赞赏,这个人倒是不笨。
“去告诉她,三皇子的面子,我们给了,但是奴才就不要进来了”
“爷,这样会不会……”
太嚣张了,文渊话梗在脖子里,没敢说出来,只让主子进来,把奴才拒之门外,这算是给了面子吗?
“快去!”
男子厉喝一声,颇为不耐的摇头,跟了自己这么久,怎么就是不长进,这才是他的风格,突然变温柔,大家都会不适应的。
风雅颂门口
转告完玄楚的话,文渊不自觉的有些想笑,这几个奴才面面相觑,有怒气,又发不出来的样子,确实很有趣。
景迎确是暗喜,她本就不想让这些人跟着,正好借此甩开他们。
“既如此,你们就在外面等着吧”
“不行,我们要保护您的安全”
景迎一笑,脸上隐隐有了怒色。
“风雅颂既然已经给了三皇子面子,我总不能得寸进尺,再说,我就在这里,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脱不了干系,你们在外面等着!”
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跟着文渊上了船。
第七十三章 逗弄()
进了院子,见远处的几人已经看不到这里,景迎遂把玉牌自袖中取出。
“我找玄楚”
她相信,玄楚既然让自己来这里,那他与风雅颂必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男子了然一笑,果然不见丝毫的惊讶,只是淡淡点头。
“请这边来”
景迎跟着男子绕过回廊从后院直接上了顶楼。
这边的私密性很好,不经过正门,没有人会发现你究竟去了何处。
推开门,看到玄楚侧躺在榻上,白衣黑发,不扎不束,飘飘逸逸。袍子领口开的很大,露出一边的锁骨,一双眼睛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戏谑,直盯得她有些难受。
“想通了?”
“你要怎么帮我?”
景迎不想跟他绕弯子,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开门见山。
“急什么”男子微微抬身,坐了起来,肩上的衣裳似乎受不住力,竟滑了下来,露出大半个胸膛,古铜的颜色,隐隐有光泽流动“先坐下,我们慢慢说”
景迎不着痕迹的移开眼,脸也微微泛红,暗骂一声妖孽。
“不用,我站着就好”
玄楚略略扫了女子一眼,抬臂,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裳,重新系紧了腰带。
“这可不是一句两句说的清的,还是坐下的好”
景迎看了眼屋里的陈设,挑了个离男人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玄楚暗自一笑,也不点破,仍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要明白,我不过一介商贾,朝廷的事我没有办法插手”
“所以你给我这个玉牌,让我来风雅颂找你,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不能插手?”
玄楚一笑,“别急嘛,我没办法直接帮你,但是我可以给你指路,要知道,路走对了,凡事也就容易了”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吗”
凡事总要付出代价,她想要知道,这代价她能不能付的起。
玄楚极为满意的点头,他就喜欢她知冷知热的性子。“在商言商,我要的,对你来说并不难,梁国盐引”
盐引?景迎有一瞬的吃惊,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盐从来都是商人眼中最肥的那块肉,三国之中,只有梁国盐道是允许商人经营的。
原本梁国与其余两国相同,盐道也是由户部直接管理,后来三国角力,梁国疲于军备,难以自顾,无奈允许民间盐商的存在,但是必须有朝廷发出的盐引,并需要向朝廷缴纳大量的赋税。梁国每三年会换一次盐商,每一次都引那些商人挣破了头。
“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写封信而已”玄楚难得有了丝正色,“盐的利最大,我一直都想要插一手,不过,你也知道,旬国的人想要动梁国的生意可是很不容易,尤其又是这么大一块肥肉,今年寒冬的盐商调换,是由太子景肃主持,相信有你的支持,盐引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七十四章 有趣()
“皇兄的事情,我从来不干涉”
就算她不懂朝廷中事,也知道钱权不分家的道理,如果皇兄想借这次机会培养自己的人,她又有什么资格因为自己的事情让皇兄为难呢?
“你不需要干涉”玄楚起身,唇上挂着惑人的笑,走到景迎旁边坐下,“你只需要家书一封,跟他说说你的近况,至于之后的事情,交给景肃决定就行,放心,我相信不会仅凭你的话,就影响了梁国太子的睿智”
“你还没告诉我该走哪条路”
“聪明!”男子探头,紧贴景迎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起女子的发,轻扬“梁国要冬天才会换盐商,所以你有半年的时间来看看这笔交易到底值不值,放心,保你稳赚不赔!”
景迎略低了头,沉默了许久,再抬头时,眼神清明晶亮,声音却沉了许多。
“记得小时候,父皇跟我说过,如果一个人不断在言语上让你相信他,那往往这个人是最不能信任的,你刚刚跟我说了两次放心,所以,我是不是应该不放心呢?”
“哈哈哈……”
玄楚大笑了几声,邪肆,狂妄。
他实在忍不住了,这个女人真的太有趣,为了迎接她的到来,刚刚他还特意宽衣解带了一番,就想看看她见到自己这个模样,会有多窘迫,本来看到她染红的脸还以为自己成功了,暗自窃喜许久,没想到,美男计竟然失败,这女人的脑子还是挺清楚。
手执起景迎垂在肩上的一缕头发,对着雪白玉颈轻吹了口气,看着女子微微瑟缩了一下,心情大好。
“鬓似乌云发委地,手如尖笋肉凝脂。分明豆蔻尚含香,疑似夭桃初发蕊。本公子最喜欢的就是桃花,又怎么会骗你?”
景迎勾唇,淡然转过头来,鼻翼擦着鼻翼,目光溶着目光,不躲不避。
“是吗?”
“当然”
玄楚面不改色,答得极快“你现在要是对我不放心,又能对谁放心呢?”
景迎出了屋子,有人过来引她去了二层一个靠窗的幽静位子,她迷迷糊糊的跟着。记得刚刚离开的时候,玄楚好像说过,要是来了风雅颂两次都没有好好吃过这里的美食,那他的待客之道就真的说不过去了,所以今日定让她好好品尝一下。
她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淡淡一笑,怕是今日,她亦是没有心情。
你知道你的敌人是谁?能和他抗衡的有谁?慕容恒吗?他早就败了,所以放眼旬国朝内,能帮你的只有一个,荣王,风玺。
玄楚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回响,慕容翔算她的敌人吗?风玺又真的会帮她吗?景迎很迷茫,真的很迷茫。
第七十五章 是真忘了?()
一股饭香飘过,桌上已摆满了各样的菜式。冬瓜薏米煲鸭汤,鸳鸯膏蟹,芙蓉虾,西天巷蚝洛全部都是景迎喜爱的梁国名菜,以前在梁国,车凌总是会变着法儿的把各大酒楼的这些菜式带进宫来,他总是说御厨有御厨的好,酒楼大厨也有酒楼大厨的别致。
她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了,拿起筷子,小心的夹了一口蟹膏放到嘴里,满满的香气,入口即化,味道真的和在梁国吃到的别无二致,这一刻,她真的有些感激玄楚了
“难得的机会,干嘛不好好享受呢”
景迎自嘲的摇头,不去想这些费脑子的事情,看着眼前的美食,应该在能享受的时候好好享受。
丁戌听着下人禀报眉头皱的死紧,她竟然进去了。
“总管,这风雅颂的掌柜竟然不让我们进去,太不把三皇子放在眼里了!”
“他要是放在眼里就怪了!这个人,谁的面子都不给。今儿个怎么会让她进去呢”丁戌略一思忖,“好了!你先回去,务必要让皇子妃毫发无损的回来!”
景迎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刚刚回了自己的小院子,丁戌就紧接着过来请罪,跪在地上,满是自责。
“奴才竟忘了风雅颂要彩令才能进,让皇子妃被人拦住,奴才罪该万死”
女子淡淡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儿,声音里带着笑意。
“丁总管是真忘了?”
“奴才该死”
“没想到丁总管也有疏漏的时候,我以为,你记性一直很好呢”
景迎转身就准备进屋,但是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不过,丁总管,彩令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风雅颂一定要彩令才能进?”
这个问题她一直没有多想,但是,第一次听说一件东西的人,总该有些好奇,不是吗。
“回皇子妃,风雅颂除了是上京最好的酒楼外,也可以说是文人才子的集中地,他们诗词唱和,谈论国事,彩令是证明一个人有资格进入这个地方,它不仅需要有一定的财力,也要有一定的地位才行”
“是吗?文人才子也能有财力和地位吗”
“皇子妃,朝中重臣也是文人才子”
景迎点头,“原来如此,不过那儿的菜色倒是蛮好吃的”
丁戌顿了顿,似是在想些什么“皇子妃,风雅颂的彩令三皇子有一个,奴才为了方便行事也有一个,现将她交给皇子妃”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玉牌递了上来。
女子淡淡扫过一眼,看质地,显然不如玄楚给她的那个,珠玉在前,她现在竟也有些挑了。
“你舍得?”
“奴才的东西都是主子的,奴才没有资格不舍得”
“好”
景迎也不推诿,伸手接过,玄楚给的玉牌她要尽量少示于人前,之后可能会经常去风雅颂,有他的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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