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一趟,你先在这等我。”
不等他回答,萧殊右足轻点,纵身跃下了冰山,梅林走到崖边,朝下眺望却已然不见了萧殊的身影。虽心知外魔强大,但萧殊所表现出来的手段,彻底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无需咒术加身便可御虚而行,还有那柄变幻莫测的红伞,仿佛有自己的意识,活物一般,其内蕴含的力量更是难以测度。
梅林望着位于冰原之上的北风城,不禁长长的出了口气,扪心自问,以萧殊的能为,若当时真要下杀手的话,四灵幻界绝对拦不住他。
生而为人,必有七情六欲,然而当梅林引动四灵幻界的瞬间,他在萧殊的身上却看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欲望,四灵幻界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效果,而这种现象只有两个解释,第一,萧殊真的没有欲望和感情,第二,他已经达到了连四灵幻界都无法影响分毫的地步。
第287章 偿罪之夜·破碎篇()
夜幕,脏乱的平民区披上了一层柔和月光,但罗素侯爵显然没心情去欣赏这别样的‘美丽’,他失去了往日运筹帷幄的镇定,双手抖如筛糠,冷汗湿透衣襟,他不明白灰蝎子为什么这么做,哪怕已经脱险,可他仍旧难以平静下来,方才那群奴隶的暴动肯定会把所以巡逻卫兵都吸引过去,这条路线紧贴城墙,定然是遇不上卫兵的,只是今晚北风城的氛围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艾森持剑走在罗素前面时不时的左右张望着,以防那群奴隶追上来,
“该死的疯子,就算找死也别挑今天啊!非要拖我下水?”
难抑的恐惧尽数化作了怒火,罗素一路上骂骂咧咧就没停过,他不得不这么做,否则仅存的理智就会被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恐惧景象所吞没。
“大人我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艾森放慢了脚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啊,吞吞吐吐干什么!?”罗素恼怒道。
“如您所见,那些奴隶根本没有人性可言,形同野兽,就这么将其尽数放出来会引起什么后果想必不用猜也知道吧,灰蝎子他不是个傻子,引起骚动,引来卫兵,暴露自己的位置,到底图什么?总不可能真的是在找死吧?”
艾森这番话让罗素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自诩是个聪明人,如果不是刚才惊吓过度,也不会这般乱了方寸,灰蝎子将这群奴隶放出来肯定是不得已而为之,目标不可能是自己,只是这个理由到底是什么?
“是啊,他这么做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如果他没疯的话,我只能理解为他不得不这么做奴隶骚动卫兵”
罗素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揉着太阳穴,巷子两侧的高墙在月光下投出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两人,陷入沉思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艾森越走越慢,逐渐落到了他的身后。
“难道说灰蝎子被我说的话给吓到了,所以才选择把奴隶放出来,试图引起骚动,然后趁乱逃出北风城?不对,这说不通,除非他已经暴露,甚至被人给盯上了,又或者不对,还是不对”
罗素苦思不得其解,心中愈发烦躁,正当他打算问一问艾森的看法时,冰冷的利刃透胸而出,罗素微张着嘴,他扶着墙的手骤然抓紧,甚至将墙上的石灰都抓下来一层。
“真的很抱歉罗素大人,这些年您教会了我很多,我也很感激您的慷慨,您一直都是个聪明人,可惜当局者迷,这次是您输了,既然船都要沉了,我跳船自救也没什么不妥吧?”
艾森轻轻松开了剑柄,他的脸被阴影所笼罩看不清表情,罗素虽未气绝,但这一剑已是绝了他的活路,罗素面容狰狞的抓着胸前满是鲜血的剑锋,努力想要转过身子,奈何仅仅走了一步便气空力尽,他瘫倒的靠在墙边,背后的剑柄抵住了墙,把剑身推的更深了。
“您还不明白吗?依我看,您与灰蝎子的交易恐怕早就暴露了,旧神教等的就是您露出马脚,如此才好一网打尽,可惜您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灰蝎子为什么不顾一切把奴隶放出来引起骚动,那是因为他要趁乱逃跑,相比您的府邸已经被皇室所控制,我们回去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您聪明了一世,也懂得见好就收,只可惜这一次太晚了。”
艾森弯下身子在罗素的衣服上擦去了右手的血迹,他不过是一名侍卫罢了,生死面前忠诚又算得了什么,这忠诚本也是钱买来的,何况连命都要没了,他可不是个愚忠之人,其实即便没有今晚的事,他也早就打算不干了,叶月清洗旧党的态度如此决绝,稍有不慎便会祸及自身,一艘将沉之船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你”
血在喉咙里涌动,不断从嘴角溢出,罗素呆愣愣的注视着眼前的艾森,心中是恨,亦是不甘,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最亲近的侍卫居然会在这种时候背叛自己,明明给了他这么多钱,女人,房子,以及贵族的头衔,哪一样不是自己给的,这么多年,难道连半点情义也没有吗?
“适时的背叛也是一种生存的技巧,这难道不是您亲身教会我的吗?其实您也没必要这么看着我,死在我手上总比被抓进牢狱,忍受严刑拷打,被当作处死的猴子供别人观赏要强得多,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好,少受点痛苦,趁早解脱不是吗?”
伴随着艾森的冷笑,这位狠辣如蛇,狡猾如狐的侯爵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啪,啪,啪
鼓掌声回荡在幽暗的巷子内,艾森笑容瞬间消失了,他的右手如鞭子般朝身后甩去,寒芒掠出,破空而至,匕首出手的瞬间,艾森纵身越上了巷子右侧房屋的屋顶,几个纵跃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是谁?
这么近的距离我居然半点也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种种疑惑萦绕在艾森脑海之中,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这不是因为高速奔跑,而是恐惧,在他看来罗素今晚必死无疑,逃不出皇室与旧神教的手掌心,但他却不想陪着罗素去死,只要杀了罗素,那么逃离北风城并非难事,没人会在乎区区一个侍卫的死活,大不了就躲一段时间,只要能离开北风城,以他焚骨灵武的境界,到哪都能活的称心如意。
平民区的低矮房屋大多一个街道整排连在一起,相比贵族区而言,街道也最多才三米宽,这点距离对艾森而言如履平地,但他并未选择从屋顶跑,而是特地选了一些偏僻窄小的巷子,哪里暗他就往哪跑,哪里窄他就朝哪里钻,莫约跑了十分钟左右,汗水已然渗透了他衣服,但这却是冷汗
又是死路,巷子尽头是两处房屋并拢的夹缝,人根本挤不过去,但若是借力的话,艾森也可以直接翻过去,然而这一次他没有这么做,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巷子的尽头,抬头望着那一轮高悬在夜空的寒月,如同认命了一般不再继续逃跑。
“不继续跑吗?”
来者一身黑衣,背负铁匣,左胸前绣着嗜血的冰原狼,月光透过缝隙照在他落寞的脸上,艾森僵硬的回头看向亚当,他想笑,却又怎么都笑不出来“我以为是谁,原来是诺家的人。”
“这是你的遗言吗?”
亚当甚至没有抬头正眼看艾森,他将背后的铁匣取下,随手放在身前,只闻‘砰’的一声,本就算不上多结实的石板直接被压的粉碎,艾森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但他仍强自镇定的说道“我有什么罪?罗素的交易我并不知情,他才是一切的主导者,我不过是一个侍卫罢了,他给钱,所以我有职责保护他,其余的事一概与我无关。”
“保护他?”亚当闻言不禁挑了挑眉。
“没错,我是杀了他,可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罗素犯下的罪行,万死难偿,我杀了他,于情于理也算是好事吧,如果你是奉命前来抓罗素的话,我不正好帮了你一把吗?”
艾森的额头全是冷汗,亚当虽然什么都没做,只是这么站在他面前,但这股如同山岳般的压力却让他动弹不得,连逃跑的念头都消弭殆尽了。
“谁告诉你,我是来杀罗素的?很不巧,罗素身为侯爵,他活着比死更有用,但你却不知好歹的把他给杀了,于情而言,你身为侍卫却杀主人,该死,于理而言,你杀的是北叶国的侯爵,无论他犯下了多大的罪行,定罪之前,他仍是侯爵,你杀了他,便是以下犯上,该死,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亚当一边轻描淡写的说着,一边打开铁匣取出了无锋如尺的墨剑。
“那你为什么不拦着我?你明明就在一旁,如果你打算活捉罗素,带回去定罪的话,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把我拦下来不是吗?可你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在一旁看戏,难道只是为了杀我吗?”
艾森的面色愈发阴沉,他自然明白自己犯下的罪行是无论如何也洗不脱的,亲手杀一位侯爵,况且还是自己的主人,哪怕罗素犯下的罪再大,也不该由他艾森来动手,只是他不明白亚当既然打算抓罗素回去,方才为什么不阻止自己?
“理由很简单,我觉得他该死,就像你说的,这种人死上一万次也不足以偿罪,所以我为什么要把他活着抓回去?借你的手杀了他,我再杀了你交差,不是正好吗?”亚当举起墨剑,遥指着艾森,杀意不言而喻。
“可笑真是可笑你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做这种事?让我猜猜诺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名震北境的诺兰公爵,冰原剑豪全都死了!两个没爹妈的小孩凭什么掌控诺家几十万军队?哈哈哈哈,等着吧,叶月迟早也会对你们下手的!今日罗素的下场,就是明日你们诺家的下场!”
艾森肆意大笑着,他从随身的戒指中取出一柄长剑,毫不畏惧的朝亚当冲去。
“说完了吧?”
墨剑横斩而出,艾森手中的长剑应声而断,无数带血的碎片爆散开去,他踉踉跄跄的朝后退了数步,不断往外冒血的嘴就这么咧着,似笑非笑的盯着亚当,仿佛在说“我在地狱等着你。”
第288章 血染满街·破碎篇()
北风城的平民区遍布着灰色地带,它们白天关门休业,夜晚人群笼络不绝,很难想像三大帝国之一的北叶国的帝都竟也会有如此污秽不堪的地方,但若换个角度思考却也是一种必然,民众也是人,他们需要排解消遣,劳作一日之后,有多少人愿意直接回那个狭小漏雨的家?
于是乎,富人,权贵动了心思,他们四处开设赌场,窑子,甚至偷偷售卖迷幻剂给那些本就不堪重负的平民,将他们的口袋尽数掏空,一个人虽然不多,但若是一千个,一万个也不是什么小数目,而且他们在必要的时候还会把钱借给这些已经消费不起,却又难以自拔的穷人。
还得起吗?
当然还不起了,谁都知道把钱借给赌鬼,借给迷幻剂上瘾的人,这钱下辈子也不可能要的回来。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即便还不起钱,他们也有的是办法让你连本带利吐出来,房子,妻女,乃至你的器官,只要敢欠上一个叶纹金,他们就能把你的骨髓都吸干。
有人欠下巨额赌债之后,还不起,却又不甘心卖自己的器官,连续被人追堵了好几天之后,他寻了个机会不顾妻儿安危,独自一人逃出了平民区,他选择了向贵族区的卫兵告发,希望皇室能够插手将他们一锅端了,这样他也就不需要再还钱了,说不定还能得到奖赏。
然而这个人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些赌场,窑子,出售迷幻剂的人依旧如故,而他的妻儿自那天以后也彻底消失了,有人说他被抓回去了,也有人说,这些该死的赌场和窑子本就是皇室开设的,他去举报等于送死,真相如何已然无从考究,但又有谁会在乎呢?
该赌的依旧再赌,该嫖的依然再嫖,该吸迷幻剂的仍是停不下来,这已经成了多数人生活的常态,已经成了他们用来逃避现实,聊以**的手段,赌场豪掷千金,妓女软糯细语,迷幻飘然欲仙,正值兴头上,生死亦能抛诸脑后,遑论妻儿父母。
冬日雪,单听这个名字或许会联想到高雅的餐厅,然而它却是一家位于东边平民区水沟巷中生意最好的窑子,它的生意好到什么程度?客人需要提前三天预约才能入内,而且必须付十个叶纹金作为定金,且不会退还。
十个叶纹金相对于一个普通的平民而言等于三天不吃不喝的辛劳,而这仅仅只是定金罢了,可即便如此,它的客人照样笼络不绝,原因只有一个,漂亮的女人仅此而已。
没有人知道冬日雪是从哪找来这么多美貌堪比贵族小姐的妓女,当然他们也不在乎,少则五十,多则数千不止,不同的服务,不同的女人,自然也有不同的价位,绝大多数人攒了许久的钱,好不容易来一次,却也只能体验最廉价的服务,据传冬日雪内最贵的一个女人要价高达十万叶纹金,这个价格莫说平民了,即便是权贵子弟也会犹豫。
“呃最后一次了,我敢打赌,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街道上两个男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的走在前往冬日雪的路上,尼奥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他摸了摸满是胡渣的下巴继续说道“这回我算是真的没钱了,家里还有两张嘴等着吃啊,唉,全他妈是信了你的邪!早知道是这样,要什么老婆,打个光棍得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得了吧,当初还不是你要死要活的求我找个女人给你,现在怎么还怪起我来了?要我说你有老婆有孩子,干脆啊就别来了,好好干活养家,说不定你儿子将来出息了,你也算是出头了。”安迪醉醺醺的说道。
“出息?瞧你这话说的,我是公爵还是侯爵啊?他既然是我儿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别把自己给饿死,我这个当爹的也就心满意足了,还出息呢,做梦倒是不要钱。”
尼奥自嘲的笑了笑,现实早已将他年轻时的所有幻想都给碾的粉碎,做梦不要钱,但如果把梦当成真的了,那就要命了,自己的儿子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他这个当爹的还会不清楚?有能耐当个手艺人,学一学裁缝,打铁,倒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