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在危言耸听?是了,在你们看来我手中只有区区四万铁卫军,一座北风城而已,这点军队的确少得可怜,所以呢,今天请允许我向诸位介绍两个人,赫茜,现任旧神教的教宗,瑰莉,花之国的公主,亦是我未来的妻子,哦对了,你们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诺家的军队可还留在北风城,自我的教父诺兰公爵死后,这支军队暂时由我指挥,那么我手中现在具体有多少军队呢,准确的说,三十万以上装备精良的战士。”
这才是叶月的底气所在,他之所以敢直接叫板这群公侯,凭借的可不仅仅是铁卫军而已,还有花之国军事上的支持,诺家一如既往的信任,以及他背后的幽魂组织。
“这”
叶月这番话说完,不仅仅是徒瑟,所有人面色都变了。
什么叫做现任旧神教的教宗?
什么叫做诺家军队暂时由我指挥?
最为惊讶的莫过于沐白,他可不曾听叶月提起过旧神教,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一个赫茜,他之前还以为这只是叶月为了葬礼,特地去请了一名修女,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旧神教?殿下您这是”
沐白还在犹豫要不要劝告一下叶月,毕竟他的身份只是一名学士而已,哪怕资历再老,也比不上诺兰公爵,事实上他根本没有资格去质疑叶月的决定,可旧神教不一样,这个教会起源于北叶国,信徒无数,虽然并未像旭阳国圣教那般极端,但神权至上的这一套说教,着实惹怒了叶北,事实上他们也的确威胁到了皇室的地位。
故此叶北才不惜一切的打压旧神教,这个决定谈不上是对是错,立场不同而已,至于因此会死多少人,那些当权者根本不在乎,他们自在乎结果,只在乎如何能把对方踩下去或是直接踩死。
“您应该知道,我父亲的身份是什么,他并非王位的合法继承者,而当时旧神教为北叶国的国教,父亲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教会的承认,哪怕强行夺得王位教宗也不会为他加冕,再者,当时旧神教无论是财力还是教众,都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程度,您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叶月闭目问道。
“那意味着,教宗如果有心,完全可以先隔岸观火,伺机而动,待到陛下将要登上王位之时,再站出来,随便找个由头拒绝为陛下加冕,以当时旧神教的势力来说,哪怕取而代之也非不可,到那时,说不定北叶国就会成为第二个旭阳国,所以陛下才会不惜一切殿下,您既然知道,为何还要”
沐白越听越糊涂,既然叶月知道旧神教的过去,那这个所谓的现任旧神教教宗又是怎么回事?
“沐白学士,父亲做出了当时最好的选择,打压旧神教,的确,在当时来说,这个选择无可厚非,若非逼不得已,相信父亲也不愿意杀这么多人,这就如同下棋,三步最优,不一定就是五步最优,父亲当时做出的决定,不一定适用于现在的情况,与其延续毫无必要的仇恨,为什么不握手言和呢?”
第216章 何为信仰·虚灵石篇()
无人敢对叶月说半个不字,葬礼顺利举行,旧神教名正言顺的恢复了在北叶国的地位,那些沦落为妓女的修女,听闻这个消息,喜极而泣,为了这一天等了太久,上神果然没有抛弃她们。
她们互相拥挤推搡,试图越过御前侍卫,想要亲眼看一看赫茜教宗,她一定是上神派下来拯救苦难的使者,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
然而
利刃贯穿了她们的胸膛,鲜血喷洒,断肢横飞,修女街顷刻沦为地狱。
面对御前侍卫的利刃,这群女人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利刃刺来,甚至没想过要躲,或许是因为躲不开,又或许是因为她们明白了
人生有太多的无奈,她们背叛了信仰,成为妓女,只是为了活下去,赫茜也很无奈,她不得不杀,这群人早就已经不是旧神教的修女了,她们只是罪人而已,旧神教绝对容不下这种人,当她们决定为了活下去而背叛上神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偿还之日终会到来。
赫茜并没有理会,她转过身,注视着棺木中那把锈剑,心里空落落的,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光复旧神教这个目标支撑她活到了现在,现在这个目标达成了,自己的仇人,叶北死的连尸体都没剩下,他的儿子,妻子,女儿也无一幸免,可不知道为什么,赫茜只觉得疲倦,她甚至不想说话。
如果叶北稍微仁慈一点,也许旧神教的处境并不会如此,哪怕遭人排挤,受人冷眼,但她依旧可以安安心心的当个修女,将一生奉献给上神,不需要考虑太多,但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她的人生因此支离破碎,很长一段时间内沦为过街老鼠,没东西吃,没地方住,仿佛自那以后,这个世上便只剩下了无止境的恶意。
她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不再信任任何人,如同刺猬一样蜷起身子,保护自己不受恶意的伤害,也拒绝一切善意的行为,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想过自杀,因为她找到了活下去的目标,那就是复仇,光复旧神教,哪怕这个目标在当时看来实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只要它存在,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就是一种支撑。
旧神教宣扬的是爱,仁慈,不是恨,复仇,道理是很简单,漂亮话谁都会说,那为什么还有人不可避免的让恨成为了自己人生的主题?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们爱的那个具体对象被剥夺了,被毁灭了,他们的心灵出现了巨大的空洞,爱已经成为了一个他们无法去理解的词语,赫茜多么希望能回到过去,回到那个天真的年代,那个时候她还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仁慈,她渴望自己那颗满怀爱意的心能够重新跳动起来,但是她办不到,因为它每跳一下,那些残酷血腥的回忆就会化作利刃在她身上割一下。
于是,她只能为那颗心裹上一层坚冰,将它伪装成恨,带着一颗寒透了的心继续前行,看看自己还能为逝去的人做些什么。
而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已经做完了,此时的赫茜有些茫然,她本打算结束这一切,然后向上神赎罪,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进行偿还,但零的那番话,让她不得不继续忍受这份罪孽,痛苦的活下去。
在场的公侯中又不少人都亲自上过战场,他们见过太多的血腥场面,但面前这一幕仍是他们为之心寒,这个名叫赫茜的修女该是何等残酷,才会决定屠杀这些毫无抵抗之力,被迫沦为妓女的可怜人。
教堂深处柱子的阴影下,修女西维尔紧紧的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她的眼中是不解,是茫然,但更多的则是惊恐与畏惧,不该是这样的
叶北的葬礼非常简洁,叶月的表现一如既往的完美,哀痛,悲伤以及仇恨在他眼中体现的淋漓尽致,紫罗则在一旁沉默不言,许多内阁大臣也形式般的说了些赞美之词,最后由赫茜进行祷告致辞,盖棺下葬。
虽然葬礼一切顺利,但现场的气氛却是说不出的诡异,而今天还远没有结束,再过不到两个小时,就是叶月的加冕仪式了,晚上还有他与瑰莉的婚礼,短短一上午的功夫,这群大臣深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同样的不择手段,同样的残忍无情,但相比起叶北,叶月更让人捉摸不透。
识海之内。
“太慢了,还是太慢了,我说了多少次,出剑不要犹豫,快准狠,攻守并无定式,看的是你瞬间的反应力,不要如此死板的套用剑招来对敌,再来!”
授人剑道的萧殊和平日里相比完全换了个人,严厉的过分,但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以前授徒讲究的是水到渠成,若真的学不会他也没办法,现在不同,他以舞蝶为剑种,替蝶打下了基础,无论蝶的天赋如何,她的起点就已经高过了凡尘剑者的终点,萧殊自然希望她能够迅速领悟,其一是想看看这样能否帮她修复神魂,其二,他也有一些私心在里头的。
虚灵界难寻剑者,如诺赫,奎尹等人,也不过化魂灵武,根本无法让萧殊全力以赴,但如果是四君这个层次,虽然强,但对敌的话,对他体悟剑道裨益不大,他需要一个对手,如同当年道观中中,那个完全了解自己剑法,能将自己逼入死境的对手,既然找不到,那索性就培养一个出来。
萧殊眼中的杀意可不是作假的,剑势快如雷霆,毫不留情的朝蝶周身要害刺去,即便没有丹元加持,此剑之势亦是难挡。
剑意压迫之下,蝶心中的畏惧被无限放大,她双手微微发颤,想要举剑,可双手却完全不听使唤,不是不想挡,只是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抵挡,犹豫刹那,红叶剑已经抵住了她的咽喉。
自那天蝶舞与她心神相连后,她才算是真正感受到了萧殊的心境和剑意,那种境界,她无法去理解,仿佛天地之间,除了剑道之外,什么都没有,无情无爱,无悲无喜,这种纯粹让她难以接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潜意识中产生了抗拒的念头。
“唉,是我心急了些,心境不可强求,你先从最基础的剑招练起吧。”
萧殊神色黯然的收回了红叶剑,这种情况他早就设想过了,蝶以前虽然凄惨,但她好歹体会过喜怒哀乐,可他的剑道立于忘我之上,最是忌讳心有杂念,而心境与剑道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简单来说,剑道如舟,心境则是水,有水无舟,空泛,有舟无水,难行。
意境不可强求,蝶剑道起点虽高,但她一样会遇到瓶颈,如同当初玲珑子一样卡在三玄,便是因为心境之故,有些坎必须自己迈过去,外人很难帮上忙,萧殊再着急也没有任何用,哪怕蝶花上十年,二十年,乃至一百年,他也没有任何办法,除非
“心境”
蝶见萧殊神色黯然,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她知道自己又让萧殊失望了,可心境到底是什么,她没有任何概念。
“切莫着急,剑道我可以帮你快速提升,让你直接领悟我的剑意,但心境不一样,不同的人最终感悟的心境是完全不同的,也许是唯情,也许是唯恨,也许是忘我,也许是忘情,这取决于自身,它不是一个靠天分,靠努力就能学会的东西,说白了,心境具体指的是你的情绪,类似于虚灵界的心魂领域,爱,恨,悲,喜,怒,怨等等,心境便是将某一个情绪无限放大,压抑其他的情绪,心境纯粹,出剑则无碍,无悲亦无喜,无惊亦无惧。”
萧殊非常简短的向蝶说明了心境,他也不指望仅凭这番话蝶就能理解,就能领悟,因为真正的心境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唯有亲身体会,才能感受其中滋味,难与外人道。
“是这样吗?”
蝶的神情变得冷漠,眼中似有挣扎,抗拒,片刻之后她便脱了力,拄剑半跪下来,她其实一直都能感受的到,只是那种心境仿佛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渊,她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可她更不愿意看到萧殊失望。
她本以为只是一瞬间,自己应该能够承受得了,但她错了,浩淼天地,唯有自己一人的孤寂感,万事万物都与自己隔了一层无形的薄纱,虽然看得见,却无法去感受,无法去触碰,如同一个被遗忘的人,那种感觉,安静的让人害怕,让人发疯,彻底失去了活着的感觉,她真的承受不了。
“你唉,何必如此,忘我心境不一定就适合你,你如此强行体悟,恐有心结,今天先到这吧,你好好休息。”
“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感受吗?”
蝶心中仍是后怕不止,仅仅一瞬间她就险些崩溃了,她实在难以想象萧殊是如何忍受这种状态活到现在的。
第217章 自有定数·虚灵石篇()
“习惯了。”
这是萧殊第二次被人问及忘我的感受,这种常人难以理解,无法忍受的孤寂对他来说却早就习以为常。
后悔吗?
他已经忘了,但萧殊心里明白,如果他没能修成忘我心境,恐怕早就成了乱葬岗尸体一具,被蛆虫啃食,化作白骨,腐烂成泥了,忘我成就了萧殊的剑道,但相应的,萧殊失去了正常人所能拥有的一切,权财富贵,美色佳人在他眼中成了脚边碎石,哪怕是最简单的满足感,幸福感,对萧殊来说都成了无法理解的事物。
“忘我忘我我行的,一定行的!”
蝶闻言神色愈发黯然,她深吸了一口气,逐渐平复了慌乱的心绪,再一次握住了舞蝶的剑柄,不顾萧殊的警告,强行透过舞蝶和共生术,体悟萧殊的忘我心境。
她当然很害怕,面对这种未知的心境,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不会发疯,会不会彻底变成另一个人,但同样的,她也知道,既然萧殊都这么说了,那么她凭借自己领悟心境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
如果自己因此魂散,那也正好减轻萧殊的负担,可如果她真的体悟了心境,也不用再看到萧殊失望的表情了,即便蝶知道萧殊绝不会责怪她。
“唉莫非天意如此?”
萧殊无奈的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不会去强迫蝶,也不会干涉她的决定,非是做不到,只是他不愿意,因果无常,天道难测,何为对?何为错?
既然无法作出判断,倒不如顺其自然,对也好,错也罢,无悔即可。
蝶没有再回应,闭目立在原地,唯有舞蝶剑盘旋在她的周身,剑身明灭不定,她彻底沦陷在了忘我心境之中,失去了任何转圜的余地,这一次她有了心理准备,更是做好了身死的觉悟。
世间心境万千,忘我最是伤心,是大悲,亦是大苦,舍弃本我,寄心他物,本心不存则七情不生,六欲尽断,故此忘我者的修行速度非常人所能比拟,只因心无杂念,万事万物皆不入心,忘我唯一的破绽就是寄心之物,而且这种心境很不稳定,稍有不慎便会心魔横生,发疯癫狂。
萧殊早年也被心魔困扰,即便忘我心境圆满,可不久前,他依旧险些丧命心魔之劫,皆是因忘我而起,直到现在,萧殊才真正明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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