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不出那个范畴,但剑域却不同,生杀皆在一念,此为他真正踏足仙道的第一步。
剑意以萧殊为中心扩散开来,即便闭着眼睛,他仍能清晰的感受到周遭的灵力流动,这些只是没有任何自主意识的灵力罢了,只有引导下它才可以发挥出毁灭性的力量,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以剑意为媒介,去牵引这些灵力的变化和流动。
如此已经超出了一心多用的范畴,即便是萧殊也感觉有些吃力,丹元转化灵力的速度逐渐跟不上消耗,而且北风城水灵远比其他灵力要多太多了,他无法依靠其他灵力来争夺领域,然而在水灵的控制上,白君却有着恐怖的主导力。
摧枯拉朽一般,他又输了,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萧殊又一次被冻成了雪人,整个宿舍内寒气四散,地面结了一层冰霜,天花板上倒挂着尖锐的冰凌,这些家具已经失去了它们原有的样子,在霜雪的覆盖下体积大了好几倍,宿舍门也被冻成了一扇冰墙,门把手都找不到在哪了。
“你知道差距在哪吗?”
白君伸手将覆盖在萧殊眼前的霜雪拨开,戏虐的笑着,这几日的相处,萧殊大概是一个什么性格她已经摸清楚了,其行为作风,言谈举止都不像是当初那种穷凶极恶的外魔,也是白君最大的欣慰,起码在这点上湫的确没有骗她。
“你已经达到了顶峰,而我仅踏出了第一步,只要我还活着,差距只会越来越小。”
萧殊除了头以外,身子完全被裹在了雪里,白君还特意加固了一下,并且通过灵约将他的丹元压制在了大灵士左右,以至于萧殊现在一时半会有些脱离不出来。
“也对,像你这样的人,终有一天能够超越我,虚灵界的确不该是你的终点,可像你这样活着难道不累吗?”
她真的没见过如萧殊这般,仿佛枯木一样,不要财富,不要权利,不要女人,没有任何欲望可言,即便拥有这种实力,却依旧只是苦修,不需要休息,不需要放松,简直不像个人。
“要怎么活才算不累?”
权力富贵没有任何意义,情欲也早就被他埋在了心底,如果不是念及过去,早就被他自己给斩了,他现在要做的只是离开虚灵界,去追寻真相,境界中的那番交谈让他更加迫切想要了解红衣人说的一切,但这一切都基于个人实力,现在对他来说,除了修行提高境界之外,哪怕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时间。
第191章 又是宴会·虚灵石篇()
当初在凡尘境的时候,萧殊对武道的境界也是一无所知,但即便如此他仍是达到天人之境,渡劫飞仙,因此他隐约有种猜想,也许这些所谓的境界之分,根本就是没有必要的,一个人从地玄到天玄,绝非是一步登天那么简单,而是一点一滴的积累,最后水到渠成,冲破瓶颈的一个过程,真要细分起来,莫非每一次的感悟和提升都要划分境界不成?
他此刻已经凝结道身,顺利结丹,境界上完成了仙凡的蜕变,虽然无人指点,前路不明,也不知仙道境界是个什么样子,但有一点萧殊很清楚,对灵力的掌控,还有剑域的领悟正是提升的关键所在,只可惜现在他剑道有缺,若不能解决心魔问题,恐怕境界真的要止步了。
可斩自身,并不是说斩就斩的,萧殊真的有些彷徨,好像无论怎么选都是错的,为什么一心会分化两念,为什么必须要二选一,难道这就是仙人的代价?
种种犹豫使他的剑变得迟钝,心境有了破绽,也许面对神渊之下的人,他依旧从容,但如果面对的是白君,心境的破绽就会被无限放大,这也是他的剑域无法与之抗衡的主要原因。
怎么活才算不累?
“不要问我这种问题。”
白君眼神瞬间变冷,动念间无止境的水灵化作寒霜,将萧殊彻底冰封了起来。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想回答,萧殊这话在她听来太过刺耳,有些人求长生而不得,甚至不惜变成怪物模样,可对她来说,活着却成了一种负担,越来越沉重,终有一天会将她彻底压垮。
“早餐做好了要不我再去热一下。”
蝶刚把早餐端出来,无论是刚烤好的面包还是牛奶,全都在她踏足客厅的瞬间,被冻得的结结实实,连碗盘和杯子都冻裂了,若非白君及时收敛了力量,恐怕她现在的处境就和萧殊一模一样,被冻成冰坨。
蝶好奇的走到萧殊面前,试探性的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冰面,寒气立刻顺着她的指尖蔓延,原本构筑的皮肤和血管顷刻被冻成了晶状体,吓得她急忙缩回了手。
萧殊在领域之争中敌不过白君,故而他替蝶构筑的灵身一样承受不了这种程度的寒意,蝶的身躯百分之九十都是由水灵构筑而成,虽然只是碰了一下,但立刻就失控了,一息间,她的整条胳膊都已经变成了冰凌状。
砰!
冰屑四散,包裹着萧殊的半尺坚冰,应声而碎,萧殊瞥了白君一眼,见她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只得凝元成剑,将蝶的胳膊斩下,止住了寒气继续蔓延,非常吃力的从白君的领域中汇聚了一些灵力,重新替蝶构筑了一条胳膊。
蝶被吓得够呛,按理说只要共生术仍在维持,她便不至于神魂消散,但方才那个瞬间,她的的确确感受到了死亡。
“到此为止吧,不过我有一个请求,麻烦你继续压制我的丹元,尽你所能,不要有任何保留,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停止。”
整整一晚上,萧殊无时无刻都在维持剑域,对精力和丹元的消耗都是极大的,却不知为何提出这种要求,不仅是白君不明白,就连和萧殊神魂共通的蝶也没明白他在想什么。
“我若是尽全力压制你的话,你的灵力将会十不足一,无论你本身的境界有多高,况且你还要维持自己的灵身和蝶的灵身,想好了?”
萧殊这个请求在白君看来简直不可理喻,完全属于自虐的行为,而且这么做她本身也会受到影响,要压制萧殊这种境界的人,需要动用的灵力庞大到无法想像,如果不是斗气的话,她是不愿意这么做的。
“做不到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萧殊一副失望的模样。
“笑话。”
明知道他是在激自己,但白君就是听不惯他这种语气,恐怖的灵力倾泻而出,通过灵约将萧殊的丹元彻底压制了起来。
萧殊面色当即一变,身形都变得有些虚幻了起来,道身呈现逸散状,白君上次对他的压制是留了手的,但这一次她真正尽了全力,受到影响的还有一旁的蝶,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具身躯的灵力在不断的流失,但她无法做出任何干预,因为以她的神魂本就不足以控制这具灵身,一旦萧殊出了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她。
“还真的是有点吃力。”
灵力的流失停止了,蝶的身躯恢复了稳定,白君有些惊讶的看着因为脱力而跌坐在地上的萧殊,她似乎有些明白萧殊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如果将灵力比作水的话,那么神魂便是容器,无论加多少水,如果容器的大小不变,那么总量也是不会变的。
这恰恰是被很多人忽视的问题,他们只知道一味的提高灵力,淬炼灵核,以为这样便可以顺利的提高境界,在遇到瓶颈之后便手足无措,不知问题出在哪。
萧殊这种做法非常的极端,他选择倒干容器中的水,让白君彻底压制他的实力,无论是剑域也好,剑意也罢,其本质都并非丹元,而是意境的演化,过分依赖丹元的加持不但无法提高,甚至会退步的现象,这便是他所得出的结论。
“疯子,你要是死了我可不管。”
“无论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如果没有属于自己的道,便无立身的根本,劫临必定成灰,我萧殊的道,至始至终都是剑道,这才是我立身的根本,绝非是什么丹元,若是因此而死,那也只能说明,我不过如此。”
萧殊这番话可谓狂妄自负至极,总所周知,灵道的立身根本就是灵力,还没有哪一位灵士敢说在灵力被彻底压制的情况下,能够仅凭心魂领域或者说意境去对敌,失去了灵力的加持,灵法直接废了,灵武也相去不远,所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若换个人说这番话,白君必然会嘲笑,可萧殊他不是虚灵界的人,他修的也不是灵道,所以萧殊敢这么说,白君非但没有嘲笑,反而产生了一丝忌惮,如果界外之人皆是如此,那该是何等恐怖,虚灵界拿什么去抵抗这种人?
“这儿真的是萧老师的宿舍?这地方能住人吗?”
晶莹的冰霜覆盖,面前这栋宿舍已经彻底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完全就是一块巨大的冰石,他仅仅是站在门口都能感觉到透体的寒意,不,这栋宿舍根本没有门,雨水还没来得及落下,便被彻底冻成了冰粒,这地方也能住人?
“萧殊,蝶,秋年你们在屋里吗?”
蔷薇无奈的散去了灵阵,这层冰连六阶火灵咒术都融化不了,这些侍卫用刀剑劈砍,震得手生疼才刮下一层冰屑,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昨天离开的时候还是一切正常,怎么才一晚上就成了这个样子,门窗都不见了,透过冰层还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宿舍大致轮廓。
“蔷薇老师”
细微的声音从冰层内传来,蔷薇听的不太真切,夕拉了拉她的袖子,伸手指着二楼窗户,蔷薇仔细辨认了半天才看清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似乎在朝自己招手。
“秋年?”
蔷薇心中一紧,谁出事墨秋年都不能出事,她可是亲口答应过墨玲儿要照顾秋年的,当下也顾不得其他,把雨伞扔给了一旁的侍卫,赤红的灵阵浮现在她的身前,先前只是为了融化坚冰,不过现在她要直接破开。
六阶咒术——炎星流!
“蔷薇老师吗?”
八颗直径足有六尺的炙热火球朝着宿舍飞去,拖着长长的焰尾,周遭的雨水瞬间蒸发一空,但蔷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包裹在宿舍外的坚冰在这个时候消失了,凭空就消失了,面前是刚刚开门的蝶。
但这个时候想要收手已经来不及了,蔷薇试图改变火球的方向,然而这个距离实在太近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球朝蝶的身上撞去。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蔷薇目瞪口呆。
火球硬生生的停下了,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八颗火球悬停在了蝶的身前,蝶的身后走出一个人,他轻轻吹了口气,就像吹蜡烛一样,竟是直接将火球给吹灭了,要知道这可是以破坏力著称的六阶火灵咒术炎星流。
“怎么这么多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殊动念间散去了剑域,他讶异的看着门口这群侍卫,蔷薇急忙跑到蝶的身前,不断的问她有没有受伤,不舒服,刚才那一幕她真的吓坏了。
“没事啦,这具身体就算坏了也没关系的。”
蝶虽然心有余悸,但看到蔷薇这么紧张,她反倒笑了起来,这种被朋友关心的感觉,对以前的蝶来说简直是一种奢侈,但现在她忽然有了好多关心自己的朋友,别说责怪了,她连生气都做不到。
“您您就是萧老师吗?”一名御前侍卫小心翼翼的问道。
“有什么事吗?”
“为了感谢您当时出手相助,及时阻止了逆贼傀的反叛之举,皇后和月殿下邀请您中午到罗兰宫赴宴,我已经叫好了马车,中午的时候会来接您。”
御前侍卫恭敬的递出一封信函和纯金雕刻的三叶徽纹。
第192章 初见端倪·虚灵石篇()
萧老师亲启:
那天多亏了萧老师您出手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些天来母亲和诺兰叔叔都忙于政务,学生也在为加冕做准备,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感谢您,这次宴会希望您能来。
——您的学生叶月。
“我会去的。”
信件非常简短,上面盖着皇室独有的印章,萧殊扫了一眼,便将信件和三叶徽纹收了起来,他本打算拒绝,但在思考了片刻之后,还是答应了赴宴。
感谢什么的真的没有必要,萧殊也不喜欢宴会这种喧闹的场合,虽然叶月在信函中态度十分恭敬,但事实上,萧殊和叶月可以说是素未蒙面,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老师,于情于理都该去见一面。
这是他决定赴宴的主要原因。
打发走这些侍卫后,萧殊正打算回宿舍,转身却看到了被冻到整个人换了个颜色的墨秋年,他的步履非常僵硬,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格拉格拉的声音,细碎的冰屑顺着衣服不断的往下掉,头发和眉毛都成了一块一块的霜白色。
“蔷蔷薇老师我我可能要死了。”
墨秋年口齿不清的喊着蔷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连嘴唇都没有动弹,原本寒风凌厉,阴雨连绵的室外对现在的他来说简直温暖如春,每一滴雨水都是滚烫的。
“萧老师!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
蔷薇差点没认出来,面前这位表情动作及极其僵硬,被冻成雪人的居然是墨秋年。
“咳咳这个其实和我没有多大关系,不是我干的,你得去问白君,不过你大可以放心,他死不了的。”
墨秋年变成这个样子,萧殊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但这个解释明显糊弄不了蔷薇,他沉吟了片刻,走到墨秋年身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秋年你要记住,一旦踏出灵宛,你所面对的将比这种境况还要残酷的多,没有人能永远替你遮风挡雨,你该学会自己去面对,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问题,我和白君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故意整你,而是为了让你明白这个道理,那么,你明白了吗?”
萧殊说的语重心长,墨秋年却是一脸迷糊,完全听不懂萧殊在说什么,他已经冷的失去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能从二楼走下来,他已竭尽全力,全靠求生本能支撑。
“嗯,看来你已经明白了,蔷薇你看,秋年他点头了,他明白了我和白君的良苦用心,懂事了不少呢,去吃早餐吧。”
这当然不是萧殊的本意了,他只是太过于沉浸剑域,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