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神权王权·虚灵石篇()
“看什么看,打架没见过吗?还是说你们也想和我动动手?我数到三,全都滚出我的视线范围,一二”
奎尹心情很不好,面色阴沉的吓人,再看他身前这一地半死不活的打手,还没数道三,这群人酒钱都没付就一溜烟的全跑了。
“没说你。”
奎尹一把拽住了那个准备偷偷溜走的中年秃顶男人,他长得本就高大,站在酒馆老板面前比他足足高出小半个身子,双目圆睁,凶神恶煞的模样。
“别别打我,有话好说,那个陪酒女偷了你多少钱,我赔给你,我全都赔给你。”
酒馆老板面色惨白,站在奎尹面前,被他想拎小鸡一样给拎了起来,双脚悬空,衣服紧紧勒着满身的肥肉,他盯着奎尹青筋毕露的胳膊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女人,惹了这么个凶神。
奎尹挑了挑眉毛,什么都没有说,左手握拳高高举起。
“您是说芸雀吧,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酒馆老板急中生智喊道。
“你想起什么了?”
奎尹的拳头完全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他反倒觉得奇怪,这些陪酒女的名字大多不是真名,特别是像芸雀这种打定主要要偷你钱的,名字肯定是临时取得,自己没有说过芸雀的外貌特征,仅凭一个假名他怎么就知道自己说的是谁?
“我们这一片喜欢偷钱的不在少数,但很多偷一笔就收手,那段时间也不出来接客,会躲上好一阵子,除非把这笔钱用完了,主要也是怕被人查清身份遭到报复,但唯独有一个女人,她是个惯犯,不怕死的那一种,而且喜欢给人下药,今天偷完,明天换个地方接着偷,也不知道钱花在哪了,好几次有仇家找她,如果不是被我打发走了,她早就被人抓住给打死了,您说的芸雀十有八九就是她了。”酒馆老板像是看出来奎尹在想些什么,急忙解释道。
“她住在哪?本名叫什么?”
既然有了线索,奎尹也懒得与这群人纠缠,被偷的钱倒是无所谓,可关键是他的戒指和剑,这两样东西打死也不能丢。
“这个我我不太清楚,你觉得像她这种人,住在哪会告诉别人吗?真要这样她早就死了,至于本名更是无从谈起,连同您告诉我的这个,她的名字已经不计其数了。”
话说到这,酒馆老板的冷汗又下来了,眼见奎尹的面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原本放下的左手再一次举起,他急忙补充道“不过我派人跟踪过她,您知道的,我只是个开酒馆的,不得不防一手,生怕她在我这得罪什么惹不起的权贵具体住在哪我真的不清楚,但肯定离着不远,我的人跟她到修女街就跟丢了,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就住在那块地方。”
“修女街?”
奎尹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不清楚修女街在哪,但修女是什么他还是知道的,宗教的女性教徒,这一类人别说到酒馆接客偷钱了,就连结婚都不被允许,绝财,绝色,绝意,她们已经将生命彻底献给自己所侍奉的神。
“听您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可能不太清楚,这修女街原本的确是宗教修女居住的街区,不过那已经是三四十年前的事了,现在那地方妓女比修女要多的多。”酒馆老板唏嘘不已的说道。
奎尹也不傻,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为什么,在叶北登位以前,北叶国的神权和王权完全是平齐的地位,换句话说,教宗和国王的权利是一样大的,可问题在于,不是所有国王都像旭阳国的国王一样,甘愿沦为教会的走卒,一旦当他们意识到,教会的势力太过庞大,甚至会对王权产生威胁时,便会断然采取措施抗衡,乃至诉诸武力。
这种情况在各个国家都有发生,神权和王权的关系一直都是此消彼长,处于激烈的争斗,争斗尖锐且复杂,旷日持久,他们南玉国也是如此,甚至有的国家因此而分裂,一方主张神权至上,一方主张王权至上,形成二者对垒的局。
王权对教会的支持与合作无非是利用,世俗的君主会利用教职的任命权,鬻卖神职,将其封给忠心的下属和家族,或是利用各种手段把教区占为己有,从中获得巨大的利益,这通常会造成教会财产大量流失,声望和威望下降。
教会要摆脱世俗政治的控制,教宗认为自己是教会世界的精神领袖,理应控制和指导世俗的君王,以开除教籍和褫夺教权为武器,操纵世俗政权,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就好比旭阳国,圣教趁着先王离世,国王年幼之时,颁布了教宗敕令,非常明确的阐述了教宗的地位和权利,比如‘唯有教宗一人可以任免主教’;‘唯有教宗一人有权制定法典’;‘所有君主应亲吻教宗的脚’;‘教宗有权废黜君王’甚至宣布‘圣教从未犯过错,也永远不会犯错’;‘教宗永不受审判’等等。
这正是造成旭阳国神权高于王权的根源所在。
但如果这个君主是叶北呢?
血腥的镇压,屠戮,所谓的平定内乱有很大程度上也是在平定北叶国的教会分子,这造成了在北叶国神权几乎没有任何与王权对抗的资本,非常没落,但叶北没有彻底根除教会,他要做的只是将其牢牢握在手中,不允许出现任何反对的声音,如此他们才有存在的价值。
“修女街在哪?带我过去。”奎尹沉声道。
“可是好好好,你别动手,我带你过去,不过她到底住在哪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真找不到也别怪我头上。”酒馆老板刚想推托,却见奎尹眼睛一瞪,整个人都焉了。
“废什么话,带路。”
酒馆离修女街并不远,仅仅相隔三百米不到,走不了几步路就到修女街,细密的雨顺着屋瓦连成一线,成了这条狭窄街道唯一的声音。
凹凸不平的地面,低矮的房屋,空气中还飘散着难以言喻的气味,街边的路灯也大多昏暗无光,比起贫民窟相去无多,教会在北风城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就是这种破旧狭窄的街道的尽头耸立着一座破旧的教堂,高耸入云的尖顶,老旧发黑的台阶,它本该庄严肃穆,但在雨夜中却显得阴森诡谲,让人不禁怀疑这根本不是什么教堂,而是闹鬼的鬼屋。
当当当
钟声响起,悠远而肃穆,像是来自苍穹,为这破旧肮脏的修女街镀上一层神秘的色彩。
“这地方拆了个遍,这些房屋是后来重建的,唯独这座教堂没有拆,一直保留到了现在,它每晚午夜十二点都会敲钟,听说还有几个老修女在里面住着,每天忏悔,祷告,也不知道图什么。”酒馆老板说道。
“图什么?别人有信仰,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只知道财色。”
奎尹鄙夷的瞥了一眼酒馆老板,他没有半点自觉,明明自己也是个没有信仰,只知道财色的人,否则也不会被人下药,连剑都被偷了。
“一家一家找肯定不现实,您不妨去教堂内找人问问,应该有人在守夜那个,这天也怪冷的,这伞我就送您了,酒钱和房钱也不要了,权当给您赔罪,要不我就先回去了。”酒馆老板试探性的问道。
北风城本就地处极北冰原,这大半夜的,还下着雨,冷风一吹,哪怕穿的再多,身子依旧抖的停都停不下来,他实在难以想象,奎尹穿的这么单薄,是怎么做到面色如常的,难道说灵武士连正常的冷热都感觉不到?
“想回去可以,但话我说在前头,她偷了我很重要的东西,要是这人我找不到,你绝对跑不了。”奎尹冷声道。
“我明白,如果您真的找不到她人,只要她敢回酒馆,我就把她抓起来,不管她偷了您什么重要东西,保证一件不落的给您要回来。”酒馆老板连连应声,这该死的地方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呆。
街道只剩下了奎尹一人,明明雨声不绝,寒风凛冽,但这种寂静感让人说不出的心慌,两旁低矮的房屋没有一点亮光,如同陈列的棺木,死寂无声。
正如酒馆老板所说,一家家敲门去找是不可能的,况且已经午夜十二点了,现在唯一的选择就只有去这座教堂,看看是否有人守夜,如果芸雀真的住在修女街,说不定她也曾去过教堂,虽然名字是假的,但面容,发色,瞳色肯定是真的,这点把握奎尹还是有的。
打定主意,奎尹直奔教堂而去,虽然看着阴森,但害怕是不可能的,他可是上过战场,睡过死人堆的。
啪嗒啪嗒
这条路的确是很破烂,奎尹走到一半鞋子就彻底被积水给弄湿了,双脚冷的像是针扎一样,灵武士当然不可能感受不到冷暖,只是这点冷暖还不足以让其动容。
面前是一扇足有三人高的铜门,其上雕刻的图案绝大多数已经被彻底磨平看不清原貌,它紧紧的关闭着,仿佛在回绝一切外来者。
第187章 虚灵石篇()
奎尹用手抚摸着铜门上的雕刻,冰冷且粗糙的触感,也不知有多少年的历史了,他虽然没有什么信仰,但对这些古老的宗教一直心怀敬畏,毕竟他就是在教会长大的。
砰砰砰。
奎尹轻轻敲了敲门,沉闷的声音转眼就被雨声所覆盖了,许久无人应声,正当奎尹犹豫着要不要喊一声的时候,左侧那被铁网包覆的窗户口传来了脚步声。
她穿着黑色的衣袍,白色披肩,头上也系着黑白相间的布,但不同于酒馆老板所说的老修女,她很年轻,湛蓝的眼眸,莫约二十多岁,长得非常清秀,她打开了窗户,透过铁网的缝隙注视着奎尹。
“有什么事吗?”修女轻声问道。
“呃是有点事,我想打听个人,能让我进去说吗?我向诸神发誓,绝对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
奎尹显得有些拘谨,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种亵渎,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和陪酒女去调情,不仅仅是自惭形秽,更是让他想起了一些不愿意记起的往事。
修女沉默了片刻,直接将窗户关了起来。
“哈哈”
奎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果然还是被拒绝了,毕竟这么晚了,况且他一个男的大半夜来修女街的教堂,传出去算怎么回事,但即便如此,他也绝不会强迫这位修女。
吱呀
正当奎尹转身离开,打算明天再来找的时候,身后的铜门却缓缓打开了,柔和的灯光从教堂内洒出,奎尹的影子被投射在高低不平的台阶上,修女轻声道“进来吧。”
“谢谢。”
奎尹拘谨的道了声谢,收起了雨伞,跟随修女一道进了教堂内。
这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教堂,比起一些著名的教堂而言,它显得有些小,尽头是一座有些陈旧的祭坛,点满了蜡烛,而在祭坛的左侧是一个讲坛,它连接着一个小小的木质楼梯,教堂内整齐的摆放着长凳,两旁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的油画,其中又不少已经发黄破损。
修女在门口拦下了奎尹,她指了指摆放在左侧的一个石台水盆,用手指沾了点水,然后在自己的胸口画了一个圆圈。
奎尹心领神会,当即跟着做了一遍,这只是一个仪式,象征着净身,这本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仪式,但他却做的很认真。
这种熟悉的感觉,神圣而安详,奎尹走到那一幅幅的油画面前,当他看到其中一副画时候,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摸,却又如同触电般的将手缩了回去,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奎尹急忙开口掩饰道“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画中是一名身着红衣,头戴白巾的修女,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裹着白巾,非常可爱,奎尹透过画便感受到这位修女的慈爱之情。
“这幅画叫做神子诞生,不过它并非原作,而是临摹的,原作早在百年前就已经不知去向了,它讲的是神子为了替世人解惑,布道,离开天堂,降生于世间,由童贞修女索菲生下的故事。”修女微笑着解释道。
“原来是神子啊。”
奎尹干笑了两声,他为自己的念头感到羞愧,是了,修女怎么可能会诞子,那是不洁和背叛,会被扒光衣服游街,最后当众用焚烧致死,且死后还要下七重地狱的,又怎么可能被画成画像挂在教堂。
“对了,您不是说要打听一个人吗?”
“哦对,我都给忘了。”
奎尹没有说具体的事,只是将芸雀的外貌特征描述了一遍,其实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根据酒馆老板,芸雀只是有可能住在修女街,况且就算她真的住在这,这么多人家,这个修女也不一定就知道。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修女眼神中出现了一抹惊慌,随即又强行镇定了下来,她微笑着说道“您说的这个人我不认识,您去别的地方打听一下吧。”
虽然只是刹那,但那一抹惊慌仍是被奎尹看在眼里,若换了平时,他哪里管这么多,直接动手逼她开口也不是不可能,但现在不行,因为这是教堂,而她是修女,仅凭这两点,奎尹绝不可能动手。
他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表现的有些失落“这样啊,我还想当面谢谢她来着,帮了我这么多,只可惜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住在哪,打听了好久才得知她也许住在修女街,看来又白跑一趟了。”
奎尹说这番话的时候余光一直盯着这位修女,注意着她神情的细微变化,果不其然,她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原本有些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这下更加印证了奎尹的猜测,她不但知道芸雀是谁,而很有可能彼此认识,并且关系不差。
“那真是太遗憾了。”修女说道。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所信仰的是上神,也被称之为旧神教,属于最古老的宗教之一,你身为旧神教的修女,就应该知道撒谎也是一种罪,你知道上神最恨恶是什么吗?高傲的眼,撒谎的舌,染无辜人血的手,图谋恶计的心,飞奔行恶的脚,谎言的假见证,布散纷争的人,这难道不是对你自身信仰的一种亵渎吗?”
奎尹问的轻描淡写,可在看这位修女,她的手不自觉的捏着裙摆,眼神游离,俨然一副被奎尹说中的样子,任谁都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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