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若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哭诉一番就能扳倒军中大将。前线将士会怎么想呢？军心与民心，真是一个两难的问题啊。
“王上，我愿为内罗塔担保，以我的名誉和爵位。”这时候，又是西雷阿子爵，挺身而出了。在狮子王的帐篷内。在龙骑士达维德的怒视中，他以手执剑。立下了神圣的誓言。
卡特罗曼轻“咦”一声，侧头望向他。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子爵，体现出了大无畏的勇气。在不能获得任何好处的前提下，他毅然决然为弱者出头，真不知道，这算是高尚呢，还是愚蠢呢？
或许若干年后，西雷阿子爵墓碑上的一段话，可以做出回答：“一位可敬的长者在此长眠，他以毕生言行诠释了骑士之精神，让一个心中充满仇恨的孩子，没有因此走上邪恶的道路。”
落款是，内罗塔？西雷阿。
彼时，老子爵早已逝去多年，墓前长草郁郁，墓后群山巍峨。
******
帐中安静了片刻。
不过很快，席勒的声音再次响起，“子爵阁下真是高风亮节，可我并不认为，一个小小的护粮官，能与龙骑士达维德将军相提并论，这个担保是无效的。”他刻意在“护粮官”上加了重音，在斯诺顿军制中，护粮官一般为二等军尉，确实与“将军”相差甚远。
“王上，还是移交军法处审理吧，”卡特罗曼也出言建议道，“在此之前，达维德可以暂时留在军中察看，也好戴罪立功。”
“将军，别忘了，他正是在戴罪立功期间，犯下这档子事的。”纳奇尼王反呛了一句。真交给军法处审理的话，那就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虽然他致力于改革军政体系，但成果未彰，多数军政机构的行事效率依旧低下，冗杂的流程中更是充满了猫腻。
“我，我也可以担保。”正在此时，内罗塔也怯生生的开口了，纵然他并不明白为何要担保。这其实是古老的“君王审判”中，控诉双方所应尽的义务，目的是防止诬告和构陷。
“你拿什么担保？”席勒冷冷一笑，讥讽道，“拿你身上那件破袍子吗？”男孩身上的衣衫，是老子爵赠送的，由于太过宽大，不得不折了好几层，但还是显得不甚合身。
“我……还有这条命。”迎着他的嘲笑，男孩轻声答道。
席勒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王上，”内罗塔笨拙的行了一个礼，仰头恳求道，“我愿以我的性命担保，我方才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请您替我主持公道……我知道，我远比不上龙骑士高贵，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我们都只有一条命，所以就用我这条命来担保吧……如果我所说是假的，请杀死我，如果我所说是真的，也请杀死我，算是我冒犯贵族的代价，但求求你们，别让我的父母亲人白白死去……”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有时候需要停下来，思考接下来的措辞。他说完之时，帐内鸦雀无声，纳奇尼王浑身一震，下意识的看向西雷阿子爵，轻声问道，“是你教的？”
老子爵缓缓摇头，从他满脸的震惊上，纳奇尼王知道他并未说谎。
那么这个孩子，早就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吗？这就是所谓的“以死明志”吧。
卡特罗曼退后一步，默然不语。席勒张口结舌，无话可说。反倒是苏尼亚，有些钦佩的望向内罗塔，眸子深处还藏着一丝得意。
“传我诏令，请比拉诺奥大师连夜出发，勘查现场，”纳奇尼王深吸了一口气，朗声下令道，“剥夺达维德一切军职，关入大牢监押，明日上午召集文武众臣，执行公开审判。”
…（未完待续）
ps：（先更一章。）
674 君王审判（）
十一月二十二，阴云弥漫。
王帐前的空地上，审判仪式正在进行。
两队黑衣剑士，将聚拢过来的将官和士兵拦在外围，随军的文武官员分列左右，从他们中推选出的十二位长者，组成了此次审判的陪审团。
纳奇尼王肃立于王帐之前，双手负后，默然不语。他身穿形制严谨的礼服，腰间系着乌都尔斯？泣血之刃，在审判仪式的最后，将由他拔剑定罪。
场地正中，高耸的旗杆下，面色灰败的达维德，赤脚站在地面上。两名黑衣卫士守在他身后，以手按剑，警觉的四处打量。不过他们的谨慎是多余的，足足三位传奇强者同时在场，这个阵容能让任何势力望而生畏。而达维德那些狐朋狗友们，都老老实实的缩在角落里，寻思着如何与其撇清关系。
“经过连夜勘查，我在现场发现了一些灰石晶体，这是普通岩石被高温火焰焚烧后的残留，要想达到这种程度，除非是巨龙喷吐的烈焰，或者高阶以上的火法师全力施为……”比拉诺奥从袖中取出几块灰晶石，展示在众人面前。他不只是陈述事实，而且直接下了定论，在这方面，传奇法师拥有无可比拟的权威性。
“也就是说，尚不能确定，此事是达维德子爵所为了？”一名陪审团成员开口问道，出征之际，六省三司皆选派高官随军南下。几个月的风餐露宿之后，这位原本的财务省次长，如今明显的削瘦下来。
达维德稍稍抬头。望向场中的老魔法师。他与比拉诺奥的关系，说好不好，说差也不差，这让他很难确定，对方会否出言相助。想到这里，达维德下意识的摸着手臂，但那件刻有传音法阵的附魔腕甲。早已被王帐卫士收走了。
“事实上，我很确定。那些火焰就是达维德子爵的坐骑龙所喷吐的，”比拉诺奥根本就没看他，而是面朝众人，朗声解释道。“巨龙盘桓过的地方，会留下淡淡的龙威，依据其气息判断，应是红龙普林格无误……至于现场留下的尸骸，虽然已经焦黑到无法辨认面目，但被硬生生撕裂的残骨，绝对是某种巨兽所为。”
达维德心下一沉，传奇法师的证词，足以令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陪审团的成员们更是面面相觑。他们不能也不敢质疑比拉诺奥，但这样的话，岂不是说这次公开审判。马上就将进入定罪阶段了？
陪审团的成员们，窃窃私语，交换着自己的看法。他们表决的结果，将作为定罪的依据上呈给纳奇尼王。卡特罗曼坐在陪审团的边缘处，眉目之间一片淡漠，他支持达维德争抢军功。却不会为此忤逆王上的决定，只是有些可惜。南征军要丧失一位龙骑士的战力了。
见他毫无表示，达维德心中的绝望抵达了顶点。他本以为自己拥有了巨龙，就能飞黄腾达，行事之际不必再畏首畏尾，但刚蹦跶没两天，就被一巴掌拍了下来，在一国君王面前，龙骑士与一只小苍蝇也没多大区别。
他不忿，不服，除了绝望之外，内心深处更是涌出了一股怨恨。他怨恨纳奇尼王，怨恨卡特罗曼，甚至怨恨比拉诺奥，可除此之外，达维德什么都做不到，就算他驾驭巨龙，也不是其中任何一人的对手。
与之相反，不远处的内罗塔，紧紧捏着拳头，等待着血债血还的那一刻。眼看审判即将结束，少年睁大双眼，满脸激动。西雷阿子爵将手搭在男孩肩上，能明显感受到轻微的颤抖。他低下头，轻声道，
“我说过，孩子，王上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
“帝国南征军武官达维德，牙将军衔，子爵勋位，于十一月十日执行军务时，无故袭击后方村镇，尽屠其民，行为恶劣，令人发指，证据确凿，无可辩驳……”一板一眼的声音响彻全场，鬓发花白的首席陪审员，宣读最终决议。
十二人的陪审团，以九票赞成三票弃权的表决结果，毫无争议的通过了有罪判定。接下来的定罪审判，只有斯诺顿国王才有权执行。
“你可知罪？”纳奇尼王缓步上前，目视达维德，沉声问道。
垂头不语的达维德，抬头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回答。
纳奇尼王暗叹一声，在达维德身前站定，古旧长剑铮然拔出。他双手持剑，剑尖插入地面，神情肃穆的念诵道，“吾，纳奇尼？斯诺顿，以先祖与狮血之名，以战神长剑立誓，必将秉承公道，令有罪者偿还其债，无罪者得证清白。”
话音落，纳奇尼王抚指掠过剑锋，鲜血沁出，渗入剑刃之中。周围将士，忽然听到一声铿锵剑鸣，剑身上泛出一抹朱红光泽，将战神长剑包裹在内，远远望去，血光吞吐，摄人心魄。
“依照军中律法，无端屠戮平民者，其罪当斩，”纳奇尼王长剑平举，高声宣判，“达维德身为龙骑士，却临阵脱逃，本就有罪在身，两罪并罚，立斩无赦。”
锋锐的寒意逐渐靠近，达维德心如死灰，深沉的绝望像是无数触手，将其拖入黑暗的深渊。远在“悲伤要塞”的邪神“丧钟”，则陶醉的仰起头来，啜饮着这甜美的酒液。然后，他挥动枯瘦的指爪，下达了新的命令。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纳奇尼王持剑蓄力，轻声问道。黑衣卫士按住达维德，拨开他散乱的头发，让其后颈裸露出来。
可就在长剑欲要下劈的一刹那，比拉诺奥突然上前一步，开口制止道，“王上，且慢。”
“大师何事？”神圣的仪式被打断，纳奇尼王稍显不耐。但无人发现，与此同时，他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我无意干涉审判，但我想我们，都忽略了一条古老的律法，”比拉诺奥环顾四周，沉声说道，“那就是，传奇职业者的豁免权。”
…（未完待续）
ps：（梗了一下，思路已经理顺，大概三个月会完结。）
675 传奇豁免（）
一入传奇，即为半神。
为了表示对他们的尊重，几乎所有国家，都明文规定了传奇职业者的豁免权。当然在大多数时候，传奇强者都用不上这些条款，他们所拥有的力量，足以保证其滔天权势，根本没有违犯法律的必要。
所以在过去的数百年里，没有出现过一次传奇职业者申请特赦的案例。因此当比拉诺奥提出这一概念的时候，在场诸人短暂的静默了片刻，旋即交头接耳，互相打听着相关的信息。
“龙骑士，也算是传奇职业者吗？”纳奇尼王倒没有思考太久，他手持战神长剑，径直询问道。
要知道，龙骑士的力量，大部分都来源于其坐骑龙。达维德本身，其实只是一名高阶战士而已，并不符合传奇豁免权的标准。
“龙骑士，难道不算是传奇战力吗？”老魔法师反问了一句，在南征军中，达维德确实是被作为传奇战力而使用的。
这一次，纳奇尼王陷入了长考之中。陪审团那边，也传来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虽然危机仍未解除，但暂时总算安全了，本已心灰若丧的达维德，心思再次活泛起来，他先是充满感激的望了比拉诺奥一眼，然后可怜巴巴的哀求道，“王兄，放过我……”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纳奇尼王和身旁的两位黑衣剑士才能听到。金发王者心中一软。还是转向列席的陪审团成员，开口问道，“你们认为。传奇豁免权，在此案中是否适用？”
时近正午，一道道惨白的阳光，从阴云的缝隙中透下来。围绕着中路军大营，兵马的调动仍在继续，而在营地的最中央，针对达维德一案的“君王审判”。马上就要结束。
经过一番讨论之后，鬓发花白的首席陪审员。起身回禀道，“王上，我们认为，龙骑士可以被视为传奇职业者。但却不能拥有全部豁免权。”
“什么意思？”纳奇尼王蹙眉问道。在审判仪式中，所有法条都必须解释清楚，就算他知道其中之意，也要确保旁观者能听明白。
“为了保全帝国的传奇战力，身为龙骑士的达维德子爵，可以免去死罪，但却不能免除所有罪责，应当施以处罚。”首席陪审员沉声解释道。
“这样么……”纳奇尼王看向内罗塔，有些为难的问道。“作为控诉方，你对此可有异议？”
“我——”男孩茫然的挠了挠头，片晌之后方才反应过来。可旋即就被打断了。首席陪审员伸手止住他，淡然说道，“在定罪阶段，控诉方并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因为这可能会影响最终审判的公平性。”
内罗塔心中焦急，欲要出言辩解。但旁边的西雷阿子爵却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他勿要多言。男孩仰头。发现老子爵脸上，浮现出一抹苍凉的苦笑。
“以长剑与狮血之名，我将做出公正审判……”纳奇尼王再次举起长剑，这次并没有落下。达维德知道自己不会死了，但他心底的仇恨没有丝毫减弱，怨毒的誓言悄然立下，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达维德屠杀平民罪名成立，当处斩刑，依据传奇豁免权，免除死罪，重责一百军杖，”纳奇尼王肃穆的声音在场中响起，“解除其一应军职军衔，逐出帝**队，永不录用，另经长老院审核后，褫夺其子爵勋位，立即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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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维德趴在特制的木架上，咬紧牙关，尽量不发出可悲的**。
他的衣衫被除去，露出白嫩的背臀，沉重的军杖轮番落下，与**接触时，发出一种奇特的“啪啪”声。青紫的淤肿，破皮的血痕，交织在一起，就如同一幅抽象的油彩画。
但达维德是感受不到这种艺术美的，难以言喻的屈辱、痛苦、和愤恨，让他面目扭曲，心中更是咬牙切齿的咒骂，其中甚至包括纳奇尼王在内。
黑衣卫士试图驱赶看热闹的将士，但如此一幕罕见的景象，还是吸引了大量旁观者。一名龙骑士被当众打屁股，这在整个人类史上也没发生过几次。更何况达维德素来飞扬跋扈，在军中人缘极差，周围不时传来幸灾乐祸的哄笑声，让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按照王上的意思，你不能在营中逗留，”卡特罗曼负手立于一旁，轻声知会道，“杖刑结束之后，你必须立即离开营地，回返都城诺曼……”
“哦。”达维德呆滞的点了点头，一脸麻木。
“我派人在营地之外，搭设了一顶帐篷，你可以休养几日再行离去。”卡特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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