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塔- 第236部分

　　　　“大姐头……”达尔尼昂呆愣愣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过去的所有时间里，他从未在艾莉克斯身上，看到过如此低落的模样。

　　　　“你和我不一样，也和很多杀手不一样，”艾莉克斯伸出手来，费劲的拍着他的肩膀，“我们是带着仇恨入行的，有着支撑自己不断杀戮的执念，甚至甘愿为此万劫不复……可你，还有回头，过上另外一种生活的可能性。”

　　　　达尔尼昂注视着从伞缘滑落的雨丝，这是他从未考虑过的事情，而今，难道艾莉克斯要将两人最后的牵系，也彻底斩断么？

　　　　“杀手的出路并不多，除了极少数幸运儿，能像佐拉那样留在组织内，大多数都死在了无尽的任务之中，”艾莉克斯再度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即使脱离组织，投靠那些王侯公爵，也只不过是换了一个雇主，继续成为他们手里操控的利刃而已……”

　　　　“是。”达尔尼昂点点头，杀手界中，能得善终者，不过十之一二。

　　　　“但你陷得还不深，而且眼下就有个好机会……”艾莉克斯凝视着他，缓缓道，“根据我的观察，阿莱格里他们，似乎对你颇为器重……不若从此以后，你就以魔法学徒‘阿多斯’的身份继续生活，让杀手达尔尼昂在世间彻底消失，如何？”

　　　　“组织那边，应该不会答应吧？”达尔尼昂被她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狼毒花”对叛逃者的态度，可是冷酷至极。

　　　　“组织那边，我来处理，”艾莉克斯似乎打定了主意，双眉一挑道，“至于河谷这边，阿莱格里连那个劫匪头子都能容纳，即使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想来也不会有多么过激的反应。”

　　　　“那……你呢？”达尔尼昂并不排斥换一种生活方式，可他有一个，绝不会妥协的前提条件。（未完待续）

　　　　ps：（2000字，昨天半夜才回来，所以放了只鸽子。）

428　偷渡客（）　
半夜时分，阿莱格里从醉梦中醒来。复制本地址浏览62％78％73％2e％63％63

　　　　看来中午就一醉方休，并不是什么好主意。一股难言的烦恶感在他胸中盘桓，灵魂与躯壳似乎错开了几分距离，眼前笼罩着一层模糊的虚影。

　　　　在床上坐了半天，他才逐步摆脱了宿醉的后遗症。此时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屋檐上滑落的雨点，砸在木质的窗棂边，笃笃作响。

　　　　阿莱格里晃晃脑袋，挣扎着下床。桌案上，不知是谁备下的茶水，早已凉透了，但焦灼的干渴，却让他再难忍受，径直举杯一饮而尽。

　　　　冷茶下肚，阿莱格里的精神顿时一振，加上睡了这么长时间，他一时间困意全无，便干脆坐在桌旁，打开了案上的附魔灯。

　　　　小巧而精致的灯盏，底座由白铜制成，外壳上镌刻着几道简单的魔法纹路。即使是一个普通人，摁下按钮之后，也能顺利激发附魔法阵。根据其背面插槽中的魔晶纯度，可以提供数天到几个月的持续照明。

　　　　淡白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也幸亏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附魔道具，否则以阿莱格里目前的状况，根本无力发挥其效用。

　　　　感受着空空如也的灵魂之海，他不由叹了口气，比没有力量更难以忍受的，是曾经拥有却再度失去。一个陌生的世界，就像是一片未知的海域，他不知道自己该游往哪个方向，甚至不知道接下去该做些什么，但是至少，你得拥有不被怒潮吞噬的力量。

　　　　阿莱格里握了握拳头，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反正长夜漫漫，难以入眠，不若就冥想片刻吧。

　　　　他缓缓闭上眼睛，试图沟通周围游离的能量。这是他曾无数次做过的功课，因此驾轻就熟，很快就进行到了关键的一步。

　　　　将外界的火焰元素引入体内，魔化灵魂海底层的精神力，凝成一滴滴储备魔力。

　　　　不对，这是怎么了？

　　　　今天的火焰元素，格外的活泼，甚至显得有些暴躁。按照赫尔修斯老师的说法，这表示元素活化的程度比较高，其中蕴藏的能量更为充沛，冥想的效率也会大为增加。

　　　　但是阿莱格里却不明白，为什么在旧塔已废，新塔尚未激活的时候，这附近的火焰元素，依旧能达到如此之高的活化状态。

　　　　更让人头痛的是，它们出奇的调皮，每当阿莱格里试图用精神力捕捉它们的时候，这些元素就会远远逃开，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

　　　　三番五次，尝试无果，阿莱格里有些苦恼的将它们放走，灵魂海中依旧空空荡荡，仅有一枚微光闪烁的石球，安静的待在角落里。

　　　　“光明神格”已被封印，炎魔之王说过，在一年之内，它绝不会产生任何影响。那么，究竟是哪方面出了娄子，让火焰元素如此不配合呢？

　　　　他苦苦思索，却毫无所得。

　　　　阿莱格里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然不同了。诸神的复苏，唤醒了世界的灵性，就如同一个僵卧的植物人，神志正在逐渐恢复，开始下意识的排斥，那些不属于此位面的入侵者。

　　　　比如，冥狱而来的邪神。

　　　　与他们相比，阿莱格里只能算是一个偷渡客。可既然没有身份证明，他自然也被列入了戒备名单之内。

　　　　******

　　　　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将沉思的阿莱格里惊醒。

　　　　这个点了，会是谁呢？

　　　　有权进入这个院落，而且不会惊动哨兵的，只有寥寥数人。其中，迪奥斯每次敲门，都只敲三下，如时钟般规律，赛丽尔则是一连串急促的鼓点，至于伊尔洛，他喜欢直接闯进来，然后笑嘻嘻的问，我需要敲门么。

　　　　“请进。”阿莱格里稍一犹豫，就提声回应道。

　　　　“你醒了？”一身白衣的奥妮莎推门而入，语气清柔。她踮起脚尖，将提灯挂在门畔的木钩上，随即重新掩门，缓步走来。

　　　　两座小院之间，仅有数十步之遥，所以她并未执伞。柔顺的长发，沾上了些许水珠，此时在灯光的映照下，晶莹剔透。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阿莱格里挠挠头，随口问道。对于如何处理奥妮莎，他可是头痛到了极点，而且没人能帮他拿主意。

　　　　“傍晚的时候，赛丽尔送来一份情报，”奥妮莎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个卷轴，递了过去，“她看你醉酒未醒，就将其暂时放到了我这里，让我转呈给你。”

　　　　阿莱格里一愣，略带点关心的埋怨道，“那你也不用等到现在，明天再给我就是。”

　　　　“万一是紧急情报呢？”奥妮莎温婉的笑着，弯腰拎起旁边的水壶。

　　　　“那样的话，赛丽尔会叫醒我——”阿莱格里下意识的解释了一句，立马识趣的闭上了嘴，和声道，“真是辛苦你了。”

　　　　他展开卷轴，其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让其不由有些眼晕。

　　　　想了想，阿莱格里随口问，“对了，这份情报你看过没？”

　　　　“你会怪我吗？”奥妮莎走到桌旁，为他续了些热水，侧头反问。

　　　　鬓发如云，娇颜如玉。

　　　　“当然不会，就是懒得再看。”阿莱格里不好意思的答道，承认了自己想要偷懒的企图。

　　　　“这些情报，主要有两部分内容，”奥妮莎靠过来，伸手指点道，“其一，斯诺顿帝国正在往圣血河战区调集军队，似乎随时准备穿越铸铁山脉，对‘神圣同盟’发动进攻……”

　　　　“哦？”阿莱格里眉头紧皱，他的投诚信还未递交，纳奇尼为什么如此笃定，自己就一定会乖乖听话，任由他的军队南下呢？

　　　　“纳奇尼现在哪里？瓦努纳的围城战，目下进展如何？”他思考片刻，抬头问道。攘外必先安内，纳奇尼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纳奇尼王，此时应该还在奔狼原战区，至少会等到蛮族散去之后才会离开，”对于大陆各地的情势，奥妮莎似乎了如指掌，务求详尽的介绍道，“至于瓦努纳方面，不知道为何，斯诺顿放松了攻势，仅仅保持着围而不攻的状态。”

　　　　“为什么？”阿莱格里纳闷的问道。在河谷中，这一类问题，恐怕只有奥妮莎才能回答他。

　　　　曾经的安蓝女大公，微笑着俯下身，耐心的为其解释起来。

429　政治启蒙（）　
沃野千里，危城雄踞。

　　　　经过一代代斯诺顿先主的苦心经营，瓦努纳已经成为了北国最坚固的城池，没有之一。

　　　　高达十余丈的巍峨城墙，由无数块巨石层层堆砌而成，每块至少有两吨之重。当年建城之际，为了开采足够的石料，劳工们甚至凿平了两座小山，然后经由狮泉河输送过来。

　　　　时至今日，这条大河依旧是斯诺顿中部的水运要道之一，将两侧土地上的丰饶出产，源源不断的运往其他地区。而坐落在狮泉河与维穆尔河交界处的瓦努纳，则是这些物资最大宗的目的地。

　　　　也正是因此，神圣约纳斯公国才能支撑到现在。

　　　　最近的一年里，斯诺顿内战的局面逐渐明朗化。纳奇尼以圣血河与铁壁关两大战区为根据地，不断往北推进，捷报频传。约纳斯治下的领地，则缩减到了原本的二分之一，连至关重要的瓦努纳，都成为了战况激烈的最前线。

　　　　此消彼长，双方的实力对比日渐悬殊。若是奔狼原也就此沦陷，让斯诺顿打通了与雪狱冰原的联系，那就是三面合围，约纳斯的处境将愈加步履维艰。

　　　　“照你这么说，纳奇尼不是更应该一鼓作气，以竟全功吗？”阿莱格里一愣，插话问道。

　　　　“哪有这么简单，”奥妮莎转头扫视着整个房间，忽然问道，“你这里有没有大陆地图？”

　　　　“应该……有吧。”阿莱格里忙站起身来。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终于从角落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

　　　　“瓦努纳在这里，其城墙高大坚固。拥有完备的城防体系，约纳斯方以此为核心，构筑了一道半弧形的防线，绝非短时间内所能突破的，”纤纤玉指，在地图上划动，为其指点道。“另一方面，狮泉河两侧的冲积平原。是原斯诺顿帝国最大的后勤基地，农工商业皆相当繁荣，能为前线提供充足的物资供应……”

　　　　“所以瓦努纳战局，就如同水面上燃烧的火焰。纳奇尼看似火势凶猛，短时间内却无法蒸干整片水域，而约纳斯依靠坚城地利，消耗远远低于对方，加之有上游的水源供应，元气反而在慢慢恢复……”奥妮莎耐心的总结道，旋即问了一句，“对了，若你是纳奇尼。会如何去做？”

　　　　“截断水源，再徐徐图之？”阿莱格里思索片刻，试探着回答。

　　　　“怎么截？”奥妮莎似乎想考考他。眨眼追问。

　　　　“额……派小股游骑兵，前往敌军后方骚扰？”阿莱格里绞尽脑汁，回忆着赫尔修斯和迪奥斯教给他的军事常识，终于憋出了一个答案。

　　　　“若是两军对垒，这个主意还算不错，”奥妮莎轻柔的笑着。点评道，“但问题是。狮泉河流域也是斯诺顿帝国的一部分，是纳奇尼势在必得的领土，他怎么愿意杀人放火，污了名声，失了民心？”

　　　　“是这样……”阿莱格里恍然点头，这些政治上的弯弯绕，他实在搞不清楚。

　　　　“当然，纳奇尼也不是傻子，”奥妮莎重新指着地图，继续道，“除了东地群山之外，他已经掌握了西南的圣血河，和东南的铁壁关，与此同时，西北的雪狱冰原，也宣布对其效忠……如今，东北的奔狼原也行将陷落，纳奇尼就从三个方向，牢牢摁住了约纳斯，让他再无向外扩张的可能……”

　　　　“接下来呢？”阿莱格里听得入神，下意识的追问道。纳奇尼的战略选择，也会影响到赫尔修斯河谷的处境，值得关注。

　　　　“他有两个策略，可供选择，”奥妮莎靠在椅背上，缓缓道，“一是调集大量军队，以雷霆万钧之势，不计消耗的攻打瓦努纳，不给约纳斯任何喘息之机，这样一来，今年之内，他就能彻底统一斯诺顿全境，从此再无后顾之忧……不过，斯诺顿称雄天下的骑兵，在攻坚战中难以发挥最强战力，必然损伤惨重，所以未来的几年里，他都无法南下争锋。”

　　　　阿莱格里摇了摇头，这头雄心勃勃的狮子，应该不会如此选择。

　　　　“其二，留下部分军队牵制约纳斯，趁着光明教廷内乱，‘神圣同盟’元气大伤，挥师南下，立即发起战争，”奥妮莎的手指，横跨铸铁山脉，笔直下滑，“眼下，整个伊恩公国北部，堪称毫不设防，正是出兵夺取的最佳时机。”

　　　　“而且，留下瓦努纳，还有另外一个好处，”一身白衣的少女，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似乎一切尽在掌握，“斯诺顿新近招募的士卒，以及降兵和俘虏，战斗力都很孱弱，若是将其整编之后，投入瓦努纳战场，就能以战代训，迅速培养出一批精锐，然后再投入南方的前线……”

　　　　“你说的真有道理，”阿莱格里不由叹服，殷勤的为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道，“来，别累着。”

　　　　他手下，了解天下大势之人本就不多，能如此透彻的分析局势者，更是寥寥无几。随着河谷势力的壮大，他们必然会卷入到纷争的怒潮中，到那时候，这种人才更是不可或缺。

　　　　奥妮莎微微抿了一口水，热气升腾，她眸中湿润，不知是悲伤还是惆怅。

　　　　“那我们应该做些什么？”阿莱格里静静的等待着，半晌之后方才问道。

　　　　“纳奇尼既然把卡特罗曼派到了这里，其选择也就不言自明了，”谈及安蓝变乱，奥妮莎面色如常，语气却变得低沉了许多，“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他必然有稳稳压制河谷的手段，因此我们必须做好准备，也免得猝不及防，陷入被动的局面。”

　　　　经过她再三强调，阿莱格里终于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他身躯微微前倾，认真听取着对方的意见。淡白色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映在墙壁上，就像是一对秉烛夜谈的密友。

　　　　“对了，情报的另一部分，讲的是什么？”添茶之际，阿莱格里不经意间想起此事，便随口问道。

　　　　“哦，是关于午间，那个‘月舞者’艾莉克斯的，”奥妮莎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饶有兴致的望向他，“听伊尔洛说